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没人动手,但是一大早却有忍动“尾”。

  江知野的后脑勺上瞬间就鼓起大包,连带着昨天被撞到的位置一同疼起来。

  但是作为大人,总有一些奇怪的威严要维持。

  于是,他装着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尽可能地忘掉后脑勺的伤口,沉稳开口:“没事。”等一会去外面,涂点药油就行,能有什么事呢。

  反正昨天的时候,已经把跌打损伤的药都弄回来了。

  江知野保持冷静。

  “没有坏人嘛?”江稚稚问,左看看,又往右看看。

  没有发现坏人。

  “没有。”

  江稚稚似醒未醒地眨眨眼,困倦又懒散的模样,看得人心软软。

  江知野心一动,把头凑过去,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戳戳。

  出来一个坑。

  “还困。”江稚稚软乎乎的一声,又让人心疼不已。

  “困就继续睡。”江知野松开手,把毯子拉过来。

  江稚稚一翻身,滚到中间,尾巴也随之一甩。

  终于从中得以解脱,江知野扯动嘴角,轻轻转动脖颈,适应之后,掀被起身。

  等他再转身,江稚稚又趴在中间,尾巴耷拉在一旁,小嘴微张,已然酣酣入睡。

  和煦的晨光透过玻璃,落在地上,斜照弄晴。

  江知野转身轻轻关门。

  一出来,就听到门口有些动静。

  而后,门锁一开。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一个用指纹开门进来的人。

  邢川一进来与他双目相对,略觉尴尬。

  江知野对他的出现不算很意外,他早知道助理要过来。

  “进来吧。”

  邢川懵懵地跟进来,走到一半,举起双手,赶紧跟他解释:“刚把早餐带过来。”以前直接进来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多出来个小朋友,直接进来总觉得有些尴尬,像过来偷小孩的人。

  江知野视线下移,定位到他带过来的早餐上面。

  豆浆帕尼尼,以及咖啡三明治,以前他经常当早餐的几样东西。

  “还是老几样。”邢川指着说,“黑咖啡,一点其它东西都没放;豆浆,没有太稠也不太稀;还有三明治的面包都是全麦的面包。”

  “不过帕尼尼可能有些焦,店员说制作的时候温度有些高。”

  “口感要是不行,等下再让店里送一个。”

  江知野一时无言,他以前对早餐要求也这么严格吗?

  会不会对人有些过分?

  思考片刻,江知野对他说:“以后每个月再涨一万吧。”不涨工资,可能不太合适。

  “呃?”邢川咋舌。

  “那就翻倍,两万怎么样?”江知野从没过问过这些事情。

  邢川一时懵逼,有点搞不太清楚情况。

  休假回来,什么事都还没做,就带个早餐就能涨钱?

  他不能理解,但不妨碍他赶紧接受:“谢谢老板。”

  江知野眉头微松。

  涨薪使人身心放松。

  “不过,早餐还得趁热吃,要不还是先叫人吃饭吧?”邢川举着一堆早餐,跟他提出建议,而他所说的人,自然指的是江稚稚。

  自从上回一别,他也许多天没见过江稚稚,不知为何,还有点惦念。

  尤其在得知江稚稚跟江知野的亲子鉴定报告后,这点心思变得更加直白。

  “人在哪呢?”

  江知野轻抬下巴,示意一下,指着他的房间。

  邢川则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江知野竟然可以跟江稚稚住在一起,作为江知野的助理,别人不清楚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江知野经常失眠,听觉神经异常敏锐,在外工作,即便有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让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而现在,江稚稚竟然可以跟他共处一室,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如此看来,不过几天时间,两个人倒是相处得不错。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他能看出来,江知野整个人的心情也比之前要轻松自在太多。

  而且,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像那些积木、玩具一类的东西应该也是给江稚稚的。

  “还在睡呢。”江知野没想太多,轻捏眉头,跟他实话实说,“昨天一夜,闹着没睡,一两点才睡。”

  其实,还是尾巴疼,才一直没睡,不过这个原因,不能告诉其它人,总要说个正常点的理由。

  折腾一夜?

  邢川作为助理,某些时候还是更敏锐一些,问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江知野并不介意说生病的事情,有些事能遮掩,有些事没必要。

  “有些意外,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休息休息就行。”

  生病就应该休息,遵循医嘱也很有必要。

  邢川也没有其它办法,不过那头没办法,这头总要照顾周全。

  作为助理,还是要尽责一些,转而提醒他:“野哥,要不你先吃一点?”

  长年累月的不规则作息,江知野的胃饿不得,他有些担心。

  他的意思就是让江知野先多少吃一点,等江稚稚起来,再说其他的事。

  江知野也理解他的意思,但是还是摇头,跟他说:“最近用餐很规律,没有关系。”

  他这样说,邢川也没继续劝。

  只是没过多久,江知野又皱着眉,凝视着那堆早餐,对他说:“估计早餐有点少。”

  邢川轻咳,他没听错吧。

  还少?

  一点都不少吧,就以他一上午一口咖啡的饭量来说,绝对不少吧。

  莫非……

  邢川想跟他解释一下,再来之前他已经吃过早餐的事情。

  江知野没注意他的反应,想明白事情,径直向厨房走去。

  “不用——”邢川刚抬起头,就看到他朝厨房走出,话语不由得一顿。

  等一下。

  厨房?

  难道是江知野要下厨?

  理解到这一点,他的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

  这才多久。

  江知野竟然变化这么大,竟然都能亲自下厨!?

  走到厨房,江知野先去洗手,然后把围裙取下来,在腰间系紧。

  邢川跟上来,看到这一幕,暗暗感叹:没看出来,动作还挺熟练。

  难道最近练过?

  但是,事实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只见接下来江知野一手拿刀,走到冰箱前面,在里面挑挑拣拣一番,最后取出来两个鸡蛋。

  邢川:?

  取个鸡蛋,拿着刀干什么?

  亏他刚才还以为,江知野准备用刀宰什么东西呢?

  结果,就取出来个鸡蛋!

  邢川有无数的疑惑,缓缓开口问他:“准备做什么啊?”他有点好奇。

  江知野沉思片刻,拧着眉头对他说:“摊鸡蛋饼。”

  鸡蛋饼。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邢川一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最后面无表情地问:“那刀是用来干嘛呢?”

  “切鸡蛋饼。”江知野思考一番,把刀举起来,给他解释一番。

  没错。

  刀可以切饼,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还没做饼,拿把刀干什么。

  “……”邢川表情很是郁闷,又问他,“知道摊鸡蛋饼的第一个步骤是什么吗?”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无声呐喊。

  不会连摊鸡蛋饼的第一个步骤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吧,不会吧。

  江知野坦然摇头。

  他这一坦率,倒是让邢川变得无话可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搅面。”

  江知野:“……”原来应该先搅面,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邢川:“……”原来他什么都不会。

  后面。

  厨房彻底变成两个人的交流会。

  只可惜,半吊子的人指导另一个半吊子估计还行,但是半吊子的人指导一个对此一窍不通的人,只能算是正负为负。

  “面粉需要多少?”

  邢川查着菜谱,把上面的用量读出来:“适量即可。”

  江知野的手一抖,转头问:“什么叫做适量?”眼神示意他,给一个确切的数值。

  “不知道,菜谱上没写。”被提问到知识盲区,邢川立刻摇头。

  菜谱上没写,所以他也不清楚,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所以,菜谱上面的适量,应该是多少的量。

  四目相对。

  双双无语。

  邢川纠结半天,最后讪讪开口:“要不就根据感觉放吧。”就一点点的比例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吧。

  江知野半信半疑,但是也没有更靠谱的人在,只能根据他的建议,根据感觉放入面粉。

  十分钟后。

  两个人盯着硬梆梆的面团,双双发出相应的疑问。

  “面有点多吧?”

  “水有点少吧?”

  最后的最后,历时一小时,耗费一袋面粉,以及整整一盒鸡蛋。

  江知野终于摊出来一张表面黑糊里面面疙瘩一堆的鸡蛋饼。

  邢川戴着口罩。

  “要不…”江知野把筷子递过来,示意让他先尝尝。

  邢川一听,怔住。

  不是。

  他想问一下,这一口下去,他会不会直接得去医院吧,这能算工伤嘛?

  “应该还可以。”江知野的语气还带着点不太确定。

  事已至此。

  邢川颤抖地接过筷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厨房外面传来江稚稚的声音。

  “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