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其它小说>情陷不夜天>第58章 婚礼开始了

  浓眉下嵌着那双过分迷离的双眼,一股思念浓浓停留在眸底深处。

  整个屋子都灌满了酒气,他的眼睛微微红,苦不堪言的狼狈着。

  他答应过简年,等回到香城之后一定要给他一个完满的婚礼,有亲人的祝福,有朋友嫉妒的眼光,他想让他享受一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和幸福。

  可这些,就像外面散出的阳光,被云层阻隔。是他食了言,是他没有做到。

  耳边,又是他厌恶的拐杖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父亲跟前,连鞋子都没有穿,迷离说了句,“老头子,一会如果我如期举行完婚礼,我要还是见不到简年,就抽你的骨头。”

  江修云沉思片刻,“行了,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一会就能见到他。”

  惊愕刹那间爬上了江屿风的眉梢,醉意散了大片,他甩甩头,一把揪起父亲的衣领,失去理智般问着,“你刚刚说什么?一会?一会是多久?十分钟,一小时?说!”

  一双老目不动声色的移开,沉静回了句,“他就在外面,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完成这个仪式,否则,我不会容他再出现在你面前。”

  江屿风的脚步越来越摇晃,并不是醉意让他变成这样,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发麻,心跳快得像要几乎要窒息。连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像是沉睡的活火山爆发出炙热的岩浆。

  额头上,密密麻麻滋生出一排汗珠,眼前全是盲点,“他在外面,他在外面,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沉稳如他,无人能及,可却在遇上简年之后,再也不能淡定。

  一次次,生死线不离不弃,一次次,黑暗中辗转分离。他是有感情的,也是有血有肉的。听到这个消息,他不介意如此狼狈得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要再见到他!怎么样都没关系!

  横冲直撞只想奔出去,却被跟在江修云身边的人拦下。

  一时间,江屿风脖子上的血管和经脉差点爆出来,他切齿,歇斯底里地喝了一声,“滚开!”伴随这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击重拳落到阻拦之人的右脸。

  江修云没有转身,不急不躁,凉薄无情,“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么在你跨出这扇门之前,他就会离开,永不出现。”

  语落之际,他示意让人将偷拍到的手机画面递到江屿风面前,见江屿风稍微冷静了些才又开了口,“你自己看看。可他为什么会昏着?你想过没有?”被皱纹覆盖的嘴角染上了笑意,这个契机,说不定是个很好的转机。

  他哽咽着,喉咙有股难以言喻的刺痛,属于男人炽热的体温一下被灌透了冰冷。

  江屿风的眼里噙起了不易察觉的泪光,可嗓音却强硬着,“你,对他做了什么,要是敢碰他一根汗毛,我……”

  江修云一下打断他的话,“主动权在我手上。既然要演戏,就往足了做。不然,不用再多说了吧?你是聪明人!一会出去,一个眼神,一份柔情都不许有!”

  他一听,像是挨了枪子般的疼,父亲的话就像那颗打入他心脏的弹,横穿他的灵魂。

  高大的身躯佝偻下来,他扶住了墙,再抬头,嘴挂着一丝讥讽笑意。

  这重悲凉的笑,是嘲笑自己有一个如此绝情的父亲,嘲笑自己每每在困境中身不由己。嘲笑自己在当下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凝向窗外厚厚的云层,铺天盖地的无助压垮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这场无休止的战役里,他不想做缴械投降的那位,可是一次次逼得他几乎要绝望的,不是柏嘉荣,不是杜华,不是斬叔,是他爸!只有他内心深处在意的人,才能割伤他的心。

  全身,都隐隐蹙疼着,正身!走到镜子面前,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上,结实的轮廓在光斜下却是最深刻的讽刺。

  他套上西装,带上腕表,将金属领带扣一丝不苟的扣好,擦去了垂垂未掉的泪花,目光投落到门的方向!

  简年醒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他敲着自己的头,视线清晰明朗的那一刹,看见了杜华,看见了柏嘉荣,看见他一张张似乎见过的面孔。

  而这里,就是江屿风的婚宴吗?

  他转头,几十个圆桌上都坐满了宾客,视线直切到底,一个置于地面的巨大方形台上铺洒着酱紫色的纱幔,纱幔的中央,是用一千朵白梅编织成的心。

  是的,这就是江屿风的婚宴。好豪华的地方,好多的宾客,好美的舞台。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简医生,你为人还真是大度,前夫的婚礼,你来道喜,佩服佩服。呵呵呵。”

  循着声音的痕迹看去,简年清晰地看到说话之人唇边逸出的嘲讽。

  脑袋里轰隆隆作响,他中计了,这就是柏嘉荣想要的结果吗?他怎么这么笨,一心想着要见江屿风,却把他的逻辑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目光缓缓移至身旁不动声色的柏嘉荣,清淡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是真对我好。现在我懂了,我要走。”

  柏嘉荣心里一沉,却哑口无言。他说得又哪里有错,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不忍让他无助到只能流泪带他过来是一回事,有自己的心思又是另一回事。当两种情绪碰撞,注定还是会像莨菪遇上乌头一样剧毒无比。

  他刚起身,一条长臂圈住了他的手腕,低头时分他很快将手甩去。

  宴会厅的音乐却恰逢时机地响了起来。无意外的,他很快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而江屿风,轻而易举在人群中看到唯一一个站起的人,目光交融,连空气中也悬浮着悸动的气味。

  只是挽着他的人,眸底染上一层浓厚的讥诮。念念做到了,她最终还是站在了江屿风身边。

  简年不知道念念有个有钱的老爸,她打扮起来,真的好漂亮,一身的白绸裹身,精致的五官,凸显的身体曲线……

  简年才晓得为什么江屿风当初会把她当成亲妹妹。

  而念念身边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深蓝色条纹西装搭配纯色手工衬衫,英俊得如同高高在上的神袛,他的目光一刻也没从简年身上移开,只是那双眼,严肃地没有半死半毫的柔情。

  两人缓缓走在红毯上,郎才女貌能被眼前的两个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灯光模糊两人的身影,更迷离了简年的双眼。

  那道健硕的身影在他身旁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却最终和他擦肩而过。

  他的肩膀,被念念故意狠狠一撞,江屿风的手紧握成拳,折过身,目光与念念相逼,隐含强大的警告味道。

  短暂定格的三人图形,戏剧性地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

  一时间,三人交错的画面迎来了无数闪光灯的洗礼。他站在原地,像极了个穿着华服的小丑。

  突然的手温将他扯回原位,紧跟着,柏嘉荣削薄的唇瓣凑在他耳际,“我早说过,既然来了,结果是好是坏你都得自己担着,现在要做逃兵还是大方的吃完这顿饭,你自己决定,要还是想走,我绝不拦你。”

  逃兵?吃饭?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如果时间能倒回,他绝对不会来。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结婚,这份疼远远超过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柏嘉荣说得一点没错,他就是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能笑着承受这样的画面,可是当这个画面真的出现,他才知道自己受不了,即便早已想过千万遍,即便他早已暗暗练习了很多次,他依旧受不了。

  “我等你的答案。去,还是留?”柏嘉荣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简年收了收眼里的泪水,再抬眼,他的笑容比泪水更让人心疼。柏嘉荣的心也一瞬间碎成了片,出席江屿风的婚宴,别说简年在后悔,连他也后悔了。

  大手一拖,他命令般地说了句,“跟我走。”

  他甩开,摇头,“不,我要吃饭,我饿了。”说罢,他拿起桌上的筷子,一筷子一筷子往桌上早已置放的凉菜里捣鼓,夹起,塞进嘴里,夹起,再塞进嘴里,直到整个口腔都被菜塞满。

  这一切全都被江屿风看在眼里,他的英眉深深一蹙,暗潮涌动,他有好几次都想冲下去,却又被台下父亲的双眼逼了回去。

  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他不怕死,也不怕一无所有,陷入爱,他唯一怕的只是简年会有危险,会受伤,他真的不能用这个女人的安全作为他自私的赌注。

  如果,简年离开他真的能得到平静,他不介意狠心地赶他走。

  可是简年,他能体会这份心吗?可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真是江修云带简年来的吗?那为什么柏嘉荣也会在场?江屿风最终闻到了不对劲。

  所有人都在祝福着,欢笑着,人海里却有两个原本紧紧依靠的心生生被斩了一刀。

  宴会场的音乐换了一首歌,婚庆主持人,说了一段这样的开场白:爱上他如果是命,那认命。爱上他如果不是命,绝不认命。从相识,相知,到紧紧相依,最终走到了一起。两情鱼水今为伴;一天风月话诗心。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来祝福新郎和新娘。

  掌声哗然!四处都是笑声!江屿风脸上死沉得没有一点生机,思考着主持人说的一字一句。如果这真的是命,他不想认命!

  不知人群中谁起哄了一声,“吻新娘,吻新娘……”

  简年一听,咽下最后最后一口菜,从桌上拿起一杯酒,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向他。

  沉湎于他的深沉和不动声色,着实慌了心。

  在场很多人都认识简年,知道他与江屿风的关系,他果真走到了舞台前,似乎有好戏要开场,他们叫嚣地声音越来越大。

  简年坚强笑着,举起酒杯,一字一字说得艰难,“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语落,满满一杯高度白酒全灌入了胃,一股灼烧的感觉感觉涌遍全身。

  江屿风咬咬牙,下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淡淡说了句,“你知道这不是我愿意的,那么,只能这样了。”

  话锋刚落,长臂一把揽住他的腰肢,强劲地将人扯在怀里。挑起他的下巴,指腹轻轻滑过他的唇,目光深沉地轻轻说了句,“你才是我想吻下去的人。”

  简年的美眸倏然一提。

  只一秒,毫无预兆的,炽热的唇温烫了他的魂。

  他熟悉的男人气息长驱直入,是那种浑厚魅力中夹杂着酒味的甘冽。头顶,暖光灯掠过光影,两人的鼻息胶着,萦绕于唇舌。

  四处闪光灯猛闪,捕捉着他们意料之外的一幕,比起前妻大闹婚宴,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震惊!

  柏嘉荣斜睨他一眼,用胳膊肘抵了抵身旁眼光四散的简年,严厉地问了句,“发什么呆?”

  思绪被硬生生拉扯着,他宛如从梦中惊醒般蓦地回神,台上的两人依旧在原地,享受所有人的祝福。

  这份祝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他好嫉妒。

  江屿风的目光太过深沉,明明此刻受伤的人是他,可台上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却让他狠狠一窒。

  耳边,流转着宾客们要江屿风吻新娘的呼唤声。

  他一颗心几乎要化成一滩血水。

  死死凝着他,江屿风会不会吻自己的新娘?他好想知道!

  念念笑得好幸福,那副娇羞的表情,是她内心真心期待的吗?

  简年缓缓站起来,如短暂幻觉中出现的那样,拿起装满白酒的杯子,一步,一步,一步走向早在双眼中模糊的身影。

  柏嘉荣紧跟着站起,他伸手去捞他的手臂,却最终捞了个空,唯有他瘦瘦高高略显寂寥的背影,深深刻入眼底。

  他与江屿风目光从没分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有多希望江屿风这个婚结不成。

  和大多爱人都一样,喜欢口是心非,离开江屿风并不是本意,可现下却是生生把自己逼到了两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