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顶上德拉科胸膛的那一刻，哈利就立刻恢复手中的光笔，慌张地从德拉科的手里挣脱出来。
“我怎么相信你？你是马尔福，就算你不在意，你父母他们也不可能……”
“如果我说当初我为了你准备放弃马尔福这个姓氏给予我的一切呢？”德拉科打断他，“在收到那条消息之前，我本来是要回学校告诉你我愿意和你一起去前线。”
哈利怔住了。
那么多年过去，哈利已经记不太清那一天的事情。那时候他本来就浑浑噩噩，在邓布利多出现之前，他几乎是靠本能在行动。如果他当时顺利见到了德拉科，或者是在德拉科误会后跟他解释清楚，也许他们之间的故事会截然不同。也许他依然会离开，可是德拉科至少不需要那么孤独地度过这八年岁月。
“那条消息不是我发的。“哈利收起光笔， “我离开后，也同样一直在追查里德尔的一切。你联系到的团体就是我们，但和你联系的人不是我。”
虽然德拉科对那条消息的真实来源早已经有隐隐的预感，但在听到哈利亲口告诉他时，内心仿佛被狠狠地一击。
“是里德尔的人？”
哈利点了点头。
剩下的事情不言而喻，德拉科的心飞快的沉下去。他抓住哈利的手臂，迫切地想要确认：“你那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
哈利犹豫了一下，他按住德拉科的手，答非所问：“此处不宜久留，跟我们回掠夺者再谈吧。
德拉科立刻过回神来，他摇摇头说：“ 不行，我只有几个小时的空隙，否则会被发现此趟行程有异。”他突然伸出手取下哈利脸上的眼镜，露出哈利原本的面容，“你们跟我去边境基地，那里是我的地方，绝对安全。”
“不可能！”金妮连忙叫起来，“团长，万一他……”
“如果到现在你还是不信任我，那么这次的合作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德拉科松开抓住哈利手臂的手，“相比之下，我相信是你们更加需要我。”
他一副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哈利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等一下！”德拉科低头看了一眼，哈利立刻松开手，“我们跟你去，你我之间是私事，但合作乎于整个苏尔兰，我们并非儿戏。”
德拉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到哈利不知所措地扭头躲开他的视线才收回目光，对哈利点点头。
“那先离开这里，等恢复通讯后再链接船舰通讯。”
他反手抓住哈利的手就朝自己的战斗舰走去，金妮连忙惊呼起来：“团长！”
“高尔会跟着你们。”德拉回头科吩咐道，“更何况我的亲生儿子还在你们手里，我能对你们做什么呢？”
他挥挥手让高尔跟着金妮，自己拉着哈利转身离开。
被抛弃的高尔后知后觉地看向金妮：“……等等，他们都在说什么？什么亲生儿子？”
金妮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跟我走吧，此时此刻，我想他的脑子里只有波特。”
高尔跟着金妮踏上掠夺者的战斗舰，罗恩一见到是他，刚喝的水就一口喷了出来。
“怎么是他？！”
“谁知道啊呀？你问他去。”金妮没好气地说。
“哈利呢？”
“动动你的脑子，笨蛋哥哥。”金妮朝另一艘战斗舰瞥了一眼，“早跟人跑啦。”
罗恩猛地扭头，瞪着远方正在起飞的战斗舰：“怎么可能……”
“你在照顾了斯科皮那么多年后还有勇气生罗丝，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金妮勾起嘴角坏笑着看向高尔，“你知道马尔福的孩子都读小学了吗？”
停留在无人星球上的两艘战斗舰先后起飞，一直到脱离星球的磁场紊乱影响后才恢复到正常的自动驾驶中。
飞行员设定好飞行路线后就离开了驾驶舱，只剩德拉科和哈利在这里。军部战斗舰的内部功能没有掠夺者的复杂，驾驶舱也没有那么大。哈利坐在后排的指挥位里，一转头就看见坐在他身边的德拉科。
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没有想过德拉科会反对里德尔的可能性。自从贝拉和里德尔结婚生子以后，马尔福家在里德尔的势力范围内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就算当是德拉科变装出现在食死徒的基地里，他也从未想过德拉科会是那个想要推翻里德尔的人。
哈利揉揉自己的额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皱起眉望着德拉科，“你们全家都在他的手里，万一踏错一步，整个马尔福家都会……”
“所以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一个胆小鬼，而马尔福家眼里只有权势？”德拉科嘴边含着冷笑，“那你大可以放心，贝拉和我们家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和里德尔成婚后更是瞧不上我们家，和纳西莎的感情变得愈发淡薄。而且在里德尔的眼里，卢修斯的行事方式过于软弱，他早看我们家不顺眼了。如果你是担心我们家的立场的话，那就算是为了自保，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盯着哈利：“在你眼里我们马尔福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哈利愣了愣：“……我只是在担心你。”
德拉科扭开脑袋，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反问他：“这些年里，你到底在干什么？”
哈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有一些被他害过但还活着的人组成了一个团体，多年以来暗地里调查他的事情，并且培养自己的势力。八年前我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包括我团里的几人。”他念了几个格兰芬多的名字，“近几年来里德尔的势力越发稳固，他也越来越猖狂，在军部内早已是一手遮天。政府内的重要位置上几乎都是他的人，就算他没坐在总统的位置上，也没有一个人敢不听他的指示。”
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继续说：“就算我们把他私下的所作所为曝光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苏尔兰已经由他彻底掌控，公众舆论对他来说不过是瞬间就可以扑灭的小火苗。而我们若是倾尽掠夺者的所有战斗力攻进苏尔兰……我们不一定会输，但是，我们那样又跟里德尔有何区别？所以我们需要一颗钉子，一颗能从内部敲出裂缝的钉子，毕竟归根结底，这是苏尔兰内部的事情……”
“我问的是你。”德拉科打断他，“里德尔的事情我比你们更清楚，我不想听。”
他扭头望着哈利：“我在那艘悬浮艇内发现了食死徒掉落的标志，你那时候驾驶悬浮艇是为了去告诉我你怀孕的事情吗？”
哈利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有些话藏了太久，要说的时候反而会失去开口的勇气。
“无论是什么答案，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德拉科面如沉水，“至少让我知道这么多年的悔恨不是一个笑话。”
哈利沉默良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是。”他说，“分手后我身体开始不舒服，就去看了校医，斯内普告诉我我怀孕了。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去告诉你，所以开了悬浮艇准备去中央区，可是在路上我被他们袭击。他们迷晕了我，把我丢在一个荒废的星球上。等我醒过来回到学校时就是你见到我的那一天，那条消息是那些人侵入我的光脑后发给你的。”
德拉科死死地盯着哈利，在这么多年后他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哈利活着，可是当年伤害哈利的人依然是他。
德拉科不忍地扭开头，眼角情不自禁地泛红：“我害了你。”
他知道这件事对哈利的打击会有多重，原本是最耀眼的天之骄子，是那一年最受瞩目的毕业生，却因为那么一件小事被击落到低谷。
“你没有。”哈利连忙摇头，“反而我的消失让你误会了那么多年，我很难过。当初如果我去跟你澄清，我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我的。是我选择了离开，是我没有相信你。”
哈利低下头：“邓布利多向我介绍了凤凰社——就是那个反抗里德尔的社团。”
德拉科没想到会听到校长的名字，变得惊讶起来。
“嗯，凤凰社是校长成立的，管理者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就是纳西莎的堂哥，也是我的教父。”哈利见到德拉科越来越吃惊，继续说，“据说里德尔害死了我的父母，小天狼星和卢平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
“你找到你父母了？”德拉科突然打断他。
哈利点点头：“嗯，但他们都不在了，我只在西里斯那里看过照片。我长得像爸爸，但眼睛和妈妈的一样，都是绿色的。”
德拉科突然站起来，蹲在哈利的腿前。
“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你的父母吗？”他仰起头，“虽然很遗憾他们不在了，但这真是太好了。”
哈利没想到德拉科还记得这件事情，因为他可能只提过一两次，甚至连自己都忘了。德拉科却记得一清二楚，还为他感到高兴。
“德拉科……”
哈利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抓住德拉科的手，弯下腰把自己的脸藏在德拉科的手掌心里：“你的人生太明确了，我没想过，也不敢想象第二种可能性。但你说得对，当初是我没有相信你。”
可偏偏德拉科却走上了所有人都不曾想象的第二条路，而这背后的原因沉重的让哈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此刻他终于回想起来，其实德拉科在他们恋爱的时候就这样，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送给他。而这个人现在甚至是为了他，将自己八年以来的人生和未来的一切都推至最危险的境界。
德拉科感受到自己的掌心里渐渐湿润，他没有抽开手掌，而是把哈利拥进自己的怀里。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哈利哭着说。
“值得。”德拉科轻笑一声，“我还能见到你，就一切都值得。”
在多年的漂泊之后，哈利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怀抱中。他终于可以安心地露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示给他最希望的那个人看。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无论他们走得有多远，对他最温柔的那个人依然是德拉科。即使他任性出走，走到遥不可及的远方，回过头时对方竟然还在他的身后。
“我没那么好。”哈利抬起头，抹抹自己的脸，“我自私，任性，当初意气用事就把你给甩了，还不跟你说清楚。现在想想，单身生孩子简直就是我活该。”
德拉科忍不住笑了起来：“阿不思听到这话会生气的。”他顿了一下，“我想，你把孩子生下来肯定也不是全为了我吧。”
哈利愣了一下：“他……”
话刚起了个头，哈利又闭上嘴，直起身子松开德拉科的怀抱。
“你不能这么简单的就原谅我，我会骄傲自满的。”哈利擦干净自己的脸，“你应该多恨我几天。”
德拉科失笑：“虽然我快被你气得要死，但我怎么会恨你呢？”他摸摸哈利的脸，“你恨我吗？恨我那时候那么傻。”
哈利摇头：“我更傻。”他犹豫地看向德拉科，“只是我们现在……”
他们之间的过往，不是短短几句话就能抹灭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德拉科说，“我们都不是过去的自己了，眼下是苏尔兰的未来更重要，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哈利点点头，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把头埋进德拉科的肩膀：“怎么办？我好像又拒绝了你一次。”
德拉科的眼中泛起了笑意，他摸摸哈利的头。
“怎么办？我好像也开始有点后悔了。”
两艘战斗舰在漫长的飞行后，到达边境防卫中心基地。那是一个由几颗相邻的小星球组成的星区，战斗舰穿过星区，降落在星区中央的一颗小星球上。
哈利跟着德拉科踏出战斗舰，还没走下阶梯，高尔和罗恩就从另一艘战斗舰冲了过来。
高尔：“那个小神童是你的儿子？！”
罗恩：“你他妈跟他好上了？！”
德拉科点点头，哈利连忙摇头。
“你要看我儿子的照片吗？”德拉科顺势打开了光脑，“长得很像我，悬浮艇开得可好了。”他揽住高尔的肩膀把照片送到高尔的眼前，“怎么样，厉害吧？我再给你看他开玩具悬浮艇的视频……”
罗恩把哈利扯到一边：“你们和好了？”
“没有。”哈利说，“只是把事情都说开了，但我们两个人保持现在的关系不变。”
“现在的关系？什么关系？前男友？孩子他爹？”罗恩皱起脸来。
“……”哈利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合作关系。”
“不会吧？”金妮从后面跟上来，压低声音惊呼起来，“敢情你们在战斗舰上都在聊工作？”
“不然呢？”哈利答非所问，不过过了一会儿他交代两个同伴：“斯科皮的名字我没告诉他，你们别穿帮。”
“为什么不告诉他？”罗恩一头雾水地问。
“当然不能说！”金妮对哥哥翻了一个白眼，“生了他的儿子还取他定的名字，告诉他跟告白有什么区别？团长做得对！”
“别瞎说。”哈利咳了几声。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德拉科立刻回头，关心地问，“不舒服吗？这里可能比较干燥。”
“啧啧啧……”金妮坏笑起来，“好像回到学校里天天看你们秀恩爱的时候哦。”
哈利面色一红，加快脚步摆脱了那两个烦人的兄妹。
边境基地的核心区由一片白色的楼房构成，而他们的战斗舰则停靠在生活区旁，再由悬浮艇将他们送至一栋现代的三层别墅外。德拉科带领他们走进别墅，门口的两名卫兵敬礼致敬，对德拉科带进来的几名陌生面孔仿佛视而不见。
“这颗星球上都是我的心腹手下，只要不离开生活区，其他地方你们可以随意走动。”
德拉科走进别墅，并让屋内的卫兵端茶倒水，完全没有要避开谁的意思。哈利有些不习惯，依旧打开了衣领上的防窃听徽章。
德拉科看见他的动作，探究地看了一眼徽章，没有说话。
哈利对其他几个人说：“在路上的时候我和德……咳，德拉科已经谈了凤凰社和我们在食死徒基地上发现的情况，接下去要谈的是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我希望与校长还有布莱克见面后再继续谈，但我刚回来，暂时不方便离开，所以会面只能在这里。”德拉科说，“主星上未必没有盯着我的人。”
哈利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向他们汇报情况并且安排会面。”
“好。”德拉科同意道，“高尔会安排你们的住处，在他们来之前，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
他安排完后就离开了别墅，剩下高尔一人面对掠夺者三人。
“……”高尔不知道德拉科在想什么，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我带你们去房间。”
边境基地核心区的总指挥部里，高尔找到德拉科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厅里听部下的汇报，指挥厅前方是一面庞大的全息显示屏，上面呈现着苏尔兰与相邻的几个联盟的星图全貌。
高尔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德拉科听完汇报，他看见德拉科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才连忙跟上去。
“都安排好了？”德拉科见到高尔，便开口问道。
“是，按照你的指示全部安排在别墅二楼的客房区里，需要安排监视吗？”
德拉科摇摇头：“不需要，他们是盟友，我们还是要表现出诚意，况且……”德拉科比划了一下衣领上的徽章，“他们应该有反探查工具。”
他们走进德拉科的办公室，高尔反手锁上门，立刻问：“你和波特现在是什么情况？”
德拉科坐到办公桌后面挑眉：“打探上级私人生活？”
高尔翻了个白眼，他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住桌子边缘：“希望上级能给出明确指示，方便我们属下开展工作。”
毕竟对待合作方和对待大嫂是两种态度。
“他们是盟友，自然要好好招待，你按规矩来就行。”
这下轮到高尔惊讶地挑起眉毛：“那波特……”
“一样。”
“……”高尔越发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路上都聊了什么？”
德拉科随手拿起桌上一份文件，无意识地翻了几页后又放下。
“该说的都说了，但是我们分开得太久了。”德拉科说，“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高尔有些不相信：“你执着了这么多年，到这时候却能如此冷静？”
“也许……我这是在害怕。”
德拉科站起来走到窗边。人工开发的星球上只有矮矮的景观绿化，窗外远远地望去，能看到生活区里别墅的一角。
“学生时期的恋爱更像是享乐，我一厢情愿地付出，反而让他陷入困境。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不对，也不是不了解，只是他喜欢什么，他想要什么，跟我完全相反，可我却不愿去相信。”
不然的话，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都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他在掠夺者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我在军部里步步为营，过的是严于律己的日子。随意地在一起，很可能又会走到同一个结局。”
德拉科回头看向高尔， 苦笑一下：“我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不敢再冒一次险了。”
“你不像这么胆小的人。”高尔说，“何况你们还有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吧？”
德拉科哑然失笑：“可别咒我，我们不过是想先缓一缓，等局势有个明朗的结果，再考虑自己的事情。”
高尔收起脸上的表情，顺势和德拉科谈起之后会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