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春犬的狂热>第19章

  淡薄的白气萦绕在桌边的两人之间,卫凛冬再张嘴时烟雾弥漫:“你上过学么?”

  “上过。”边野答他,放下筷子。

  对方推桌上的碗,一碗散着蛋花的红枣姜汤水来到边野面前。

  “上到几年级?”卫凛冬问。

  “高二。”

  边野皱皱眉头,他好撑。

  汤水料看起来很足,辛辣冲鼻的姜味扑面而来,几颗泡得圆滚滚的大枣漂浮在上面,被嫩白的蛋花簇拥着……边野盯着它相面,没动。

  “为什么辍学?”卫凛冬继续问。

  工地斜对面有家甜品铺子,摆在C位的就是跟这个汤水差不多样子的广告图,小店的名字叫“姨妈の爱”,买到一定量时还附送赠品:口袋小巾巾,边野在工地干活,过来过去太多次了,他印象极深。

  “我一定要喝么,”边野拧起眉,抬脸看卫凛冬:“女孩才喝这个。”

  姨妈の爱很受欢迎,总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一个老爷们都见不到,边野心态有点崩。

  “……适合你,有本事别受伤,”男人似乎要笑,唇边稍稍勾起一些弧度,不过很快又垂下,冷着嗓子说:“喝了。”

  边野端起来咕噜咕噜就送下肚。

  汤水一饮而尽,干货剩下不少,边野放下碗,一点一点吃着里面的东西,慢悠悠的样子。

  “少跟我来这套,”卫凛冬交叠起双腿,烟卷在缸边磕了磕,放回嘴边:“说,为什么不上学?”

  想靠转移话题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过,却被如此迅速地识破,边野在内心叹了一口气。

  他垂下眼,把目光落在碗口上。

  本该在大学校园肆意妄为野蛮生长的年纪,却顶着烈日挨着寒风在工地现场卖苦力,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放不过。

  卫凛冬接二连三地吐出好几口,烟气变得浓稠不散。

  边野闭口不谈,慢慢吃着碗里的汤水料。

  时间在沉默中流动,等全部吃干净后,毫无防备地,雪片似的烟灰落进了碗底……边野从碗中拧转烟头的手一直看到对方的脸,卫凛东睫毛垂得很低,根本没在看他。

  “你要上学。”

  闻言,边野猛地一个眨眼,盯着卫凛冬看。

  “你不该呆在工地,我给你报名上大学,”男人坐正,主动迎向对方的目光:“老老实实进学校,懂么?”

  像是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边野的嗓底发出只有他听得到吞咽声,之后他开口说:“我没身份证,户口本也没有,根本没办法补办,怎么报名?”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卫凛冬习惯性地盯住边野的眼睛,好像知道他要躲闪似的:“只要你听话。”

  意料之中,边野再次用睫毛掩盖,不跟卫凛冬有任何目光上的碰撞。

  边野不说话,卫凛冬就等着,一时间厨房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我不需要。”

  男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听起来嗓子有点哑。

  卫凛冬很大力地一个皱眉,这样露骨的表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他把目光移走。

  “您已经为我做了太多,真没必要这样,”边野说得很温吞,却十分清晰:“别再管我了。”

  说完,空气凝上了。

  整个厨房陷入一种令人惊慌的死寂。

  “滚吧。”

  男人腔调淡淡的,响在屋中。

  边野心脏狠狠一抖,他站起来,像有一瞬的犹豫或是茫然,最终迈开腿,从卫凛冬那一边经过,走向门口。

  很偶然的,他似乎听到了卫凛冬坐的椅子蹭了一下地面,以及莫名变重的吸气声,近似于一种……呻.吟的声音,边野回过头,男人背着身,在站起来前好像整只耳朵连同脖颈都红了,还挂着些许汗湿——

  卫凛冬扭过脖子,在边野视线极偏的那个角度擦了擦桌子,端着碗碟抓上脏了的餐具就往水槽那边走去。

  边野在原地愣了片刻,走出厨房。

  来到楼梯口才想起落在厨房的那一整袋烧饼,怕被扔掉,边野走得很急,眼前的门没关,还是他走时那个样子,可里面却翻天覆地了——

  男人半解裤子,手在里面,他后脑靠着水槽旁边的冰箱柜门,在上面摩擦出一团凌乱的乌黑发丝,仰起的脖颈上喉结突起,像有多么饥渴似的,努力往下吞咽着什么……

  脸正朝门口。

  “滚出去!!”

  卫凛冬的一声低吼搞得边野一个哆嗦,他来不及反应,甚至眼睛都没从男人腰间离开,一秒不到,好大一片阴影倏地袭向他,边野被卫凛冬揪扯着往外扔,满脑袋的迷茫换来行动的迟钝,等想起反抗也晚了。

  砰地一声,边野眼前变成了厨房的木门。

  几秒而已,关于卫凛冬车里的那些事全部涌出来,包括那段去医院缝脑袋回来的路上,他靠在副驾的座椅背,迷迷糊糊中闻到的——

  一点点咸,一点点腥,是男人释放后特有的腥臊味道……

  纸,裤子,手。

  边野呆呆地望着木门,僵硬地保持着他被推出来的姿势。

  屋里,卫凛冬快速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然后整理裤子洗手,他把龙头拧到最大,水声马上不绝于耳,冲洗碗筷,用洗碗巾挨个地擦着碗……突然,卫凛冬狠力把洗碗巾扔到水槽,溅起来的水让他闭上了眼。

  双手撑在水槽边沿,他垂下头,一点一点把呼吸调匀。

  ……

  推开厨房门,门边蹲着的边野站了起来,卫凛冬看也没看他,径直往前走,突然间胳膊被一把抓上,卫凛冬晃了下。

  “您……”边野抓着卫凛冬,凝视这人的脸:“到底怎么了?”

  对方手腕一转,挣脱了。

  袜子踩在地板上的音色很闷,边野看着男人擦着他肩膀走过,根本不及细想,又或者说在卫凛冬面前想也白搭,他就没有理智可言,手再一次上去抓,嘴里说的是:“让我看看。”

  手的角度很低,去向这个人的裤子。

  “活腻味了?!”

  卫凛冬推在边野右肩上,这一下很大力,猝不及防下边野向后倒,正撞在厨房门口矮桌的一个边角上,腰骶尖锥戳一样痛,边野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哼,动作却根本没停,照样去抓,这一次摸到了卫凛冬的皮带扣。

  皮带扣之所以能够被摸到,是因为卫凛冬没想到边野还来, 不过一秒的迟疑,扣子被弄开,发出轻脆的一声响……下一刻,边野的领口被人狠劲用力一扯,巨响后,整个人撞向厨房的门。

  门的颜色浅浅淡淡,贴了不少可爱到爆的装饰物,边野的后脑就磕在那上面,位置正对他伤口,疼痛的皱眉就那么一瞬,眉尖甚至都没怎么动,他所有做的事就是冲卫凛冬扯着嗓子嚷嚷:“你有没有看过病?!医生怎么说的?”

  装饰物是一排泥塑小花朵,是成少泽在某杂物社一眼相中的,门上几乎都贴了,花儿们从男孩左侧耳尖直通到右侧,横跨整个后脑勺。

  稍许停顿,卫凛冬马上改动作,掐着边野后颈往自己这边带,同时撩了一眼门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小花,果然,正对他俩方向的一朵小黄花上,花蕊有斑斑点点的红色,他把边野的脖根往下压,看他的脑后。

  边野似乎还要做什么,挣扎很厉害。

  分离着他的头发,卫凛冬快速说着:“看了,我吃不了药妨碍工作……别动了!”

  手底下越来越不好控制,卫凛冬提高了声调说:“我没事。”

  脖颈一下子变软很多,不过仍然梗着,不肯贴合自己肩膀。

  “是常见病,不厉害。”

  这句说完,这条脖颈才算彻底软下来,边野把脸闷在卫凛冬肩膀上。

  “叫什么病?”头发被拨得有些痒,边野呼吸重了重。

  “性-瘾症。”

  卫凛冬随口答着,目光始终停留在伤口上。

  严重了。

  这是他看完边野后脑得出来的判断,缝合的地方重新开裂,渗出鲜血,他抬起手,摸门上的那朵小花,确认没有金属一类的东西后又反复查看伤口,发现裂开的皮缝内不少沙粒和泥土的残留。

  “去地下室床上躺着,”卫凛冬放开边野朝沙发那边走:“我拿药箱。”

  说完,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卫凛冬回过头,边野站在那里发愣,像是在看他的脚,随着停下来的动作眼光一路攀升,最后与卫凛冬对视。

  像是猛然回过神,男孩别开脸,低低“哦”了一声。

  这次要花比上次更长的时间。

  除了再度进行缝合以外还需要清创处理,当医用硅胶手套在卫凛冬手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时,边野简直乖极了,一动不动地枕在那块医用护垫上。

  “疼你说,听到么?”

  卫凛冬不想再用麻醉,频繁使用对人身体的风险成倍上涨,毕竟他是在家处理而并非条件完备的手术室,他不想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余光中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像在点头。

  最终边野也没有出声,只是有时候呼吸会重一些,卫凛冬凭借经验以及观察对方细微的反应,拿捏轻重。

  “难受么?”边野问。

  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一点静谧许久的突兀感,响在地下室。

  “是我在缝你的脑袋。”

  卫凛冬用镊子拉动医用手术线。

  “……会,频繁发作,是么?”边野声音低低的,听得出有些拘谨。

  “还好,最近厉害了,”卫凛冬顿了下,继续说:“我有空会去找医生看一看。”

  边野抿住了嘴,没再吭声。

  “你今天别去工地了。”伤口确定发生了感染,在厨房饭桌上由于角度并没看清,事实上当头皮开裂,覆着之上的颗粒状尘土和黄砂就看得很清楚了,没纱布包扎,没遮挡处理,就连帽子也不戴,出现这种状况并不会感到意外。

  卫凛冬沉下嗓音:“请假在家呆着。”

  仍旧没有声音,连那种疼痛下一过性的浓重喘气也没了。

  男孩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

  缝好,褪掉手套,卫凛冬起身走向地下室正门,边野扭着脑袋去看,男人出去后,门上传来锁动的声音……边野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迷茫和困惑,他直挺挺地躺着,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卫凛冬从家里这个门下来。

  见到人时边野才恍然,这人反锁上了外面的那扇门。

  边野撑起身,看着男人走到床边,哗啦一声,一长串大大小小的钥匙链,其中一把握在他手里,那就是前门的钥匙。

  长长的金属前段缓慢地划过边野脸颊,不重,轻得发痒。

  边野心脏跟着缩了缩。

  这是要提醒他,门锁上了,他出不去。

  皮肤太细嫩,肤色也浅,就是这么跟逗着玩似的划弄就留下了几道清浅的红印,卫凛冬用手指代替了钥匙。

  微微蜷曲的指骨从边野的面颊一直滑到他的下颌,来到那个手感很好的小小颌尖,边野的脸随着卫凛冬的手仰起来。

  “睡觉,会不会?”

  唇角像是干破了皮,指腹挤压下有唾液渗出,湿了。

  男孩像被蛊惑,机械地点了点头。

  男人把手穿插进男孩发间揉着,用力拽了下头皮才收手,腿从边野两膝间抽走,空虚感让边野顷刻绷紧了肌肉,细细抖着。

  作者有话说:

  野子你……呃,不要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