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澄从不适应到完全接受，始终都是惯着纵着，没有半点儿不悦不耐，只不过偶尔开句玩笑，“压压腿就算了池跃，别把你的四肢往我小肚子上放！闷不闷气的就不说了，动不动就蹭啊蹭的，你是享受着热乎软乎了，不用考虑考虑沈律正值壮年？受得了吗？”
池跃每每闹个大红脸，可惜并管不了睡熟后的自己，死不悔改地犯老错误。
次数多了他也好奇起来——沈律正值壮年，受不了，但他也没有具体表现啊！除了……多把自己的手捉过去几次……
他们之间，还能只靠手吗？
一个月的时候他真觉得时间还短，突破底线有点儿仓促有点儿冒然，现在都三个多月了，自己都由律所的试用员工变成真助理了，这个……还不转正吗？
合适合理的时间到底应该是多久啊？
如果爱情不必计较彼此之间的固有差异，不必在乎谁的地位更高谁的能力更强，该发生时就该发生该存在时就需存在，那么某些需要发生的事情得在什么时候进行呢？
半年？
或者一年？
那样才够严肃才够郑重？才不像儿戏？才算出于爱情而不是单纯受了欲望驱使？
池跃真想把这些疑问直摊出来跟沈浩澄摆上一摆。
分明是他更有经验啊！分明对事情更有见解啊！
这种程序，本来就该由这个人抻头破解。
可他非但迟迟没有动作，甚至也没有具体些的明示或者暗示。
池跃当真有些烦恼。
这就是沈浩澄所说的慎重吗？是所谓的循序渐进慢慢地来？是给彼此时间认真思考？
期限到底是多久呢？
奈何这种话题实在不好开口讨论，池跃暗中鼓了好几次勇气也没突破心里的关，事到临头又退缩了！
真折磨人。
危险驾驶案一点儿都不复杂，流程走得很快，结果非常理想，但也开了一上午庭。
可能是危襟正坐的时间太长，池跃身体板得难受，结束之后钻进沈浩澄的车里就嘟囔起来：“我就说这裤子臀围有点儿小，你非说正好，这一上午把我勒得，不过血了！”
沈浩澄听得兴致满满，“有那么严重？试穿的时候特别挺括，瞧着正好。”
“太贪挺括了吧？”池跃撇了撇嘴，“那是站着，这得坐一上午。”
沈浩澄边开车边用手去掀他上衣，“是吗？我瞅瞅！”
“哎？”池跃自然抗议起来，“干嘛呢？好好开车，路上都是监控，动手动脚！”
沈浩澄坏坏地笑，“监控管这个吗？”
“管不管也不能当别人的谈资！”池跃非常严肃，“注意个人形象！还大律呢！”
沈浩澄尽情笑了个够，回到办公室还是惦记这事，拽着池跃一顿检查，最后得出结论，“不是西裤的臀围不够用，是你里面的短裤号码选小了吧？”
“是吗？”池跃认真想想，“我变胖了？”
“不能是二次发育？”沈浩澄拽着他的腰带低低地笑。
池跃红了脸，刚要驳斥，于有成伴着他那有名无实的敲门声闯进屋来，“今天临
时加了个会……”
背对着他的沈浩澄下意识地回头。
池跃也抬眼看。
两个人同时透过于有成粗壮的身躯，望见了站在门外的林巍。
好似正巧经过，目光正好投射进来，正好就落在沈浩澄拽着池跃腰带的手上，然后，眼神迅速地由惊讶愕然变阴沉了。
于有成也“啊”一声，非常可恶地说，“忙着呢？打扰了！集资案有进展了，皇上知道你们下午回来，临时搓了个会。我来通知一声。”
说完他就退出办公室去，态度十分认真地关上了门。
沈浩澄有些无奈，“这个人！”
池跃有些心虚地瞟瞟他，“肯定引起误会了！”
沈浩澄拍拍他的胳膊，“甭想太多，又没妨碍到谁。”
他们把午休时间耽误在了返程路上，原本打算在办公室里吃顿工作餐，因为有人等着开会临时作罢，直接去了会议室。
非法集资案的原告们已经见过向乾一次了，口头确定了还款比例，这次再提出当面协商的要求，不出差错的话，就是想把具体内容落在纸上。
向乾拢着两个徒弟提前分析分析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又把两所分别掌握到的钢厂资产处理进展整合整合。
林巍全程都黑着脸，看起来情绪极差。
向乾看出来了，询问地道，“你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林巍整理一下表情，勉强地答，“没有。”
“行！”向乾便说，“下午和明天都把工作安排调整好了，后天集中精力对待这次协商，成败在此一举。”
林巍痛快应着，利落起身，大步离开了郎乾所。
沈浩澄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毕竟是个误会。再说他早就对林巍讲明白了，即使自己真和池跃在办公室里做什么呢也很正常，无需对他交代。
于有成猴精猴精，逮着个空悄悄问他，“我给沈律添麻烦了吧？”
沈浩澄眯眼看看这老家伙，一点儿都不相信他有好意，直截了当地说，“明人不讲暗话，老于，你是故意的吧！”
于有成不忙撇清也不承认，只哼了声，“皇上天天念叨林巍过两年就回来，也不想想他回来能不能留住你。非得二选一，我还是想多跟你合作些年。”
“感谢肯定。”沈浩澄有些嘲讽地笑，“不过玩这种把戏也没意思。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也高段一点儿。”
于有成嘿了声，终于耍起滑头，“也赶巧了！”
夜里沈浩澄又陪池跃玩地下城，手机接到了林巍的短信，“出来聊聊。”
沈浩澄略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彻底扫掉尾巴，就没瞒着池跃，“你自己玩吧！我出去一趟。”
池跃斗性正浓，闻言一怔，“去哪儿？”
“林巍约我。”沈浩澄实话实说，“聊几句就回来。”
池跃顿时凝重，舍了大杀四方的游戏不要，硬退下来，“因为白天的事？”
“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沈浩澄起身换衣服了，“最根本的问题还在他的认知上。分手了，前任的任何动向都与自己无关，我得把这点跟他说清楚。”
“能说清楚吗？”池跃没什么信心，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当然能。”沈浩澄确定地说，“放心。好好在家待着，一会儿我就回来。”
“不放心。”池跃毫不掩饰地说，“万一再打起来呢？我想跟你去。”
“打不起来。” 沈浩澄微微笑了，“白活了三十多岁呢？再说还有什么值得打的？你听话，这种场合跟着，不怕他尴尬还怕你尴尬呢！耽误沈律发挥口才。”
“我怕你俩谈着谈着抱头痛哭言归于好。”池跃仍旧说道，“那我可怎么办？还在你家傻等，才是真的尴尬。”
沈浩澄被他给逗得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过家家呢？我尽量在两个小时内回来，过一分钟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池跃依旧不太踏实，但也不能再固执了，眼见沈浩澄已经穿好衣服，伸手过去，使劲儿搂搂他的腰，“说话算话。过一分钟不来电话我就给你打，要敢不接……”他想了想，知道沈浩澄最不乐意让他抽烟，拿来做威胁说，“我就把你放在家里的烟都祸害光了。”
沈浩澄越发笑了，“我可害怕。好孩子不乱抽烟，我尽早，回来陪你接着玩游戏。”
池跃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人，黏糊糊地送到门口，又眼巴巴地望着他进电梯。
刚到楼下沈浩澄就开始归心似箭，直接给林巍打电话，“半小时，江畔公园。”
都是守时的人，都想见这次面，又不是交通拥堵的时间，沈浩澄找块空地停好车，没等到十分钟，林巍就过来拉车门。
“还开大沛车呢？”这就算是寒暄。
沈浩澄惦记着家里悬望他的池跃，半句废话都不想说，直切主题，“想聊什么？”
林巍一直注视着沈浩澄的脸，见他也坦荡荡地看向自己，又转开了目光，稍微停顿了几秒才问，“你和小池真的开始了？”
“嗯！”沈浩澄答得毫不犹豫。
林巍飞快看回了他，“这么痛快？”
“为什么不能痛快？”沈浩澄问。
“上次在大沛那儿你还不承认呢！”林巍的神色再次阴沉起来。
“那时还没确定。”沈浩澄毫不在意，“这种事情也不用经年累月，有进展很正常。”
林巍略显烦躁地搓着手指，“你还真行……咱俩十几年……”
“咱俩就是二十几年三十几年，分开了也是分开了！”沈浩澄截过他的话去，“应该各
生欢喜吧？”
林巍直勾勾地盯着他，“我根本就没想生什么欢喜。浩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不能
再等一等？”
“等什么？”沈浩澄神情冷漠地看住他，“等你爸妈自己想通了认可我？他们甚至都不
知道儿子到底和谁在一起过吧？还是你想跟我说一直等到他们百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