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只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因为私情做改动的。
沈浩澄不想细说这些，只哼了下，“之前我还真打算让别人带带你，现在看，不盯严了很有长歪的风险！哪儿也别寻思啦，就在我眼皮底下好好待着。啥话都敢说呢，‘就差两三年’。”
池跃挨说挨得没有脾气，“我是向情不向理！别人花几年代价为错误买单，慧慧却得一辈子没妈，跟谁说去？寻思着憋屈。”
“于军得憋屈一辈子。”沈浩澄的声音又低下去，“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
“啧！”池跃闻言就道，“正话反话都是你呢？没个标准了？”
沈浩澄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轻轻点了点池跃的脑门，“你的标准就是偏袒喜欢的人！”
池跃自然笑了，“不偏袒还叫喜欢么？你这还是做对的事，像杨嘉恒和江影……”
话题不够愉快，池跃立刻停住。
沈浩澄见状微微一叹，“池跃，不用太注意，也不用表现得太好。”
他们的关系不再是上级律师和助理了，倘若可以长久，总是小心翼翼让人心疼，不能长久……太过遗憾。
“谁表现了？”池跃不乐意道，“能不能说话了？”
沈浩澄再笑一笑，沉默干活。
池跃没捞着看危险驾驶案的资料就到了下班时间，眼见沈浩澄拔腿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忙追着问，“怎么定啊？”
“明天再定！”沈浩澄满不在乎地说，“沈律多想一宿就耽误他提前释放了吗？”
池跃跟上他，坐进车里自然地问，“晚上吃什么？”
沈浩澄抿着嘴乐，“你这样子特别像刚开始过日子的小媳妇！脑袋里面只有衣食住行。”
池跃腾地红了脸蛋，“谁不得衣食住行？不过日子当神仙啊？”
“小媳妇”三个字令他害臊，也激得他头一次认真思考自己和沈浩澄的实际情况。
喜欢了，爱了，表白了，在一起了，然后呢？
吃饭睡觉或者工作之外，总还得做点儿别的事情，怎么……做？
这两天腻腻乎乎地吻啊亲啊，他只知道意醉神迷气喘吁吁，只知道害羞喜悦期盼幸福，就是没往更深里想。
再单纯岁数也已经两篇半了，他也不是小傻子。
从前和蒋缤在一起时就曾琢磨过亲密的事，但是那种琢磨近乎憧憬类似幻想，向往向往就得了，不用费神思索应该怎么实操，自然而然地认为顺着本能走，道德许可法律保障也就行了，再多想点也就是期待亲人祝福，过程浪漫些有仪式感些。
对象换成沈浩澄就不一样了。
肯定应该往下进行，否则不是成了佛徒道徒？对谁都不公平。
可是，到底得怎么进行呢？
“在想什么？”沈浩澄发觉池跃走神，询问也开玩笑地道，“还寻思吃什么呢？再买一份豆芽让你炒好不好？”
池跃不嗔不气，兀自瞅着他，呆呆地想：他就没有想过这些吗？
话难出口，也问不得，池跃只好顺势说，“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咱们就找个地方逛逛，碰到什么买点什么，豆芽也行豆腐也行。”
一起逛市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关系亲近的体现，沈浩澄挺乐意的，即刻应了，“行啊！”
但他没有想到池跃先碰到的是蛋糕。
新开的小烘焙店矗在去超市的必经路上，池跃停在人家布置得非常非常温馨漂亮的小橱窗前，弯腰看了半天展品，神情十分认真。
“想吃？”沈浩澄问。
那些展品的卖相都挺好的，看起来口感应该不错。
“想给于思慧买。”池跃语气幽幽，“行不行？”
沈浩澄已猜到了。
刚讨论完危险驾驶罪，池跃怎么可能立刻就把自己跟于军的纠葛丢在脑后？他是细腻善感的人，会替母亲不值，会暗中偏袒犯罪的杨嘉恒，自然更会心疼因为车祸而生内疚的自己和永远失去母亲的于思慧。
给小姑娘加口甜，同时抚慰抚慰他那颗总是负疚的心。
“那就买呗！”沈浩澄不拦着，调出扫一扫来，对准柜台上面的收款码。
“我付钱！”自从上一次的转账事件发生之后，只要和沈浩澄在一起，池跃从来都不抢着付钱，今天却特地声明。
沈浩澄把手机收起来，“行。”
他们一起挑了个水蜜桃和芒果拼面的小蛋糕，尺寸不大，样子特别漂亮，肯定能狙少女的心。
沈浩澄交代好送货地址，特地给于军打了个电话，“慧慧的小池哥哥给她买了个小蛋糕，一会儿就送家去。你想办法通知老人一下，给外卖员开门。”
“哎呀！”于军立刻就说，“你们这是处心积虑挑拨我们父女关系是不是？我不给买，你们老装好人。”
“偶尔得有好人！”沈浩澄说，“她还小呢！摊上个整天不着家的爸爸，奶奶又严肃惯了，腿脚还不好使，偶尔调剂一下日子才有意思。”
于军闻言不抗议了，“行，我告诉我妈一声。”
池跃在旁清清楚楚地听着沈浩澄说话，突然就不想买菜了，“咱俩也调剂调剂，不做饭，去那边吃酸辣粉。”
过来时就看见那家店了，当时并没想吃，纯属临时起意。
沈浩澄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吃什么？”
“酸辣粉！”池跃认真强调一下，“男人吃这种东西是不是不太好？所以说调剂调剂。”
“谁规定了男人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沈浩澄道，“我是奇怪，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是不能吃。”池跃点了点头，“偶尔试试也挺过瘾的。”
好吧！男朋友起了兴致，沈浩澄不想拂他的意。
两人一起去了那家小店。
生意还挺兴隆，位置好的地方都有了人，只剩一张挨着吧台的桌子，因为地方稍显局促，还空着位。
沈浩澄过去坐下，端着菜单研究了半天，发现实在脱离自己能力范畴，交给池跃，“你点吧！”
池跃点了一碗宽粉一碗细粉，都要正常辣，然后又要了盘水煮花生和拌海带丝。
“到底试没试过？”等粉上来，沈浩澄看看表面那层红油，也看着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根细粉，夹着什么易燃易爆炸的物品一样往嘴里放的池跃，怀疑地问。
“当然！”池跃非常肯定地说，“你没试过？”
“没有。”沈浩澄承认，“上学的时候饭量特别大，也没什么钱，类似麻辣烫酸辣粉这样的东西性价比不如馒头炒菜，所以从来不进这种卖调料不卖肉的店！”
“先生对我们家的粉儿有偏见哈？”吧台里的老板娘先前忙着，没听清全部，只听见后面半句话，立刻不乐意道，“你尝尝唦！味道好的咧！再说也不是不卖肉，毛肚儿肺片儿黄喉腰花儿，尽可以挑啊！”
池跃被她的四川口音给逗笑了，捂着嘴乐，“坐这么近还乱说话，怼你了吧？”
沈浩澄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看他笑了，伸过臂去，把那只捂嘴的手轻轻拽下，“不是你害我的？”
“没的人害！”老板娘兀自发表演说，“也不是怼，咱讲事实是不？个大帅哥领着小小帅哥好好品尝品尝，下次要不想来，我家的店也不开喽！”
“可别！”沈浩澄从善如流地挑起粉来，“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池跃不好一直笑个没完，憋着忍俊不禁的神情，低头吸溜自己那份细粉。
沈浩澄勉强吃了几口，始终像头一次抽烟那样不住咳嗽，生怕再遭老板娘数落，压低声音对池跃，“除了辣椒麻椒还有什么味儿啊？你真吃过？里面有鸡有鱼还成，就粉条子，是什么瘾？”
“肉能嗦吗？”池跃终于发现沈浩澄也有掌握不了的东西了，嘴巴都辣红了还笑话人，“就是这口嗦瘾。我不带你来还没享受过吗？”
沈浩澄没情绪听他说话了，那么艳那么嫩的嘴巴涂了一层艳光，在眼前慢慢开合，沈浩澄只觉得口舌之间的辣迅速凝成一条火龙，迅雷不及掩耳地蹿到下身去了。
他僵坐着，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谁发现自己在人来人往的酸辣粉店起了异常心思。
太尴尬了。
池跃以为他是辣的，扬手要了两瓶冰汽水，往沈浩澄手边推推，“慢慢喝才解辣，喝快了冷热交替闹肚子，这个我有经验。”
沈浩澄管不了肚子，他得保证自己可以正常走路，仰头就把那瓶冒寒气的冰汽水干了。
“哎！”池跃阻挡不急，懊恼地说，“怎么不听劝呢？”
“再来两瓶！”沈浩澄受了凉意刺激，觉得自己好了一些，非常感谢冰汽水，又对服务员说。
“等下咱们哪儿也别去了！”池跃没再阻拦，笑笑地说，“直接回家吧！家里厕所方便。”
沈浩澄见他辣得嘶嘶哈哈还坚持吃，不想落于下风，又挑了些粉条放在嘴里，随口问道，“总有人陪你吃这个么？”
“是我陪她！”池跃也顺口说，完了意识到什么，认真看看沈浩澄，诚恳解释，“蒋缤爱吃这些东西。”
沈浩澄没有太大反应，“叫蒋缤啊！名字挺好听的。”
池跃自嘲地笑，“其实这东西不太适合约会吃，又冒汗又流鼻涕，一点儿都不高雅。可我从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说想吃就去吃了，反正经济实惠方便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