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恼羞成怒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用同样的动作把江之按到椅子上。
面捕设备不认人，江之坐到裴柯的位置上后设备直接开始捕捉他的面部动作。
直播间里的观众先是听到主播尖叫一声，然后屏幕右下角的白毛皮套就卡住不动了。他们纷纷在留言栏里刷起了“主播的面捕又寄了”的留言。
一阵混乱的声音过后观众们隐约听到爱德华说了一句话, 但因为声音比较小, 他们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白毛皮套终于恢复了正常。
观察仔细的观众很快发现不对。
Cocolia这个经典款皮套的服装设计参考的是欧洲中世纪贵族的着装, 单单从服装来看的话, 这个皮套的人设其实是矜持型的。
皮套本身的面部是不带笑的, 不过裴柯直播的时候总是面带笑意, 所以很多观众以为这个笑是皮套自带的。
Cocolia的皮套现在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而且是以一种俯视的视角，眼睛微微眯起。
裴柯直播时向来是平视屏幕的，皮套的眼睛也睁得很大。
【主播这是被什么夺舍了吗？】
【现在是爱德华大哥在上可可的号吧】
【妈耶, 看错了看成爱德华上可可】
【看来皮套是bottom还是top和内芯的关系还是挺大的哈！主播以后就别嘴硬了！】
【主播人呢，怎么还找代播啊，我要闹了（满地打滚）】
【百万面捕里的百万面捕】
电脑没什么大问题，江之很快找出问题, 解决后重新打开游戏, 把位置让回给裴柯。
裴柯吃一堑长一智, 把木椅搬开, 又把转椅推了回来。
江之坐回自己的椅子, 戴上了耳机。
两人都戴着耳机, 直接沟通的话不太方便，索性又用起了游戏的内置语音。
观众看这两人奇妙的沟通方式纷纷留言夸赞说这是什么天才操作，但凡上过幼儿园就想不出这种操作。
裴柯立刻回嘴：“你们懂什么, 你们根本不懂, 建议离主播的操作远一点。”
今晚播的游戏叫《LAND》, 一个第一人称生存游戏。
玩家进入游戏后所在的出生地是随机生成的，这个随机是真随机，曾经有玩家的出生地在海里，刚进游戏没一会儿就死了。
裴柯和江之的运气好了，但是没完全好。他们的出生地没刷在海里，而是刷在了雪山的一个洞穴里。
雪山环境恶劣，如果是刚玩这游戏没多久的玩家是很容易暴毙的。
裴柯操作着角色站起来，在洞穴里四处乱逛。可是没什么收获。他一回头，看到一个裸男出现在视野里。
“爱德华你怎么不穿衣服！”裴柯立刻转过身，“你不守男德！”
“……你看看自己，你也没穿。”
裴柯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也没穿衣服：“……不好意思。”
游戏里是有饥饿值和寒冷值的。他们现在在雪山上，寒冷值增加的速度是比在其它地区快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得先找件衣服，或者找些兽皮，不然他们活不了多久。
江之也是第一次玩这游戏，他看了看操作指南。然后走到一个雪堆前，让人物蹲下身，按F键用手拨开雪堆。雪堆里藏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他捡起那个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件破破烂烂的、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做成的上衣。
他叫住裴柯，把衣服扔了过去。
裴柯还在自己钻研怎么捡起地上的石头，听到江之叫了自己一声后他转过身，看见一个东西朝着自己被扔了过来。
在学会怎么捡起物品后裴柯终于把那件上衣捡了起来。他拿着衣服，疑惑道：“你自己不穿吗？”
“你先穿。”江之说，“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你去找一下有没有木头，到时候方便生火。”
裴柯也没推辞，直接把上衣穿上了。穿上衣服后他的寒冷值立刻降低了不少。
他刚刚逛过了，洞穴里根本没有木头。
裴柯心想反正自己现在穿了衣服，直接走到了洞穴外。
洞穴外头长着很多松树，但裴柯手上没有砍树的工具，只能徒手去掰树枝。
也不知道是裴柯操作有问题还是这游戏本身物理引擎有问题，裴柯掰了好一会儿，树枝没掰下来，自己倒是被树枝的弹力给弹到了好几米开外的地方。
裴柯自己都愣了，谁能想到这木头跟橡胶似的，这么有弹性。
观众们看着他这神奇的操作，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什么铸币操作啊】
【不准说主播操作睿智！】
【完了，我入脑了，这么睿智的操作我还觉得挺可爱的】
【头一次看到掰树枝没掰成功结果自己被树弹开了的，可可厉害捏】
【主播这是可爱不是铸币！！不准说主播铸币！！】
【对味儿了，可可菜得可爱捏】
【再说可可菜可可就要生气了！】
裴柯忍无可忍：“你们能不能离主播的操作远一点——”
江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怎么了？”
裴柯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刚刚被一棵松树打出好几米远，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事，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到白熊了。”
江之其实看到裴柯被树弹开了，但为了给裴柯留点面子，他嗯一声，然后说：“我也找到衣服了，你找到木头了吗，没找到的话我们俩一起？”
有大腿抱为什么不抱，裴柯马上就答应了。
找够木材后两人返回了洞穴。
裴柯照着留言栏上观众告诉他的，照葫芦画瓢地把几根木材堆在一起，然后挑出一根一端比较尖的木头对准平躺着的木头开始旋转。
几分钟后，裴柯看着毫无动静的木头，很干脆地放弃了。
裴柯叹了口气：“我不行了，这个木头我把握不住。”
【哦哦哦哦tskr】
【kksk】
【我以后就不是dd头子了，我要当可可利亚单推人！】
裴柯的直播间向来是很和谐的。观众们都遵循着有事去别的地方吵的原则，看到挑事的留言后会非常自觉地选择投诉。
这些留言通常是一分钱都不花的免费留言，很快就会被处理掉。
爱挑事的人也不多，发现在Cocolia这个直播间挑不起事之后就会去找其它能挑事的直播间了。
但今晚有些不一样。
有一个ID叫作shine的用户，在Cocolia的直播间里发了好几条红色SC。
shine：
上次你和他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你说你叫了一个朋友一起玩游戏，真的是朋友吗？不好说。
shine：
平时要么不直播，要么带着一个陌生人直播，在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你心里有过观众吗？
shine：可可利亚，没有观众你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现在还执迷不悟地攀着这个男的？
shine：
我因为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你在跟他睡呢是吧。
SC是无法投诉让网站管理员删除的。
这样几条连着发的红SC裴柯不可能注意不到。在shine发到第二条SC的时候裴柯就看到了。
“等一下，”裴柯对江之说，“我看一下直播间的留言栏。”
观众的反应比裴柯更快。
【我无语了……过激gachi粉能不能去看别的v啊？搞得可可求你看了一样】
【嘎吃什么时候从这个直播间里消失啊？】
【别在这理发店！】
【乐了，主包这么个笨比什么时候养过gachi粉啊？有些人是不是在做梦啊？怎么跟我看的不是一个直播啊？】
【不是，骂过激嘎吃就骂，怎么还要说一句主播是笨比？】
【我就喜欢笨比主播，怎么了？】
【什么情况，这就开始ttk了？】
【塔塔开！塔塔开！一滋莫塔塔开！】
【乐w】
【有没有烤肉man啊，怎么都是中文我却看不懂啊？】
“都在吵什么，要吵出去吵，”裴柯点开shine的主页，把刚刚那几条SC的钱打了回去，再把shine拉黑，“我跟朋友一起打个游戏就是在一起了？那跟我打过游戏多了去了，他们是不是都跟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得气出脑血栓来？”
“我一开始就说了，做虚拟主播是兴趣，你们看我的直播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你看我直播觉得开心那就看，要是觉得不开心那就去看别人。去留自由。”
裴柯脾气好，平时不怎么生气，但一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他直接关掉了直播。
直播间里的观众上一秒还在跟人唇枪舌战，下一秒就被系统踢出了直播间。
他们看着屏幕上那句“该直播间还未开播，先看看其它直播间吧^^”，懵得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Streaolia的名字迅速登上了Streaming的热搜。
裴柯今天是真的很忙，刚上完微博热搜，就上了Streaming的热搜。
裴柯在Streaming发了动态。
Cocolia_Official：
最后一次说这个事情了，首先我做直播就是因为有兴趣，觉得当虚拟主播很有意思，我一开始做主播就不是为了盈利；其次爱看你就看，不爱看你可以去其他主播的直播间，Streaming上这么多虚拟主播，你有很多选择。
最后，爱德华是我的朋友，我认为和朋友打游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正是因为正常，所以我才不会想着要避嫌。我要是真和他有点什么那我必然会避嫌。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避嫌？
好了，就说到这里，各位晚安。
裴柯很少发这样的动态，他的Streaming账号和微博账号一样，平时发的东西大多是为了告诉观众他今天开直播或者今天不直播了，还有一些是分享日常。
像是shine那样的过激人并不多，大多数观众还是理智的，在动态下面评论说“可可好好休息”“可可别生气，那样的观众我们不要也罢”。
裴柯关直播后也没了玩游戏的心情。江之看出来他心情不怎么好，站起身，去厨房拿了盒香草冰淇淋过来，轻轻地放到裴柯的面前。
“吃点冰淇淋？吃完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江之说。
“抱歉……”裴柯小声说，“我没想到今天直播间里会出现那样的人。”
江之笑了声：“这又不怪你，不用把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裴柯没精打采地吃了一口冰淇淋，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连吃自己最爱的冰淇淋都打不起精神。
吃了几口后裴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点开了shine的主页。
一点开shine的主页，裴柯就看到了一行大字：你已经拉黑了该用户。
他差点忘了，拉黑之后他就看不到对方的主页了。
裴柯动动手指，把shine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这个shine的关注只有一个人，裴柯点开一看，是Cocolia_Official。
他看了看shine平时发的动态，直接给他看愣住了。
这个人的日常看Cocolia的直播和各种切片，然后就是辱骂每个和Cocolia联动过的虚拟主播。
裴柯之前和一个经常播PUBG的虚拟主播联动过几次。那个主播的技术算是中上，奈何裴柯这个盒子精实在太菜，那个主播带不动他。
两边的观众都是把联动直播当娱乐局看的，没想到shine发动态破口大骂说那个主播技术不行，带不动Cocolia。骂完人家技术不行后他又开始骂人家一直倒贴Cocolia。
裴柯翻到了自己和江之一起打《坎斯城堡》的那天。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江之和他一起玩游戏的那天跟疯了一样，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发了二十多条动态，每条都在骂江之。而且骂得很难听，是带上祖宗十八代的那种骂法，单纯的文字辱骂还不够，这人还会用很多emoji，用一连串的emoji代替标点符号。
裴柯看得有些不适。
他感觉这个人，可能是精神上有些问题。并不是骂人，裴柯是真的觉得他的精神不太正常。
Streaming给一些热度比较高的虚拟主播设置了专门的粉丝徽章。Cocolia是有自己的粉丝徽章的。
这些粉丝徽章会根据用户给该主播的打赏金额变化外观和提高等级，粉丝徽章的最高等级是50级。
裴柯点开shine的粉丝徽章看了看他的等级，40级，这已经是个很高的等级了。
这么高的等级，他不可能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是改过ID？
Streaming是能在主页的信息详情页面看到该用户的曾用ID的，裴柯点开详情，发现shine是最近才改的ID，具体是在，江之和他打《坎斯城堡》的那一天。
裴柯盯着shine这几个字母看了好一会儿。
裴柯在高中的时候因为喜欢BaNACG文化，所以想过学习日语作为高考外语科目，虽然最后没选日语，但一些基本的日语他还是懂的。
他默读了几遍shine，这应该不是英语的闪亮，而是——
死ぬ，去死。
“小裴哥，”江之按住他颤抖的手，“你怎么在发抖。”
“……我好像找到他了。”裴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源于“がち”（读音gachi），原意是认真的。有些类似于明星的男友粉/女友粉。gachi＝噶吃。
：来源于“誰でも大好き”（读音daredemo daisuki），指一些看到哪个虚拟主播都喜欢观众。
3.烤肉man：翻译外语虚拟主播切片的人。
：来源于“ここ好き”（读音kokosuki），意思是喜欢这里。
：来源于“助かる”（读音tasukaru），意思是帮大忙了。
：来源于日语“笑”（读音wara），意思等于国内的233，因为一大片的看起来像草，所以＝草。
7.入脑：意思和魔怔有些类似。
8.寄了：完蛋了，结束了。和gg的意思类似。
：来源于“戦い”（读音tatakau），意思是战斗。ttk=塔塔开。一滋莫塔塔开来源于“いつも戦い”（读音itsumo tatakau），意思是一直战斗。
10.虽然文中没提到但还是说一下。
vtb＝virtual youtuber＝主要在油管进行直播的虚拟主播＝管人，vup＝virtual uploader＝主要在bilibili进行直播的虚拟主播。因为文中的Streaming为虚构平台所以没有用vtb或是vup，而是直接采用了虚拟主播的叫法。
顺便说一句，大家好像对面捕有点误会，面捕主要捕捉的还是面部表情，身体动作是不会被捕捉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