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裴柯惴惴不安了一整个下午。尽管江之跟他说了好几次只是打个视频, 他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用打。
裴柯又说不行。
江之端着水杯，推开房间的门, 看到裴柯坐在电脑前, 手上还在拨弄着自己的刘海。
“小裴哥，怎么还这么紧张。”他走到裴柯旁边, 把手里的水杯放到桌面上, 拉开椅子坐下, 再一次建议道, “要不然今天还是不视频了吧, 我们换个时间？”
“不行，为了这个视频我连今天的直播都鸽了。”裴柯摇了摇头，“而且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
江之拿起水杯，笑着喝了一口：“没事的，小裴哥, 这只是聊聊天, 不是视频面试。”
到了约好的时间, 江之接通了对面打来的视频。
裴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屏幕上的画面就显示出来了。江之一看, 视频那边的人穿得比裴柯还要正式一些, 三件套再加上一件大衣。裴柯看着眼前精神矍铄坐在沙发上的白发男人，视线慢慢落到了一边的壁炉上。
居然还有壁炉。裴柯心道。
就在裴柯回忆江之今天教他的那句德语的“晚上好”怎么说的时候，屏幕对面的人先开口了, 说的还是中文：“你好, 很高兴见到你。”
裴柯记得江之说过威廉的中文水平不是很好, 没想到现在亲耳一听，还是挺标准的。他赶紧回应：“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他差点就要对着电脑显示屏鞠个躬了。
江之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不过今天的聊天主题不是这个。”他说，“不知道Narziss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他跟我提过您的，说您在一所大学教哲学。”裴柯点点头，“他还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虽然说威廉的中文比裴柯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但毕竟不是常用语言，他说的句子一长，裴柯就听出来他的中文其实还是有些不标准的。不过和大多数会说中文的外国人相比，对方这样的发音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了。
可能是因为妻子会说中文吧，家人会说外语，学的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裴柯想。
裴柯觉得自己见到从事教育这一行业的人时总是有些心慌，尤其是老师、教授这样的人。大概是因为裴柯在小学时遇到过一个特别严厉的老师，导致他看其他老师时多少会联想到那个老师。
江之今天还跟裴柯讲了威廉还在带学生那会儿的事情，说是曾经有一个学生改论文改得都哭了，好在这个学生百折不饶，还专门到威廉的家里请教该怎么改论文。江之那个时候年纪不大，不过他把上门请教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裴柯有点担心跟威廉聊着聊着对方就开始问自己哲学问题。
好在裴柯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威廉跟他聊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像是问他和江之现在的关系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裴柯本来想着威廉可能会问他的头发为什么是这个颜色的，结果威廉对他粉紫色的头发接受很是良好。
大约聊了半小时后，威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裴柯和他说完再见，对面挂断了视频。
裴柯和威廉聊天的时候江之一直是旁观者的状态，偶尔会插两句嘴。
看威廉挂断了视频，江之问：“已经聊完了，小裴哥，感觉怎么样？”
“跟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裴柯说，“你之前说你爷爷带学生的时候很严，我还以为会是个很严肃的人，没想到聊天的时候还挺和蔼的。而且你爷爷的中文也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以前听你那么说，我以为他是那种只能说一点点中文的。”“再怎么说也是和本国人学的中文，我说他中文不好是和我相比，我在这里住这么多年了，他的中文水平肯定比不上我的。”江之拿起杯子，杯子里装的液体已经从水变成了热可可，“聊天的时候小裴哥的心情应该还可以吧。”
裴柯嗯一声：“很好。”
“那就好。小裴哥刚刚和他聊天的时候我在旁边看，”江之说，“感觉得出来，他还挺喜欢你的。”
“真的吗？”裴柯问。
江之肯定道：“我还是很了解他的，这些事情我是看得出来的。”
聊天的时候威廉绝大多数时候脸上是没有表情的，偶尔才会微笑一下。裴柯看不太出他的真实心情，不过江之都这么说了，裴柯还是选择相信江之的说法。
“那就可以了，我本来很担心的。”裴柯呼出一口气，“每次到这种时候总是感觉很紧张，和以前上台前的感觉差不多。”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吧，”江之笑了一声，“这种事情不用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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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柯紧张的时候一般都没什么食欲，今天因为视频通话这个事情，他只吃了几口晚饭。之前他还不觉得饿，现在平静下来后他总算开始饿了。
江之看他这么饿，问他要不要点个外卖。
裴柯想了想，说那就点个外卖好了。
在外卖APP里逛了很久，裴柯都还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东西。他虽然饿，但是看着那些诱人的外卖图片的时候他又没有想吃的念头。有几家店是他经常刷到的，刷到很多次，可他一直没尝试过。
他对着手机屏幕开始发愁。
江之靠过来看他的屏幕：“小裴哥想不好要吃什么吗，我来帮你想想？”
“好。”裴柯说，“感觉附近的外卖我都吃过了，很饿，但是不知道吃什么。有几家一看就是在搞例图诈骗。”
“毕竟图片仅供参考，不是实物的样子。”江之滑着屏幕，“小裴哥，要不然吃点麻辣香锅？”
“麻辣香锅吗……也可以，那就吃这个吧。”裴柯点了点头。
外卖到外卖柜后江之出门去把外卖拿了回来。麻辣香锅这种外卖的油还是很多的。裴柯打开盒子，看到塑料盖上的那一层红油后他说：“还好没在床上吃，这么多油，一个不小心就弄到衣服和被子上面了。”
江之打开两盒米饭的盖子，把其中一碗放到裴柯的面前：“弄脏了的话可以再换一套新的，小裴哥其实也可以在床上吃的。”
“那弄脏的这一套也要洗的，”裴柯拿起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这个天气，感觉洗了也很难干。我最近收衣服都不知道干了没有，摸起来真的很冷，和没有干一样。”
“晒在外面被冷风吹冷了吧。”江之跟着他拿起了筷子，“夏天的时候湿衣服干得确实快一点。”
就在这时候，江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人姓名，发现是威廉打过来的电话。
“小裴哥，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阳了是真的很要命，这几天反反复复的，等身体情况好一点后更新会更稳定一些的（土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