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珍和俞子忻都是一惊。

  回身望去,只见一个长相和俞子忻相似,但神情却更加活泼的少年闯了进来,一脸质问的看着二人。

  “小涛?你什么时候来的?”冯玉珍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我和你哥说话你听见多少?”

  俞子涛却没看他,只转过头,执拗的看着俞子忻,道:“哥,刚刚你和妈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把谁接回来?”

  俞子忻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紧盯着他,满脸不悦的道:“俞子涛!你还有没有点规矩?我和妈说话,谁让你再门口偷听的?还有!妈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俞子涛不怕冯玉珍,却很怕俞子忻。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乖乖跟冯玉珍道歉:“对不起,妈,我错了,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俞子涛和俞子清是双胞胎,他比俞子清晚生出来一会儿,所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冯玉珍平时也最疼他。

  一见他蔫巴巴的道歉,冯玉珍顿时受不了了,赶紧帮着他讲情:“算了,小涛也不是故意的,你当大哥的也别对他这么严厉了。”

  他这么一说,俞子忻才点点头,缓和了脸色看向俞子涛:“我和妈在说把你二哥接回来的事情。”

  “二哥?”俞子涛没反应过来,“我不就大哥一个哥哥吗?哪来的二哥?”

  俞子忻看了冯玉珍一眼,道:“是十七年前从家里被偷走的那个!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叫季听白,我和妈在说把他接回来的事情。”

  “对。”冯玉珍道,“你二哥十七岁之前都生活在乡下,很多习惯和我们不一样,等他回来之后,你要好好和他相处,不能欺负他,明白吗?”

  俞子涛听完,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像是被人按了开关一样从原地跳起来,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话音刚落,俞子忻便皱眉呵斥:“你给我闭嘴!大人决定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没有资格掺和!”

  “我不!这事儿和我有关,凭什么不让我说话?”

  俞子涛不敢跟大哥犟嘴,只能看向冯玉珍,气鼓鼓的抱怨:“妈!我没不让你管他!你要是觉得他可怜,那给他点钱就好了啊!反正咱们家有的是钱!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人给接回来?

  “你不是说了吗,他在农村长大,那帮农村人脸黑红黑红的,身上又脏又臭,说不定还有虱子!想想就觉得恶心!这要是被我朋友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管一个农村人叫哥哥!到时候我还怎么见人?”

  其实俞子忻也觉得季听白被农村人领养这种事,是他们俞家的污点。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这种意思,否则俞子涛肯定闹腾的更厉害!

  于是便呵斥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农村人不农村人的?那是你二哥!”

  俞子涛也是真急了,不顾平时最怕俞子忻,梗着脖子跟他顶嘴:“我不管!反正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我才不管那么个丢人的玩意叫哥哥!我亲哥只有大哥你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妈,大哥,你们平时不是最疼子清姐吗?你们想没想过要是那个农村人来了,子清姐心里会有多难受?她会觉得你们嫌弃她身体不好,想让家里多一个健康的孩子,所以才把之前丢了的那个找回来,你们怎么能……”

  “俞子涛!你给我闭嘴!”

  俞子忻大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冲的道:“本来这件事情我想好好跟你说,但你现在的状态肯定听不进去解释。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

  他以从未有过的严厉态度对俞子涛道:“俞子涛,我郑重的告诉你,不要说是我,就是爸爸也不可能让俞家的血脉流落在外面!所以把季听白接回来这件事已成定局!”

  “你最好给我懂事一点,把心态放正,不要找事!要是被我知道你在背地里对他做些什么的话,俞子涛,你不会想知道我真正生气是什么样子的!听明白没有?”

  对于疾言厉色的大哥,俞子涛是害怕的。

  可他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不想拥有一个又脏又臭的农村人当哥哥,更不愿意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因此,他罕见的没有立刻点头,只梗着脖子不说话。

  下一秒,一只杯子擦着他的脸飞过,重重的砸在他身后的墙面上。

  “俞子涛,我问你最后一次。”他语气平静的道,“我让你老老实实的,不许在这件事情上闹腾,更不许你去子清那胡说八道!你记住没有?”

  俞子涛还没从差点被玻璃杯砸中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他猛地抬头,只见自己大哥的一只手搭在腰间的皮带扣上,眼里酝酿着的,是深不见底的风暴。

  俞子涛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道:“我知道了!大哥!我保证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去子清姐面前多嘴!”

  不是他没骨气,实在是他大哥太可怕了。

  从小到大,他大哥对他从来都是说打就打,动手前根本不带喊个一二三的。他连亲爹都不怕,但是一见他大哥手摸皮带,腿就忍不住打哆嗦!

  其实俞子涛害怕他大哥还有一个原因。

  外面让人都说俞子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是商界中难得的“贵公子”,可俞子涛却觉得,他大哥根本不是这样!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那时家里养了一只金毛,他大哥很喜欢,经常亲自给它喂食,带它散步。

  可有一次,那金毛因为跟别的狗玩嗨了不想回家,挣扎的劲儿太大还得俞子忻崴了脚。当晚回家后,俞子忻让人把狗捆起来,拿着棍子亲自一棍一棍的把那只金毛打得断了气,才让人把几乎成了一摊泥的尸体扔了出去。

  俞子涛永远也忘不了,俞子忻当时的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心疼,没有不舍。

  只有在见血之后克制不住的兴奋,还有被那只金毛的惨叫声所燃起的疯狂!

  如同嗜血的魔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