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语刚走到楼下，蔺盼给他发了个定位。
酒吧，一周两次，喝到半宿才回去，时不时的又发几张照片说想约这个，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钱还被骗不少。
但是蔺盼没有放弃，这一次叫他去无非就两件事，一来是想跑被拦下，喊他去救场，二来是钓到大鱼等上钩，故作炫耀一番。
他埋头敲着字道：女装。
［盼盼大公主］：没Gay，全是直男，有几个是一八几的体育生。
［宝贝酱］：你搞直男？
［盼盼大公主］：搞不起，这不让你过目一下。
话都这么说，宁知语还是打车去了定位酒吧。
他的妆没卸，依旧是粉色卫衣加上牛仔短裤，白皙大腿裸露在空气中，饭后口红早已经淡了，再从包里拿出重新补上。
推开门，蔺盼正襟危坐，手里摇晃酒杯，左右两侧都是一八几的男人。
蔺盼见他进来连忙扑过去，激动道：“宝贝你来了。”
宁知语沿着他的位置闪躲，将挎包搁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都说Gay看人是最准，他和蔺盼高中三年同住一个寝室，六人间，本想平淡度过，谁料某天同学聚会出去喝多，蔺盼抱着他问是不是对男人有意思。
宁知语没回答，把他扔回被窝，蔺盼在梦中嘀咕：“我知道你是。”
他顿了顿，冷笑道：“是又怎么样，见不得光？”
蔺盼没再回应，结果第二天醒来全忘了。
下次再遇到就是校门口，蔺盼追着高年级学长后面跑，后来打听才知道人家是直男，并且有女朋友。
蔺盼砸了不少钱，本以为是拒绝找借口，直到女朋友出现，学长介绍他只是普通学弟，散场后抱头痛哭一夜，说男人都是骗子。
过了几个钟，仿佛想开了，擦干眼泪看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干脆我俩凑一块算了。”
宁知语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如果能成早成了，何必到现在。
他没上大学，蔺盼被三本录取，入学没多久决定不读了。
一问原因，四人寝室三个直男，他天天看那个体型，死脑筋一个个比钢筋还直，掰不弯却诱惑性太大，影响身心和学业。
出来后三两天约一个，爽没爽到，钱还被骗不少。
有次他在任务单子上求助，把钱要回来，阴差阳错见面才知道是对方本人。
蔺盼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宁知语说话后满脸震惊，扭头一想泼出去的水没有理由再收回去。
从那次联系上后，甚至超过高中时的感情，蔺盼不时地喊他女装去救场，不仅如此，亲妹女友这些角色全都客串过。
蔺盼想按照任务订单标准给钱，宁知语没要，表示你少被骗就知足了。
就在此时，其中一人撬开瓶盖，突然凑近他递上啤酒道，“来杯吗？”
“直接吹？”宁知语眯着眼睛，低声笑道：“我吹完你是不是该表演节目。”
另外一个人上下打量他，发出质疑声：“真能喝？”
蔺盼从眼前接过酒瓶，倒在杯子里，“别撩拨他，到时掏出来比你们都大。”
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宁知语敲了敲他的脑袋，“接下来去哪。”
“散会。”蔺盼说得轻松，拎起钱包走到前台，流水刷卡没有一丝心疼。
宁知语一开始怀疑过他的家境，后来得知家里有几十块土地，祖辈流传下来，卖出一块都能吃上大半辈子。
豪不豪门不知道，总之不愁吃穿用，上有兄长下有弟妹，传宗接代也轮不到他。
走出酒吧，蔺盼摇了摇身子，抬手大喊：“走，下一场。”
“下个屁。”宁知语扯住他的后领，“现在是去你家还是我家？”
蔺盼没回应，握着他的手腕指着天空，“看月亮。”
“行了，月亮喊你该回家了。”宁知语刚要打车，这才发现上一单来得匆忙还没给钱。
交完费重新呼叫，目的地填到自己家。
回家后，将人扔到床上，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护肤品对着脸一顿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宁知语相貌清秀，细碎刘海若有似无掩住眼眸，他挑了挑眼前的发丝，是该修理一下。
洗漱完躺在床上，打开招聘网站。
毕业没多久他去找个工作，开始是年龄不合适，到后来接单平台直线上升，冲上营销部榜首。
只要你资金到位，就会有人抢着要。
从线上的游戏代练和陪玩，到线下兼职推广，宁知语从24小时便利店收银做起，日夜颠倒实在没辙，毅然离开。
各种类型单源头是从网恋奔现开始，耳机连麦听从指挥，帮忙约会不用自己掏钱。
事件渐渐发酵，任务单子也越来越多，平台跟着扩大，还远不止于此。
最简单的无非是公司的帮忙打卡，坐在工位呆上一天，下班再去打一次卡、浑水摸鱼时薪下班立刻支付。
远离平台被骗的事不少见，宁知语仍然坚持在平台上收款，到达指定点签到给定位，后台开启跟踪定位系统，任务订单完成是经过买主确认。
买主发单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大厅发布需求，另一种是私人留言和出价。
宁知语接单总量排名第十，日常留言数量不多，要求太高一律谢绝。
男装直播没有太多看点，真人直播排名靠前的都是男扮女装，撒娇卖萌扭身体，人家这么做他也跟着去，结果热度达不到预期。
粉丝涨了不少，但是他不公开性别，依然是女装在直播间亮相。
开始骚扰信息并不少见，平台几次优化调整风气，相比之下好了许多。
这次的停播再次优化直播内容，低俗擦边都会通告处罚，但大部分无动于衷，只要管理没发现就没事。
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两家将近三十公里的招聘简章，点进任务订单，先让月影过目。
没过多久，月影给他回了条应聘清单，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一目了然。
［宝贝酱］：你一晚上都在搜索这个？
［月影123］：想到能把他送走，激动得一夜没合眼。
［宝贝酱］：......
［月影123］：辛苦了，事成之后请你吃个饭。
［宝贝酱］：好的。
——
翌日上午，宁知语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太子爷出来求职。
表弟衬衫加黑色直筒裤，都是月影女友收拾后才放心交给他，蔺盼闲来无事跟在后面，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哼着歌。
生怕进入商场掏出银行卡，说着所有款式全部来一套。
服装营业员面试两家，一是没有经验不要，二是觉得做不长久，有意向的话就直接试岗。
宁知语还在向月影报告行程，蔺盼从货架上取下两条碎花裙摆在他身旁对比。
“我觉得蛮适合你的。”蔺盼连忙夸赞，“喜欢吗，本大爷心情好给你买了。”
宁知语翻了个白眼，接着手机弹出的消息，缓缓说：“走吧，下一场。”
“别找了。”表弟开口说，“这些都不合适，就我姐瞎操心，非要折腾不可。”
蔺盼先看宁知语一眼，再看着表弟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对什么感兴趣，我试着去联系？”
这一问，表弟开口说游戏。
宁知语猛然想起昨天那操作，队友遗弃枪都搜不到一把，放在哪里都是说从人机打起。
蔺盼先是搜索地理位置，随后找到前台电话拨通，没过多久打了辆车来到目的地。
电竞馆营业员。
比起网咖环境要好很多，岗位职责就是两班倒、需要给顾客制作饮品，待遇是包吃包住，里面所有设备随意使用。
并且网速不带卡顿，状态直接拉满。
宁知语见他仍在沟通，录制视频及定位发了过去。
［月影123］：他怎么说？
［宝贝酱］：看上去挺满意，其余的进去半天不吱声，现在这个还在谈。
［月影123］：谈成后帮我要个联系方式，没问题就收拾东西将大少爷打包出去，我跟他姐商量一下。
［宝贝酱］：1。
走出电竞馆刚好到饭点，蔺盼满脸激动嚷嚷着要大吃一顿。
两个Gay带上直男瞎跑，宁知语倒是不太好意思，塞了点钱让表弟回去，本身就不是订单任务的范围内。
蔺盼翻看地图位置，挥挥手拦下路边的出租车，“师傅，去大学城。”
宁知语一脸疑惑：“你不是饿了？路边吃点就好了。”
“等会就知道了。”
蔺盼时间卡得准，恰好赶在放学铃响起。
宁知语先是看着自身打扮，在看向旁边的人满是不解，“我说你好歹先让我回去换一身？”
“无所谓，反正你都习惯了。”蔺盼说得轻松，往旁边的快递员方向走去。
附近快递站点还在装修，快递全都堆积在校门口，虽然屡遭投诉还是如此。
蔺盼走到最忙的位置，微微一笑：“需要帮忙吗？”
快递员上下打量着他，“没有钱的。”
“不缺钱，给活就干积累社会经验。”蔺盼刚说完扭头开始忙碌，宁知语站在原地迷茫中。
蔺盼扯下他的袖子，蹲在地上：“快，别墨迹了。”
宁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