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春犬的狂热>第56章

  桃子洗得油光水滑,桃尖红扑扑的,段文涛拿到手上扔了扔,视线停留在放下果盘,湿漉漉的那只手上。

  手很白,就是疤有点多。

  他掀起眼皮往上看,男孩抱起沙发上的毛毯,正轻轻往卫凛冬腿上盖,从小腹一直搭到膝头,抹得十分平整。

  ”没事。”

  卫凛冬用手背微微蹭了蹭男孩。

  “搭上点儿。”

  桃子洗得太久,表皮的那一层毛倒是洗干净了,就是都跑到他手上了,痒得边野不停地甩,他忙着为卫凛冬摆弄毯子,没来得及挠,下一秒手被抓上。

  “就底下那药膏,给我。”卫凛冬示意茶几坐着的段文涛给他拿一下。

  段文涛在夹层扒拉好半天才找到。

  刚进来客厅跟遭了劫似的,茶几翻倒,滑出老远,一地白色奶油加上稀烂的草莓,东西全掉了,四处乱滚,愣是从电视柜底下找到的打火机。

  帮着收拾这些时,段文涛不时地用眼睛瞟这两个人,没一个看着像嘴巴好撬的。

  把东西给卫凛冬,段文涛呲溜一口把软烂得快要滴汁的桃子咬进嘴,瞄着挤了满手软膏,在男孩手上整只涂抹,将它覆盖得满满当当男人的手……

  “很痒么?”

  “还行,没事的,一会儿我去洗洗……”

  “别碰脸,没吃过桃子吗?还是又没想起来你自己过敏?”

  “……我错了。”

  “毯子别弄了,给我那只手。”

  呲溜,呲溜呲溜。

  段文涛吸着桃汁,沉默地看戏,不一会儿就吃得只剩一个核,他换了一个苹果,咔嚓咔嚓继续吃。

  等到俩人磨磨唧唧,跟做手部SPA一样抹完药,他“呦,呦,呦——”地发着怪音,咬着苹果往前探身,似乎要去摸卫凛冬的喉结。

  对方偏过头,本意是不让这只招欠的手碰到,却将那粒突起四周布满的牙印更加清晰展现。

  “喔喔喔。”

  咔嚓,又一口。

  “啧啧啧。”

  咔…

  “睡哪间?”

  苹果被卫凛冬从嘴里拿走。

  段文涛慢慢嚼着剩余那些,颇有意味地朝他哥一抖眉:“可以啊,没看出来您老性癖这么野呢,又是嗑药又是咬喉的…瞧瞧,”贱手又上来扒拉衬衫衣领:“这咬得,都出血点了。”

  跟着,他扫了一眼低头搓手的男孩,前额垂下的发投出些阴影,看不见什么表情。

  “我跟你说你这样可不行啊卫凛冬,”段文涛义正严辞,把脸又扭回来:“这不把咱们小狗狗都带坏了嘛,人家就是你房里的一个租客,又不是你通房大丫鬟,影响多不好!”

  说着,挤眉弄眼地往边野手上瞟,告诫卫凛冬检点一些。

  边野撩起眼皮,看卫凛冬。

  段文涛满满的长辈口吻,对边野说:“好孩子咱不学他,哈。”

  边野再次垂下眼,单薄的眼皮一跳一挑,在看不到的碎发阴影下稍稍勾动唇边,荡起一层浅浅笑意。

  “别看他看我,”见他哥在看边野,段文涛拽着这人领子一通乱晃:“你到底去哪个地方浪了?老老实实交代,不许瞒我。”

  药的成分尚在检测中,初步化验结果并不乐观,需要送往设备更加精良,等级更高的实验室继续分析,在此期间,卫凛冬将停止一切医疗活动,无薪无限期停职,医师资格证也需要上交暂扣,即便不涉嫌违法,也要等待院方的处理意见。

  这是段文涛穷尽了所有关系得到的最理想的局面。

  这类东西一直是在黑市或是地下交易,见不得光,一旦真走到调查这一步,他需要提前知晓到底在哪里吃的,好提前运作应对。

  “家。”

  段文涛瞪突了眼。

  “你…没事吃这狗几把……”像是恍悟到什么,这人表情古怪,跟着一声花腔:“呦呵,夫妻情趣是吧?”

  卫凛冬没说话。

  声音下一秒直飙上去:“你是疯了么卫凛冬?!怎么也不想想能不能吃?!你还是个医生!”

  “我根本不知道。”

  卫大夫被下药的传言一晚上在急诊科迅速发酵蔓延,最终传进沾亲带故的段主任耳中,彼时忙得焦头烂额的段主任无暇跟这群人闲磕牙,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冷冷的哂笑。

  他根本不信,也不认为成少泽有这个胆子,且如此无底线。

  此时完全颠覆,怒火就这样直冲头顶,仿佛头皮都在熊熊燃烧,段文涛噌的一下站起来:“王八蛋哪儿呢?!我这就去把他几把剁了下酒,你别护着他,快说!我去哪里找他?!你倒是说啊!!”

  “我俩离了。”

  “我不管!”段文涛仍旧高叫着:“爱离不……”

  话戛然止于嘴中。

  像是信息终于传输到了大脑,这人张着嘴使劲眨眼睛,没怎么听懂又或是一时接受不来,完全卡壳了。

  卫凛冬站起来,过去把不知什么时候被边野拿走,在手里搓得噼啪作响的打火机没收掉,此时机身已经异常火烫,他把它扔进茶几隔层。

  边野没有过多反应,被卫凛冬带着一起坐到沙发上。

  “明天他来收拾他东西。”

  如同什么在段文涛身上炸开,他双膝一沉,夸张地跪在他哥脚下,眼睛晶晶亮:“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哥?离了?分了?房子呢?”

  自从上次从成少泽嘴里听来房子的所有权,段文涛就一直耿耿于怀,他不止一次想跟卫凛冬说道说道,都被莫名其妙地转移话题,堵了嘴。

  “可不能归他啊!”

  音量控制不住地飙至最高。

  “我一半他一半。”

  卫凛冬说给段文涛听,眼睛始终看着男孩,边野静得过分,垂下头,是冷硬而凌厉的一条颈线。

  “明天你走了,”卫凛冬继续这样不给目光地跟段文涛说话:“就别再回来,我也搬家。”

  手触碰到这条脖颈,感受到的是薄薄一层皮下温热的,流淌着的血管,以及他说完这句话后明显的一个抖动。

  男孩扭过头,看他。

  “……不是,你搬什么?”段文涛觉得他哥真不是个容易沟通的人,越来越难理解。

  卫凛冬只是专注地跟边野对视,多一句话也没有。

  段文涛像是恍悟到了什么:

  “呃,我明白了,伤情是吧?看着跟那表子一起居住过的房子,猝不及防的,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像一条一直抽打在心间的鞭子,落下一鞭就疼一下,连呼吸都难以为继……我懂我懂,都是过来人过来人。”

  男孩一瞬地猛眨了下眼,看着卫凛冬的眼睛蓦地红一下,他迅速低头,喘气都变得粗重,像是在克制什么,把自己裤边揪得要开线那样,指节在用力下泛出一种脆弱的苍白。

  卫凛冬拿了个苹果,往段文涛嘴里一塞。

  “这样哪行啊,你要逼自己走出……唔唔唔!”段文涛反射似的张嘴接,先是愣住,随后指着自己冲他哥直叫。

  “别睡我家了,你今晚就走。”

  段文涛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满脸惊异,叫声更大了,像是在问:为什么?!

  “嘴太碎。”

  **

  最终,段文涛也没听卫凛冬的。

  从像要把他电话干穿的邱然那边得知他哥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着手安排狗舍,一切妥当后,背起行囊星夜兼程地赶来医院。

  来,就不会轻易走。

  这件事必须被以最小代价处理掉。

  在段文涛看来,离婚,分手,吃违禁药……不过从他那边短短离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卫凛冬的世界便如同发生一场地表最强地震,事业家庭双重震荡。

  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踏实地回乡下养狗的。

  “要搬家那事可就多去了,我得帮你收拾打包,你一个人哪行?”说着他往上撸袖子,一抬眼傻了,边野不知从哪里拖来厚厚一叠纸箱,行动不比他慢:“……呃,两人搬也够呛啊,你什么时候走?”

  一般来说,搬家耗时巨大的是整理东西,至少提前打出两三天的量来。

  “明天一早。”

  “……”

  段文涛叉腰垂头,好一会儿仰天叹出一口大气。

  好想……

  给老婆烧纸告状,嘤嘤嘤。

  “你要干就干,不干现在开车走,”卫凛冬把茶几隔断的零散杂物推了满地,拣几个丢进纸箱:“别在这添乱。”

  “……得嘞。”

  段文涛一溜烟地跑去找小狗狗。

  小狗狗今晚静得有些出奇,本来边野也不是那种热乎人,这一点段文涛是知道的,可他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断层感觉——

  起初洗水果倒茶水,对他还有些待客的正常社交礼仪,就是没正眼看过他,也不存在抵触或是嫌恶一类的负面情绪,不知从什么开始,偶尔碰触上他的眼神,就会被瞪得心下一凛。

  小狗狗好像真挺讨厌他的。

  段文涛内心一边委屈地‘老婆老婆嘤嘤嘤,他们欺负我嘤嘤嘤’,一边给边野赔着笑脸往上凑,来到长柜这边帮边野搬,对方没拒绝也没同意,做出向上抬高的动作。

  段文涛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用力气,只听那边很短促的一声闷叫,他心底咯噔一下,慌忙往下放柜子。

  这是碾着手了。

  他赶忙抬头看,视线中边野侧身背对他,被卫凛冬拉着,进了地下室。

  作者有话说:

  嘴巴有毒且招人嫌的老段不服:嘤嘤嘤,我一个直男逗着玩行,来真的我看得出来么我,老婆我好想你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