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虎的问题简直震耳欲聋，周思凡张了张嘴想反驳，居然也无从下口。
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得过于突然了。周思凡想。
也许是胡晓虎先入为主，也许是看着有别人在的情况下，陆峰想拒绝又不好拒绝，所以才转移话题，把决定权交给自己。
也许是……他在跟自己示好？
胡晓虎推了一下他，把剩下的那杯柠檬茶递给他喝：“你怎么不说话，傻了吧唧的。”
周思凡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猛吨了几口，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他说：“虎子。”
胡晓虎也去拿了拍子，回来后就自己一个人打起来了。球击打在两人正对面的墙壁上，胡晓虎挥拍击中，球又弹射出去，他抽空看着周思凡，问：“怎么了啊？”
周思凡神情复杂：“我感觉不太对。”
胡晓虎没明白：“什么玩意儿？”
周思凡说：“我确实感觉陆峰对我有点在意。”
胡晓虎“哎哟”了一声，一脸牙酸的表情，说：“是啊，是挺在意的，他最后那话不就是说给你听的吗？给他的微信还要通过你，呵呵呵呵，你小子！不是我说，这帅哥绝对对你不一般呐。”
周思凡柠檬茶不喝了，跑过去放在物品存放处，还借此机会偷偷看了一眼陆峰在哪——他果真就在隔壁的隔壁，一个人玩儿，偶尔教练也过去和他打了一会儿，看上去很正常。
周思凡偷看回来了，胡晓虎把球扔给他，说：“来！”
两人便开始一边打球一边继续唠嗑。
周思凡：“我刚才碰到他之后实在是太惊讶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怎么说呢，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所以……我感觉他忽然变得主动了一些，好像是在我要过他微信之后才这样子的，但是我又觉得他但凡有一点主动，我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不太对劲吧！”周思凡苦着脸，“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怎么现在就被吃得死死的。”
胡晓虎：“我靠。”
胡晓虎一脸惊讶，球打偏了，周思凡尝试去接了一下没接到，然后跑去捡球。
“你还能进行这么深度的思考呢啊，我的傻子。”胡晓虎损得很，“哥以为你已经被陆峰迷得五迷三道了。”
周思凡：“没有！”
胡晓虎：“别想太多了，八字没有一撇。”
周思凡：“那他要是只是想玩玩我该怎么办啊……虎子，我跟你说实话，我至今不知道陆峰到底是不是弯的，上次也就是加了个微信而已啊啊啊。”
胡晓虎真的被周思凡的这种无敌的风险意识给弄无语了，说了一句：“你没事吧？你没事吃点溜溜梅好吧。”
周思凡不说话了，两人开始沉默地打球，打了一会儿气氛就像是在扫墓。
说不定扫墓都比这活泼一点。
胡晓虎两眼一黑，停下来问周思凡：“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瞎琢磨了，明明是你crush人家，人家给了你点回应了，你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纠结。”
“要不你放弃吧。”胡晓虎做了总结。
周思凡想也不想：“不可能。”
胡晓虎：“那就继续追求你的爱情。”
周思凡：“啊但是我好担心啊，他……”
胡晓虎气死了，把球拍一扔：“我他妈这就帮你去问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随便这么一说！”
周思凡赶紧抱住胡晓虎的腰，喊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别别别，我不说了，我就是……我就是很久没谈恋爱了啊！我纠结一下不行吗？”
最后周思凡保证自己不纠结了，胡晓虎才放弃了过去找陆峰的打算。
周思凡也觉得是自己有些敏感，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问胡晓虎：“等等，不对不对……差点就给你蒙混过关！你刚才拿我当挡箭牌那事怎么说？到底怎么回事？”
胡晓虎：“……”
胡晓虎突然对天花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望着上面道：“思凡啊，你看这天花板长得好啊……这么白，这么大。”
周思凡：“……我去你大爷的。”
周思凡：“给我老实交代！”
胡晓虎又把刚才扔掉的球拍捡起来了，继续和周思凡打球。
胡晓虎看上去很难以启齿：“就是……有个小朋友忽然对我表白。”
周思凡：“比我们小啊？”
胡晓虎：“小，还在读大学，才大二。”
可算是给周思凡逮着机会了，使劲嘲笑道：“我靠！你这家伙！老牛吃嫩草！”
胡晓虎脸涨红了，接着又变黑了，提高声音说道：“我没有！我没有接受好不好！我根本不想搞大学生啊！我他妈的……可能你不信，是他一直缠着我。”
周思凡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嗯。”
胡晓虎：“……”
周思凡：“怎么认识的？”
胡晓虎：“他是……就……那个……他是我的游戏代练。”
周思凡瞬间安静了下来，球也不接了，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周思凡：“你找代练了？所以说之前都不是你在carry我，而是你的代练在carry我？”
因为这件事，胡晓虎一直在周思凡这里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与正面形象，今天好了，直接底裤都被扒干净了。
胡晓虎：“……对不起。”
胡晓虎差点就要土下座。
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周思凡和胡晓虎都出了一身汗，干脆决定中场休息。两人就盘腿坐在地板上，今晚的信息量太多了，得好好消化一下。
周思凡：“说真的，还有什么瓜，说出来我一起听了吧……你没对人家耍流氓吧？”
胡晓虎冤死了，说道：“我真的没有。”
周思凡：“但是我觉得那个男生还挺好看的啊？你真的不再试试吗？”
说到这里，胡晓虎一脸便秘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周思凡双手往后撑着身体，头向后仰着，就在此时陆峰过来了，手里还带了两瓶脉动。
周思凡没动，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在他的视野里，倒着的陆峰缓缓地向他们走过来。
胡晓虎甚至比周思凡还要主动，他喊道：“陆峰哥！”
周思凡也说不出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反正也没吭声，也没换姿势。
陆峰走过来，就在周思凡身后一点点的位置停下，先把手上的那瓶脉动递给胡晓虎：“猜到你们应该停下来休息会儿了。”
胡晓虎：“谢谢陆峰哥。”
陆峰顺势蹲了下来，低着头垂着眼睛看周思凡，他把周思凡头顶的光都遮住了，周思凡就只能看他了。
“你在……做什么？”陆峰说。
周思凡心想，哼，离我这么近……这个男人又在散发魅力……我也不能显得太菜吧！这回该换我撩撩你——接招吧！
于是周思凡说道：“一种特殊的活动颈椎方式。”
胡晓虎憋笑没憋住，险些发出了一声猪叫。
周思凡：“……”
陆峰：“……”
陆峰：“医生教的？”
很显然，正常人都会顺着周思凡的话往下接。
周思凡干咳了一声：“其实是从蜘蛛侠里获得的灵感。”
陆峰应该是没有太听懂的：“蜘蛛侠？”
胡晓虎听懂了，很一言难尽地“啧”了一声，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了了，给陆峰当翻译：“陆峰哥你快点远离这个人，他现在在cos彼得帕克，你现在有点像玛丽简。他想学雨中之吻，想占你便宜。”
周思凡：“……”
去你大……不对今天已经说过了，大爷名额有限，周思凡只能是：去你二大爷的，胡晓虎！见义勇为你是第一人！你真清高！
陆峰瞬间和周思凡拉开了一点距离，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那我不能离你太近了，我不是玛丽简。”
周思凡：“…………”
陆峰：“饮料给你。”
他把剩下的那瓶脉动塞到周思凡的手里，周思凡也终于把脖子掰正了。
陆峰问：“要和我打吗？”
胡晓虎顿时举手：“我我我，陆峰哥我跟你打。”
周思凡低着头，仿佛忽然对脉动上面的配料表有了浓厚的兴趣，陆峰便和胡晓虎去隔壁的隔壁打球去了。壁球馆的老板跑过来看见周思凡还坐在地上，就说：“帅哥，要我和你一起打吗？”
周思凡哭笑不得：“不用，我歇会儿。”
老板简直是痛心疾首：“生命在于运动，生命在于折腾！一小时我收你好多钱呢！”
周思凡说：“生命在于静止。”
老板说：“这不对。”
周思凡说：“也许我应该去尝试一下瑜伽。”
老板说：“想起来了我这里正在搞活动，充值越多赠礼越多，你要不要来看看？”
周思凡笑道：“下次吧。”
这之后，周思凡便很快调整了一下些许有些失落的心情，跑去看陆峰和胡晓虎打球。
哇——周思凡从后面看陆峰的背影，看他挥球的姿势，看他左右来回地小幅度腾挪……还是，好帅啊！
周思凡很想偷偷拍一张照，但是又想起白日梦想家里，男主终于找到摄影师的那段对话：
——When are you gonna take it?
——Sometimes I don’t.If I like a moment,I don't like to have the distraction of the camera.Just want to stay in it.
——你打算什么时候拍照？
——有时候我不拍。如果我很喜欢某个时刻，我不喜欢相机让我分心。我只想沉浸在此时此刻。
周思凡感觉自己也拍不了。
他个没出息的，舍不得眨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