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春犬的狂热>第4章

  类似房子的其他地方,地下室一样干净又舒适,同样有种清淡又好闻的特殊气味——

  像大把的风铃草和栀子花混合在一起。

  边野看向露在地面的半截窗户,冬日里全是干枯凋零的繁杂乱叶,想来夏天会是满视野的花,不然不会到了这时候还残留丝丝香气,视线移动,来到男人高起的屁股上。

  他已经在怀疑,这个漂亮的大房子全是卫凛冬一个人在打理,因为这个人干家务的动作实在太娴熟,就那么压低腰,不停地在床头床尾打扫。

  地下室的环境其实已经很好了——

  一张简简单单的单人床,半人高的小矮桌,有些斑驳老旧却十分实用的高顶衣柜,墙上还有个没有表盘刻度的简约时钟。

  整个墙纸色调浅淡,视觉上从里到外透着一种恬适和舒服。

  这些让这个小窝无与伦比得好,不是外面的桥洞,或是上一个他跑出来的地方可以比拟的,一丝一毫也比不上,好得边野甚至开始心跳加速——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稍显局促地,把目光从人家的腰和后臀挪开。

  “可以了。”

  边野看向别处,说。

  卫凛冬铺了两层床褥,地下室潮冷,没有供暖设施,下面一层用的加温褥子,他直起腰,让边野拆了新床单的塑封,递过来。

  就在他继续整理时,不知怎么搞的,后腰某个地方刺挠得很,卫凛冬所幸解了上衣扣子,手探进去抓,所过之处一片红痕,发烫的皮肉却在下一秒突然冷了——

  一只手贴上来。

  卫凛冬一个皱眉,向身后看,边野不过飞快地跟他对视就低下头,手上没耽搁地狠劲一揪,什么细细小小很脆的一声,卫凛冬看到了边野摊开的掌心上一根盘绕的线。

  应该是衬衣边缘一根垂下来的线头,老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骚扰他。

  “谢谢。”卫凛冬看了边野一眼。

  手指被细线绕着,边野在背后无意识地捻动,他没答话,不太自然却又佯装无事地用手掸了掸床面。

  这回完全铺好了。

  豆腐块样的床角整齐光洁,足见打理它的人有多么细心干练。

  边野看着卫凛冬,然后很深地鞠了一躬,“谢——”字还没说完,对方朝他一摆手,说要带他出去买几件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边野愕然地抬头,扫了眼窗外,雨水依然很大,草都被砸趴下了,他对卫凛冬摇头:“雨大风也大,别去了。”

  今天难得请假,从明天起又要忙得天昏地暗,卫凛冬对自己的工作性质和强度很清楚。

  “我明天没空。”

  放下挽到臂肘的袖口,卫凛冬一扭身,门边高挑的男人赫然显现眼前。

  男人像条小蛇缠着门框,腿都上去了,柔软的腰肢塑出一个深深的腰窝,成少泽额头半抵门上,扬着下巴微张开嘴,在卫凛冬看他的那一眼时适当地一个咬唇,轻叫了声老公。

  他自认为这个动作够骚够味,满满的勾引,反正在边野面前他早就没脸了。

  成少泽一点也不在乎再丢一次。

  卫凛冬目不斜视,从成少泽身旁走过,当然他没走成,被扯住了胳膊,跟着就是一声声撒娇的叫喊:“哥,哥,凛哥——”说着,成少泽烂泥一样贴上去,粘性极大,胳膊从腋窝穿过,在对方背后上下其手。

  边野站在几步开外,目光落在抱着卫凛冬后背的那两只手上。

  “哥我错了还不行么,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不打折地全权贯彻执行,就按你说的做,你别生我气了……”

  卫凛冬没应声,只是抓住对方的手,从身上剥离。

  “哥!哥,不要这样嘛,”成少泽嗓音哑哑的,他很清楚对方的软肋在哪里:“哥我可难受了,在外面还淋着雨,你听我鼻音浓得,咳咳咳,咳咳……”

  为了逼真,他咳得很卖力,嗓子是真的痛。

  卫凛冬蹙起眉头,松掉成少泽的手:“现在不是只咱俩住,你收敛一点。”

  成少泽这下恼了,谁没在生气啊?不都气着呢,整整一天从早到晚有一件事顺么!他他妈也,很,气!!

  “怪我咯?是我把好好一个家变成这样的?!”成少泽向来骄纵,他痛快不了别人也别想好过:“野猫野狗就算了,是不知道怎么作妖了还弄来个野……”

  “闭嘴。”卫凛冬沉沉一声。

  嗓音低,够重,仿佛气压都被他带下去好几度,一室寂静。

  成少泽转眼就红了眼眶,边野看着男人鼻翼扇动,不甘心地咬着嘴,像在极力克制什么,随后这人一把扯过卫凛冬的手,咬在他手背上。

  似乎对于这种泄愤方式卫凛冬很熟悉了,就在边野被惊得猛眨了下眼时,男人却依旧没有多余动作,就让他这么咬着……

  或许老公的表现不及预期,成少泽制造出更猛烈的攻击——

  他更紧地抓着卫凛冬的胳膊狠狠往下啃,筋肉赫然绷紧,重重地一抖,嘴巴像是要松,却又赌气地不肯放,成少泽偷偷从嘴旁换气,露出两颗纯白的虎牙尖,目光从眼角斜向卫凛冬。

  边野想的什么不重要,那一刻他自己都没料到会朝卫凛冬走去,耳边倏然一声:“没事,不用你管。”

  步子就这样止住了。

  边野去看男人的眼睛,手不自觉地在裤旁攥紧,卫凛冬只是冲他淡淡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

  闻言,边野看到这人手腕轻松一转便摆脱了成少泽的嘴,然后揪上他的头发,成少泽也不闹了,乖顺着任由摆布。

  两人很快消失在门边,耳边传来上楼的声音,边野没再看,把头扭正。

  不长时间,卫凛冬下来了。

  一同带下来的还有一件厚实的翻毛棉服,他让边野穿上跟他走。

  尽管有意控制,边野还是盯着卫凛冬手背和小臂那两个鲜明浑圆的齿印看了好几眼,随后他拉回视线,穿衣服。

  出了门,一股冷风夹杂潮意迎面扑来,边野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下一刻带着温度的宽厚围巾绕了上来。

  边野后背都挺直了,整个人像在震惊中,直勾勾地看着卫凛冬。

  这人脖间空荡荡,就在刚才还有一条堆了半张脸的毛绒格子围巾,一瞬地,被围巾沾到的皮肤快速升温,滚烫起来。

  “我先去开车,你等一下。”

  卫凛冬无视边野的视线,把毛呢大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冲入雨中。

  恶劣天气下车位显得比平时要远许多,边野抻着脖子,看到卫凛冬背对他开了车门,他拿起了一角围巾放在鼻下——

  冷冽的松木清香。

  出来第一件要做的是为地下室配一把备用钥匙,以免弄丢不好进。

  地下室朝外的门,钥匙怕是很难找到了,卫凛冬配新的同时打算另换那边的门,不过家居店售卖的尺寸都不合适,他们这个偏小,本来要继续开车到城南更大一点的百安居去,边野却说什么都不肯,大雨天不愿折腾。

  “每一次都要从屋里穿过。”

  卫凛冬说完就盯着边野的脸,他跟成少泽住一起,在这人眼皮子底下屡次三番且生动形象地展示他们的关系,卫凛冬不认为边野会一丁点触动也没有。

  “哦,”边野等着钥匙制作,无所谓似的:“我不介意。”

  “我介意。”

  呼吸就停在这一拍。

  边野怔怔地抬头看卫凛冬,目光撞上的一瞬有人告诉他们钥匙做好了,边野忙转头去看那边的师傅。

  过了一会儿,他跟卫凛冬说:“换门我来吧,您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你有钱?”卫凛冬把新的门钥匙递给边野,问。

  “有。”

  没有,身上就二百多块钱,别说门了,安装费恐怕都不够,但边野没办法不嘴硬,他已经要了卫凛冬太多东西。

  男人端详了他一会儿,张嘴说了声:“是么?”没等边野回答,手猛地伸过来。

  头顶的白炽灯下一道影子晃过,边野甚至都没看清,就被捏了后颈。

  手指凉涔涔的,他浑身狠狠抖了下。

  “你再不听话就回桥洞,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边野蓦地睁大眼睛。

  “听到了么?”男人扼着他脖子,施威似的往下压。

  男孩点了点头。

  松开手,脖间乍然没了温度,边野轻微地缩了缩肩膀。

  复刻的钥匙质地没有原版那么优良,不过不妨碍开门。

  之后,两人来到家具区,卫凛冬选了张学习桌,交付定金后,将签过字的单子塞进边野手中,接着去挑灯和电脑。

  边野在他身后,悄悄地打开那张安装预约单,他专注地去看上面那个手写的名字——

  卫凛冬。

  低声念了念,他小心地折好,平整地贴身放进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