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春犬的狂热>第59章

  一声声清浅啜泣,软着喉咙祈求,小爪子似的不停在木门上抓挠……别说曾经同床共枕过的人,就连边野这样站在感情对立面的,都无法不在眼前生出画面——

  被捕兽夹折断了腿的小兔子,扑腾着,两只耳朵耷拉脑后,瑟瑟地抖成一团,叫人好想抱进怀里疼一疼。

  会被拉扯,被触动,被感情支配,都太正常了,这一点无可厚非。

  离婚不过二十四小时,那么多个二十四小时累积出来的情感用一个二十四小时让它全部消减根本不现实,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抽出门把与卫凛冬之间自己的手,边野垂下头,像没有力气再支撑,脖子承受不住地晃了晃,摇摆的碎发遮蔽额头,看不清双眼。

  卧室窗帘厚重,晨光无论如何照不进来,一片暗沉中是男孩单薄消瘦的脊背,像被什么东西坠得深深弯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一只手扶了上来,像给予什么似的不停摩挲。

  手很烫,还重,边野浑身一抖,他抬起头,怔怔地去看卫凛冬。

  一束电流就这样穿过眼睛直达脊椎,又从那里一过性地激荡至头皮,边野瞬时睁大了眼睛——

  卫凛冬在看他,炽烈,直白。

  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一下子失了血,边野呼吸停止,是在卫凛冬鼻息变重,越来越放纵的气喘下才再次跳动……

  卫凛冬似乎在显露病症——

  对这个边野早已形成一种惯有的高灵敏感应。可又好像不大一样,没有潮红的脸颊,脖根也并没出汗,只是气喘得重了些。

  怔忪中,男人埋下头,用嘴蹭了蹭男孩耳垂,说:“我又痒了。”

  “哪…哪里?”

  声音抖得不像样,边野艰难地往下咽唾沫,他自己都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男人“嗯?”了一声。

  一个音节而已,却在耳道引爆,边野神经质地扯了一下卫凛冬肩头的衣服,听到对方说:“……脖子,你咬的地方。”

  边野缩了缩那侧肩膀,躲开一些对方唇齿的热气,定睛去看卫凛冬的喉结,咬得是重,破了皮是会痒的,当他将视线再度上移,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男人看着他,头向后仰,脖颈抬高,抵着唇底舔了下,那粒小小的,被咬得红润的硬骨就这么在吞咽中滚动……根本无从自控,边野再次将“伤痕累累”的肉粒卷入口腔。

  痒,就用痛来解。

  边野听到卫凛冬一声撞耳的低吼。

  什么时候门开了。

  门外,被大雨浇淋洗涤过的衣服散着雨水特有的腥气飘入卧室,余光中那个走廊上的人似乎没能站稳,剧烈打晃。

  不给边野任何走神的机会,卫凛冬两手固定他的下颌,舔在他唇角……男孩全身发着抖,咬在卫凛冬嘴上。

  笼罩在清白晨光中的主卧房间,手掌下凉涔涔的花纹墙壁,那扇被打开一条窄缝的房门……

  一切都很遥远,唯有被卫凛冬抱着跟他接吻成了最真实的东西。

  一秒地狱,一秒天堂。

  “……难,不难受?”

  真不是个好时候,隐疾加禁药,边野艰难地挪开嘴,从卫凛冬唇角滑至他的耳根。

  “嗯……”

  全是浓浓的,饱胀的情.欲。

  边野要被这一声撑破了,承受着脑后按压下来的力,乖顺地跪下……卫凛冬靠向身后的墙,目光挤入眼角,半眯着,扫了一眼门外。

  ——空无一人。

  把男孩从脚边拉起来,卫凛冬手滑到对方腰间,去解他的裤子,边野没让。

  “不用,不用你管……”唾液全是烫的,烧在口腔里,边野把脑袋软软地搭上卫凛冬的肩:“他,走了?”

  边野咽了咽口水,把唇外什么湿湿的东西舔到嘴里去。

  “没有,在楼下。”

  摆脱边野的手,卫凛冬继续,边野摇着头,说:“……让我歇会儿,脑子懵。”

  是懵。

  卫凛冬会叫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太不寻常,他不爱出声,性爱于他向来都是压抑的,处于治疗期,边野已经尽可能地克制收敛自己,如果追溯他为什么再次失去理智,归根究底是这个男人……勾引他了。

  勾引。

  想到这个词,边野迷蒙的眼神变得清明,没错,卫凛冬就是这么做的。

  不要说真正意义上的挑逗,单单随便撩拨他两下,他就别想把持得住……而之所以这么做,只会是因为,边野将目光移到门外——

  那个曾经有人站着,如今却空了的地方。

  一场门内大型现场秀,而秀就是做给门外看的,一种凶狠又乖张的手段。

  边野垂下眼,抿起嘴。

  迟钝,后知后觉,不明所以,怀疑与否定……这些只此一回,他不允许自己再这样,更不允许这个人像这次一样,明目张胆地耍什么诡计——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侮辱了。

  边野狠狠咬在男人肩膀上。

  **

  头部仿佛遭受撞击又被重重碾压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记忆完全被击碎了,根本拼凑不起来,那么细细小小的一条门缝,传出的却是可以毁天灭地的东西——

  成少泽抱着脑袋蹲下,他走到客厅就一步也走不动了,全身哭得直打哆嗦。

  段文涛信步来到地上蜷缩的这一团跟前,阴影一瞬就漫上来。

  一个蹲着哭,一个站着看。

  成少泽的哭声不小,对于一个骨架偏薄,个头不高的男人这样扯着嗓子哭得震天动地,样子实在太丑了。

  而这种像是委屈,怨恨,不甘又无可奈何,极尽发泄之下的产物真的很难听。

  本来段文涛就被他哥这事烦得脑浆子疼,又赶上无故搬家不给地方睡,干了一整宿的活,最后还要被这个始作俑者堵上门,在他眼前用这样那样的事不断刷存在感……就是见不得他好的那点快意也差不多消耗光了。

  哭成这样他实在懒得欣赏,只想这个人快点从眼前消失。

  “哎哎哎说你呢,你前夫还没死呢哭什么丧?”段文涛手往口袋一插,对着门口那些行李扬了扬下巴:“赶快走,别耗着了,人去楼空,我们也搬。”

  成少泽晃了下身,缓缓地撑起脖子,顶着一脸的水湿看向段文涛:“他…不要我,也不要家了?”

  “对。”

  “为什么?”成少泽眨动着眼睛。

  “爱你爱到看不得?”段文涛保持风度地对成少泽一笑:“可以滚了么?”

  有什么在眼中复燃,一下子升温,成少泽甚至出现小孩儿般喜悦的神态,凝视着段文涛,像是想要听更多,对方白眼直翻,在成少泽眼前打了几下响指:

  “嘿!醒醒哥们,我说咱醒醒行吗!天亮该起床了……还爱你,操,”他失声笑了笑:“你见过哪个爱你的牵别人手去?还咬呢。”

  如果说之前段文涛还自以为是地笃定卫凛冬有被成少泽伤到,所有行为,包括这个莫名其妙的搬家,都出自一种应激性的情伤反应……这个时候他也无法确定了。可无论如何,他还是会为他哥能摆脱掉这一段不尽如人意的婚姻而开心。

  这一路,他见证了它太多的负面与不堪——

  卫凛冬跟成少泽谈恋爱时,卫小夏就没少在他面前长吁短叹,还会说一些担忧的话,说他哥哥其实挺不容易的,柜出得艰难又坎坷,他们一家子经历过家庭关系高度紧张,岌岌可危的存亡时刻。

  她差点就没了这个亲哥哥——被扫地出门,清理门户。

  好在,最后结局还算圆满,老两口接受了哥哥的性向,到这里卫小夏又开始操心上另外的事,在倾尽一切地付出后要是可以换来所求和所愿,那就太好了,她是这么说的。

  可惜,事情就是这么不尽如人意。

  往后的日子并不遂人愿,特别是那场举家倾覆的意外后,卫凛冬的生活变得愈发糟糕,每次来他这里排解婚姻的不如意,段文涛就无法平静,火气根本压不下来,好像把老婆的那一份也一起生了。

  他想不明白,费了那么大劲出柜,就为了这一地的鸡毛?

  卫凛冬过不好,老婆在天之灵就不会安生,他也好不了。

  “走吧,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我忍不了你太久。”

  段文涛冷下脸。

  对方不知怎么就笑了,蹲在那里哽咽着抽气:“对啊,我怎么这么傻,当初弄这么个人进来我就知道不对劲,他们说不定早就认识了……根本就是出轨,他他妈,早跟那小兔崽子在外面不干不净了,还带回来……什么性瘾症啊!全他妈瞎掰的!不吃得好好的么,爽得他啊,那么大声地叫……”

  眼泪淌得太过分,洗脸一般,成少泽哭叫着,上气接不上下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冤。

  “瞧把你给委屈的,”段文涛眼神冰冷:“是又怎么了呢?你要不对他好点他能这样?”

  “是卫凛冬他先对不起我!!”蹲着的人蹭地一下起身,歇斯底里地叫嚣:“他背着我偷人!!是他的错,全是他的……”

  “对,是他错,然后呢?”

  段文涛一步跨前,问成少泽。

  “……什,什么?”

  成少泽懵然的样子。

  “他就是婚内跟别人搞了也没他妈你半毛钱关系,房子财产不可能是你的!想让他净身出户你做梦去吧!”段文涛指着成少泽鼻子:“民政局和法院不管同性恋的事!!”

  成少泽一时结舌,吃惊地看着段文涛,半天憋出一句:“不,我不,我不是这意思……”

  他没想过这些,曾经在他心目中排得上位的东西如今不值一提,哪怕一夜之间全部归零,跟当初来这个城市时那样一无所有也不要紧,钱可以再赚,失去的总有一天会重新拥有,什么都可以重来,唯独老公不行……

  那些平淡却温馨,波澜不惊又饱藏爱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彻底地失去了。

  “滚!马上滚,我看你都恶心。”

  段文涛上来揪人,成少泽对抗挣扎着,忽地,他电流一样震颤了下,怔怔地望向楼梯那边,停下来的动作让段文涛寻着成少泽眼光回头。

  卫凛冬缓步往下走。

  作者有话说:

  这个扣还得再来一章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