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从他俩尴尬的对视中宁尘已经看到答案了。
他算是明白这三人关系为什么看着这么别扭，赵宇航又为什么被气成这个样子了。
毕竟他以为他们三个是铁三角好朋友，没想到人家俩是一对，他其实是个千瓦大灯泡。
这事儿搁谁身上，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有点难消化。
于是宁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建言。
“呃……你俩看着他的精神好一点，找机会还是说清楚吧。这事儿拖着也没意义。”
这也是曹轩最烦恼的地方。
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是这三人关系中的纽带。
他和赵宇航是好朋友没错，但严格意义上，徐楷臣和赵宇航不算。
徐楷臣只是单纯的爱屋及乌，顺便碍于自己的面子，对赵宇航比较友好而已。
但最近的赵宇航似乎误会了。他以为原本的铁三角关系崩塌，这俩人有意想要甩开他，是不把他当朋友，所以才会有昨天的误会。
但这复杂又隐蔽的关系，他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怎么和赵宇航解释才好。
本来他俩都商量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赵宇航说清楚了。他生气归生气，但也要气的明明白白才好。
可今天早上这一出又让他犹豫了。
赵宇航受伤了，生理心理都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在这个时间点刺激他真的好么？
曹轩含含糊糊的应着。
“老师我明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宁尘点点头顺坡下驴，“好，你们自己处理好就行。”
说罢他尴尬的抬抬手。
“我……可以进去么？”
曹轩和徐楷臣恍然大悟，马上避让开。
“老师您请。”
宁尘尬的脸皮都僵了，别扭的从两人中间穿过进了卫生间。
曹轩和徐楷臣幼稚的互相扒拉着对方，一起走向赵宇航的病房。
途径黎啸身边，黎学长一手托肘，一手捂着下半张脸，眼带笑意。
徐楷臣的厚脸皮也撑不住了，嗫嚅着。
“学长你……”
黎啸赶紧双手平肩举起，以示无辜清白。
“我可什么都没说。”
曹轩尬的都不敢看他了。
黎啸贼贼的笑着，戳了徐楷臣一把。
“哎。”
徐楷臣慌张又茫然的看向他。
只见黎啸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笑容鲜活又纯粹。
“小子，牛逼！”
徐楷臣心底的那点犹豫和忐忑一扫而光，他伸出拳头和黎啸的撞了一下。
“谢了，学长。”
.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宁老师顺手接过黎啸递上的纸巾，边擦手边问到。
“我那边好说，姓高的没露面，估计昨天被你伤的不轻。他那狗腿子出来狐假虎威吓唬了大家一通，我看着没劲，直接带人出来了。”
宁尘点点头。
“本就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对方也误认为你是有背景和实力跟他们抗衡的，那我们就顺着这个剧本演下去吧。”
两人并肩走出校医院，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分析推测通关线索。
目前可知，韩琦言和高禹龙是盘踞在这个封闭环境下的两个土霸王，有着近乎绝对的生杀大权。
为什么说近乎呢，因为他们可以决定送谁去死，却不能保证谁一定能活。
如果跳出现下这个环境，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去看，这一点尤其的明显：韩琦言和高禹龙也是这困局中的棋子，而非棋手。
他们管每晚选出的必死之人叫祭品。
祭品，祭祀或者献祭之人或物。
也就是说，他们靠献祭人命给某种东西来换取自身平安。
他们在怕什么？如果不能每晚提供一个祭品，他们会面临什么？
宁尘认为这俩货看起来混得风光无限，但其实只是提线木偶。
“真正的BOSS隐藏的很深，至今我还没有任何线索或者怀疑对象。”
黎啸完全同意宁老师的说法。
他今天早上是见过许大力死状了的，一句话概括：惨不忍睹。
从一路淋漓的血迹和扭曲可怖的死相可以推断出，这人生前应该是遭受了极度恐怖的非人折磨。
韩琦言和高禹龙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至于做到如此程度。说句不太符合科学价值观的话就是……
“简直不像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宁尘习惯性蹙眉。
不像是人做出来的……那就是鬼怪喽？
高校马哲科任教师宁尘在此刻竟然没有对这荒唐的说辞进行反驳。
没办法，在这个鬼地方，你说一会儿会出现喷火的哥斯拉他都敢信，更不要说鬼怪之谈了。
假设是鬼怪索命的话，那就不得不提这所学校发生过的知名命案了。
宁尘看着黎啸，黎啸也看着宁尘。
宁尘：……
“你对当年启航南园校区学生自杀一死一伤的案件有印象么？”
他自己当初确实是追着关注了一阵子，但一方面舆论上纷纷扰扰说什么的都有，导致谣言满天飞有点让人无从辨别；另一方面这案子最后不了了之的结局也让他颇感无语，以至于丧失了深挖部分细节的冲动。
如果黎啸当时也关注了这个案子，也许两个人还可以互通有无、丰满下细节，推导出一些新的线索出来。
然而果然黎啸就很让他失望了。
这小子一脸的理所当然振振有词。
“我哪儿有空关注这些有的没的，这事我都是之前听曹轩提起来才知道的你忘了？”
他全部身心除了放在课业和自己那点小事业上，剩下的就全部投放到远在大洋那头的他尘哥身上了。
意料之中，宁尘还是有些失望，忍不住叹口气。
黎啸一见他哥叹气就有点心虚。
“要不……我去找人打听打听？”
不远处一道女声细细的传来。
“不用找人了，我知道。”
宁尘和黎啸马上戒备起来，同时扭头去看。
不远的校医院外墙拐角处拐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那个叫小雪的女孩。
她停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站定，看向两人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犹疑和不确定。
“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答应了我才说。”
宁尘和黎啸互相看了看对方，由宁尘出面点头应允。
“先说说你的条件。”
.
校医院后墙，偏僻又安静。
这里树多草多，蚊虫也多，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来这边喂蚊子。
郑小雪再三确认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内，只有她们三个人的存在，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俩把我从德语班捞出来，让我跟着你们并保证我的安全，我就说。”
这要求倒也不算苛刻。
本来宁尘和黎啸自昨天在天台和高禹龙撕破了脸，就相当于变相和高、韩二人宣战，形成一股新的独立势力了。
对其他人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高禹龙和韩琦言再暴怒都没敢动宁尘的人——包括临时反水站队的齐亮。
所以有人为了保命会选择暗戳戳的投奔他们，宁尘半点都不意外。
但合理归合理，还是要慎重严谨些的，谨防假意投诚、背地里偷家的情况。
更何况，这位小雪女士貌似在德语班地位不低，高禹龙似乎挺信任她的，对她的放心程度甚至高于那个断眉。
郑小雪当然明白宁尘的顾虑，她开口之前眼圈先红了，刚才还冷静克制的语气在这一刻突然带上了哭腔。
“我的好朋友死了。就在昨晚。”
郑小雪的朋友叫楚娟，死于昨夜的女寝3楼大浴室。死状凄惨，至死不瞑目。
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们俩是好朋友、是闺蜜、是发小，是从小一个大院长大，感情好到彼此手握对方家门钥匙程度的好友。
姐妹俩不慎误入无限循环的地铁线路，一起携手共进退，闯过了四重关卡。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楚娟甚至乐观的畅享她们一起攒够了站内币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狠狠的搓一顿！
她要去吃麻辣火锅！加麻加辣，辣到哭的那种！
然而却没曾想折在了这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一站。
“刚进来时有人暗示我们，在这里不要让别人看出我们是好朋友。我俩信了，所以约定从这一站离开之前都要装作是陌生人。”
幸运的是，楚娟被分到了法语班，郑小雪被分到了德语班，大大的降低了两人演陌生人的难度。
她们也尽力小心翼翼的暗中保护着彼此，艰难的存活到了昨天。
可是昨晚楚娟死了，她被当做祭品献祭掉了。
郑小雪得知消息后情绪一度失控，她冒着暴露自己和楚娟关系的风险跑去见了好友最后一面。
然后她被吓傻了。
楚娟的死相太恐怖了。
比她看过、想过的都要恐怖。
她开始害怕了，这种生物本能的恐惧甚至盖过了她对友情的忠诚，她尖叫着逃走，没敢给好朋友收尸。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郑小雪满眼惊恐，泪流满面。由于恐惧和内疚，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动。
“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逃不掉，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被绑上祭台，然后像楚娟一样毫无尊严的死掉……”
有人利用了她的恐惧心理，提出了非常过分的要求。
黄万岭在半个小时前私下找过她。
他说高禹龙现在没空管他们了，他可以全权决定每天送谁去死。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