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的一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周思凡那突如其来的焦虑与紧张。
同时周思凡也有些可悲地意识到了一点——他好像无法获得彻底的松弛感。
陆峰大概也看出来了。
周思凡因为当下找工作不顺利，就是没由来地紧张，就是没由来地害怕让别人失望，尤其是让自己在意的人失望。
松弛感到底怎么获得呢？这真是个很好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没法在最初获得松弛感，那么他是否在此后的人生中再也无法松弛下来？仔细想想赵英杰虽然很“卷”，但是其实他不会在意很多事情，反而拥有了一种松弛的精神状态。
是因为钱吗？如果不是因为钱，是因为爱吗？
这天晚上的看月亮之旅变成了坦白局。
周思凡又跟陆峰说了自己之后的一些想法和安排，因为明天陆峰还得工作，两人没有在西湖边停留太久，也没有继续深入话题。
“你先住我那。”陆峰不由分说地道。
周思凡不敢不听，便只能乖乖跟陆峰回去。
回去也就睡下了，什么都没干。
第二天一早陆峰醒过来，周思凡也跟着一起醒了过来。
“哥。”周思凡揉揉眼睛，却没有起来。
“你再睡。”陆峰摸了摸他的头。
周思凡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听着陆峰去洗漱，然后看他站在床边，把给他买的外套试穿了一下。
“怎么样？”陆峰穿着挺合身的。
“帅。”周思凡看着他笑。
陆峰还是感觉有点儿别扭：“背后的图案是不是太花里胡哨了？”
周思凡：“没有！很酷！很帅！”
潮牌都喜欢弄些大图案和大logo，陆峰以前穿衣服都是素的偏多，猛的有这么一件，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搭。
陆峰试完了之后脱了下来，说道：“我上班去了，等下我回来洗洗再穿。”
周思凡说：“我帮你洗吧，放洗衣机稍微过下水就行。”
陆峰也没反驳，只是又凑了过来亲亲他，说道：“行。”
等到陆峰一切都准备好了，要出门前却又过来看了周思凡一眼。周思凡从床上下来了，也不好意思一直赖床，问道：“怎么了？”
陆峰说：“我第一次不想去上班。”
周思凡眨了下眼睛，反应迟钝地道：“啊？”
陆峰笑着说：“因为你在家。”
这下周思凡懂了，过去跟陆峰抱着。两人就这么抱着晃了半天，从房间晃到客厅，再从客厅晃到门口。
陆峰用下巴蹭了蹭周思凡的肩膀，说：“感觉你像嫁给我了。”
“八字没有一撇呢。”周思凡心里暖暖的，嘴上却很倔强，“你流程都没走！你就妄想有老婆？”
陆峰说：“怎么走？求婚、买钻戒、给你彩礼、然后到城堡里办婚礼？”
周思凡说：“还要度蜜月。”
陆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好，我知道了。”
周思凡：“哈哈哈。”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但早晨的时间总是匆匆而过，陆峰已经竭尽全力了，终于狠下心来“抛弃”周思凡。关了门，这间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周思凡也去洗了脸，给自己做了点简单的早饭，然后看着陆峰给他发微信——
陆：【想回家。】
陆：【】
思凡：【宝宝好好上班。】
陆：【。】
陆：【你才是宝宝。】
周思凡每次和陆峰在一起，都不怎么玩手机。从昨晚到现在，他有段时间没看微信了，又是一大堆的消息，他索性在客厅里面全都看了一遍。
虎子：【你个鬼。突然给老子发的什么东西。】
虎子：【到底什么意思啊，我靠我琢磨一整晚了，你个小妖精。】
虎子：【。】
虎子：【贱人！】
周思凡要笑死了，赶紧去给胡晓虎回：【没事。】
胡晓虎立刻又是：【贱人！】
除此以外，好久没什么水花的前同事小群里也热闹了一番。
芝芝：【@思凡，啊啊啊啊大恩人啊啊啊，玩偶我收到啦，太可爱啦啦啦啦。】
芝芝：【不过为什么是陆峰哥给我的哦！】
芝芝：【你俩怎么还在见面？】
周思凡：“……”
他心想这不好说，这如果给芝芝知道他和陆峰在谈恋爱，那么不出24h，估计半个公司的人都要知道这件事了。
于是他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除非……
除非是陆峰自己说的。
那就算他活该。
Andy：【思凡，零食好好吃哦。】
李哲欢：【我炫了好多，嗝——思凡有没有链接来一个。】
齐文：【什么！你们又在吃东西！】
齐文：【我被排挤了！】
思凡：【哈哈哈不客气。】
齐文后来也被不幸裁员了，不过他在公司给的缓冲期间就找好了工作，现在已经在新公司待了一阵子了，据说也挺不错。周思凡打算之后实在不行问问他那边情况如何，如果缺人的话可以问他要个内推。
再之后——
周思凡有点儿莫名其妙，那个黯淡星居然又给自己发消息了。
黯淡星：【你现在还有空吗？】
黯淡星：【想找你约拍。】
黯淡星：【我朋友，一个妹子。】
黯淡星：【你好像总是不怎么回消息啊。】
黯淡星：【】
思凡：【好的，有时间的，几号？】
上次给胡晓虎的朋友林依依拍了照，林依依还挺满意的，便把照片发在了微博上还圈了他。周思凡这才知道原来那美女在微博上也有点粉丝，再买点粉都能当个小网红了。
她那么一发，自然给周思凡带了一波流量，万年不用的微博涨了点粉。那之后周思凡就正式开始断断续续地做着这份副业，每次也都是发完了放在微博上。
偶尔周思凡加了有想要拍照的人，有的是直接定了时间，有的却只是观望观望。
但很少出现“黯淡星”这种想要陪聊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思凡等会儿还有个远程面试，便跟陆峰说了一下，借用了他的电脑。中午偷懒点了个外卖，吃完饭面完试今天就没什么要紧事了，周思凡开始给陆峰洗衣服，顺便打扫了卫生，下楼扔了垃圾。
忙完了之后周思凡才去找了胡晓虎。
思凡：【对了，你上次的艳遇怎么样了？】
虎子：【？好突兀的开场白。】
思凡：【快说。】
虎子：【暧昧吧。】
虎子：【有点上头中。】
哦？
原来那个帅哥还真的在跟胡晓虎暧昧啊，这倒是周思凡不知道。
思凡：【他朋友找我拍照。】
虎子：【咦？】
虎子：【我不知道，我问问？】
思凡：【定了时间我告诉你？一起去吗？你俩现在什么程度了？】
虎子：【属于是再也没见过面的网友，不过我知道他是弯的，然后目前单身。】
思凡：【哦。】
虎子：【大四……】
思凡：【你他妈的，是谁说自己不搞大学生的？】
虎子：【稍微比那谁成熟一点。】
周思凡不知道怎么评价，那谁肯定是赵英杰，但赵英杰现在在周思凡的心中已经变成赵总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胡晓虎说。
他真的想了很久很久，还是对胡晓虎说了赵英杰的事。
虎子：【…………】
思凡：【没骗你，昨天我和陆峰去吃饭，他给我们免单了。】
虎子：【还他妈有这种事？】
思凡：【就是有。】
虎子：【你等会儿，我出来抽根烟，打个电话给你。】
一分钟之后，胡晓虎的电话打了过来——
胡晓虎憋了很久，才说：“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赵英杰真的藏得太深了……”
周思凡哭笑不得地说：“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信的。”
胡晓虎：“我大富大贵的机会错过了？”
周思凡：“应该是。”
胡晓虎：“……”
周思凡开玩笑地问道：“你不会动摇了吧？胡晓虎！你仔细想想清楚啊。”
胡晓虎笑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真是的！我不会怎么样……哎，我跟赵英杰，真的……算了不提了。”
胡晓虎：“我已经有新目标了现在，何况喜欢谁也不用真的冲着他的钱去，那多没意思啊。”
周思凡：“也是。”
胡晓虎：“你在哪呢？”
周思凡：“我在陆峰家……昨天我跟他坦白了啊，他叫我先住他家里。”
胡晓虎坏笑了一声，道：“哟哟，同居了？”
周思凡：“不是吧，没有！就是昨天晚上聊的太突然了，我们就先回来了，我觉得我还是要跟陆峰好好再说说的。”
胡晓虎：“嗯，你自己看吧……你想同居吗？”
周思凡忽然不太好意思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有点……”
“你自己看着办咯，我感觉最好先找好工作吧，你没工作一直住在陆峰家里算啥咧。我跟你说再好的关系都不行，还得是你先出去工作了。”胡晓虎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
周思凡连连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明白。”
胡晓虎果真是周思凡的人生之光。
无论大事小事，周思凡都知道他不会坑他。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微妙，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这可不是之前了，之前他们是周末见面一两天，平时还是分开的。
哎，算了，还是等陆峰回来跟他聊聊吧。
周思凡就这么等着陆峰回家，算了算时间他应该还得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来，结果周思凡等了一会儿，门外忽然有人输密码锁了。
周思凡：“？”
“哥！”周思凡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说别的，平时他们公司那破路他再熟悉不过，打车很堵，堵到司机经常骂街。
陆峰进来之后对他点点头，然后跑去厨房喝水。
“我骑车回来的。”陆峰说，“就知道那边堵车。”
周思凡说：“你急什么？”
陆峰对他笑，理所当然地道：“你在家，我当然是急着回家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