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耽美小说>这个家长有点冷(GL)>第20章 清本佳人

  顾若清如屋主, 直接将行李箱推进,凌四季发现她回来,兴奋地飞扑:“老顾!”

  “诶, 四季乖乖。”顾若清蹲下亲密地与凌四季相拥。

  凌四季眨巴眼睛问道:“你给我带玩具了吗?”

  “小不点,每次见到我就知道玩具, 到底是想玩具还是想我。”即便是在哀怨,顾若清也不失长辈风度。

  “想你, 也想玩具。”

  “这还差不多。”顾若清的手拎袋正是带给凌四季的火车套装, 每次回来必备礼物。

  “谢谢老顾。”

  凌四季有了玩具就是娘,抱着火车跑到一边开始自娱自乐。

  两人亲如家人,凌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不知这个顾若清什么来历,更不知她为什么知道门禁密码,能够直接进来。

  这些年, 季茗身边真的没人吗?她开始陷入怀疑中...

  就算确定了她是形婚,凌陌也没什么优越感和自信,觉得季茗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

  这个顾若清从进门到现在就给自己满满的危机感。

  等等,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凌陌轻声问。

  顾若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走到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打开给自己斟了一小杯,一饮而尽。

  她闭眼享受酒精带来的刺激和快感, 久别这种滋味,依然觉得痛快。

  “我看过你照片。”她晃了晃酒杯,“要不要来点?”

  “不了,我不太会喝酒,谢谢。”凌陌婉拒,不禁奇怪, 她在哪里看的自己照片?难道她知道自己和洺洺的故事?

  顾若清拎着酒瓶,举着酒杯,走到书房,眺望远处,眸间含光:“这天海市的夜景还是这么美,天明幼儿园,景江公寓,哪个不是动人的风景,对吧?”

  她略有深意地看向凌陌,笑的刹那,灿如烟火,有故事,有惊喜,也有波澜不惊的从容。

  “我的公寓暴雷了,暂时借住在这里,不会太久的。”凌陌欲解释,顾若清摆手:“你倒不必跟我解释,看到你我一点都不奇怪。好了,你该干嘛干嘛吧,可以当我是空气,我会在这里工作,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好,您忙。”

  虽然不知她到底是何人,可周身的气质和气场让凌陌肃然起敬。除了她老爸,她还没对人这样过,人格魅力这个东西,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不过,倒是可以从小四季身上探探路。

  “四季,老师来帮你呀。”凌陌发现凌四季玩具拆得很费劲,上去帮忙,并且教她拆这类东西应该注意的地方和方法,“呐,这个尖锐的地方很容易划伤手,要格外小心,撕开纸这边不就出来了嘛?”

  凌陌带孩子很有一套,并且耐心十足,也能做到循循善诱。

  书房内,顾若清第二杯酒下肚,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听到凌陌和凌四季嬉笑的声音,她露出欣然微笑,这不正是季茗渴望的吗?

  距季茗打开心扉只有一步之遥,可往往这一步是最难跨出的。

  顾若清嗜酒,贪杯,总馋家里这几瓶好酒,所以下了飞机,就直奔季茗家。

  “没酒的人生多无趣。”顾若清千杯不醉,酒于她来说,是灵魂伴侣,是融于血液的亲密爱人,也是排遣寂寞和心情的绝佳之物。

  她爱酒,正如程斯言爱烟。

  书房宛如心门,每个进去的人,一旦关上,就将外面的人隔之千里。

  看不透、摸不着,也无法靠近。

  神秘的顾若清到底是谁呢?

  凌陌百无聊赖地望着凌四季组合玩具,心思飞到九霄云外。

  顾若清,若清...清,人淡如菊,卿本佳人...清啊,清创...

  嗯??清创传媒?不会是有什么关联吧?凌陌一个激灵,直觉缠绕心间,顾若清不会是清创传媒的创始人吧?

  她沉音问凌四季:“四季,老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你问吧。”

  “顾若清是谁啊?”

  “老顾就是老顾啊。”

  “我是说,她是你妈妈什么人?”

  “妈妈叫她若清。”凌四季认真回答,凌陌扶额,给了她一个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你继续玩...”

  算她没问,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是捋不清这些人际关系。

  不如发个信息给季茗,不能直接问顾若清是谁,总能告诉她家里来了个人吧?

  她点开季茗对话框,输入:有个叫顾若清的...

  句子没打完,季茗就回来了。

  “洺洺,你回来啦!”凌陌喜笑颜开地迎过去,把之前的吵架抛之脑后,她以为季茗是加班晚归,却见她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像是刚购物回来。

  “嗯,我去了一趟超市,以后不要点外卖了。”季茗走进厨房,开始分类规整东西。

  “哦,有时候不是来不及做嘛,怕孩子饿着,而且有些东西家里也做不出来。”凌陌每周至少要吃两次炸鸡,喝两杯奶茶,这是长年的饮食习惯,很难改。

  她不愿意住在家里也是因为,不喜欢被管着。

  她与凌为详定的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格格不入,凌为详的规矩约束他自己还行,她和程斯言都不会遵守,当然程斯言好像也不太回家。

  这种事,她漠不关心,他俩怎么样,与自己无关。

  “外面的东西也是人做的。”季茗买了各类食材,填充了冰箱,忙起来她也很少做饭,凌四季的餐食基本都是奶奶管,但现在不同了。

  “人家品牌做那么大总是有点秘方,家里食材有限,做不出那个味道,比如奶茶啊,炸鸡啊,烤串啊,那些果茶都不太容易做...”

  季茗眉头一拧,哪样不是有害健康的垃圾食品,她从来不买,也极少带凌四季去吃。就凌杰自己爱吃炸鸡,总会背着自己带孩子,管都管不了。

  这两人,倒挺能吃到一起的。

  见季茗不说话,凌陌忙解释:“我,就那么一说,垃圾食品固然好吃,但毕竟不健康,偶尔吃...”她小心地观察季茗的表情,生怕又惹她不快。

  这是吵架后她们说话最多的一次了,真不容易。以前季茗对自己不吝言语,不吝笑容,现在说话靠逗,生气靠哄,追妻之路果然很漫长。

  她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季茗忙碌的身影,有种岁月安然,时光静如流水的美好。所谓细水长流,也不过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能一直这样,一家三口...

  “阿茗,过来。”书房突然传来顾若清叫唤,破坏了她畅想的意境。季茗停下手中事,倒也不惊讶,只是问:“她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我,忘了...”

  这语气还真是亲密,她,她,她的...还一口一个阿茗,叫洺洺多好听,凌陌悻悻想着。

  她醋意横生,季茗甚至不惜事情做一半,也要先去应顾若清,可见人家的重要性。

  凌陌没有跟过去,默默地拾起那些不太认识的食材,往冰箱里堆。

  一整瓶威士忌,顾若清不到半小时喝完了。季茗望着空空如也的酒瓶,无奈地摇头,“都说小饮酌情,你现在都嗜酒成性了。”

  “我的生活没有酒将会失去一切乐趣,你再给我把那瓶伏加特拿过来。”

  “如果让我来拿酒的,我现在就出去。”季茗严肃地瞪着她。

  顾若清双眼从电脑屏幕移开,笑着关上书房的门,将季茗拉到窗户边,压低声音:“你俩复合了?”

  “没有的事,只是暂时借住,春节放假她会走的。”

  “我了解你,你是不可能主动提出复合或者去找她的,看样子她对你余情未了啊。”顾若清说话时都想端着酒杯,否则总觉得手里少了点什么。

  她在书房四处寻觅,总算找到半瓶红酒,那是季茗失眠时喝的,虽口感达不到她的要求,但也能勉强解馋。

  季茗实在懒得吐槽,酒鬼就这点爱好,她也不忍剥夺。

  “阿茗啊,你要想清楚,她能伤害你第一次,也可能会有第二次,她不结婚不代表没有男朋友,她来找你或许也不代表没放下你。人对初恋总会多一层眷恋,也会加上滤镜,只因为人生的初见,纯粹美好,不掺任何杂质,可现在不同了,你们已经踏入了社会,肩负家庭的责任,你们不光是自己,还是子女,你还是妈妈。路都是自己选的,仅存记忆中的那点感情,是不是真的能够打败现实,你自己掂量好。”

  “我明白,我没想着怎么样,她现在是四季班主任,适合做朋友。”季茗至今都没想过她和凌陌能复合,想到复合这个词,就觉得讽刺,不是连女朋友这个身份都遭受过质疑吗?谈什么在一起过?

  可笑。

  “适不适合做朋友,你自己清楚,我还跟以前一样,尊重你的选择,我能把你从烂泥中扶起一次,也能扶第二次。爱情是一把双刃剑,别人失恋或许是难过一阵子,对你却是毁灭性的打击,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知道了,小姨。”

  “诶?你怎么回事,让你别这么叫,你一叫我就想起自己是四季的姨奶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做错什么了,三十八岁就要做人奶奶。”

  季茗掩嘴偷笑,“那辈分在这不是。”

  顾若清,季茗的亲姨,只比季茗大九岁,是季茗妈妈顾若敏带大的。

  没有顾若敏砸锅卖铁供她上大学,就没有现在的顾若清。

  季茗的原生家庭,一言难尽。祖上务农,父亲是水泥工,母亲是缝纫工,本来生活也过得去,可父亲却染上赌瘾,输得家里一贫如洗,连房子都被收了。

  那时候季茗才四岁,家里被迫挤住在砖头搭的棚屋里。外公外婆卖菜的那点钱除了给顾若清上学,全都填了父亲的赌债。

  在季茗的记忆中,他们不但经常挨饿,还会被讨债人辱骂甚至殴打,爷爷奶奶被活活气死,外公外婆生病舍不得治疗,后来相继过世。

  二位老人离世前把仅剩的三千元留给了顾若敏,让她照顾妹妹,那时候顾若清刚上高三,正准备辍学打工,贴补家用。

  可顾若敏咬牙坚持让她参加高考,也把唯一的三千元给了她。

  顾若清很争气,拿着仅有的那点本钱,勤工俭学加兼职,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毕业后入了天海一流传媒公司实习,再后来几年,她因为专业能力突出,备受赞赏,累积了一些人脉,便创建了清创传媒。

  创业初期并不顺利,她亏过钱,欠过债,遭遇过背叛,一路坎坎坷坷。季茗上大学时,是她最落魄的时候,即使这么困难,她们也咬牙挺过来了。

  顾若清喝酒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养成的,当初压力太大,无处排解,她又厌恶烟味,只能喝酒。

  季茗失恋那年,清创传媒转危为安,顾若清终于有能力帮季茗安排工作。可季茗住院那阵子差点丢了命,屋漏偏逢连夜雨,季茗还没出院,父亲就在老家喝农药自杀了。

  顾若敏备受打击,也住进了医院,后来查出糖尿病,身体一直不好。顾若清对天海的事业不闻不问,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姐姐养病,另一方面也想在逆境中,迫使季茗成长。

  之所以选择形婚,季茗也是为了母亲顾若敏。顾若清是个彻底的不婚族,无论顾若敏怎么劝说,她都不会结婚,理由很简单,参照姐姐的婚姻。

  她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也不向往恋爱,更不需要孩子。

  她这一生,只爱两样:自由和酒

  顾若敏是个容易有心思的人,妹妹这样,女儿又迟迟不恋爱,每天焦虑担心,身体不见起色,无奈之下,季茗只得选择和凌杰形婚。

  所有人都以为凌四季是季茗亲生,只有她和凌杰,以及公婆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好,我不这么叫了,1月20号的会我不参加了,学校有事,你直接去吧。”季茗想到程斯言就头大,虽然很想看到顾若清对抗她,可凌四季的事情比这个重要。

  顾若清虽生性平淡,却是业内知名的大佬,她的知名度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专业度数一数二,还因为她是怼人女王。

  她的事业原则是:站着挣钱。

  甲方里面的门道她太清楚了,就因为清楚所以不屑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她凭专业,凭能力,不想用那些歪门邪道,通过送礼送钱得到业务。

  所以工作中的交涉,遇到不专业或者欺人太甚的甲方,她直接开怼。也因为这样,她得罪了不少人,公司一直做不大,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顾若清不是野心家,种的田,收割的粮食能够喂饱自己和家人就知足了。

  她的在圈里的人脉两极分化,喜欢她的人,只认顾若清的名字,被她得罪过的,会直接将清创拉入黑名单。

  可顾若清,无所谓。

  这几年季茗的专业技能成长和处理事情的能力突飞猛进,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顾若清乐得清闲,在海西市买了套房,姐妹俩相依为命,为报姐姐的恩情,也为帮季茗免去后顾之忧。

  没想到,季茗还是遇到了麻烦。

  “TIMES杂志,程斯言甩过来的,说能给我灵感,我寻思着这杂志主编不正是你吗?之前几期还是我协助你搞的呢,她还让我学习,当时就觉得很好笑。”季茗为什么笑,就是因为看到杂志主编的名字。

  JQ,J代表季,Q是清的意思,不知当初顾若清怎么想的要取个不明觉厉的字母名,还美其名曰:洋气

  她是读不懂这种缩写的洋气,这么不起眼的位置,竟会被程斯言看到。

  TM杂志也是近几年才开始风靡,是小众类的读物,也专为有钱人服务的刊物。顾若清完全是因为兴趣,才会愿意执笔投稿,她是幕后主编,线上交稿,连TM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JQ是谁,因为稿费的收款人是顾若敏。

  许多时候,品牌故事文字类的东西她不擅长,会丢给季茗,但多数都源自顾若清的真知灼见。

  她尝了口红酒,抿了抿唇,不吝微笑:“既然她这么喜欢这本杂志,那我下次开会得带着了,她怎么刁难你的,我也让她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难堪。”

  “算了算了,人家好歹是甲方,今年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手就伸长了,来管活动端口的事。”

  “无事作妖必有因,至于这个因是什么,或许不久后就能知道答案。”顾若清这次一定要把程斯言老底掀出来,没有平白无故的奇事,只有深不可见的目的。

  她手捧红酒,享受酒的回甘,只要有酒,就其乐无穷。

  “但愿吧,那你先忙,我去给你做点宵夜。”

  “给我做还是给外面那位做?”

  季茗捋起袖口,嫣然一笑:“你要不吃我也没意见。”

  “吃,做好了端进来。”顾若清放下酒杯,继续扑在方案上。

  季茗带着笑意从书房走出,凌陌很少见她心情悦然,挂着微笑。

  见到那个顾若清就这么开心吗?

  对别人笑盈盈,对自己就冷冰冰。

  好气哦。

  凌四季正玩得开心,两只火车头分别从轨道首尾出发,她总要拉着凌陌和自己一起。

  参与感很重要,凌陌爱屋及乌得厉害,对凌四季的任何要求都无法拒绝。

  “老师,看谁先到,我叫开始。”

  “行,输了怎么办?”

  “唱歌呗?”凌四季笑嘻嘻地跃跃欲试,凌陌模仿她的动作,随着开始,两人激烈地角逐开始了。

  往常,带孩子,陪孩子玩是季茗最头疼的事。

  她本就喜欢安静,有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难免会心烦。

  可自从进入母亲这个角色,她也慢慢习惯了。她没体会过三口之家的完整生活,凌陌的突然闯入,给了她生活新的平衡。

  她无需在加班的时候担心凌四季被冷落,也不用洗澡时开着门,谨防听不见孩子的动向,更加不用在做自己事情时感到不安。

  她需要一个和自己互补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

  自己的个性鲜明,弱点也很明显,这么多年硬抗,难免觉得累。

  好不容易从穷苦的日子中走出来,她一点都不开心。

  哪怕现在经济水平好了,消费能力高了,也无法弥补她心里的缺口。

  儿时的成长伤害,影响深远,或许是一辈子。

  凌陌心不在焉地陪着凌四季,总忍不住在想,今晚怎么睡?

  顾若清看样子不会走,家里就两个卧室加一个玩具房,总不能在书房打地铺吧?难道要自己跟那个顾若清睡?

  还是说季茗跟自己睡,让顾若清带孩子?

  这样分配,最完美,不知季茗怎么想?

  又玩了半小时,凌四季对新玩具腻了,凌陌开始安排练舞。这首曲子的舞蹈不难,更多的是记动作,手势的熟练很重要,最难的是曲调和节奏的卡点。凌陌之所以亲自演奏,是因为她可以根据凌四季节拍调整节奏,即使出现失误,她能从音乐处挽救,甚至现场指导,及时救场。

  她有足够的信心,控制舞台,帮助凌四季成功。

  可手风琴刚刚拉上,书房里那位就出来反抗了。

  “姑娘们,音乐太动听了,总会拉走我的心神,使我无法专注手头工作。所以今天能不能免音乐,或者,你们去玩具房,隔音可能要好些,我也配合你们,戴上耳机,OK不?”顾若清的涵养藏在谈笑中,情商流于言语间,让人无法拒绝。

  “可以,顾总说话,咱不敢不听。”凌陌笑着回答。“顾总?生疏了,凌老师,这称呼落俗,情愿你叫我若清,自家姐姐取的好名字,被谁叫都是享受。”

  “若清...姐,这总可以吧?”直呼其名,总觉得没礼貌,顾若清年龄长于自己毋庸置疑。

  其实这声顾总也是凌陌的试探,对号入座不就等于承认身份吗?所以她80%肯定,顾若清应该就是清创传媒的老板,至于剩下20%怎么确认,她已经想到了法子。

  “你这声叫的好啊,我倒是没意见,就怕别人有。”顾若清笑着关上门,要这么去算,凌陌高了季茗一个辈分,想到此,顾若清觉得好笑。

  这两人不复合还好,万一复合了,这个梗够她打趣季茗好久。

  有凌陌陪着,凌四季玩得不亦乐乎。凌陌寓教于乐的方式,既达到陪伴娱乐,又能从中做些益智锻炼和学习,这好像是她唯一能够为季茗做的。

  趁着凌四季练习,凌陌悄悄给程斯言发了条信息:清创传媒的法人是谁?

  她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信息发出去才几秒,电话就来了。

  “这人真是,回条信息不就好了。”凌陌习惯字聊,程斯言喜欢电话,三言两语说清的事情,打字费劲半天,她嫌麻烦。

  “你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不是季茗。”程斯言声音慵懒低哑,还有些魅惑。

  “我不是问这个,你帮我看一下是谁嘛。”凌陌沉音问道,生怕不慎被人听去。

  “不用看,我知道是谁。”

  “哦?叫什么名字?”

  程斯言吐了口烟,慢悠悠回答:“顾若清。”

  顾若清在行内大名鼎鼎,程斯言怎会不知。她有两位搞商业地产的朋友,一位极力推荐清创,盛赞顾若清;另一个则相反,吐槽起来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这么有争议的人物,程斯言其实很有兴趣,但因为自己懒得管活动端口的事,便也没太过问,为了公平起见,她在几套方案里盲选,选中的偏偏就是清创传媒。

  顾若清没露面,程斯言没参与,两人从没有过交集。

  合作三年,对彼此一知半解,全靠传闻。

  “你竟然知道她,好吧,我知道了。”凌陌挂完电话,长舒一口气。

  她能猜到这女人是顾若清,一方面是因为联系“清创”二字,简单直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了解季茗。

  无论在学校还是在生活中,季茗都是个慢热且难以接近的人,她的防备坚如盔甲,刀枪不入。

  她不会和别人走得太近,顾若清能够自由进出家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与季茗朝夕相处过。

  按照凌陌的推断,有机会跟季茗相处的,不是家人就是同事。普通的同事没有这么大的魅力,除非是她的伯乐。

  顾若清气质超绝,眉眼间都是自信和淡泊,绝对有能力让季茗信服。

  种种线索都显示她可能是清创的老板,凌陌才敢这么猜。

  可是,就算知道顾若清的身份,她也无可奈何。

  危机感还在。

  三人在不同的房间,各忙各的,季茗做了一桌子美食。倒不是什么正餐,而是炸鸡、奶茶、点心、果茶,还另外给顾若清做了碗乌冬面。

  她端着食物,带着小果盘走进书房。

  “飞机餐向来被你嫌弃,空腹喝那么多酒,吃点面养养胃。”季茗大厨手艺,深得顾若清喜欢,只是能够吃到她做的机会太少了。

  顾若清歪头望她:“我这是沾谁的光呢?”

  “沾你自己的光,趁热吃。”

  “都一个多小时了才捣鼓这么点?外面恐怕还有不少馋人的东西吧?”

  “那都是你不吃的东西。”

  “有荤?”

  季茗点头。

  顾若清常年吃素,从不沾荤腥,也因此对素食更加讲究。

  “那算了,你还是伺候年轻人去,今晚就算不睡觉也要把这东西整出来。”顾若清端起碗,望着电脑陷入沉思,程斯言把时间延期到1月20号,伤害不大,侮辱性倒强。

  她几年没有亲自上阵了,既然出马了,没道理留人话柄。

  无需一周,两天就够。

  “刚下飞机你不嫌累?早点休息明天再弄。”

  “人的那股劲是有时效性的,过了灵感会受到影响,所以打铁要趁热。”顾若清的道理一套一套的,季茗自知说服不了她,直接放弃。

  “四季,叫老师一起出来吃东西。”季茗走出去唤了一声,玩具房的二人秒现身。

  “什么好吃的?”凌陌双眼放光,吃货本性尽显,反而是凌四季对吃的兴致缺缺,她更喜欢玩。

  季茗分量做的少,她生活规律,更加自律,对饮食一直控制得当。凌陌属于死吃不胖类型,是个不折不扣的干饭人,除了生病和极端心情没食欲,她胃口一直都很好。

  当然饱一餐饿一顿也是常有的,因为懒,懒得做,懒得点外卖,也经常应付。

  “哇,洺洺,你这是点了外卖吗?”

  “外卖也是人做的。”季茗平静回答,外卖的小吃,家里怎么做不了?她今天不就做出来了。

  又是这句,凌陌见这炸鸡,色香味俱全,蛋挞也很像蛋糕店里的,最重要的是装在透明玻璃杯的奶茶,沉淀杯底的珍珠和椰果清晰可见。

  “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凌陌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季茗不语,转而去次卧拿了换洗衣服,准备洗澡。凌陌被美味诱惑到想落泪,不用想也知道季茗那天看到自己点外卖,觉得不卫生不健康,今天才特地买了食材回来,自己动手。

  只做不说,是季茗一直以来的风格。

  还是那么细致入微,这么好的季茗,她绝不能拱手于人。

  哪怕对方是顾若清这种强敌。

  有些人一生只能爱一次,有些人认定即是永远。

  她明白这个道理比季茗晚,只希望还来得及。

  晚上十一点半,凌陌还在忧心睡觉的事,季茗跟没事人似的,正常带孩子睡觉。顾若清在书房就没出来过,凌陌总是心神不宁,她不会跑到次卧跟季茗母女睡吧?

  这个点,凌四季该早就睡着了,季茗有没有睡呢?

  住进来的几天,两人交流甚少。

  她睡着时季茗还没睡,她醒来时季茗已经离家。

  两人就像时空里的两条平行线,总找不到交点,凌陌在努力,季茗却不知所想。

  翻来覆去之际,凌陌似乎听见有人在走动。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贴耳偷听。

  应该是去卫生间了,是季茗吗?好像又不是。

  “阿茗,浴巾在哪?”

  是顾若清的声音。

  “里面有。”季茗从另一个房间出来,顾若清哦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凌陌回到床上还是没有睡意。

  随后外面静谧无声,不多会又听见顾若清压着声音的叫喊:“阿茗。”

  “怎么了又?”

  “帮我搓个背吧?”

  搓背?!凌陌从床上坐起,再次走到门边,认真聆听。

  “来了。”季茗竟然没有拒绝。

  这也太...太随意了吧,就这么答应了?

  她俩到底什么关系,凌陌有些慌,难道暧昧,难道是女朋友?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失魂落魄地倚在门边,思绪凌乱。

  可如果季茗有女朋友,怎么会带自己回来,怎么还会施舍关心,怎么还会对自己的话这么上心?

  凌陌内心乱成一团,脑海里都是重逢以来的碎片画面。可当她重组信息以后,根本得不出这个结论。

  怎么回事?她懊恼极了。

  凌陌蹲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情绪低落至深渊。季茗出来了,因为她听见了关门声。

  谁知,没几分钟,又听见顾若清叫人:“阿茗,我睡衣和内裤没拿。”

  辣耳朵!凌陌紧闭双眼,双拳紧握,挣扎万分后,忍无可忍地冲出去,在门口正巧碰见季茗,她手中正拿着换洗的睡裙以及内裤...

  “怎么还不睡?”季茗眸底平静,若无其事地问。

  凌陌咬肌紧了紧,饶有深意地说:“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她勉强挤笑的表情,季茗能领会吗?以前自己皱个眉头,季茗都能感应到。

  这么明显的低气压,季茗那么细腻温暖的人,会感觉不到吗?

  “继续睡吧。”季茗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她不但没给凌陌期待中的反应,反而利索地进了卫生间。

  凌陌心如刀割,抚着疼痛难当的心口,苦苦一笑。

  季茗关上门的那一瞬,望见凌陌难过的表情,不由得心头一痛。她压低声音对还在淋浴的顾若清说:“你今天搞什么鬼?”

  她没好气地把换洗衣服放到一边,顾若清分明就是故意的。

  “什么?我听不见。”顾若清唇角含笑,关水探头,作了个“嘘”的动作。她从容地裹上浴巾,转移话题:“一会你来看下方案,我初稿已经弄好了。”

  “这么快?”

  “10P搞定,还要怎样?”

  两人竟一本正经在浴室里聊起工作,凌陌已经回了房间,她不知还能怎样,躲门口偷听吗?

  万一听到自己无法承受的事情怎么办?

  可是她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她必须亲口问。

  又辗转难眠半小时,季茗轻轻敲门,凌陌假装睡着,没有应声。季茗脚步如尘,向阳台走去,去晾潮湿的浴巾。

  月光从窗外撒进屋内,季茗动作轻盈,没有制造出任何声响。借着皎皎月色,她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凌陌被身后紧紧抱住。

  “洺洺。”

  季茗身子一僵,双手悬在半空,连呼吸好似都停止了,耳边只有窗缝的风声,眼前只有月亮洒下的无限清辉,身后是凌陌柔软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来啦,信息量比较多,慢慢消化。

  我是个憨憨,没在节假日V过,耽误了两天,对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