零玖小说>其它小说>情陷不夜天>第81章 不要追究过去

  他勉强着扯出一抹笑纹,将杯子放下,话锋一转问了句,“阿年,春天快到了,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

  “去哪?”

  “还是去熟悉的地方吧。”说话间,他的眼光很躲闪。

  江氏现在很稳定,他待在公司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可做,江氏在经历大起大落过后,那帮舒服了太久的老骨头似乎又有了冲劲,没什么他多费心的事。一天不找到柏嘉荣,他的心里就一天难以安宁。

  这段时间,他想了好多。父辈们的恩怨里,他并不是最可悲的那个。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恨那个最悲惨的人?

  简年凝了他好久,眼中轻荡着一丝清明,走到他身旁,右手自然地搭上宽阔的肩,“你想去找他,我陪着你,不只是你,我也希望能够找到他,我对不起他。”语落之际,心口似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子。他敢说,自己的担忧并不比江屿风来得少。

  很多天,在医院那段时间的画面还是会不自觉的浮现在脑中,他越是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简年的心里便更难受。

  曾经无数次自私,残忍,决绝的话,一定像一根根刺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在去金三角的时候,唯一一个留在他宅子里的人告诉他,柏嘉荣这辈子从没爱上过一个人,要得到他的爱,太难。

  当他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万千滋味涌上心头,翻滚着惊涛骇浪。原来柏嘉荣一直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唯一一次爱上的人,总是伤他的心。

  他有多混蛋,直到柏嘉荣离开之后才明白。

  他们各自沉默了一会,江屿风站起,拉住他的手,温和地说了句,“阿年,谢谢你。”

  简年摇头,眼神变得好温柔,“我们之间还要说谢谢吗?我不想你总是带着面具,在我面前能不能脱下你的面具?”

  两人目光交融,画面像被定格的电影,切在了最深情温馨的那一幕里,荡了好久。

  长臂环了过去,江屿风的下巴抵在他肩头,哭笑不得地说了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一会准备下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

  法国的东部到西部,距离差不多有三千英里,气候差异也有区别。香城的天气已经不再寒冷,到了法国却还有着明显的凉意。

  两人在浪人街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既然要待上几天,就得把时差调过来。

  香城的夜晚是法国的白天,现在法国是下午,算起来,香城那边已经是深夜了。换个环境,心情也像走出困顿的牢笼,徒增一分淡淡的舒畅。

  简年将行李一丢,又累又困,百无聊赖地问了句,“这条街居住的人,生活水平和我想象中法国差好多。”

  江屿风把行李箱打开,一边一丝不苟地整理着他们的衣物,一边回道,“这片是法国的穷人区,我,柏嘉荣和杜华喜欢把这里称为浪人街。一到晚上,会有很多流浪汉四处游走,所以晚上千万不要出门。”语落之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明显的玩味。

  简年直起身子,“呼……听你这么说,我似乎想到了电影里的情节。是不是你接下来还要说有电锯杀人魔之类的鬼话,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死人都见了那么多,心脏早就练强大了。”

  “傻瓜。”他闻言,被逗得低笑了下,继续整理着衣物。

  突然从里面翻出了简年的一条内裤,心里一愣,用手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转身问了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深沉的目光里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从那次踏进鉴定科之后,他便知道他是与众不同。

  简年白他一眼,“拿来。”

  下手极快地从江屿风手里扯过来,藏到了身后,“对对对,我没有你的大,我的衣服也比你的小,所以你想要大的,你去找法国佬吧,他们肯定比我猛。”语落之后,下意识地嘟起了嘴,心脏猛的一窒。

  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老天爷一点都不公平,他和他内什么的时候可是块完璧,可江屿风在那方面的经验明显是练出来。现在他自己提起,无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灯光散落在两人的头顶,气氛一下子微妙得转变着。

  简年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已不是二十左右的少少,自然在很多地方用成熟男人的思想去想问题。

  可是他着实是高估了一个江屿风的心里,偶尔的时候,男人也喜欢能撒撒娇,吃吃醋,做个备受宠爱的小宠物。

  江屿风向前走了一步,在他额头轻弹了一下,低笑道,“傻瓜,你是在吃醋吗?”

  简年盘起手,侧了侧身,“谁敢吃你的醋,我要是乱吃飞醋,指不定哪天你就在别人怀里了。”

  江屿风勾起唇瓣,欲擒故纵般神情严肃地来了句,“知道就好。”

  如他所料,简年一下子吼了出来,瞪大双眼问道,“什么?你还真敢?”

  凝了他几秒,江屿风忽而笑了,他很满意简年的反应。

  扯下自己的领带,松了松衬衫的纽扣,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那可说不定。”说完,他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故意晾了他一小会。

  简年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不会真的有天会移情别恋吧?都说宁可相信母猪会爬树,也绝不相信男人许下的承诺。

  况且这段日子过得很平淡,他们两人算起来只是同居的关系,再加上他此刻的态度着实让他有点小小的气愤。

  简年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喂……”

  骨节分明的手停滞了下放衣物的动作,唇角缓缓地勾起,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死死盯着他脸上的担忧。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但他身上永远有琢磨不完的感觉,就如此刻,这种感觉他很喜欢,又是另外一种染上心头的新鲜感。

  他脚步轻抬,立到他跟前,什么话也没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凝上那双浮动着不安的双眸。

  江屿风的薄唇透着好看的桃子红,鼻尖窜出浑厚的炽热气息,打在他脸上烫了大片温意。

  简年头皮一阵发麻,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唇舌已钻进了口中,轻轻探到深处追逐着三寸丁香。上一秒,他还在置他的气,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因为贪恋他的吻技缴械投降。

  身上一阵发麻,随着男人越来越饥渴的索取,身体亦越来越软。

  当浴室的门关上,他的唇舌才从他嘴上移开。他含笑地看着他,将他圈在浴室的墙面上。

  他能读懂他的心思,嘴角的笑意便更浓了些,“阿年,能遇见你,我真的好幸运。所以我不会离开你,也离不开你。”回音之下,男人的嗓音更加的低柔沉哑,散着无穷的男性魅力。

  他的一席话,荡进了简年的心湖,也染湿了他的双眼。光线之下,他们的距离近得暧昧,目光的交融间的温柔沁入心脾。

  江屿风直起身子,转身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回头对简年说了句,“阿年,我帮你洗头。”

  他整个人还帖在墙上,沉溺在他刚才那句简短的话里。耳中忽而钻进他磁实的男音,更惊了。

  简年依旧站在原地,他又含笑道了句,“过来。”

  他看他一眼,抿起了唇,脚步像被灌了铅般沉重,回想起以前他们没有真正交集前的不痛不痒,每一个画面都是没有温度的。而现在,他太宠他了。

  果然,验证了句老话,不管什么身份,不管什么性格,只要真正爱上一个人,就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

  他的动作从始至终都很轻柔,指腹摩挲着他的头皮,顺着水流的方向一丝不苟的梳理。

  他低着头,感受他指腹的柔软,突然鼓足勇气的问道,“你给别人洗过头吗?”

  江屿风轻轻一笑,淡淡地说了句,“没有!你是第一个。”

  “那除了念念,你没交过女朋友吗?”他其实一直想问他,有没有和念念发生过关系,要从他嘴里问出来实在是太难了,但这种问题,是每个女人都好奇的事。有好几次,他躺在他的臂腕上的时候都差点问出口,最终都咽了回去。

  水流在他头顶的位置流了好几秒都没有变化,简年虽然低着头,但能预料到江屿风的手停滞了一会,他这会应该在低笑。

  “女朋友的概念每个人都不同。”

  滑过他耳际的男音明显杂着笑意,他心里松了口气,趁机追问道,“喔?那你的概念是什么?”

  其实这种问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的很难回答,江屿风巧妙地来了一句,“至少也要和你一样的才算,不过我算来算去,你是唯一的。”

  简年噗嗤笑了出来,他怎么就爱上了一个有太多故事的商人。商人的思维和嘴皮子,哪是一般人斗得过的。

  为了小小惩戒他的不实在,简年突然转身,江屿风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莲蓬头就被简年夺了去。

  上百道细细直直的线,全直冲在江屿风的西装上,他嘟囔了句,“叫你不说实话,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让你变成落汤鸡。”

  江屿风有些哭笑不得,躲闪着来袭的水线,“喂,别闹。”

  “那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他一副今天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的摸样。

  “我说的是真心话。”他在浴室东走西跑,像是乱窜的狮子。

  简年追逐着他的身影,一点也不肯退让,“嘴巴这么会说,不知道骗过多少人着了你的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被逼到了死角,无处可躲,只有缴械投降,“我说,我说!”语落,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我才不信。”他调了调出水口的方向,水线离开他的身躯,打在地上唰唰作响。

  江屿风凝着他低笑,摇了摇头。

  他倏然瞪大双眼,“十个?”

  他依旧在摇头,笑纹越括越大。

  这下,简年可是一把捂住了嘴,掩嘴含糊地问了句,“难道有一百个,禽兽啊。”

  他浅笑,“傻瓜,一个也没有。”

  简年愣了愣,又将温热的水对着他一阵猛浇,“好啊你,你是打死不肯告诉我是吧,那就做落汤鸡去吧。”

  他并不是不想坦白,而是太清楚,如果真说出来,会一直留在简年的脑中,倒不如就这样比较妥当,他不在意过去,只要守得住他们的未来,让两条已交错的线,再也不要平行。

  他浑身都湿透了,也懒得躲闪,敛了下笑容,眸底深处的情绪潜移默化下发生着细碎的变化,迎着冲出来的水线立在他面前……

  江屿风湿哒哒的样子略显狼狈,唇角似有如无地勾起一抹笑,低低地说了句,“不要再追究过去,没有意义。”温厚的嗓音里,似乎还多了份要在未来守护的决心。

  他凝上他布满柔意的眼光,手里的水刷砰得掉在地上,掌心叠上了宽阔的后背。

  当怀抱松开,男人的鼻息悄无声息地滑在他耳畔,光影中,他隐藏的沉闷太过清晰。

  简年心里咯噔一下,只要柏嘉荣一天没有消息,江屿风的快乐不可能永恒地停留,他便不能完整。

  柳叶眉梢轻轻一扯,他转身从壁架上拿过毛巾,踮起脚尖擦着他漆黑的头发,眉心,脖颈。而自己发梢上的水滴却化成了急切滴落的线,滑进绵柔的白色t恤。

  他皱了下眉,大手按住了细滑的手背,从他手里扯过雪白的毛巾,一丝不苟地擦去从他发里流淌出来的水滴。

  当简年长发尾端的水不再流淌,他才缓缓说了句,“你衣服也湿了,赶紧洗个热水澡,我在外面等你。”语落,轻刮了下他的鼻翼后关上了门。

  顺着他离开的脚步,洒落的水滴勾勒出几行方向一致的线条。

  常常在逆境中求存,变数里自保,绝望间力挽狂澜。

  他总是隐隐地站在自己在意的人的立场上考虑,一退再退

  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已经是法国时间,下午5点。两人穿着宽厚的睡袍,坐在酒店客房的阳台上,看着这片不一样的夕阳。

  简年转过头,偷偷侧目睨了他一眼。

  身旁的男人侧脸轮廓被夕阳映衬地更有型,他皱着眉,眼睛直直盯着眼前渐渐落下的那圈鹅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简年放下手里的水杯,轻声唤了句,“江屿风。”

  他转头,淡淡地勾起唇,“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