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游戏竞技>规定图形>第27章 27.噩梦

  刚拿到一笔新赞助,花协不像在大阪WTT时那样抠搜,豪气地给教练和运动员一人订了一间房,随行助理倒还是两人一间。各项目各自在一个楼层,男单被分到顶楼,从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开始,依次排下来。

  最尽头的一间被分给了助理。两个女孩子在路上还兴致勃勃看酒店怪谈,没想到那么快就落到身上,疑神疑鬼怎么都不敢住。跟前台协商换房,又被告知已经住满了。靳诺不怕这些,主动提出可以跟她们换,姑娘们自然欢天喜地答应。

  分房卡的时候,代泓予盯着靳诺手中薄薄的卡片,欲言又止。

  靳诺好笑道:“怎么了?”

  代泓予说:“……那个鬼故事,我也看了。要不然,你和我挤一间吧?”

  “啊……”靳诺面色古怪,一时张口结舌,竟没说出话来。

  愣了三五秒钟,他才继续说:“你这个借口真土。”

  “什么土?”代泓予迷惑地眨了眨眼,以为靳诺不懂,又补充解释道:“我看人家说了的,酒店走廊尽头的房间都不吉利,会闹鬼。”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靳诺脸颊滚烫。怕被看见取笑,他赶紧跟着大部队上楼。代泓予以为他不信,赶紧追到上边又强调了好多遍。

  站在房门口,靳诺刚要刷房卡,代泓予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上海的九月底,白天气温动不动攀升到三十多,全然没有入秋的意思。楼道里闷闷的,炙热的体温沿着两人相触的地方一节一节蔓延燃烧,烧得整个人都躁起来。

  靳诺向来怕热,但代泓予每每来拉他的手,他从来也没甩开过。

  代泓予蹙眉,一脸担忧:“你真的要住吗,真的不和我一起吗?”

  靳诺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要,让别人看见我们住一起多不像话。”

  代泓予一想也是,一起住宾馆当然是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他们现在还不是情侣。自那次出格的接吻以来,代泓予每每死缠烂打,靳诺从来没松口。即使两个人都不知道约会了多少次。

  他恋恋不舍松开靳诺的手,很勉强似的说了一声“好吧”。但实际上他并不是被这莫名其妙的理由说服的,只是因为靳诺明确拒绝了他。他想无论如何得尊重靳诺自己的意思。

  没了热源,那块皮肤的体温渐渐降到寻常水平。靳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重刷房卡,代泓予又拦了他一下。

  他煞有介事地说:“等一下,要先敲门。”然后抬手,用食指关节,认真严谨地敲了三下。

  敲完又等了几秒,才示意靳诺可以进去了。

  靳诺忍了忍笑,一边刷卡开门拖行李,一边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代泓予紧跟在后面,进来后先把大大小小的柜子全打开检查了一遍。

  他说:“提前敲一下门,如果有鬼的话,就能告诉他人要进来了,互不打扰。”

  靳诺以前还真没听过这些门道,觉得倒还挺有意思。

  检查完,代泓予把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椅子上,问:“你还想听别的吗,我看了好多,什么鬼打墙、灯乱闪、水龙头里流红色的血……”

  靳诺赶紧把他撵出去。信不信是一回事,他现在可真住着“不吉利”的走廊尽头房间,听多了总归怵的慌。

  晚上按惯例是集体聚餐。先前有赛前聚餐吃烧烤,吃出诺如病毒,集体拉肚子的先例,他们没敢吃那些刺激的,就由土著靳诺牵头,订了个干净的的淮扬餐厅。易执请假了,他让桐原南央帮忙带话,说太累了想在酒店休息。代泓予也准了。

  这家淮扬菜根据上海口味改良过,并不怎么正宗,但比本帮菜包容些。队里北方人居多,恐怕他们吃不惯偏甜的口味。

  他们吃饭早,结束的时候才七点多快到八点,其余人三三两两结伴续场子,靳诺还念着易执,不知道他吃没吃饭,又打包了几样带回酒店。但他站在房门外敲了几遍也没人应,猜也许是睡着了没听见,就把菜放到桐原南央的房间,等易执醒了好有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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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执是真累了,那时他确实是在睡觉,朦朦胧胧听见有人敲门,却怎么都起不来,没撑几秒就又被拖回睡梦中。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先是梦到在比赛,所有人混着上场。尤金在他前面,说很高兴见到你。易执刚想说话,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踉跄好几步猛然冲进去,没注意一脚踩在门槛上,冰刀被狠狠刮了一下。

  没有准备时间,没有运动员介绍,直接开始放音乐。裁判像复制粘贴的小人,等着狠狠扣他的分。他很慌,但音乐已经开始了,只好赶紧跟着做动作。忽然间冰鞋消失了,脚上是一双陆上穿的运动鞋。音乐还没停,他硬着头皮满场跑,每踩到一块地方,冰就直接化成水。他在冰水里做步法,捻转怎么也转不动,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猛栽下去。

  不顾遍体湿凉疼痛,他慌张下场,靳诺马上扑过来抱他,兴高采烈地说小易滑得真好。代泓予却一声不吭,板着脸把他拉去K&C区,拿了全场最高分。他很害怕,觉得莫名其妙,甩开所有人跑出来,冰场的冰面又冻好了。靳诺正在上面滑《梁祝》。

  靳诺滑得真好,所有人都鼓掌,然后顶上的显示屏脱落,刚好他就滑到那底下。

  随即一片混乱,等他再有记忆,就是靳诺躺在病房里。他好像除了笑做不出别的表情,还是笑着看他。

  代泓予不在这里,靳诺一只脚被抬高,别的地方毫发无伤。他问代哥去哪儿了,靳诺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说代哥是谁,我不认识啊。

  他急了,说你怎么能不认识呢?但靳诺没理他,继续说,我要退役了,你加油滑,要拿大满贯。他还是笑着说的。

  随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很多人,靳诺的父母、秘书、豆丁豆包、陈达教练,还有一大堆穿着西装的不认识的人。这些人越来越多,把病房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他被挤出去了。

  他想去找代泓予,一跑就跑到了冰场。代泓予正在和尤金打架,他冲上去把两人拉开,代泓予脸肿了一片,冷然道你来得正好,去滑冰,跳一百个4Lz。他很着急,说,现在不是练冰的时候,你快跟我去医院吧,靳哥受伤了,他还说他要退役!此时代泓予才转头,木然问,靳哥是谁?

  易执猛然惊醒,才发现这是在做梦。他连衣服都没脱,现在全被冷汗粘在身上,心脏扑通扑通在嗓子口跳。他勉强咽了一口唾沫,拖着酸痛的身体下床,找到扔在卫生间的手机,摁亮屏幕,现在是12:35。

  睡意全无。

  脑袋一阵一阵胀痛,易执倚在床上,等身上的冷汗干透。

  他这阵子睡眠状况一直很糟,为此他去了医院,做各种检查,但是却不敢吃任何药。医生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尝试从心理角度改善。他给他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易执去过一次,对方很友善地和他聊天,试图了解他的压力源,但易执自己也很茫然。

  然后他就不去了。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件事应该告诉他的主教练代泓予,但是代泓予每每和靳诺靠在一起,两个人很开心的样子,他无端觉得自己跑过去说出来会很扫兴。出于这种心理,他始终没找到机会说明,只靠着加训努力把受到影响的训练状态勉强调整回来。

  调整回来之后,他更没理由说了。

  躺了一会,心里还是突突跳得难受,他又没吃晚饭,胃里反酸,更难受。易执去卫生间用凉水泼脸,勉强把恶心劲儿压下去了点。刚刚做的梦里全都是熟人,太过真实,他现在都没缓过来。

  尤其是梦里靳哥说他要退役。

  易执的心脏猛砸了一下,他马上起身,开门想要去找靳诺。

  脚步踩在走廊铺设的地毯上,是没有声音的。他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打开,代泓予站在门口说什么,神色很愉快,随即从门里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把他拉进去,然后将门合上。

  易执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没有人要退役,那两位也没有不认识对方。

  缓过神来,胃部的不适便更加明显。他揉揉肚子,想回房间拿手机点个外卖。

  一转身,桐原南央站在他身后,正歪头冲他笑,“没有吃晚饭吧,我这里还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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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翻存稿,感觉写了好多废话QQ……明天上赛场,后天一定正式开赛(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