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凡和胡晓虎相顾无言，找了几家咖啡店都是人满为患，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头去了隔壁麦当当。
两人都很虔诚：“麦门！麦门永存！”
胡晓虎说：“你吃什么？我请你。”
周思凡说：“别了吧你来上海哎，我请你吧。”
胡晓虎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说：“你无业游民请我吃饭啊？你好好省钱吧你。”
周思凡的膝盖又开始痛了起来。
不过仔细算来麦当劳跟那些黑心网红店比起来也不怎么算贵了，周思凡推辞不过，就让胡晓虎来点东西。两人在手机点餐上选了半天，叫号的时候周思凡端了一盘子的麦乐鸡块过来。
周思凡：“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胡晓虎：“吃不完让你带回家吃。”
周思凡哭笑不得：“我真是谢谢你了。”
胡晓虎这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喜欢蘸酱，所以每次点麦乐鸡都很快乐，各种口味的酱汁全部撕开摆在面前，仿佛是在选妃。两人吃了一会儿，胡晓虎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思凡，说：“你怎么又跟陆峰谈上啦？和好了？他那个前任呢？Jack……不对……Jamie呢？”
周思凡不知道陆峰愿不愿意说，之前江远的那些事情毕竟是他的隐私，于是就模糊地道：“嗯，误会罢了，还有Jamie是直男啊！到底要我说几次！”
“总之……这中间稍微有些复杂，但是陆峰跟我解释过了，还要来上海找我。所以……我觉得水到渠成，再矫情下去好像也没必要了。”周思凡想了想说道。
胡晓虎一副看热闹的嘴脸：“不让他追妻火葬场一下？”
周思凡嘴角抽搐：“你这从哪儿学来的奇怪名词，都是成年人了哪有空的追妻火葬场，换了我追一个礼拜就失去兴趣了，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电视不好看啊。”
胡晓虎沉默了。
周思凡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我没有在内涵你！你说说赵英杰的事情呢？怎么忽然就……？”
听了这个问题，胡晓虎没立刻回答，他又吃了根薯条，仿佛那薯条不是薯条，而是什么哲学家的雪茄……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有些深沉地说：“可能就是……习惯吧。”
“习惯有个人在我身边咋咋呼呼的，习惯他每晚带我打游戏还不收钱，你知道的赵英杰大腿真的好粗，被他带着真的爽飞。”
周思凡不禁问：“只是习惯？”
胡晓虎挑了挑眉：“应该是？”
周思凡又在回忆之前赵英杰对胡晓虎的感觉，他说终于成为了胡晓虎的朋友，但是却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喜欢他什么。
太复杂了。
搞不懂。
周思凡：“……”
说他俩好像有点感觉吧，一个不知道喜欢什么，一个沉溺于习惯。说他俩完全没感觉吧，又总觉得不应该啊，明明都在互相拉扯中。
周思凡是很清楚自己对陆峰的感觉，那种猛烈的、完全的、甚至有些急促的感情不会骗人。他就是喜欢陆峰，待在他身边忍不住会去看他，被他亲亲抱抱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
然而感情的模式不都是这样的。
在他的认知之外，还有许多形式的感情存在着，有些时候说不清道不明，所以就会让玄学出场。
周思凡支支吾吾：“你俩上辈子肯定牵扯不清。”
胡晓虎惊了：“我俩……我俩就一下子到了上辈子了？”
周思凡翘起嘴角笑了笑：“大概吧，这辈子那就顺其自然吧。”
“只能顺其自然咯。”胡晓虎耸了耸肩。
周思凡给不了胡晓虎什么建议，胡晓虎也知道不是周思凡让赵英杰别追，赵英杰就别追的。这其中说到底的关键在于赵英杰和他，跟周思凡这个局外人没什么关系。
他来上海，一方面是觉得内心有些莫名的苦闷，另一方面也是来找周思凡玩儿的。
不可能因为感情就抛弃全世界，朋友仍旧重要。
吃完饭两人坐地铁去周思凡的公寓，胡晓虎第一次来，很像是视察领地的小猫，这边转转那边看看。
但显然他的职业强迫症依然存在：“你还不打算找工作？”
周思凡小脸一垮：“……你怎么回事，在cos东亚典型父母是吗？”
胡晓虎睡在周思凡的懒人沙发上，笑道：“让我介绍你一次啊，我拿点提成……这什么？哟哟哟，买相机了？很有钱啊，周思凡。”
周思凡立刻紧张起来，说道：“你别给我碰坏了！”
胡晓虎笑骂：“你他妈吓我一跳！我手不抖啊，借我看看怎么了，小气鬼。”
“小气鬼”周思凡阴森森地说：“这不是我买的，陆峰借我玩儿的，真玩坏了就你赔啊，我无业游民我赔不起。”
胡晓虎给他烦得不行：“……我听你一天说八百遍陆峰，耳朵起茧子了。”
这兄弟不能要了，真的。
胡晓虎低头翻看起这段时间周思凡拍的照片，感觉还挺好看的，就随口说了一句：“那你帮我拍点吧。”
周思凡：“……拍什么？”
胡晓虎：“照片啊，拍点，我拿去发朋友圈，你给我修帅一点。”
周思凡：“你真不客气。”
胡晓虎跑去照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又说：“不行，今天穿的不行，借我你衣服穿穿。”
周思凡：“喳，少爷请。”
搬家的时候周思凡的那堆衣服也搬过来了，胡晓虎几乎所有衣服都能穿周思凡的码，所以跟进了自己家一样惬意。换一套就让周思凡咔咔一顿拍，周思凡拍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卧槽你是不是把我这里当影楼了？”
胡晓虎简直要笑死：“你这什么破影楼，你连个布景也没有！”
说是这么说，说完了还是要拍。等到两人一起看的时候，胡晓虎才觉得自己话说早了，周思凡家里居然布景不错，尤其是休息区那边，墙上海报贴的很讲究，又摆了黑胶唱片、熏香什么的，看起来小资的不行，给胡晓虎拍出一股文青风。
胡晓虎很满意：“能不能再……那什么……那叫什么来着，纯、纯、纯……”
周思凡面无表情：“纯欲？”
“对！对！纯欲！”
“救命啊！”周思凡绷不住了。
他打算折中一下，于是说：“我有一套衣服买的不行，就是那种蓝白条纹的衬衫……你帮我找一下，对就是那套，你换上吧。”
“我给你拍个纯狱风。”
胡晓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周思凡又给胡晓虎激情修图，然后选了一些打包发给胡晓虎，两人一下午什么事也没做，就在这搞照片了。胡晓虎最喜欢发朋友圈，他微信里面人还特别多，一发出去全是点赞。
胡晓虎：“哎我说真的，你要不搞点副业做做吧，约拍怎么样？”
周思凡：“谁会找我约啊。”
胡晓虎：“我推给你，我认识好多姑娘。”
周思凡：“不好吧。”
胡晓虎：“什么不好啊！我觉得你审美不错的，干嘛不试试？”
周思凡：“好吧好吧，我先考虑考虑。”
胡晓虎：“你先去看看人家约拍怎么做的，了解一下，然后你起步的时候可以先便宜一些，我介绍点朋友给你。”
周思凡虽然被胡晓虎说的有点心动，但是一想到要接触一些陌生人就觉得麻烦。但是胡晓虎却很坚持，他说有才能干嘛不用，机会都是争取来的，他可以先带他朋友过来陪着周思凡拍。
现在约拍也很卷了。
周思凡开始了解之后发现了一个新的天地，外边儿还有专门的那种场景出租，按小时算钱，就是别人给你提前装修布置好的小房间，什么维多利亚风，精致小花园，一秒回京都……看的周思凡眼花缭乱。
但正如胡晓虎所说，这的确是一个副业的选择，并且是周思凡喜欢的、擅长的。
不过在正式“营业”之前，周思凡还是觉得自己水平一般，感觉要多加练习。练习的对象只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周思凡把胡晓虎和陆峰拍了个遍。赵英杰……赵英杰没空，因为他已经从公司离职回学校准备开学。
周思凡发现，胡晓虎和陆峰真的是两个极端。
胡晓虎是镜头牛逼症，搔首弄姿第一人，周思凡有时候想让他收着一点都不行。陆峰则是痛苦地完成男朋友的任务，全程眼神放空，该放松的地方全部僵硬。
有一天陆峰突然说：“我很后悔。”
周思凡：“？”
陆峰在开玩笑：“我不应该把相机给你。”
周思凡：“晚了。”
陆峰叹了一口气，问：“拍好了吗？拍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摆弄着相机的周思凡抬头对着陆峰笑了笑，说：“好了，你等我一下，我把照片保存一下。”
陆峰：“好。”
周思凡开着电脑，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开始传照片，他开着百度云，照片会自动同步，这样是双重保险。
陆峰坐在他身边，忽然握住周思凡的手，然后操作了一下鼠标，往下滑了滑，翻到相册下面，发现了十几张照片分外的眼熟。
周思凡定睛一看：“……”
陆峰也有点震惊：“……”
这十几张照片都是陆峰，但是是冬天时候的他。在一间培训教室里，陆峰站在前面，正在讲着ppt。
陆峰：“这是……我？过年前吗？你偷拍的？”
周思凡心想，卧槽，我不是删掉了吗？这狗百度云怎么给他自动同步了啊啊啊。
周思凡想关掉，但是陆峰却不让，他只好站起来抱住电脑屏幕，脸转到一边：“没有！你看错了！”
陆峰放开了周思凡的手。
周思凡回头看他，陆峰微微歪着头，双手抱胸，很肯定地说：“你偷拍我。”
周思凡：“……我删掉了。”
陆峰扬了下眉。
周思凡：“真的。”
陆峰根本不信，换了谁也不信，他伸手拉过周思凡，把周思凡拉到自己怀里，周思凡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陆峰双手环着他的腰，然后一点点吻他的脖子和嘴唇。
“你就是偷拍我。”陆峰低声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周思凡忍不住抓紧了一些陆峰的后衣领，欲哭无泪地说：“就偷拍了一会儿。”
陆峰笑起来：“什么叫就偷拍了一会儿啊。”
周思凡看着他的眼睛说：“就偷拍了一会儿，但是喜欢你很久。”
陆峰不说话了，也不亲他了，而是把头埋在周思凡的颈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周思凡：“你吸猫呢。”
他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陆峰的头发。
陆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我搬来上海吧……你觉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