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第三天,陈择去检验科取了肿瘤组织活检的报告。这次他不用再去找何山帮忙了,检验单上写得很明确,确实是良xin肿瘤。
陈择半悬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住院医生来查了几次房,说伤口愈合得不错。
验了血各项指标也都在正常范围内。
就是又千叮咛万嘱咐,让陈海升以后一定要严格戒烟戒酒,否则肝功能还有恶化的可能。
陈择也懒得唠叨他,让医生劝他更听得进去。
住院第五天,陈择收到了人力资源的电话,今天是他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正好年假也休完了,得回去办离职手续。
陈择只能跟护工打了个招呼,下午回公司办手续。
倒是陈海升听到了陈择电话里的只言片语,主动问他:“你要辞职?”
“嗯。”陈择也没准备说太多。
“下家找到了吗?”
“没有。”
“那你……”陈海升说了半句又停顿了片刻,“考不考虑回平城,家里的生意……”
“不考虑。”陈择拒绝得很果断。
他拿好手提包就走出了病房,没跟陈海升继续聊下去。
这是陈海升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跟他谈到以后。但陈择只觉得有些滑稽。以前别说是家里的生意,就是家里的门他都不让进。
陈择的离职手续不算复杂,他的工作清单已经让Alex签了字,剩下的就是人力部门回收一些办公用品,签完离职单就可以离开了。
写字楼里的61号停车位他也注销了。陈择提前把车开到了地面的停车位上。
下午五点的光景,陈择打包好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用一个黑色纸箱装好。办公电脑也格式化了交还给了IT。
夕阳的光打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陈择站在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前,回头望了一眼,眼睛有些干涩。
他曾经也在这里倾注了全部的心力。
但策划经理跟他说过的那句话或许也是对的,他并不值得在这样的地方继续浪费自己的人生。
也许这就是老天给他安排好的岔路口,狠狠心跨过去,会有更新更好的风景。
没等他感怀几分钟,玻璃旋转门那头就出现了一个人。
“等我下班一起走吧。”向野一路小跑过来。
陈择抬起手表一看,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他点了点头,把东西搬进车里,等向野下班。
陈择伏在方向盘上,看着写字楼门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人来人往,忙忙碌碌。
他不过才离开职场不到两周,感觉好像有半辈子那么长。
等向野下班后,两人一起回了病房。
只是刚到病房门口,就得到一个不算好的消息。护工说他接下来两天要请假,家里有事得回家处理好再回来。
陈择倒是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没事,你早点回去吧,我在这陪护就行。”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向野拦了下来:“别,你也回去吧。我在这陪护。刚好周末。”
“你?”陈择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你在这守了多少天了。回去休息休息。”
老实说,陈择这几天确实有些体力透支。他并不习惯睡医院的折叠床,早上起来还会咳嗽。
但是他并不放心让护工一个人在这看着,尤其陈海升还是刚做了这么大的手术。
“不是,你没接触过我爸。他……”陈择说着还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又不会把我吃了,你放心吧,我可讨老头儿喜欢了。”
陈择还是不放心,但是扛不住向野硬是要顶替他。
第二天一大早,向野甚至把自己的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陈海升刚好醒过来,护士刚刚给他吊上水。
“叔叔,这两天我看着你。”向野咧着个大牙就进了门。
陈海升一口水没喝进嘴差点喷出来。
“陈择呢?”“他守了好几天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向野说得理所当然,然后就开始安置自己的东西,熟得好像进了自己家门。
早上陈择本来还想跟陈海升打声招呼再走的,结果恰好车停在楼下挡住了其他人的路,连忙下去挪车。向野就让他别上来了,直接开车回家了。
“叔叔,有啥需要的你喊我啊。”向野大喇喇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
陈海升倒是有些抹不开面子。这也非亲非故的,怎么拉的下脸使唤别人。
可惜护工请假了,陈择也回家了。
只能这么着了。
陈海升看电视,向野看手机。两人就这么尬到了中午。
陈海升抬头看了看向野,向野也刚好抬头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叔叔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饭。”
陈海升点了点头。
陈海升做完手术已经好几天了,医生也通知可以吃一些好消化的食物。
向野特地从食堂给他买了一份五谷粥,又打了一碗炖得很烂的鸡汤。
向野回到病房,仔细帮陈海升把鸡ro脱骨,粥打开降温。
然后帮他把床摇了起来。
陈海升见他这么仔细,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谢谢你。”
“应该的,一家人。”向野倒是接话接得很自然。
这三个字彻底把陈海升梗住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回话。只能拿起勺子,喝了口粥。
“医生说你血糖也有点高。我没给你打白粥。五谷的,纤维多,升糖慢。”向野跟他解释。
“哦。好。”陈海升平时谈生意都没这么尴尬,此刻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他对这家伙的愧疚感,也仅仅维持到了吃完这顿饭。
陈海升吃完后,半靠在床头躺着。电视机里播着抗战神剧。
然后他看到向野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掏出一大杯冰奶茶,里面乱七八糟加了一堆料。
向野感受到他看来的目光,回看了回去。
“怎么了叔?你也想喝?”
陈海升还没来得及摇头。
“这玩意儿老年人喝不了。涨血脂、血糖。”
陈海升被这句老年人伤到了,一时也有点挂脸,没说话。
向野以为他想喝喝不着所以生气了,跟劝小孩儿一样劝他:“没事儿叔,等你好了,我给你点超大杯的。”
说完又狠狠吸溜了一大口。
如果有一种科技,能读懂人内心的OS,那么此刻陈海升头顶,应该有两个巨大的加粗黑字:无语。
“叔叔,你平时是不是喝酒喝得多啊?”向野看两人无话,先开了话题。
陈海升刀口不痛了,倒是开始头痛:“就随便喝点。”
“不能吧?我看了你那肝的片子,都喝成啥样了。以后不能这么喝了。医生都交代了。”
陈海升很想让他闭嘴,但是向野根本读不懂陈海升的眼色。
“我小时候看过那种纪录片,酒喝多了之后人的神经会受损,年纪大了要戒断太难了。”
“我知道。”
“您知道啊,您知道就少喝点。”向野目光真诚,看起来毫无进攻xin。
陈海升却感觉他拿着一把刀硬生生往自己心里扎。
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
陈海升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跟陈择,好上的?”
向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啊,就今年。”
“今年?”
陈海升有点不可思议。看这小孩儿这样自来熟,以为两人好很久了。
“怎么了叔叔?您对我有什么看法?”向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陈海升。
“不是,我能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吗?”
“二十一。”向野回答得很痛快,好像在告诉陈海升下一期双色球开奖号码。
“二十一?!”陈海升一个没憋住,咳嗽了起来。
向野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陈择怎么会……”陈海升一开始还以为他至少有个二十三四岁,没想到比他想得更年轻。
陈择这不是在闹着玩儿吗?!两人差这么多岁,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了?”向野听到陈择的名字,继续追问。
“不是,我只是在想,陈择怎么会找你这样的……”在他的追问下,陈海升没憋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向野拍背的手顿了顿,三秒后,他揣起手臂,抱着胸看向陈海升。
“我怎么了叔叔?我年轻长得帅,有房有社保,要个头儿有个头儿,要智商有智商,985理工科毕业。我差哪儿了?”
陈海升被他这一通贯口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没想出回话来。
“没事。”他只能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压压惊。
人真的不能立flag,我好像阳了……嗓子痛死了。大家上班上学都注意防护啊啊。
存稿充足应该能保持一周四更,不要担心。
ps,为了赶下周的申榜任务,原定周三晚8点的更新,挪到周四零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