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暖对吃的没什么想法, 重要的是能跟陆斯年待一起,她就觉得挺好的。
吃什么能让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呢,谢暖搜寻了一圈, 终于找到了个。
“要不去吃自助烤肉?”
陆斯年放慢了车速, 她好像挺喜欢吃烤肉的,第一次请她吃饭, 就是去的附近的烧烤档。
“好。”
正好前面有一家大型超市,陆斯年把车停到了超市外面的停车坪里。
不是说去吃烤肉吗?怎么来了超市。
谢暖有些不解,“要买东西吗?”
陆斯年有条不紊地把车停好,“买点食材。”
“啊?”谢暖有点反应不过来, 吃烤肉为什么要买食材?
陆斯年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我记得附近有个霞光山, 上面可以露营, 还能野餐。我们买了食材去那边看看。”
霞光山谢暖从大学时候就知道,那会儿毕业旅行的时候, 去的就是那儿, 只不过当时谢暖忙着毕业找工作的事,没有去参加,还有点遗憾。
没想到陆斯年居然要带她去那儿, 谢暖自然很开心。
“好。我还没去过呢。”
她说着,就把陆斯年送的陶瓷杯塞回礼盒,小心翼翼地放回车上。
正午超市人不多, 陆斯年轻车熟路地推了个购物车,带着谢暖直奔蔬菜水产区。
陆斯年望着那一池鲜活的鱼虾, 问谢暖:“想吃点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 陆斯年好像对海鲜过敏。
谢暖摇摇头,“我比较想吃肉。”
“鱼虾不要吗?”
“鱼虾烤着不好吃。”
“那鱿鱼呢?”他记得很多人吃烤鱿鱼。
谢暖不知道他对海鲜的过敏程度是多少, 不敢冒险,“不了。我们买点肉和菜就好了。”
陆斯年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吃海产,但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强求,去了肉菜去。
谢暖拿了些适合烧烤用的肥牛和处理好的串串,和一些青菜。
陆斯年则去饮料区拿了两瓶可乐和一罐小的啤酒,还顺道去日常用品那边买了纸巾,一次性手套,杯子,餐具。
挑的差不多了,两人去收银台结账。
谢暖想着今早都刷了他的卡,这次还是自己来吧,于是掏出手机要扫码,陆斯年阻止了她,“我来。”
谢暖想说点什么,陆斯年一边把东西装到袋子,一边说:“出来玩哪有让女生付钱的。”
“……”
好吧。
谢暖只好把手机收起来,出了超市,陆斯年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期间接了个电话。
谢暖在旁边等他,也没听清电话里的内容,不过听他的口气,应该是他比较亲近的人,只听见他说,“好”、“时间还早就回去”、“嗯”一类的。
全程不过两分钟,他便挂了电话。
“是催你归队吗?”
谢暖问了一句。
“不是,是家里人,让我有空回家一趟。”
其实就是那个小表弟跟他父母通了电话,他爹得知他去参加婚礼,却没回家,发了一通脾气。
让他立马回家一类的。
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是比较微妙的,没有不睦,但也不算好。
从小到大陆父对他都寄予厚望,对他十分严厉,且他在家又是独断的性格。
当初送他去军营,全然没问他愿不愿意,就直接把人扔进去了。
这么些年,他在军中受的的苦,他也全然没当回事,直到有一次出任务,他差点丢了性命,陆母哭的肝肠寸断,陆父才开始反思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也就是在那时起,陆父对他的态度开始有所转变,知道他出任务了,还知道叫他回家。
“是有什么事吗?”
谢暖不太了解他的家庭,只知道他家三代军功,见他接电话的表情有点凝重,难免问道。
“没,就是我妈想我了。”
陆斯年云淡风轻地说,把手机收到口袋,合上后备箱。
就在谢暖纠结是让他回家吃饭,自己随便吃点,还是继续和他一起去霞光山时,陆斯年轻声对她说:“和你吃完这顿饭再回去不迟。”
以为要被放鸽子的谢暖,松了口气。
超市去霞光山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期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许是怕谢暖无聊,陆斯年在车上放了音乐。
只不过,这车载音乐是陆斯年手机里的,曲风嘛,有点一言难尽。
就把老干部作风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是什么国际歌,就是国歌,还有什么团结就是力量……
全程叮叮咚咚,热血沸腾,谢暖听的耳朵发麻,暗想,他平时就听这些吗?
会不会,太单调了一点?
陆斯年全然没觉得自己放的歌有什么问题,听到尽兴处,还会问谢暖会不会唱。
谢暖是学舞蹈出身,但对声乐这一块也有所涉及,且那些歌基本都是耳熟能详的,自然会唱。
就点头说会唱。
结果,陆斯年竟然提议,“要不要来一段?”
直接把谢暖给干懵了。
“不了吧。我唱的不好。”谢暖赶紧婉拒。
陆斯年倒也不逼她,只是跟他讲起军中的一些事。
“这些都是平常我们会教新兵们唱的,其实也不能说有多好听,只是为了鼓舞士气。”
他说着,眼里有点惆怅,“你知道的,军营生活很是枯燥,如果不寻点乐子,日子会比较难过。”
谢暖也在里面待了快一个月,自然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形。
犹豫了一下,问他:“那你……有没有哪个瞬间想过要转业?”
谢暖了解过,像他们军龄这么长的,是可以转业了的。
陆斯年沉默下来,过了好久,谢暖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不是没想过。只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与其让别人从头开始,倒不如让他这个熟手,一直做下去。
谢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在陆斯年没有让气氛沉闷下来,反问她:“你呢?做老师是你一直来的梦想吗?”
“当然不是。”谢暖想也不想就回答,“机缘巧合而已。”
说到这个,谢暖就有很多话想说:“我最初学舞蹈,是想当舞蹈演员的,可惜资质不够,没能成功。后来……”
陆斯年转头看她,谢暖说:“总之,当老师不是我的梦想,但目前来看,好像也还不错。每天跟小孩子打交道,还挺开心的。”
“你喜欢小孩?”
陆斯年突然问了一句。
谢暖读不懂他眼中的含义,却老实地点点头,“还挺喜欢的。”
“我也喜欢。”他说。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山顶的风吹得人很舒服。
霞光山不用门票,但烧烤摊是要租的,陆斯年把车停好之后,先去租了个烧烤位。
位子上只有一些必要的烧烤工具,不提供食材,店家倒也有个冰箱专门放食材的,但价格比山脚下贵一倍,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自己带。
烤肉档是开在山顶的小木屋外,外头建有游廊,游廊上除了烤肉档,还有各种卖小吃的散户。
陆斯年选了个最靠边的位子,一转头就能看到山顶那片湖,湖水碧蓝无波,在正午太阳的照耀下,泛着亮光,漂亮极了。
听说冬天晨起时,总能看到它仙雾缭绕,就像仙女现世,故名仙女湖。
即便是现在,没有雾气和露水,山间凉风习习,吹在上面,波光粼粼,看着也很赏心悦目。
陆斯年把买的东西都搬到位子上,轻车熟驾地开了烤肉工具上的火,不是炭,是用电的,上面垫了吸油纸,店家还提供了油和胡椒等配料。
陆斯年显然之前肯定干过这些事儿,几乎不用店家提醒,对烤肉工具用的很娴熟,谢暖拿了夹子,想帮忙烤,都没有用武之地。
最后,只能去拿饮料,看到里头竟有一罐啤酒,有点疑惑, “你要喝酒吗?”
啤酒度数不高,醉倒是不会醉人。
陆斯年把烤好的肉夹到谢暖碗里,说:“可以喝一点。”
他其实不太会喝酒,不过今日高兴,喝一点无妨。
“哦。”
他们买的杯子是一次性的,大概十厘米高。
谢暖给他拧开盖,给他倒了一杯。
又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再转头时,她碗里已经装满了烤好的肉。
“吃吧。”
现在都快一点钟了,她应该饿了。
谢暖见他碗里空空如也,难免皱眉,“你不吃吗?”
陆斯年说:“你先吃。”
他刚刚在婚礼上还吃了点,目前也不算太饿,重要的是,他不想谢暖饿到。
“好吧。”谢暖也的确饿了,便理所当然吃了起来。
她吃的清淡,基本不用沾酱料,也的确是饿了,没一会儿就把他烤好的大半碗肉吃了下去。
山顶人不算多,但毕竟是过年,也没有很少。
许是两人穿的比较招眼,颜值又高,没多久,就有小哥哥小姐姐频频投来目光。
陆斯年坦然自若,反倒是经常上舞台的谢暖,有点不自在。
“他们好像在看我们。”
陆斯年闻言,视线终于从烤肉上移开,扫视一周,笑着说:“他们看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不耽误。”
她长得好看,即便不化妆在人群中也能被一眼认出来,这会儿还特地打扮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会被人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事。
谢暖听到他这么说,就笑,“我猜他们在看你。”
“是吗?”陆斯年勾了勾唇,“我觉着倒不像。”
谢暖拿了根玉米来啃,没在说话,许是见陆斯年严肃,他们虽然频频投来目光,但没有人真正敢过来搭讪,直到……
有个卖花的小女孩出现,她仿佛觉得她们两是一对,兜着一篮玫瑰花走了过来,“哥哥姐姐,买束花吧。这花是我婆婆自己种的,能祝福你们长长久久哦。”
她说着,从篮子里挑了一束蓝色妖姬,递过来。
小女孩六七岁的年纪,扎着两个马尾,穿着白色洛丽塔风格的小裙子,像极了游乐园里的小公主。
谢暖见到她,心一下子就化了,放下啃了一半的玉米,去看陆斯年。
陆斯年此时关了火:“喜欢?”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花的,谢暖点点头。
“都给我吧。 ”陆斯年说,小女孩估计来得早,篮子里的花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小女孩一喜,赶紧把花包起来,递过去,谢暖数了一下,刚好九朵。
除了蓝色妖姬,还有红玫瑰,白玫瑰等,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小女孩还心灵手巧,篮子里有包花的纸,她三下五除二便把剩下的花包了个好看的花束,谢暖拿在手里,只觉香气扑鼻。
陆斯年扫了码,小女孩笑眯眯地跑开了,有了她做头阵,附近的人商贩似乎看到了商机,纷纷过来找两人搭讪。
大多是一些吃的,谢暖吃的差不多了,并不是很感兴趣。
直到有个山顶摆摊的摄影师过来,问他们要不要拍照,谢暖神色这才有些松动。
摄影师是个小男生,二十几岁的样子,瘦瘦小小,但看起来很专业。
谢暖看向陆斯年,“要不要和我一起拍个照?”
陆斯年职业特殊性,并不是很喜欢拍照,有点犹豫。
摄影师笑着说:“这儿是有名的许愿湖,听说到这来的情侣,一定能长长久久。 ”
他们还不是情侣呢……
谢暖脸颊微热,陆斯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触动,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朝谢暖伸出了手,“好吧。”
谢暖面对他突然伸过来的手,有些怔忡,他这是,要牵她吗?
隔了好久,直到摄影师催促了,谢暖才把手伸过去。
陆斯年的手掌很大,手背上又一道疤,有点长,看到它,谢暖仿佛能想到他受伤时的场景,一定很痛。
想到这,谢暖有点心疼,“疼吗?”
陆斯年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她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疤,才知道她说的是他的伤,笑着摇头,“早就愈合了。不疼。”
这些年常年出任务,受伤是常有的事,这些他早就习惯了。
比这还大的都有,想到这,他顿了下,偏头问她:“介意吗?”
谢暖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问她介不介意他的疤,赶紧摇头,“不介意。我只是……”
她声音有点低,“有点心疼你。”
“没什么的。”陆斯年故作轻松,“不过为了让你不这么心疼,我以后会多注意,尽量让自己不受伤。”
这话怎么说成这样了,搞得他们很熟一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谢暖看着他,陆斯年把刚刚买的那束花递给谢暖,又从不知道哪儿变出一束白玫瑰。
“谢暖,我有点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把白玫瑰递过去,表情看着很随意,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紧张。
谢暖愣住了,摄影师还在湖边找角度,一会儿说这儿不错,一会儿说那儿也不错,但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山顶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把谢暖鬓间的碎发吹的乱糟糟的,一如她此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