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失去”这件事，很多人都会有无解，认为得到越多的人失去总会越痛苦，其实未必。
燕明对失去的态度就显得冷淡的多，这个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已经过去的结果，如果因此驻足不前，还会经历持续的损失。
所以没有和朱老结交这件事他反而要比其他没有亲力亲为的人看得更开。
其他人，比如老吴，甚至纠结到赶不走，又不敢偷偷留下来，因此只能灰溜溜缩在燕明房子门口等着。
把一向淡定的燕明吓了一个激灵：“你蹲这儿干嘛？还没开张呢，去去去。”
老吴瞪着他不说话，想起来又因为“蹲守”久了腿麻站不起来，还是燕明哭笑不得伸出手给他拉了一把。
“我以为你们新婚夫妻不到中午出不了门呢？”他不领燕明的情，酸溜溜道：“是不行还是怎么的，出门这么早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燕明知道他心里有火，顺着他没有反驳：“出门买个菜，一起去？”
“怎么还自己买菜啊，您太太呢？”
“少问，我们家太太可只负责吃菜。”
“......”
市中心受管制严重，没有菜摊。燕明开了车带老吴出去，中途蓝牙提醒家门被打开，他扫了一眼监控提醒，脸色照常。
倒是老吴憋不住了：“你们俩还没说清楚呢？就这么让他跑啦？做什么生意啊你还，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燕明没说话。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头的现金流，想着把这套小洋房换出去之后还能再哪再落一处房子。他这种人在一处定不下来的，不管是人还是房子，呆久了就腻，从来不在意以前花费了多少心意。
俩大老爷们拎着菜回到家里，家中果然空无一人，定秋已经离开了。燕明开灶给老吴做了点家常小菜，他很少做饭，但是母亲在他年少时候硬教给他的几道菜谱他忘也忘不了。
吃了人家做的饭，老吴总算闭上了那张热爱阴阳怪气的嘴。
燕明却在两口白饭之后认真问起他，国榷公馆和东郊宴楼的房子，哪个好。
定秋对此一概不知。
他按着梁斯预定好的机票信息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原本还担心自己这幅鬼样子会不会影响到老人过寿的心情，在下飞机之前几度揉了揉脸颊，试图将愁苦的面色一扫而空，摆出个能看的过眼的笑脸。
梁斯却好像忽视了他勉力装出来的镇定，开车直接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房子，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燕明的地方。
两兄弟有足够的时间和私人空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聊清楚。
当天晚上，燕明就久违的接到了兄弟的电话，却不是指责，而是少见严肃的语气，说要赔偿他的损失。这一席话真是打的燕明措手不及，无语凝塞。
他问起定秋的状况时，梁斯却是能少说就少说。
感情上的事错综复杂，没有办法简简单单靠结果或者过程导向结案。梁斯明白这件事从结果上来看明显是他弟弟做的不对，但燕明的为人他清楚，也不是全无错处。
他闭口不谈，燕明缺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中流露出的责怪和后悔，后悔他当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大事，后悔他没有做好哥哥的责任，把定秋往火坑里推了一把。
“明儿，我看的出来你对小秋不是没有情谊，不过......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俩确实也不登对儿。”
燕明无意识的握紧手掌，火气就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他立刻喝了半杯冷水静了静心，继续听梁斯叨叨。
“......小男生失个恋你也不用担心，可能过个十天半个月，或者再久点的时间，就走出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他一个学生，你一个大老板，你想或不想都很难再碰上面......倒是你，我听说你损失挺大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随时说，咱们俩这么多年兄弟，这事儿就算不是我惹出来的，我也一定帮你料理，你知道的吧？”
你知道个屁！燕明真想骂他。
但没办法，谁让梁斯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准大舅子，今时不同往日了呢！
更何况燕明对自己在定秋感情故事里一直作为加害者和施暴者的定位深信不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见到定秋就想要逗一逗，玩一玩。
大家都说能被你“玩闹”的人都是最信任你的人，伤害这些人必定会后悔终生。
他现在算是玩脱了。
燕明动了动脑子，转换了一下思路，顺着梁斯的话演起来。
说兄弟，也是我做错了事，没有照顾好定秋，说兄弟不瞒你说，我现在确实遭受了点困难，损失这桩生意算什么，毕竟生意场上就是有来又回，哪能常胜。
他说自己最大的难处是被一个小人缠上，迫不得已房子都卖了，无处可去。
“你要是真体谅兄弟，能不能收留兄弟几天？”
他确实迅速转手了房子，但绝对不是不受侵扰。陆新意这次玩的太大太蠢，以致于真把燕明惹起火来遁无可遁，早被抓到局子里蹲着去了。
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无止境的官司和谈判。
他好像蛮喜欢多话的，想必很享受现在的状况吧。
燕明一口一个兄弟着实让梁斯脑袋有点懵，他的算盘珠子都打到自己脸上去了，可自己愣是拒绝不了。
“我听说爷爷马上要过寿？过去给你搭把手？”
面都没见过谁是你爷爷？况且这孙子又是从哪里打听来他爷爷过寿的事情？
梁斯想爆粗口，却被燕明一句话堵住，他说他保证主动避开定秋，不再见他。
这句保证也算是他难得对梁斯低了一次头，退了一次步。梁斯替他心酸之余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孙子......又不想见定秋，干嘛大老远跑到这来给老爷子做寿。
“你要真想认爷爷我也不是不行。”
“......滚吧你。”
梁斯家里也算是当地的一个大家族，爷爷奶奶辈就剩下他亲爷爷这一位，叔叔伯伯辈都是由爷爷一手带大，前前后后的亲戚加在一起规模庞大，每次年节过寿都热闹非常，令人眼羡。
在孩子这一批里面，梁斯是最大的，也是最受爷爷宠的一个。他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皮的八乡有名，成天上蹿下跳搞破坏却很少被说教，长大了沉稳下来反而有了大哥的样子，成了这一辈最可靠的小辈，但凡比他小的，甚至有些父母辈的也来问他拿主意。
这次做寿也不是他第一次组织，差不多能把事儿干全乎的时候他爸就让他单独处理这些事情了。
这么多年了干的好不好另说，他的理念“差不多得了”算是贯彻到底。
这种事一般也就讲究个热闹，人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但这次毕竟也是也是爷爷的大寿，他想搞好一点，还真需要一个军师。
爷爷家的院子非常大，几年前叔叔伯伯们各自出钱，把这个大院前前后后好好修葺一翻：小院门里面三四层楼围出个大院，前面是停车场，中间是花园草坪小喷泉，，后面还有池塘小桥，平常大家凑齐了回来，小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晚上一起居住下来也不挤。
燕明被安置大厅正上方的套间里。这里装修最为豪华，最金碧辉煌不接地气，所以很少有人过来。
他在这住了几天，倒是乖巧，真的没有见定秋一面。他也不出门不露面，梁斯来送饭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提前写在小纸条上需要做的事情都嘱咐给他，寸步不出。
梁斯渐渐对他仍然满腹疑惑，但事多裹手也无瑕顾忌，顶多把定秋安排的远点，天天让他出门采购不着家，不在燕明眼皮子底下出现。
燕明也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