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拉神之子的宠儿>第二十一章 生死荣耀的贡献

我,无视于生,无视于死。

因为□□仅仅是公羊神克奴姆创造出来的。它给每个□□之器添加了精神成分——卡,以及信念成分——巴。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人们便会说:“他(她)要去和阿蒙的卡会合了。”躯壳仅仅是留在世间自己的足迹而矣。活着的人不需要流泪,因为你的眼泪,会让他的卡舍不得离去。

是的。我感受到我体内的灵魂还舍不得离开这片故土,尤其是意识朦胧的那张脸。感觉他成熟了许多,甚至附有担当。原来凶猛的稚气王子也有成熟稳健的时候。我告诉他,虽然嘴里的喃喃自语我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不想死……”玉儿的声音接近玉陨。

“你不会死的。我不许,神也不会带走你。”堪萨斯那意志坚定的神情,仿佛他掌管地球上所有的生物。

玉儿觉得好笑。这样的一代枭雄究竟如何让自己胸怀大略?不过她真得很痛。她的耳畔里隐约传来吵杂声、厮杀声、尖叫声,甚至还有液体低落的声音。那是不同寻常的血腥味,像一把锯子也在磨损自己的肠子。

“王子。你带着玉儿小姐快离开这片地方。她虽然没伤及要害,但如此鲜血不止,只怕性命堪忧。这里我来断后。你快走吧。”唔见起了地上的战矛,他不知道自己的技量还比不比得过当年,他撇了眼一旁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的伊比特,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至少不会是胆小怕事只会躲起来的小鬼头。

堪萨斯用相当严肃的口吻道:“唔,我不会丢下你。要逃一起逃。”

“王子,以我的身手,还可以拖一下时间。你记着这些药材,想尽办法叫草丛里的小鬼头摘来这些草药,兴许救得上林美玉小姐的性命。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奴隶有几个不挨打,往日我被你打得鲜血直流,要是不找药草治愈,怕身为玩具的我早已消失。王子,恕唔欺君罔上之罪。您听着,您要找的药材有……”

埃及古王国的医学已成为医界史上的奇迹。在幸存的几张医学草纸中,我们发现在第一王朝(约公元前3100年至公元前2700年)的第二王阿托梯斯就曾从事过药学并记录解剖。而那些宝贵的药材——西瓜、子然芹、莳萝和胡荽等便是埃及最早的发现。活在这个地域的人,因有神人的智慧,这片文化得以接受现代人的敬仰与膜拜。

望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女人,胸怀志向,那一双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睛已被争夺权利覆盖,卡鲁突然间感悟自己是如盘沙般的渺小。他一世无功,总是被身不由已地逼上位。但看着眼前怀抱肚子鲜血,却依然蹒跚地向至高无尚的神殿走去,他忍不住地闭目。

利,一世英明为谁争;情,一生挚爱又何在。

恨,法老无情尽私欲;悲,黄沙磅礴无今朝。

王妃的嘴里发出一丝细声:“卡鲁,你请书吏来了吗?他有把《亡灵书》带上吗?”

“带上了。他很快就会来。”

“你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时候总是没表情,声音平平。”

“我听了你的吩咐,将玛芙代特王妃安葬在‘死亡之家’的最高圣典上。其实,王妃何苦去对鲁尔奈夫王子隐瞒真相呢?”

“杀了即是杀了。结果就是结果。真相就是我确实杀了他的母妃。不管死后葬在何处,都掩盖不了我所犯下的罪。我是为神殿做事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在天平上称得的几斤几两。”

正在王妃说话之即,书吏来了。他的装扮要比卡鲁清爽得多,手上的沙草纸厚重地需要用两只手托着。他只用了一抹发黄的白纱布遮盖了自己的□□。手上的秃鹰之羽更显沉重,象征着一种自由与权贵。王妃心心念念的《亡灵书》,她很感动自己的一席话也能记录在《亡灵书》的某页上。

卡鲁不再多言。他静静地靠在一旁。似乎想着某件更为重大的事。

书吏的脖颈带着晶莹剔透的珠宝项链。这样的贵重物品,其实还轮不到书吏担当。但那是王妃赐予的。说埃及能够拥有象形文字,将历代王朝的丰功伟绩记载下来,书吏的功劳是功不可没。从此书吏认真职守,只要王妃要代笔的地方,他都一笔一划地标识清楚。书吏们爱戴王妃,他们为王妃的美而动心,为王妃的智慧而幸得荣耀。

神殿上如神的降临,万矩火焰齐点燃。这个光景就像那夜的“星火种”一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卡鲁又继续陷入思绪。那张表情难看得不行。

“埃及的智慧之人——书吏,将我的这些话,如果得体的地方,请记载到《亡灵书》内,我——拉塔丽亚——第五王朝王妃,愿接受玛阿特——真理之神惩戒。恳请书吏记下我那几句肺腑又唠叨的废话,我将用我那肮脏的液体归入到冥界黑暗之家中。”

卡鲁寂静地听着那充满威望的声音,那犹如大地女神宣誓的声音,突然间竟害怕那玲珑之声停止。

我是清白的,

清白的,清白的!

我没给别人带来痛苦,

我没做神所憎恨的事,

没有让人挨饿,

没有让人哭泣,

我没有减少神庙里的贡品,

没有糟蹋神的面包,

没有拿走神的食物。

天边的流星忽然划过天际,那颗星星异常闪耀。因为它的闪耀,让眼下的三个人都朝它凝望了许久。黑漆漆的大锅盖,因为它的天边划落,似乎也给这锅盖烙下磕磕碰碰的印迹。

王妃的眼神迷离了。那一刻她有些分不清那道印迹是艺术之美,还是被人瞧不起的污垢。眼睛里开始膨胀,像是被那流星的尾巴扫到,一时间忍受不了,晶莹的泪珠颗颗掉落,滴落在自己的裙摆上,也滴落在自己鲜血的液体上。

两个男人想上前去安慰她,但他们没有这个身价。他们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样一个苦命的女人,心系江山,思在品德。王妃的泪是美的,王妃的心是化的。他们在这一刻似乎看到卡巴雷加瀑布的水花,因倾盆而直下,因溅起而波澜。

书吏的笔没停过,卡鲁的心没停过,王妃的泪更没停过。

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是神对王妃说的,还是王妃对她自己说的。

可你有杀过人,

你也有使人杀人,

你进行了滥交,

你的行为不端,

你轻视法老王的权利,

你蔑视法老王的智慧。

你的清白比不上赫拉克利奥波利斯的长生鸟,

你为自己增加额外的任何重量,

让天平倾斜。

我无视你的清白,

因为你根本不清白。

你是活该的,

活该的,活该的!

卡鲁冷不防地叹口气。同时,他也把尼罗河清晨之气吸收进来。荒凉的大沙漠上,突然觉得冷冷清清。看着王妃那一脸涣散,自己的心又何尝不被干净的包裹,放在那野兽前的平台上呢?

原来神也会犯错。原来神与人,只不过是意识形态上的不同。

王妃转头对站在身后若有所思的卡鲁,道:“卡鲁,我很想再见到那个女孩。那位堪萨斯王子心动的奴隶。可惜,我这不争气的躯壳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见到她,你要说什么?”卡鲁觉得疑惑。

“要说的话太多了。但确实是我毕生遗憾的心愿。”

“既然是王妃要见她,而不是见你的儿子。这个心愿必将实现。”卡鲁似乎早有预感,然而最让他征住的,是那位死在他剑下的智者,他到底是埃及神圣的神官,他的预言都一一实现了。就连这瓶药草之水……卡鲁将它丢还给扒在地上毫不□□的王妃。王妃不痛吗?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觉得□□之声会玷污这庄严的神殿。事实上,□□之声总会让人联想到床榻之事。每个女人的声音总叫得这般销魂,可这位美人,令可面露白色,也不让自己的声带响起一声。这样的意志力,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男人,又是这般犯贱,那份带着神秘感的好奇,总让男人无可自拔。神官如此,祭祀如此,只有法老王蠢得如似家畜,毫不懂得当中的真谛。

“这是伊斯坦布尔大神官送给王妃的最后礼物。但它毕竟不是万能灵药。只能暂得止住血液。是大神官汇集无花果、洋葱和石榴这些止血与杀虫药材制作而成。王妃你知道吗?在大神官送往冥界之时,他一直预感你会用得此药,叫我无论如何也要带得此药。”

“是的。他总是为本妃想得要多。可我无以为报。人的躯体是这般脏污,人的卡与巴,是这般受到诱惑。大神官与我,都为寻找生命意义而活着。那个奴隶,也应该这般如此,了解到什么是爱,什么是奉献,什么是收获,什么是付出。”王妃浅浅一笑,她继续道:“卡鲁,你爱着那个奴隶。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如此看着远方沙丘,也是在寻找那个奴隶的身影吧。放心吧,你会找到她吧。相对的,如果找到她了,请一定要带她走,离开堪萨斯越远越好。”

“为什么?”卡鲁的眉毛向上抬了一角。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