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耽美小说>狭路相逢【完结】>第106章

  巫以淙有些诧异,“她当时没死?”他以为芜穗当场死亡。

  “她好歹也是芜穗,你才拿枪几年?”银朗见他提起芜穗的死亡没什么异常,佩服他强大的接受能力,“不过你那几刀太狠了,伤了内脏,没过几天她就去世。”

  银朗从工具箱的夹层里取出泛黄的信件,一边说道:“内容我还没看过,你慢慢看,我预定的枪和子弹应该准备好了。”说完银朗便把空间让给了他。

  信是手写的,字迹显得很凌乱,写信人手腕虚浮无力,部分内容字迹已经看不太清楚。

  巫以淙慢慢看了下去,信上仍是对他的道歉,言语间也透露这是她应得的结局,因果循环而已让伦农不要对他产生怒气。

  他看得很快,大脑同时在飞速处理接收到的信息。

  放下信后他掐了掐眉头,给宴梃打去了电话。

  宴梃过了一会才接起电话,巫以淙没理会他的问候,直接说道:“戒指里很可能有治疗副作用的一部分药方,你那一枚必须拿到手。”

  “部分药方?这么说你的副作用能根治!”宴梃高兴极了,又在对面人的瞪视下恢复理智,压低声音:“戒指马上就找到,等拿到药方我传给你。”

  “我担心的是另一枚落到医生手里的戒指,他知不知道戒指中的药方。”

  这代表幕后之人也知道戒指里的东西,这封信真的只有他看过吗?

  宴梃仍在和面前的人对峙,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拿着枪,枪口朝下,随时可以开枪。

  他安慰道:“你也才知道戒指的秘密,如果幕后之人也知道,不是更好查了?”要么其他人也知道要么就是被知情人出卖,这两个猜测足以帮助他们缩小范围,他继续问道:“解除催眠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巫以淙选择避而不答,难道告诉宴梃是他杀了芜穗,而他之所以杀了芜穗是宴梃被绑架衍生的一系列问题,对他们来说都太残忍。

  “我继续留在耶色找机会拿回医生手里的戒指,如果戒指还在他手里的话。”

  “你别冲动,等我到了一起商量,你先……”宴梃惟恐他继续以身犯险,“先搞清楚亚当的木盒有什么秘密,我明天就到耶色。”

  巫以淙盯着玻璃上豆大的雨滴,思索片刻同意了。

  挂断电话后,宴梃收起手机,放轻声音打了一声招呼:“爷爷,您也听到了,戒指对我们很重要,我必须要带走。”

  宴重穿着睡袍,头发灰白精神依然抖擞,“小淙怎么没回来。”

  “爷爷。”宴梃喊道。

  宴重步履蹒跚走到墙边,挥退身边的保镖,“你不该回来的,即使是为了找东西。”

  “爷爷,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宴梃收起枪,取出保险箱,当着爷爷的面输入密码和瞳膜验证,

  宴重没否认,“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新鲜,没想到还是走上了你妈的路。”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宴梃蹲下身翻找着戒指,然而所有的东西翻遍了都没发现戒指的踪迹。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买枪,突然去学习格斗技巧,杀人和防身的招式哪里又瞒得过我。”宴重了解自己的孙儿,父母的死亡终究让他无法释怀,从了解他走上的是条什么样的道路以来,担忧和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心。

  他仍选择装作不知道,看着宴梃慢慢成长至如今的样子,亲眼看着孙子走上不归路。

  也许那天突然见到孙子的尸体,或许连尸体也没有,就此人间蒸发,宴重做足了准备。

  然而真正听见他的死讯时,这个作风强硬的老人还是倒下了,但他也是睿智的,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孙子还活着,内心却时时刻刻都在煎熬。

  既想见到孙子,又害怕见到的是最后一面。

  他加强宴宅的安保,同时继续自己的调查,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孙子一把,也为失去的儿子报仇。

  保险箱里的东西被一一倒出,并没有戒指的痕迹,宴梃看向苍老许多的爷爷,“里面有枚祖奶奶传下来的戒指,是您拿走了吗?”

  宴重不否认也不承认,他问道:“当年你父亲车祸身亡,为了保住你我接受了调查出来的结果,这么多年看着你一步一步去寻找真相,踏入灰色,枪林弹雨就为了找到线索,我后悔了……”他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放过了他们,他们却不愿意放过你。”

  “爷爷,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宴梃惊诧爷爷的语气。

  宴重拄着拐杖起身,“齐宣的事我曾有所耳闻,他的人来接触过我。”

  宴家若能加入零度计划,齐宣的生意更加畅通无阻,能够延缓衰老的生意谁听了不动心,宴重有那么一瞬间也心动过,但他毕竟掌权多年,深知有些东西就是无底洞,一开始扔进去的东西没什么价值,抬抬手指而已,后面会越投越多,他抵挡住了魔鬼的诱惑。

  等发现宴阑的死亡和齐宣的生意相关时,他仅剩无法熄灭的怒火,齐宣竟然猖狂到来找他这个受害人谈合作。

  这么多年宴重调查出来的事情并不少,只是更侧重于政治层面,利用这些资料他已经为儿子报了仇。

  宴梃捏着拳头,齐宣死在船上真是太便宜他了。

  “爷爷,我妈有没有提过家里人,比如说兄弟姐妹。”

  眼看宴重陷入回忆难以自拔,宴梃赶紧换了个话题,这是难得两人坦诚相见的时候,他们得抓紧时间交换信息。

  宴重叹息一声,“你妈嫁进来的时候我就查过她的资料,她那个身份的确是个孤儿,平日里和我交流不多,家里情况也只有你爸知道。”宴阑已经死了,线索就此断了。

  他继续问道:“那戒指呢?您说爸爸去世后便传给我,我记得很清楚我放在保险箱里。”

  宴宅全天有专人把守,失窃的可能性极低,只能是被人拿走了,而能拿走戒指的只有爷爷。

  “你现在和小淙是什么关系,他也是灰色的人?”宴重更关心孙子的事。

  宴梃点头,没说出对方灰塔的身份,只说道:“他和我是同行,之前我们互相隐瞒吵了架,现在已经和好了。”

  听闻两人和好宴重放下心来,又问道:“你要戒指做什么?”

  “那里面有能救以淙命的东西,爷爷,我没多少时间了,戒指您放哪儿了?”宴梃脸上有些焦急,又不能催促爷爷。

  宴重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妈的遗物寄过来时,里面有一封信,信里有句话——戒指能保住你的命,我思来想去你母亲的身份成谜,为了掩饰当着许多人的面将戒指传给你,也算是对外界明确你继承人的身份,暗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有人来找戒指。”

  这些隐秘的往事宴梃头一回听说,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爷爷仍一直在保护着他,他的童年失去父母依然过得无忧无虑,很难想象宴重为他费了多少心力。

  他起身拥抱住爷爷,眼眶泛红,“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

  “那您们可得聪明点,别又被老柳发现有人闯进来。”宴重带着笑意,拍了拍真情流露的孙子的肩膀。

  宴梃今晚进来就是被柳叔发现身影,才有和爷爷见面的机会。

  宴重看他恢复冷静,在他耳边说道:“保命的东西自然放在最意想不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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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的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是墓地?”

  站在父母的墓碑前,宴梃不得不为这个地方鼓掌,可他难道要挖开父母的墓地找戒指吗?

  宴重拄着拐杖,走了一段路过来他有些气喘,正在歇息。

  闻言竖起拐杖在墓碑旁边的花丛点了点,“就在这下面,里面不仅有戒指,还有你妈寄回来的一本书,我一并藏在这下面。”

  宴梃举着手电筒,蹲在墓碑前拔出长得茂盛的花朵,泥土的气息钻入鼻子,他突然问道:“去年母亲的墓碑被人破坏,这事爷爷您知道吗?”

  墓园管理方联系的是他,调查监控没有任何信息,除了墓碑被破坏也没其他损坏,宴梃便没在追究,只以为是醉汉干的,重新刻了墓碑。

  现在想想,也许就是来找东西。

  “我当然知道,里面埋的东西能救你的命,我哪敢掉以轻心。”宴重看着墓碑上的儿子,声音又轻又缓,“你说里面有药方,宴梃,那张药方到底是救小淙还是救你?”

  宴梃并不想让爷爷担心,“爷爷,我每年的体检报告都有记录,我很健康。”

  “小淙呢,他身上有基因病,这张药方和基因病有关吗?”

  “您别多想了,他身上的基因病不严重,医学所那边有痊愈的患者,很快就能治好。”宴梃继续徒手挖泥巴,很快抛出个大坑,要找的东西却没有影子。

  “能治好就行。”宴重放下心,随口说道:“前段时间医学所的研究员来问过小淙身上的基因病情况,说是完善数据库资料,对外你们俩都去世了我什么也没说,早知道我提一两句,说不定能匹配上同样的患者拿到治疗方案。”只可惜当时他沉浸在悲伤里,没想到这一点。

  “研究员专门来问您?以淙是在医院检查的,医院应该有他的记录?”

  事情不对劲,宴梃喘着气歇息,越往下泥土越厚实,爷爷把东西埋的太深,只能借助工具。

  听他这么一说,宴重也有些凝重,“人有问题?”

  宴梃神色淡定,“多半是假冒的研究员来打探情况,那人长相您记得多少,回头我找人查一查,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是幕后之人派来的可能性最大,方慕那时应该没起背叛的心思,所以伽亚的医院不会有他的准确记录,所以才要来爷爷这里打听消息。

  铲子突然传来沉闷的一声,总算是挖到了。

  宴重蹲下来帮他一起刨开上面的泥土,顾不得清理指缝里的泥土,宴梃打开了重重包裹的铁盒,埋在土地里铁盒依旧锈迹斑斑,里面到处是锈斑。

  幸好里面的物品都用防水布紧紧包裹,并没有损坏。

  戒指上的宝石在夜里折射着光芒,而那本书宴梃也很熟悉,是巫以淙最喜欢的那本——《安列娜的画》

  他用指关节随便翻了几页,发现中间夹着一张书签卡,他捏着一角反过来,上面赫然是一张照片,一张和巫以淙传过来的一模一样背景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还是齐宣和那名找不出线索的青年,按时间换算对方现在也不年轻了,会是谁呢?

  芜穗把这本书寄给他究竟是想干什么?那名青年又和齐宣是什么关系?

  戒指已经找到,又到了和爷爷告别的时候。

  宴梃犹豫着,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见,宴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送他进校门一样,“宴家永远是你的后盾,等你们安定下来爷爷再去看你们。”

  他们不能回伽亚,宴重可以以巡视产业去往各地,中途见一面不是难事。

  宴梃抱了抱宴重,转身朝着小路离开了。

  宴重望着孙子离开的背影良久,久到柳叔为他披上外套,他才转身吩咐:“今晚出现的保镖派人盯着别漏了消息,另外,那张照片上的人派人去查一查,往上面查,那人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您是指商还是政,还是军?”柳叔搀扶着他,压低声音问道。

  “都去查一查,我眼熟的人身份不会太低。”齐宣的死亡并不代表一切都过去,宴重见多识广,替罪羊并不少见,能抹掉一个人前半生的痕迹,那得有多大力量。

  仅靠小辈们的力量,撼动不了那些老家伙的位置,甚至有可能成为炮灰。

  “选几个人多的晚宴,我去露露面。”圈子里获取信息最迅速的方式便是社交。

  柳叔面色如常,“好,我马上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