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与宴梃有什么关系?
巫以淙除了疑惑还是疑惑,总不能告诉他宴梃就是7,会让他怀疑调查科全员脑子进水才得出的结论。
看出他的质疑,李子清并未做解释,反而问道:“前段时间你基因病发作,宴梃不经过我们同意带你来这里散心,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
“你是指什么?“
巫以淙表面陷入回忆,实则在等李子清的答案,他得快速掌握话题的主动权 。
李子清看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模样,焦急呈现在了脸上,“比如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你们都离婚了他还这么关心你,不奇怪吗?门口那么多局里的人,你们怎么出去的又是如何坐上的飞机?”
巫以淙眉头微皱很快散开,“我当时才吃了药,对这些不太有印象,我和他虽然离婚但感情还在,又不是仇人,他看我不舒服提出带我离开有什么问题。”
有很大问题,宴梃私自做决定还给他下药的事还没找人算账,况且……李子清是不是在混淆概念。
他和宴梃正式离婚是在酒店里,为何说都离婚了还这么关心他,这话像是一直在监视他们一举一动,调查科这么闲来监视他不可能,那么是在监视宴梃?
巫以淙记下疑点,蛛丝马迹在言语交锋中最不能忽视,经李子清这么一提醒,带他走这一行为与宴梃行事作风的确不符合,宴梃不会背着他在搞事吧。
“你们为什么选择来利特斯度假。”
“风景不错,加上我有雨林的摄影项目,休息完可以直接去工作。”
出口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两遍,他说的慢悠悠,这可急坏迫不及待想听到些内幕的李子清。
“巫先生财力如此雄厚还这么热爱工作,倒是让我很惭愧。”换个巫以淙感兴趣的人说这句话会加分,一想到是调查科的人他便要自斟酌句判断对方打什么主意。
一个字,累。
“这些和宴梃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们是在怀疑宴梃。”巫以淙反问道,磨磨唧唧不进入正题他都要没耐心。
“是也不是,他一个创业富二代这么些年常年出差,简直是工作狂。他不想你以身犯险来诱出7和局里同事大吵一架,局里兄弟有些不满,查了一番他的履历,你看上面的记录,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巫以淙扫了一眼上纸张上的内容,内容很简单,以时间段划分出宴梃短暂的前半生做的毫无价值的、也对不起他富二代身份的设计工作室的创业历史,和他预想的相差无几。
宴梃结婚后全世界乱跑,守着他那个设计师工作室四处出差,和他差不多。
等等……和他差不多!?
巫以淙似乎明白李子清的言外之意,“出差次数太多?”不等李子清回答他继续说:“我和他都有爱好的事业,出差多是没办法,我是替老板打工,他虽然被称为宴总,却也不想借宴家的力,工作上几乎全是亲力亲为,这也是导致我们离婚的因素之一,这份资料想说明什么请李先生直说。”
诱导式的提问陷阱他才不会踩坑,宴梃有不好的地方那也是他俩的事,怀疑宴梃难免会扯上他。
再说了,宴梃修剪花园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在他眼里十足的废物,能搞出什么事惹来调查科的监视。
“巫先生别激动,工作上的事我们理解,并非说他出差多,而是你看这几个时间点。你们相遇据说是你在海岸边拍摄时偶遇他被冲上岸,于是救了他然后他追求你,一年后结婚,他为什么伤痕累累被冲上岸?”
这事宴梃还真给他解释过,“宴家财富可比肩联邦,有人眼红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在邮轮晚宴上试图绑架他,宴梃和对方打了一架,挣扎过程中绑匪不小心把他推了下去。”
李子清摇摇头,“并不是,根据我们多方调查,那晚慈善晚宴上死了两个人,一个厨师和交通安全科的科长,警方调查取证却没查到线索便列为悬案,我们最近发现这事和宴梃有关。”
“不可能!”
巫以淙提高了声音,像是在说给李子清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旦要查往事,三年前他遇到宴梃是偶然,后续处理得并不干净,万一影响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李子清没预料到他会如此激动,巫以淙眼神一错正好看见斜对面位置上,一个男人正托着脸颊发呆,而托着脸的手臂上戴着一只手表,表盘正对着他们。
他立刻回忆从李子清坐下时所有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那并不是普通的手表,而是录影设备,灰色和调查科交手多年,清楚对方如果没有证据是不会向他挑明,摆明从他这里找突破口。
他当时真应该直接杀了那个绑匪,没有他,一切麻烦都不会存在。
“宴梃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凡事讲究证据。”
富二代就算要杀人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更何况他救宴梃时对方身上的伤也是真的,比起李子清,他自然更相信宴梃。
“厨师与他什么恩怨我们正在调查,但交通安全科的那位科长,许多年前曾经办过一起案子,与宴梃有关,宴梃想找他报仇动机上是成立的。”
李子清翻到文件第二页,上面记载宴梃童年时期广为人知的经历,有几条内容他还听本人提起过,里面的细节却是第一次看到。
“宴梃父亲也是死于车祸,司机当场死亡?”巫以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也?”李子清问道。
“一个朋友遭遇和宴梃有些类似。”
巫以淙回得云淡风轻,宴梃和特里还挺有缘份,一样的童年,如果不是二人身份性格差距太大,他几乎都要以为是同一个人。
“宴梃多年来暗地里调查和车祸事件相关人员一直无果,科长又是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指挥。没想到现场出现失误,发生车祸的车辆突然爆炸,他父亲和司机最后尸骨无存,宴梃觉得科长负有责任于是借晚宴机会杀了他,或许厨师正好撞见,干脆一起灭口。”
逻辑清晰,动机也成立,下一步只要他能顺势说些宴梃不对劲的地方,调查科便有更值得采纳的证据正式开展调查。
可光凭这些说服不了巫以淙,他也不能被说服。
“这只是你们的猜测,他调查自己父亲的车祸有问题吗?他出席晚宴有问题吗?那个科长既然现场指挥能力如此差,会不会也有其他受害者心生不满?自从你们找上我,先是让我协助调查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通缉犯没落网又怀疑我的前任伴侣是杀人犯,李先生,如果不是我确信自己遵纪守法依法纳税,是联邦良好公民,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在针对我?”
巫以淙缓缓抬起头,在李子清略显僵硬的表情中,拉下了眼罩,拒绝交谈的意思很明显。
李子清叹了口气,把资料塞进巫以淙手中,“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理解,我也希望宴梃是无辜的。”留下一句话后他便离开了。
一想到现在是和调查科坐同一班飞机,也许周围还有人在暗中观察他,巫以淙感觉全身不舒服。
眼罩下也是一双睁开的眼睛。
李子清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或许宴梃也有许多秘密。
那些被他忽视的小事并不会随着他们离婚而彻底遗忘,他打定主意回去抽空问问老管家。
老管家看着宴梃长大,对他最了解,还有宴阑车祸的事情,老管家或许知道更多。
另一边李子清正在和班纳特讨论。
“头儿,你也看到了,对方那副反应是真不知道宴梃的一些事。”
李子清抽空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男人,“局里因为方慕怀疑他,现在因为宴梃怀疑他,头儿,我们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班纳特坐在靠窗一侧,闭目养神,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眉梢微动。
“理由。”
李子清正色道:“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上面角力避风头,也是因为收到灰塔在伽亚的消息,来这里首要目标是追踪灰塔踪迹。可我们先被巫以淙的事耽误,分一半人手查那名绑匪最后把绑匪和7联系上,中途查封灰色酒吧本该去调查那些作恶多端的客人,我们又收到特殊信号,莫名其妙查到方慕身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方慕的确有问题,但比起灰塔或者7 ,他只是无数犯罪者中罪行算简单的普通人,但我们依旧偏离方向。另一边明明应该是引出7 的计划,最后查到7的频道信号在耶色,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算是洗清7不是那名绑架犯的嫌疑,可这时局里有人发现宴梃带走了巫以淙,顺手调查宴梃……”
“而我们现在坐在飞机上询问巫以淙,头儿,没有人记得我们来这里是调查灰塔活动踪迹的目的。”
只有他一个人忘记能够理解,可现在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致力于围绕着宴梃来挖掘信息,富二代的身份天生会引起大众看热闹的窥伺欲,可他们不是大众,不该忘记来此地的目的。
就像是从他们来伽亚,所有的行动都有一只手在推动,一旦偏离方向便会有突发事件修正轨道,保证他们按照计划行事。
他突然背后一凉,陷入怀疑论中,“我们被人利用了!有人在针对巫以淙。”
先是从本人开始,然后是发小出事,现在还在逃亡中,再是前伴侣有杀人嫌疑,这一切竟然都是在针对巫以淙。
李子清回头看了一眼巫以淙,对方呼吸平稳,已经陷入沉睡。
李子清这下是真得同情他,连被人针对都不知道。
李子清能发现的问题没道理调查科的头会不知道,班纳特早就察觉到不对劲,而他一直配合着无形的手也是想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子清,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认为对方是针对巫以淙,我却觉得对方是和宴梃有仇。”
班纳特眼神锐利,说话自带沉稳,“宴梃如果是杀人凶手,爆出去,对谁最有力?”
班纳特话里有话让李子清反应了一会,突然如触电般捂着嘴,眼珠子一转,伸出一根手指,往天空的方向指了指。
班纳特点点头,“借刀杀人,哪怕杀不了,也能让宴家受重创,宴重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
“宴梃出事,宴重肯定会陷入疯狂,听说当年宴阑车祸找不到凶手,宴重直接带枪去那位的寿辰日向当年几个商业对手质询。”
那位自然是联邦最顶上的那位,这些秘闻向来不外传,李子清也是偶然听说。
李子清拍拍胸口,若真如他们猜测,宴家怕是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