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深后背靠着大树,面前是看不清具体方位的恶狼,他神经紧绷着,就怕在他不防备的时候,这恶狼突然间冲过来。

  “嗷!”

  漆黑的夜里,尤其周围环境复杂,傅从深只能尽力地通过耳力来辨别那恶狼所在的方向,但是这狼虽然是畜生,却十分谨慎,比起人来又有另一种难言的狡猾,他紧紧的盯着傅从深,四处寻找机会。

  但大概是忌惮傅从深方才用匕首划下的那一下,短时间内没有进行第二次进攻。

  傅从深继续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他手里攥着匕首,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一双绿色眼睛,这狼心兴许是饿了两日,但是身上的血腥味儿浓重,想来应当是不久前猎杀了一头猎物激起了他的嗜血性。

  但是畜生就是畜生,它的耐心并不如人,这狼忽然间再度跃起,那一双绿色眼睛越来越近,傅从深扭头就往后逃,他身旁那棵大树暂时阻拦了一下恶狼的攻势。

  但是下一刻那狼身体猛地扭转,以一股强袭的姿态猛得朝傅从深扑过去,傅从深这一下根本来不及反应,脊背上被狼爪狠狠地抓了一把。

  “嘶!”傅从深疼得面部扭曲,他手上的匕首向后捅去,一只手在慌乱间扣住狼爪,但终究不敌,狼爪同时在他手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傅从生像是被铁爪挠了一把,身上手心剧痛,但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手里的匕首毫无章法的向前划去,那狼口中传出的血腥气味儿让傅从深差一点吐出来。

  他神经紧绷,在狼爪再度抓下来的时候,忍着背上的剧痛猛地翻倒过去,他伏在地上,冰冷的血渗进伤口,疼得他反倒清醒不少。

  那狼并不放弃,意欲再次冲过来,傅从深忽然从地上摸出一块石头,狠狠砸过去,借着这一股冲劲,他飞快的爬上那棵大树。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紧张的。

  到手的猎物眼看就要逃走,那狼哪里肯答应。

  一双利爪在树干上猛烈地抓挠,前膝不断地往上攀爬,傅从深不敢犹豫,继续往上爬,他双手紧紧卡住树干,在恶狼震动树的同时将自己的身体牢牢稳住,唯恐一时不慎掉落下去,那才真是求生不得。

  眼看就要爬到最高处,那狼突然间往后撤了半步,猛猛地撞上来。他这一下让傅从深险些抓不住树干,下半截身子悬空,傅从深到倒吸一口冷气,手心的伤疼得他咬牙,但是他却不敢懈怠,一双手紧紧的扣住树干,连指甲都断了。

  “吼!”那狼眼看这一招不行,便直接继续从远处冲过来,努力往上攀爬,但是就在这时,傅从深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到一三叉处,他皱着眉打了一声口哨,那会儿在旁边跑去吃草的马儿,忽然间嘶鸣一声,闻声往这边跑了几步。

  但是跑到一半它似乎是感觉到了危机,便不肯再往这里前行半步,傅从深虽然此招不善,但是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继续。

  那马儿往前走了两步,也就是这一刹那,恶狼似乎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他迟疑地往树上傅从深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间扭头就往马儿的方向跑,傅从深见此一时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心中难捱,他扶着树干,下一刻就听到马儿惨叫声。

  *

  傅从深在那棵大树上趴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不敢睡着,就怕那狼忽然间再出现。半夜果然又下起了雪,傅从深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袍子,他的包袱还没有来得及取过来。

  忍着困意和身上的疼痛,傅从深每每想睡的时候,就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上几下,这一个晚上太过难熬,他几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这密林虽然葳蕤,但是冬天树叶基本都落了,大雪一场后难得一个晴天,傅从深抓着树干,警惕地往那狼消失的方向看去。

  自昨夜那恶狼捕杀马儿后傅从深就没有再听到它的声音,更没有看到它再回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早就散了,只能隐隐的嗅到一些碎血的冷寂味。

  傅从深折了几节树枝扔下去,没有看到那恶狼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但是他不敢就这么轻易下去,便又过了一会儿重新折了树枝扔下去,这一次依旧和方才一样,树丛中毫无动静。

  他心想那狼或许吃饱了便走了,但是内心依旧有些怀疑这狼是在迷惑他,昨夜恶狼的那些行为就十分狡猾,现在毫无反应难保不会今日这时候还在远处守株待兔。

  傅从深忍着腹中的饥饿和身上的疼痛,继续安分地待在树枝上,天色越来越亮,到了正午太阳难得的灼热,他坐在树干间,一双手终于恢复了点儿热度。

  他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简单包扎的伤口,如他所料,这一夜虽然止住了血,但是伤口微微红肿,看起来情况不大好。

  那恶狼消失的方向根本不见踪迹,傅从深看着天色,心里忖度着,他不能在这里久待,身上的伤口要尽快处理,但是那恶狼万一还在底下守着,那么他下去就是一个。

  无论怎么都不是个好法子,傅从深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下去,他怕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到时候没有被恶狼咬死,身上伤口感染先送了命。

  所以在简单地计划后,他折了好几截树枝往四处扔过去,有两截甚至还扔得十分远。但是如他所见,丛林里还是毫无动静,傅从深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将身上的伤口重新绑缚好,手里拿着刀,慢慢的从树上滑下来。

  空气中仍然毫无波动,那狼似乎已经不在了,傅从深小心翼翼地从树下慢慢的往反方向挪动,他今早往四处看了看,也就是这个方向出去似乎最为稳妥。

  但是就在他刚迈出七八步的距离,不远处的荆棘丛忽然间晃动了一下,傅从深自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他飞速转头就要往原来的那棵树上跑,但是这一次他运气太差,脚下被横生的枝节绊了一下,直接扑倒在地上。

  那恶狼迅猛地扑过来,身上的毛发还沾了不少血迹。

  傅从深满身的伤桎梏了他的动作,他为了避免恶狼将他肚腹豁开,只能用后背硬生生地接下这一爪。

  原来的伤更加严重,包裹伤口的纱布也被划开,傅从深眸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是由不得他犹豫,他飞快地拿起匕首,狠狠地朝着那恶狼的眼睛扎下去。

  恶狼的爪子将他的肩头抓破,伤口深可见骨,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一下,将恶狼的动作短暂的滞住,傅从深的那把匕首将恶狼的一只眼睛戳瞎,而且从它眼睛开始狠狠的向下划下,将狼的面目划出一道腥臭的痕迹。

  狼口中传出血腥味儿,他面上的鲜血大滴大滴地砸在傅从深的脸上,傅从深根本无法招架,但是他也不能停下,只能一脚踹到恶狼的小腹,然后翻身将狼压住。

  那狼,爪子再度拍上傅从深的肋侧,直接在他肋骨处再抓下五道深深的痕迹,傅从深忍不住呻/吟一声,但是手中的力度不减,匕首朝下一下一下刺穿恶狼的脖颈。

  那狼疯狂地在傅从深身/下挣扎,但是傅从深硬生生地里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将狼扼杀在此处,他一下一下地狠狠戳下去,恶狼脖颈鲜血直流,腥臭的鲜血滋到他的脸上,鼻尖尽是让他作呕的血味儿。

  傅从深一夜没有喝过水,嘴上的血却沾湿了他的唇,若是有人看到他,他现在就形似鬼魅,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从深几乎脱力,身/下的恶狼也终于没有了动静,他慢吞吞地低头,看着恶狼脑袋和身子几乎分离,连一丝喘息声都不再。

  躯体偶尔抽搐一下,傅从深终于像是泄了一口气,他重重地砸到地上,地上的雪将他的衣裳全部染湿。

  一切恢复平静,傅从深身上的伤口终于开始叫嚣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肋骨的伤,鲜血不断地流在地上,他一时都不知道要该去包扎哪儿的伤口。

  马儿已经被恶狼咬死了,现在四处也是一片寂静,傅从深不知道要往哪儿去,他撕了一块破布捂住伤口,身体摇摇晃晃地开始往外走,但是眼前慢慢的开始出现阴影。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但是眼前的路越来越长,他看不见尽头,忽然间脚下一空,他整个人顺着一道斜坡滚下去,若是平时尚且能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但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了,只能由着身体滚下去。

  傅从深感觉到天地在摇晃,他慢慢的闭上眼,难道今日就要将一条命折在这里吗?

  身上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他昏死过去,最后身体跌到一块荒草中,他没了任何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傅从深身边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听来是有些匆忙,还伴随着一声“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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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唔,老傅略惨~

  ps:不能杀野生动物哦,要被关小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