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少泽在小白车里看了好久月亮下的家,那个有着小小院落的房子。
夏日还好,入夜的晚风,繁闹的灯火,哪怕他们这边足够僻静也会听到的人声,回来多晚都不会觉得阴森可怕,可一旦随着气温降低进入冬季,那种夜晚的冰冷和落寂就显现出来了。
卫凛冬会在前院吊上一盏小夜灯,暖暖灯光指引归家的路。
小小的昏黄在视线中散成一片模糊的光影,成少泽狠狠吸了吸鼻子,把眼睛上的潮气抹掉。
他下车往家走。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向浴室,当他擦着头,趿着一路潮乎乎的拖鞋来到厨房时,像是被什么钉住,一步也挪不动了——
餐桌上,一小锅白粥,一碟咸菜,还有一碗醒酒汤,静静地摆在那里。
……
“别跟我腻,去自己冲一碗醒醒酒,”卫凛冬在龙头下冲着手,侧过头,跟背后黏上来的男人说:“喝了再睡,否则夜里会吐。”
“你不……不就不想收拾不想管,管我么你个坏老公!!”成少泽一张嘴酒气冲天,酒嗝打得他直晃悠,他把凛冬抱得更紧了:“……好不容易赶上老公不值夜班,应酬完下班被我一下子扑倒,就问问,谁有我惨,惨,啊?!365天有254天都……独独,独守空房!”
“你到底醉没醉?数得这么清楚?”
低沉的嗓音夹杂一丝丝轻快,男人很可能在笑。
哪怕很淡很淡就是个错觉,成少泽也信,于是他也笑起来,笑得可大声了,一扫醉酒归家的倦怠,他使劲往老公背上一窜,要他背要他抱要他带自己去冲醒酒汤。
老公的背好暖,暖得他又困意泛滥,等到了厨房只剩下半条魂了,即便从卫凛冬身上下来,汤也冲得乱七八糟,水洒得到处都是……最后,成少泽像个罢了工的提线木偶,窝在卫凛冬怀里,手把手地才把汤冲好。
……
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冲。
成少泽坐在独自一人的厨房,静静地,一勺勺喝汤。
应酬到大半夜对他来说不算偶尔的事,回来见不到老公却是经常,他去主卧看了看,没人,又来到那个小一点的卧室。
推开门,过于紧闭的窗帘没能泄进来更多月光,一室深暗,当床上依稀隆起的被褥和羊绒脚垫上的拖鞋出现在眼前时,成少泽惊喜得不停揉眼睛。
他很努力地分辨,越看心跳越过分,就像胸口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使劲往肋骨上撞……
抱上这具身体,被窝冲上来的热气以及男人背部真实的触感令成少泽极度亢奋,汗毛乍时根根耸立……好舒服哦。
成少泽在内心嚎叫。
他互搓着两手放到嘴边哈了好久,才钻进对方衣服底下,先是用舌尖试探性地碰了碰卫凛冬后颈,然后一口咬上去。
男人睡得足够沉,在一段时间内只是气喘得重了些,双眼紧闭着,含混地,发出不知是呻吟还是呓语的声响,就在卫凛冬转过身不自觉抓上颈旁恼人的什么东西时,嘴被成少泽含住。
舌尖轻轻敲动探入,明明也就几天没亲热,成少泽却觉得像遍身蚂蚁在爬,痒得他好难受,他不满足地开始疯狂索取,手指穿插.进卫凛冬头发重重揪扯……抱着的人明显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很激烈地一个颤动,然后所有热度全部消失——
他被踢出被子,差一点就掉下床。
两人全懵了,一个起.性正浓,全身燥热不堪;一个半夜被咬醒,反应强烈,黑暗中相互交织是他们此起彼伏的喘气声,灯啪地一下被拍开。
卧室的灯亮不到哪去,不过只此薄薄的一拢光亮,也可以照出一床凌乱的被褥以及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
“……回来了?”
定定看了成少泽几秒,卫凛边说话边下床,嗓子听起来还是低哑的渴睡状态。
被子掀起来露出腰部以下,成少泽快速扫了一眼,跟着就往上扑,卫凛冬被撞得一手撑上床柜,肩膀重重磕向床灯罩子,整个卧室都在光影中晃动,成少泽疯起来就是要全世界都为他折服——
他把卫凛冬死死按在床头,不允许对方说话,不允许对方动弹,一根手指也别想反抗他。
“哥,哥……”成少泽胡乱说着,不分部位地亲着卫凛冬的脸,在上面留下水湿晶莹的痕迹:“我们做吧,我求你了哥,我知道你也想,你都y了……哥我快想死了!给我吧我求你,哥,哥!……啊啊啊!!”
都没用什么力成少泽就叫出来,他被卫凛冬翻身压到床上,每一个细胞都要裂开那样到达自爆的临界值——但凡一点点刺激他就能升天。
双手被按到头顶上方,成少泽半阖着眼,像有液体充盈眼底,眼角湿湿的。
他等待着被触碰,亲吻,哪怕直白地,毫无怜惜地对待他……
然而很空,很静,连一点点气体流动都不复存在。
成少泽眉间神经质地蹙动着,慢慢地把眼睛张开,卫凛冬就那么按着他,看他。
“哥……”
是很低很浅,近乎于哀求,细弱的男人声音。
“你要睡这边,”卫凛冬不哑了,声音不能再清明:“我就去那个屋子。”
床即将要失去一份重量,在动作下微微地起伏晃动,成少泽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攥着一角被子边。
突然,他抓起枕头狠狠扔向门边的男人。
“卫凛冬!!”
吼声宣告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绪。
“我他妈多大的罪你这么对我?!我让我小姨来跪着给你道歉发誓再也不找我要钱了行不行?!你要不信我……以后就查我电话看我是不是跟她联系!是!我是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我不也是没办法么……”
“为什么没办法?”
平静的提问穿插在如同机关枪发射的吵架阵仗中,成少泽怔怔地懵了。
过了会儿,他“啊?”了一声。
卫凛冬走回来,对他说:“你既要保持跟你亲戚的关系又不想失去我,就只能‘没办法’。”
——不想事业上一点点起色被自己毁掉,又不想放开这个人,就只能……
没办法。
成少泽从走神中回来,他仰起脸,眼眶红透了,睫毛挂满水珠,小心翼翼地问着卫凛冬:“不可以么?”
就是这么贪心。
对这样卑劣又不知反省的自己同样——
没办法。
成少泽从床下来,走到卫凛冬跟前,踮起脚尖,在男人脸上用嘴唇轻蹭了蹭,这是他当年向卫凛冬表白时做的动作,清纯的,不带有一丝杂质的,只想把吻标记上去。
——这男人小爷我要定了。
仗着自己的美色和风骚,狂妄地标下猎物,无论是那年柳絮纷飞的春日还是如今这个冰冷的寒冬之夜,换了的不止是场景,内心也大相径庭,他没了潇洒无畏,只剩下唯唯诺诺,这一个吻让他彻底明白,对这个人,他远比自己认为的陷得更深更厉害。
眼角的水湿被粗糙的指腹抹掉,成少泽触电一样地亮了眼睛,他迫不及待地拿下卫凛冬的手在嘴边吻着,盯着这个人的脸,不放过一丝丝表情。
“我得病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之外,成少泽没能及时消化,他显出困惑的模样。
“性-瘾症。”卫凛冬说。
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成少泽都在愣神,表情微妙地变化着,不解,困扰,又或是有那么几秒的茫然,最后全部落在弯起的嘴角上。
“哦?”成少泽笑得意味不明:“这样啊,什么症状?”
卫凛冬看着他,过去捞起床柜上的烟盒:“自己百度查。”
啪地一声,烟点燃了。
成少泽脸上的笑更浓了:“那不是应该疯了似的玩命想做,做不了就浑身难受么?这可是‘瘾’啊我的哥哥。”
瘾字被以一种嘲讽的口吻念出来,极具冲击力。
卫凛冬扬起下颌,勾出凌厉的劲线,他高高地喷出一缕烟气:“你想说什么?痛快说。”
“我可以供你发泄,随时随地张开我的腿……那你他妈倒是来啊!”成少泽目眦欲裂,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来!现在就把我按床上,把衣服全扒了!来啊!你怎么不来?!”
卫凛冬看着他,缓缓地吸入一口烟气。
胸腔大肆起伏着,喘气根本停不下来,成沼泽的失控被推至顶点。
而对面却是一个冰做的男人——
你这边火光冲天都要烧出舍利子了,他就是可以淡若云烟,不徐不疾地抽他的烟,若非性子冷到一定程度没个千年修行成不了他这副样子——
成少泽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神中逐渐颓然,最后成了被戳破的气球,一泻千里地瘪下去。
湿气攻占了他的眼睛,眼前男人的面部轮廓变得模糊不堪:“不是因为小姨,不是因为我骗你,是因为你这个……病?”
“你这哄谁呢?”成少泽抹去眼睛的水湿:“你要外面有人不想碰我,腻了,倦了,什么理由不能搪塞我??用这么低级又搞笑的什么性_瘾症……不是你有没有动脑子想过啊?!哪怕编个阳伟早.泻也行啊!呵,这也太拙劣了卫凛冬,这都什么玩意啊……”
成少泽干干地笑,像听到了一个根本不好笑的笑话。
烟头被直接按到床柜上。
卫凛冬手一指房门,对面前这个又哭又笑的男人说:“滚出这个地方,马上。”
作者有话说:
泽泽,你,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