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结束后,李尧走向剧组帮忙搬道具。阮亭想上前问他方才提到的去他家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具体时间。可走到一半就停住了。

  其中一位女演员走向李尧身边主动与他攀谈,大概在讨论剧情走向。李尧嘴角酒窝渐浓,但始终保持距离,女演员比他矮一些,看起来骨架也不小,在他面前却娇小许多。谈笑间隙导演走过来,拍一拍李尧的肩膀,李尧后退一步站在导演与女演员范围圈之外,似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二位。对面人听得很认真,他说几句,继而在自己脸上比划两下,指一指前方正收拾化妆道具的化妆师。女演员闻言颔首,接着说两句话,惹笑了导演,而李尧只是浅浅笑一笑,抬头看了眼前方的钟楼。

  这时间阮亭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还是决定先走。又忍不住再往李尧的方向看最后一眼,却未想刚好撞上对方的视线,他微怔,手指很快捏住书本表壳。

  李尧起先该是随意看一圈瞟到他了,但盯一会就未移开目光。以为会对他讲什么话,但对方只是歪一歪头,对他做了打电话的手势,就很快转开头继续开始做收尾工作了。

  这一瞬间,阮亭似乎还能闻到方才残留的红希尔顿烟香,他低头踢一踢脚边的积雪,马上沾满他运动鞋皮质表层。他又一次抬下巴看看要走的剧组,李尧站在最靠边也靠后,与一群人正往校外走。身穿的短裙依旧包在长裤外,看上去像时装周会走T台的模特。阮亭忽然觉得李尧是个非常适合抽希尔顿的人。

  气质使然,如若是旁人穿女装,他会觉得很奇怪,甚至有些恶心,像人妖。但李尧的女装总令他说不清的心猿意马,其女装形象像嵌进骨子里似的,大概可以形容成:穿女装就该是这样的感觉。既柔又刚,没见过这样特别的人。

  校内有不少跨性别学生,在英国很常见。他们穿女装留长发,化很浓的妆,但都没能够令阮亭觉得上瘾——一种类似于事后烟的瘾,抽时烟气从鼻腔里冒出来,顺着呼吸道通向大脑,而后是屏住呼吸窒息片刻的畅快。

  阮亭在学校的好友不多,大多都在国内。这方除开Molly,就是两三位并不算太熟的中国学生,有男有女。但并不结伴上课,除非必要的Seminar课程。

  他时常独自走在格拉斯哥的街道中,路过的店铺落地窗会将他身影映出不同的模样,他会侧头看一眼,再次向下一家店铺走去。漫无目的。

  决定去找李尧又是一周之后。课程繁忙,外加最寒冷的冬季正式进入苏格兰,阮亭几乎窝在室内不愿出门。

  当晚,他给李尧打了电话。李尧似乎很习惯于接电话,大概业务偏向沟通,或者说他的确不常发短信。他很快接起,问哪位。音色在话筒里听貌似与平常不太一样,质感分明。

  上次校园偶遇当天,阮亭就在微信里问了李尧的电话号码,李尧只回了一串阿拉伯数字,再也没讲过话。阮亭也只好回了句谢谢,又加一句一定会给他打电话。

  距离那时已过一周之久,忽然听见李尧并不算太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间传来,阮亭一时有些怔愣。也许停顿太久,李尧那方大概猜出了是他,便换成中文问他:“阮亭?”

  “……嗯,是我。”

  李尧笑了笑,笑声又不太一样了,但阮亭能够想象出那脸颊两侧的酒窝。

  “要来这边吗?”

  未料到李尧直截了当回他,他马上有些没来由地脸红。他摸摸鼻子,这时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中,全身都陷了进去,闷着嗓子客气问他:“你在忙吗?”

  李尧可能在走路,讲话尾音带颤:“我每天都忙。”似乎对于他的问话感到好笑。阮亭想到李尧讲过每晚工作到凌晨。但未等他接话,李尧又说,“我在工作室,很快结束拍摄。”

  闻言阮亭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却不小心将膝盖撞到了茶几角,捂着嘴忍痛,龇牙咧嘴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铁锈味充满口腔时,他对着话筒哼唧一声。期间李尧都未加多言,等待他讲话,似乎走了几步路,周围又闹腾起来,听见他呻 吟出声,便呼吸几口,大概在笑。应该说是在忍笑,问他急什么。

  阮亭这时已经感觉好多了,舌头也没先前那么酸辣,但他却伸出舌头对着空气哈几口气,含糊道:“大学生都这样,很莽撞。”

  听上去像在记仇,又像调情。不过李尧不在意这些,也许正在忙中,他没接过话,而是另外回道:“我现在有点忙,想来的话可以直接进来,大门密码发你微信。”

  说完,阮亭刚回答“好”,电话就被挂断了。

  出门前,阮亭对着镜中的自己伸舌头看看,被咬破一块肉,他用西瓜霜涂上一层,生疼。接下来收到李尧的微信,发给他六位数密码锁,他揣好手机出门,又折了回来,戴了一顶针织帽,和围巾。却仍然被夜晚冷风灌得直哆嗦。

  按照导航到地点,发现离宿舍并不远。格拉公交车到晚上八点就结束了,而且班次很少,地铁也不太通所有路线。但城市小,可能走几步就到达目的地,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

  阮亭站在店铺前上下仔细观察一番,难得能在偏离市中心但也算主干道的地段租到这样的房子——两家店铺面积,三层楼高,墙砖为砖红色,门口有两个巨大的欧式柱。但很奇怪的是,墙壁上的有些砖瓦已然破掉几块,看上去年代久远,牌坊上挂着几串不大的英文字母,简单易懂的Studio,其中的字母u大概时间长了不太亮,还掉了末尾的一个点。他马上想到李尧跟他提过的“破地方”。不过是砖瓦旧了,也不算破。这样想就走了进去,推玻璃门前输好了密码锁。

  进屋后瞬时被暖气烘热,他取下针织帽放进外套口袋,又将围巾松开挂在脖子上,左右看一圈,发现灯光很亮,放眼望去能够看清工作室的整体布局,但他唯一能总结的只有乱。所有设备乱七八糟放在角落,中间堆满桌椅,一点也不像办公的地方。大概真如李尧所说的“玩”。这工作室像闹着玩一样。阮亭走两步就马上打了声喷嚏。

  他试着走上前,上了二楼台阶。一楼空旷旷的,到了二楼才逐渐有三位外国人在楼梯口谈心。他正往上看,见着那几位对上视线,他们也都瞟他一眼转头继续讲话。他张张嘴,侧身擦过身时闻到他们身上很浓的香水味。到走廊后,他发现路过的房间很多敞着门,屋内有些为电脑桌,有些装满类似于影棚之类的设备。

  而且路过的工作人员大多装扮奇特,很多穿得极少,男生涂口红,偏紫色的,戴很多首饰,阮亭看不懂这种时尚。

  他掏出手机想给李尧打电话,问他在哪。电话刚接通,李尧就要他来三楼,他通着话就小跑上去,到三楼入目便是很大的平层,被一堵非常大的落地玻璃隔开,玻璃外有人在拍戏,陆续一些人走来走去,看到他就点点头,他好像被融入了进去,也随着轻点头,恍惚间对话筒那方说他到了。李尧讲话断断续续的,模糊中要他来后方的一间木门房,然后电话就传来嘟音。阮亭拿开手机看一眼屏幕,确定不是信号问题就独自暗骂了一声。

  他原先走到玻璃左侧了,闻言就环顾四周发现木门在右侧,便折了回去,中途撞到一位穿破洞裤的长发女生,那人忙说抱歉,声音却是音质低沉的男声。阮亭顿住,停在原地愣了两秒,回头看看,那人也刚好在看他,对他挑眉,还吹了声口哨。他登时被提了兴趣,不甘示弱,低头看向对方做得大概一只手也很难握住的双 乳,盯一会,挑衅般弹了下舌。

  那人大笑,还要往上撩衣角了,他吐舌头,然后转头就推开了木门。

  以为进去可能会见到正在工作或者休憩间的李尧,入眼却是很空的休息室,唯有一张床和靠墙的铁锈衣柜,李尧就站在衣柜旁脱裤子,嘴里叼根烟,红希尔顿味道马上充斥整间房,烟雾从李尧低头脱衣的下巴飘向吊灯,听见动静,李尧偏头看过来,眯眼注视片刻,又回过头继续脱,阮亭站在原地靠门处丝毫未动,但眼睛始终盯着李尧修长白皙的腿,以及被内裤藏起来的凸起。

  最后脱到内裤,李尧提着布料边角直起身,内裤边刚好掉在胯骨处,他吸一口烟,走过来时烟气喷在阮亭的脸上。阮亭伸手摸一把他的胸,刚收回手,李尧立即抓住他的短发,一把薅到自己的胸前,被按压间,阮亭的神经几近麻木,耳旁传来快速的气流声,随即入目则是李尧伸过来的手指,将自己的内裤拉下,露出裸露的肌肤,然后告诉他:“给我 口。”

  作者有话说:

  没有具体直接跳过,最近严查,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