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挂了电话，对周思凡说他很快就下来。周思凡说好，然后一口气把自己面前的咖啡都喝光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莫名的有点儿像以前上大学时候，自己陪他朋友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他女朋友的感觉。
那天好像是情人节，周思凡朋友特地买了花。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在楼下每个经过的人好像都在看他们，但那时候周思凡他朋友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笑嘻嘻地做着人群中的显眼包。
他和他女朋友的婚期在明年春节，前段时间朋友在微信上问周思凡要不要来当伴郎，周思凡一口答应了。
周思凡没买花，但是拎着礼物、伴手礼还有几个迪士尼的玩偶，面前放着蛋糕，放眼过去也够显眼。
没过一会儿陆峰推开咖啡店的门，周思凡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也很快发现了周思凡。
周思凡朝陆峰挥挥手，陆峰很快走过来，没立刻坐下，而是看着周思凡手边的这些大包小包，笑着说：“我天。”
陆峰：“全给我的？”
周思凡：“那不是，这个是给我同事他们的……小零食……等会儿让他们分了。”
“这个是芝芝让我帮她代购的。”周思凡摸了一把玲娜贝尔和星黛露的头。
“这个是蛋糕，还有礼物。”周思凡说，“这俩是给你的。”
陆峰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道：“谢谢啊，思凡……衣服吗？”
周思凡：“嗯。”
“谢谢。”陆峰又很认真地说了一遍。
黄昏的光线从落地窗照进来，再过不久天色就要暗了，但此刻还有白日的余晖。早秋的黄昏是近乎完美的时刻，周思凡有多幸运，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这样一个完美的时刻里坐在咖啡店。
周思凡看着陆峰，突然说道：“陆峰哥。”
“嗯？”
“你看过《恋爱的犀牛》吗？”
陆峰摇摇头，问：“那是什么？”
周思凡身体往前倾，伸手握住陆峰的手指，道：“是我们永远的爱情圣经。”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周思凡煞有介事地开始念台词。
陆峰扬了扬眉。
周思凡改了一下词，又道：“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好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的人都在褪色。”
“但你却是彩色的。”周思凡笑了笑。
他抽回手，陆峰本能地想抓住他，却没抓到，只留下一点温度残存在指尖上。
陆峰看了看表，忽然道：“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点下班。”
“嗯。”
“你怎么突然来了，请假了吗？”
“算是……”周思凡叹了口气，“等下回去跟你讲吧。”
陆峰：“好。”
“那你帮我把这些东西带上去可以吗？我也进不去了。”
陆峰：“好，当然。”
周思凡一瞬间又有点犹豫，说道：“哦……可是他们应该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这样突然出来，然后再突然回去，他们有人肯定要怀疑吧。”
陆峰静了一会儿，看着周思凡无所谓地说：“那就让他们怀疑。”
周思凡：“……”
“那就让他们知道。”陆峰小声说。
他也身体往前倾了倾，用指尖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周思凡的手背。
周思凡：“……”
不得了。
他哥如果不是再勾引自己的话，周思凡就直播吃键盘。
“那我上去了。”陆峰也没再多撩几下，“零食给大家分，玩偶给芝芝。你坐在这儿再等我一会儿，我打完卡来。”
周思凡：“好。”
陆峰最后冲他笑了一下，拿着和他形象很不相称的东西走了。
又隔几分钟，周思凡还在玩手机，却意外收到了一家公司hr的私聊。他打开一看，原来是原定明天上午的一场面试，面试官临时要去出差，问他能不能改到今天晚上七点。
有点急。
但好像也不是太急。
周思凡这次的简历还是用的原来的那份，东西也就那些，背都能背下来，面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想了一下，干脆回复说可以。那边hr感激涕零，帮他约好了时间。
敲定好了之后，周思凡又给陆峰发了消息，让他再多上一会儿班，自己临时有点事情，等会儿再来。
陆：【？】
思凡：【多加会儿，我好了跟你说。】
陆：【。】
周思凡屁颠屁颠地又去了之前的茶馆，真的是太巧了，地点又重合了，仿佛再做一遍支线任务。
小榻榻米的包间仍旧是周思凡的首选，他进去后给手机插上电，这次面试只能用手机将就一下，不过问题也不大。
到了七点，周思凡接通了面试视频。
“您好。”周思凡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半小时后，周思凡却有点儿笑不出来了。
什么玩意儿！
周思凡难以置信，这面试官有毒吧。
周思凡坐在茶馆里，脑子嗡嗡直响，然后打通了胡晓虎的电话——
胡晓虎那边闹哄哄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喂？”
周思凡喝了一口茶：“卧槽……虎子！！！我要跟你吐槽！！！”
胡晓虎耳朵又炸了，但是他好像对周思凡的间接性精神失常已经习惯了，只是冷静地道：“你又怎么了？被谁踩着尾巴了？”
周思凡：“我面试到了傻逼。拉黑！猎头你赶紧把这家公司拉黑！”
胡晓虎：“卧槽，你等会儿，我在酒吧呢，我现在出来你等会儿啊……”
瓜在岸上。
胡晓虎这条鱼死了也会跳起来直接咬。
周思凡可太了解他了。
“来了来了。”胡晓虎兴致勃勃，“怎么傻逼了？”
周思凡面上表情不太好，跟胡晓虎疯狂输出——刚才那场面试几乎没聊到什么专业的东西，面试官旁敲侧击全程都在套周思凡的话，完全感觉不到想招人，搁着跟他打探情报来了。
胡晓虎也同意道：“傻逼！”
周思凡喷得口干舌燥，说：“不止！他结尾还给我出了一道题，让我回去做ppt……”
胡晓虎：“……他没事吧。”
周思凡：“我给他做ppt？我疯了我，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
胡晓虎：“他自己工作做不出来吧，来面试白嫖来了，这什么玩意儿我真的要去拉黑一下。”
周思凡：“以前上网冲浪的时候看见奇葩公司吐槽我还没当真，没想到今天终于给我碰上了。”
胡晓虎：“你看看他有没有脸给你发复试邀请。”
周思凡：“不会的。”
胡晓虎：“说不定哦。”
两人说话间，周思凡的手机震了震，hr居然真的给他发了复试邀请。
周思凡：“……”
胡晓虎笑得不行，说：“我这嘴真是开过光了。”
周思凡现在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只是有点心情复杂，说：“我不明白。”
胡晓虎感慨道：“哎。”
周思凡：“怎么了？”
胡晓虎：“其实我已经想到了，思凡，我觉得你也应该想到了。现在这个乱糟糟的社会，最好的路线肯定是你主动跳槽，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这种情况，所以什么牛鬼蛇神就都来了。”
周思凡：“……哎。”
他明白。
胡晓虎说的没错。
胡晓虎认真地说：“但是呢你也不要随便妥协，也别生气，这两年本来就不好找，你慢慢找，争取在年底入职就算胜利吧。”
周思凡感激道：“谢谢啊，虎子。”
胡晓虎忽然笑开了：“别跟傻逼生气，傻逼千千万，倒下了也生生不息。”
周思凡也笑道：“看我一拳砸烂这个世界。”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周思凡一看时间都快八点了，赶紧让陆峰下来，他在楼下等他。
短暂的黄昏消失之后，外边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留下这片园区写字楼亮着的灯光。周思凡站在路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些隐藏在夜色之中的庞然大物，很难得地抽了根烟。
他也会抽烟。
但只有偶尔实在烦躁的时候才会抽，还没陆峰抽得多。
他可能做错了。周思凡想，他也许不应该给自己奢侈地放这个假期。他看似潇洒，脱离了既定的人生轨道，去那旷野溜达了几圈，但是一旦想回来，他就得面对这些。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刻都不能让他停下来呢？
周思凡想不明白了，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没有回答。
夜风吹过周思凡的发间，忽然有人从身后接近他，然后伸手拿走了他嘴里叼着的烟。
周思凡回过神，看见是陆峰，立刻感觉开心了一点，笑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哥？”
陆峰把多余的烟灰抖掉，没有把烟还给周思凡，而是接着把它抽完。
“你怎么了？”陆峰问，“不开心？”
周思凡：“没。”
陆峰皱着眉说：“又有秘密了？”
周思凡：“……嗯，回去跟你说。”
陆峰叹了口气，温和地问：“吃饭了吗？”
周思凡：“吃了点心，不饿。”
陆峰打开手机看了看，周思凡凑过去，发现陆峰居然在看大众点评。
说实话，自从他们谈恋爱之后，其实外食的次数不算多，尤其是后来周思凡总来陆峰家，陆峰更喜欢做饭给他吃。
陆峰：“先去吃个饭吧。”
周思凡看了一眼，迟疑着道：“现在去城里？”
陆峰：“嗯，没事儿，我们打个车去。”
周思凡：“那你明天上班还能起得来吗？”
陆峰笑了笑，说：“起得来。”
“为什么非得去城里啊？”周思凡还是没想明白，却也还是乖乖跟着陆峰走了。
陆峰凑过来亲了周思凡额头一下，说：“哥带你看月亮去。”
作者有话说:
这周会更5章，所以今天开始会日更到下周二
感谢大家的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