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耽美小说>狭路相逢【完结】>第108章

  巫以淙松开撑着身体重量的那只手拨动表盘按钮,慢慢开口:“木盒里的东西呢。”潭疏在车上说的情真意切,木盒的事情不像是假的。

  方慕的表盘上有圆管的接口,他带上耳机,巫以淙拿到木盒后交流的信息一字不落被录了下来,他听了一段辨别出清晰度才抽空说道:“等我们到了地方,到了正确的时机,我会把木盒给你,那毕竟是亚当的遗物。”仅凭他们根本无法打开盒子。

  潭疏却满脸寒霜,“那木盒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木盒由他发现,一直在他手里,知道亚当留下木盒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这里面谁背叛了他。

  “我们是合作关系,许多事不用分得太清,他只看重结果。”方慕笑着收好圆管,转过头对着银朗问道:“另一枚戒指在哪里?”

  银朗脸色紧绷,余光瞥见巫以淙扔银色小珠子的动作,大脑和嘴巴同时动起来,“什么戒指?戒指不都被你的人拿走了吗?故意演这一出想干什么,哦——怕被人发现你私吞白鸽前辈的戒指吧。”

  银朗年纪足以是在在场人的前辈,素来沉稳的脸上浮现讥讽让方慕脸色一黑,这番故意搅浑水的话如果是他听到……

  潭疏记恨他安插人手在自己身边,拔高声音说道:“怪不得你在莫耶斯耽搁这么久,另一枚肯定也在你手上。”

  说着就举起枪对准方慕,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巫以淙身上。

  “潭疏,你想反水!?”

  方慕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复杂,“代价你付不起。“他话音刚落,一道红点落在潭疏身上,从手臂慢慢移到心脏的位置。

  潭疏身边的雇佣兵立刻聚拢到他身边,降低重心试图找出窗户外隐藏着的杀手。

  与此同时,灰色酒吧主事人暗中打了个手势,人群里中有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你疯了!”

  性命受到威胁,潭疏脸色变了又变,身体不敢乱动,红点穿过雇佣兵们肩膀的缝隙牢牢锁定着他的心脏。

  方慕拍了拍手,“这本来就是一场忠诚考验,两边下注你不觉得太贪心了些,另外,狙击手可不是我的人。”墙头草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他和潭疏互相防备又互相合作,人找到了合作自然就散了。

  不是他的人?潭疏琢磨话里的意思,那个令人害怕的猜测浮上心头,没等他向方慕确认,身后传来一阵枪声。

  那群默不作声的灰色工作人员显然已经失去耐心,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

  来自灰色的火力让里面的人应接不暇,堵在门口的雇佣兵成为活靶子,喷溅的血液到处都是。

  巫以淙躲在墙角,十分轻微地向银朗点了点头,银朗终于从夹角里走了出来,顶着枪林弹雨与方慕交起手来,方慕既要躲避乱飞的子弹,又要比拼近身格斗,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瞅准一个空隙,巫以淙拽住方慕的衣领就是一个背摔,漆黑的圆管摔落在柔软的地毯,没发出半点声,另一件物品则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银朗眼疾手快捡起来抛给巫以淙,巫以淙一脚踩碎圆管同时张开手趔趄着接住木盒,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射中挣扎着起身的方慕。

  来不及看清射中的位置,巫以淙眼前倏地亮起一道红点,狙击手正在瞄准他。

  “快跟我走。”

  门口传来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混在灰色工作人员中的朱愉满脸焦急地向他招手。

  门边已经倒下大片人呻吟着,巫以淙看到被护在中间的朱愉,思索片刻,手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划开试图拦着他的雇佣兵。

  巫以淙和银朗背靠着背削减火力,潭疏的人被两面夹击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还要保护潭疏,潭疏腿脚受伤,红点十分容易瞄准他,至于巫以淙身上的红点连开几枪,都被他堪堪避过。

  方慕感觉额头上有湿热的液体流下来,摸一把满手的鲜血,他顾不上擦拭,立刻发出信号,他的人早该从通道里出来,怎么现在还没出现?

  他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看到巫以淙已经快冲向门口,任务失败的后果在他脑海里闪过,他毫不犹豫朝奔跑着的背影开了一枪。

  银朗感受到危险,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推开面前的背影,惯性和子弹的冲击让他栽倒在地面。

  巫以淙被猛地推到在地上发出嘶的一声,剧烈的撞击下脑子有些晕沉,方慕的枪口没有收回,继续朝着他的方向开了一枪。巫以淙躲闪不及,肩膀迅速染红一片。

  他不禁苦笑最近实在太倒霉,要不是他多年的任务经验锻炼出来的体力加反应速度,坟头草估计茂盛无比。

  庆幸和起身同时交替,朱愉不顾其他人的劝嘱跑了出来,拉着巫以淙准备逃命去。

  时间非常紧急,巫以淙还是转过身看着推开他的银朗,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反倒是银朗笑得很旷达,“如果我死了,多关照我的徒弟。“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脸上带着笑。

  巫以淙重重点头,来不及悲伤或者愤怒,他抓起枪朝着方慕连开几枪,灰色的人等巫以淙放下枪团团围住他,为首的负责人没见过他这张脸,行为举止倒很是尊敬,“外面都是他们的人,老板交代过小朱先生可以前往他所在的一个安全屋住址,我让人带你们从另一条道下去。”

  “安全屋离这儿有多远?怎么过去。”

  巫以淙捂着子弹的擦伤,眼前说话的人露出重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像是水面的倒影,模糊不清,刚才那一撞的后遗症慢慢显现。

  “最底下一层留有一条地道,只是暴雨,地道积水严重,也只能淌过去,老板专门吩咐老张过来带你们过去。”

  唤老张的人其貌不扬,看起来忠厚老实,冲着巫以淙露出一口大白牙,“这间安全屋由我负责,你们跟我来。”

  巫以淙才走两步大脑传来针扎般的疼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栽在朱愉身上。

  朱愉搀扶着他,紧张道:“你可别有事啊,不然我怎么和小老板交代。”他口中的小老板自然是灰。

  “我没事。”

  巫以淙被他毫无章法地拉着往前走,伤处渗出一股血液,面目扭曲地挥开他的手,朱愉却有些紧张似地拉着他,跟着寡言少语的老张穿过走廊钻进一间库房。

  老张移开架子打开地板,露出漆黑的洞口,他本想殿后,转头引入眼帘的人一个脸色苍白,一个满脸害怕,他选择打头阵。

  “诶,刚才那个是方慕吧,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闹成这样,小老板突然打电话让我来耶色我还以为他忙完了,结果是来英雄救美。”朱愉扶着他,嘴里不停碎碎念,他一紧张嘴就碎,一路上根本停不下来。

  巫以淙没怎么听,能勉强保持清醒已经耗费他全部的精力,此时他忍不住有些想念宴梃,至少对方的战斗力在此时充满安全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黑漆漆的,能不能开个灯,这水也好臭,张哥,有没有其它的路过去。”

  朱愉第一次直接参与现场,也是第一次去神秘的安全屋,紧张和兴奋更加重了他的嘴碎,没人搭理他说得依旧开心:“一开始我差点没认出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外面都传你和宴梃死了,我才不信,问小老板他也不说,害得我担心你是不是在船上缺胳膊少腿要养伤,这次……“

  他话还没说完,老张返身捂住了他的嘴,“到地下了,还请保持安静,这里离地面太近,声音容易被监测到。”

  雨声仿佛浇在他们头上,偶尔透光的地方也有小簇水流倾泻流下,说是地道,在下雨天已经变成了下水道,巫以淙忍耐着污水的怪味,屏住呼吸跟上老张。

  朱愉也不敢说话,地道狭窄,他不敢走在最末,又不放心巫以淙在最后,缩着肩膀硬是和他挤在一块,露出讪笑:“我不是胆小,我就是……就是担心你倒下去我们都没发现。”

  巫以淙嗤笑一声,没拒绝他的好意将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朱愉身上。

  去往安全屋的道路十分曲折,已经记不清转了多少弯,又走了多久,等到前方有亮光的时候才发觉雨势已经停了,他们不知何时从地道里走了出来,天际隐隐泛白,一整晚的暴雨过后整座城市面貌焕然一新。

  老张带他们进屋后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朱愉哼哼唧唧倒在地上,“这屋子的距离不合理,要是受伤了人没走到就倒在地道里了,而且明明一直在地道里,转个弯居然就出现在路上了,太神奇了这条路怎么设计的?”眼姗汀

  他说完没人回应,立刻看向同样倒在地板上的巫以淙,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心里一惊,“你别吓我,我该找医生还是联系宴梃?”

  “去找找医疗箱。”巫以淙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断断续续地咳着嗽,手脚在水里泡得几乎麻木,对痛的感知都迟钝不少。

  朱愉被他的憔悴吓了一跳,乒乒乓乓到处翻找医疗箱,巫以淙被吵得一阵心烦,阴郁地爬起来摔进沙发中。

  躺了一会就听见朱愉兴高采烈地欢呼声,“找到了,找到了!”

  巫以淙看他拿纱布的动作,不由得问道:“你会吗?”

  “我可以试一试。”

  朱愉半跪在地毯上的玻璃茶几边,在没开灯的情况下为他配药,巫以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不害怕?你的小老板可不是个好人。“

  朱愉翻了个白眼,“他是好人还是穷凶恶极关我什么事,我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强求成为彼此的唯一。”说着他拍了拍脑袋,“唉呀,忘记联系小老板了,你等等我告诉他一声,免得他们赶过来找不到人。”说着拿起手机眉梢飞舞跑房间里邀功去了。

  巫以淙知道朱愉不靠谱,没想到对方包扎到一半就跑了。无奈地自己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处理完他打开表盘,咬碎的药丸发出一股腥苦的味道,巫以淙忍着吞下,药效发作需要一点时间,他拿出木盒仔细研究。

  这个木盒和潭疏给他的一模一样,重量也差不多,木盒嵌着一道黑色的屏幕,巫以淙拨开按捏,屏幕上出现了数字键,上面显示仅剩一次输入密码机会。

  亚当会设置什么密码呢?

  巫以淙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亚当是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人,这个木盒被放在保险箱中如果一直没被发现呢?他们之所以觉得里面藏着秘密,是因为那张照片,觉得亚当查到了什么,正巧又发现木盒的存在,理所当然的觉得里面有进一步揭露真相的东西,可如果没有呢?

  巫以淙撑着头挨个排除可能性,捂着耳朵——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让他一阵鸡皮疙瘩,尤其电话对面配合的人还是灰,恶寒效果加倍。

  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久久不停,他受不了起身打算进屋,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朱愉也听见了,拿着手机走出来,“谁来了?不会是那些人找来了?怎么办,要不我们爬窗户跑出去。”

  朱愉猫着腰贴着墙挪到窗户边,满头大汗犹豫是直接硬刚还是跳窗摔死。

  “应该不是,你先别急。”

  巫以淙屏住呼吸,提着脚走向门口,衣袖里露出的刀尖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