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里是清吧,但是以周思凡和胡晓虎的距离,仍然不可能听见陆峰那一桌三人到底在聊什么。很遗憾的是,周思凡和胡晓虎只能勉强通过动作和眼神来猜测。
“Jamie好像一直在说话。”
“陆峰这脸色……很难评。”
“卧槽!另外那个男的说话了!但是说的是什么呢!不知道!”
胡晓虎再现场直播,但纯属没话找话。
周思凡:“……”
他真的极力在拉住胡晓虎,胡晓虎的头一旦冒出去,他就得伸手用力地按回来。
“我拜托你了,虎子!我们喝完酒赶紧走吧……我觉得这挺不好的,回家睡觉了。”
胡晓虎:“……”
周思凡:“……”
胡晓虎不屑地说道:“朋友,你也太没有吃瓜精神了吧?我俩到底是怎么做朋友的?你怎么一点都不跟我学习呢。”
周思凡怒道:“我学个屁!把你的酒喝完!”
胡晓虎:“……行。”
他俩真的准备悄悄走了,周思凡走的最快,悄无声息地去结了账,然后一下子冲出了酒吧,但他忘记时刻拽着胡晓虎,出来后傻了眼,胡晓虎人呢!他还在里面!
周思凡目瞪口呆,蹲在酒吧门口的玻璃窗前往里面看,就看见胡晓虎拿着个拍立得,居然走到了陆峰他们那一桌旁边。
周思凡忍不住给自己掐人中了。
此时此刻,酒吧内。
胡晓虎挂着一副亲切的笑,对陆峰打了个招呼:“嗨,陆峰哥,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啊,这么巧!我们好久没一块儿出去打壁球了吧?”
陆峰看见胡晓虎,顿时愣了几秒,然后瞬间站了起来,视线往周围扫了扫:“晓虎……你一个人?”
胡晓虎还是那副笑容,说道:“啊,对啊,这你朋友?”
他很自然地看向Jamie以及另一个苍白的男人。Jamie皮笑肉不笑地对他点点头,抬了下手,而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则一直低着头,手握着酒杯一直没说话。
陆峰:“嗯,我同事和我朋友。”
胡晓虎:“要不要加个微信两位?我是xx的猎头,有机会我们可以随时交流下呀,平时也欢迎和我聊聊行业内八卦。”
Jamie撇了撇嘴,看起来很无语。
胡晓虎简直是冷场王,但他压根没在怕的,脸上的微笑还保持的非常好。
不过陆峰看不下去了,似乎是想替他解下围,就说:“晓虎你加我吧。”
说着要拿出手机给胡晓虎扫二维码。
胡晓虎说:“啊?这个……我能拥有陆峰哥你的微信吗?这不是得经过谁谁谁的同意吗?”
陆峰:“……”
这明显是在阴阳怪气。
胡晓虎又说:“那不打扰你们啦,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坐在一块儿好像相亲局。”
陆峰:“…………”
胡晓虎露出牙齿:“拜!”
陆峰:“晓虎你等一下。”
胡晓虎不愧是周思凡的朋友,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把手里的拍立得放在吧台那儿,呲溜一下就窜出了酒吧。
周思凡脸色狰狞:“走啊!快走啊!”
胡晓虎:“跑跑跑!我犯完贱回来了!”
周思凡蓄势待发,跟胡晓虎身手矫健地跑进另一条巷子里。陆峰没有追出来,只是又坐了回去。周思凡真的很崩溃,拉住胡晓虎说:“你如果以后再这样脑残,我就诅咒你这辈子都做1!”
胡晓虎:“……”
这个诅咒,够狠的。
胡晓虎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说:“思凡,你相信我的直觉……陆峰挺好的,各方面条件是不错,本来我也以为是你的良缘,但你还是再考察考察吧。”
“不是经常有那种人么……在家对老婆好上天了,结果也不耽误别人在外面拈花惹草。”
“你他妈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平时上班就够累的了,哪有精力再去经历爱情的风风雨雨。你一定要找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哪怕没有这么帅的,但是一定得全心全意你知道吗!”
周思凡给胡晓虎的这一番话震惊到了。
他热泪盈眶:“虎子……你还能进行这么深度的思考呢。”
胡晓虎笑骂:“因为你是我朋友!”
不说陆峰对周思凡到底有多真诚,胡晓虎是真诚到底的。周思凡只得和胡晓虎保证,说他会注意的,恋爱脑之前长出来了,但是现在也可以狠心割掉。
第二天陆峰倒是对周思凡说了昨天晚上碰见胡晓虎的事情,周思凡想了半天,也没说其实他和胡晓虎是在一块儿的。
这周结束的时候,周思凡手里的几个功能程序都做完交付了,周思凡便留下来和QA小姐姐一起测试,顺便点了奶茶给大家喝。
狞猫:【思凡,这个功能……我只能说和你文档上的相去甚远。】
周思凡:【哈哈哈……我们项目组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啦。】
狞猫:【还有要改的吗?】
周思凡:【没了吧。】
狞猫:【我不信哦。】
周思凡:【卧槽你这样说我很害怕的。】
结果QA小姐姐一语成谶……李哥和Jamie又疯了。
周思凡感觉自己陷入了痛苦的循环,每天上班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总觉得很忙,但是仔细想想,又什么产出也没有。随之而来的是精神上更大的怀疑人生,他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这份工作真的值得他如此付出?如果不干了,人生会完蛋吗?
人生不会因为一份工作而完蛋。
时间也不会因为人的痛苦而停止。
所以在各种发疯、熬夜和修改之中,他们今年的第一个ddl终于到来。
群里面都在发出一种复杂的声音——
齐文:【结束了……】
芝芝:【结束了……】
赵英杰:【结束了……】
李哲欢:【结束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算有bug只要不影响也就不修。ddl过去的第一天,办公室里洋溢着一种大考之后的氛围,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剩下的不是他们这些普通打工仔该考虑的事情,天塌下来了还有更高的人帮他们顶一顶。
团建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pm统计了一下大家想吃的东西,最终选了一家带包厢的潮汕牛肉火锅。
赵英杰是第一次参加团建!非常地好奇,非常地激动。这段时间实习生也跟着他们一起熬,都快把赵英杰熬的破碎不堪。
周思凡最近有些皮肤过敏,于是去团建前先去医院挂了个号,等他到包厢的时候,他们这边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周思凡:“……”
“挤不下了就过来!”pm小姐姐对周思凡招手。
程序那边还空着,再具体一点,是陆峰那边还空着。
周思凡:“……”
看来大家都是不想坐在主管旁边的。
周思凡笑道:“好,来了!”
他走过去,陆峰看见他过来,还给他拉了椅子。
“这一桌只有你一个产品啊,要不要说点什么。”pm开始起哄。
周思凡也是胆子大,甚至在许愿:“以茶代酒,希望以后我的功能能够没有bug。”
众人:“……”
陆峰表情平静,甚至补了一刀:“可以吗大家?”
众人:“…………”
不是,主管你觉得呢?你自己不写代码?你觉得这现实吗?
“可以可以。”
“怎么不可以呢。”
“只要产品不要再临时追加需求就可以。”
周思凡:“哈哈哈。”
大家真的太好玩了,他都不忍心再继续逗他们。
其实周思凡和陆峰自从上次分开后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近距离接触了,吃火锅的时候坐在陆峰身边,而且谁也不知道周思凡和陆峰的关系,隐约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陆峰吃到一半好像就饱了,于是身体往后靠着,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他的打火机。周思凡还在吃东西,偶尔咀嚼的间隙侧头看了一眼陆峰,陆峰居然也能像心灵感应似的接住他的目光。
周思凡挑了挑眉。
陆峰扬了下嘴角。
周思凡把筷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然后站起来。
“去哪儿?”陆峰低声问。
周思凡说:“去下洗手间。”
陆峰点了点头。
周思凡出去找洗手间,服务员给他指了下路,回来的时候周思凡看见陆峰站在走廊尽头朝他看过来。四月份的天,已经完全不用再穿那些厚重的冬衣,陆峰就只穿了件黑色的T恤,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线条不错,如果放在平时,周思凡肯定反复观看。
周思凡:“陆峰哥?你也要去?洗手间在那边哦——”
陆峰快步向他走了过来,然后道:“你是不是……有辞职的想法?”
“哈?”周思凡着实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陆峰的手臂,把他拉到角落里,“你听谁说的?”
陆峰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
周思凡说:“……那hr是你朋友?”
陆峰看着周思凡,没说话,算是默认。
周思凡只能笑着说:“那她嘴也真的是……太松了?”
陆峰:“这圈子很小的,到哪里不是跳来跳去,你怎么了?半年有吗就换工作?”
周思凡:“可不是我主动联系的,是她打电话要挖我。”
陆峰:“嗯?”
周思凡:“但我也没拒绝就是了,只是先了解一下。”
陆峰:“你不想在这里待了?”
周思凡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一句:“不是很想。”
他忽然看了看陆峰,觉得他这段时间好像瘦了一些,眼底还有些黑眼圈。
周思凡憋了一会儿,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又说:“反正咱俩也没真的到那一步呢,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