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中学近日出现多名学生食欲不振的情况, 张宏最近不仅要应付教育局，还要应付媒体。最让他疲累的，还是学校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跳楼死亡的陈志，他回来了。
自称亲眼见过陈志的学生越来越多, 张宏下令检查整个学校食堂的食材, 他怀疑有人刻意掺杂了容易使人产生幻觉的食物。
可一番检查下来, 没有任何问题。
“张校长, 在事情还没完全失控前, 请你让天师联盟的人进驻学校，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西装男恭敬的站在一边，身着玄色唐装的中年男人面色冷峻，气势比张宏还要胜过几分。
“你应该看过文件了, 天师联盟可不是你以为的江湖术士。”
张宏没想到, 真的有天师这个职业。西装男他已经拒绝过, 如今又来了一个摆足上位者姿态的天师, 还拿出受法律认可并保护的正规文件, 张宏感觉自己几十年来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荀照林转动着手中的玛瑙珠, 已经有些许不耐。若不是天师联盟要开始培养新人，他忙得很根本懒得管。
淡水中学再有名，不过是一所高中, 哪里比得上他手里价值连城的委托。
“张校长？”
荀照林的眼神似有重量般压在张宏身上, 让他瞬间感觉肩膀一沉, 回过神来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张宏表情凝重：“我可以让他进入学校，但必须隐藏身份，不能引起恐慌。”
荀照林这才满意点头：“这是自然。小唐，你留下。记住，一切以天师联盟的名誉为重。”
唐柏斗低头称是, 恭敬的将荀照林送到门外。
这一出门，就同颂星和林羡清撞上了。
唐柏斗眉头一皱，这是第三次遇见这个女人了。
荀照林的视线在林羡清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再看到颂星时，轻蔑的“啧”了一声就离开了。
原主曾经申请加入天师联盟，不过水平太差，直接被刷掉了。当时荀照林还当着原主的面，把她当作反面教材来教育联盟里年轻的天师。
唐柏斗两次被这个女人抢先，如今又见面，终于明白这是来跟他抢生意的了。
“你回去吧，张校长已经委托了天师联盟。陈志的事情，我会解决。”
颂星盯着他：“道上好像没有规定，天师联盟接了的活，别人就不能接吧？”
唐柏斗面无表情：“我听说过你，联盟初选都没过的人，就不要过来添乱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颂星突然把话题扯到林羡清身上。
唐柏斗一愣，转头看林羡清，又皱着眉头道：“你不该把普通人牵涉进来。”
颂星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两人对话隐隐传到了张宏的耳里，他拉开门，看到林羡清也在很是诧异：“羡清？”
颂星解释：“清清现在是我的助理。”
林羡清连连摆手以示抗议，她不仅没同意这肉麻的称呼，更加不是什么助理。
她在手机打了一行字，说明来意。
张宏露出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微笑：“羡清，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这里的事自会有人解决。”
颂星握住林羡清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张校长，我之前说的话，您考虑得如何？”
张宏沉吟了半晌，天师联盟给他的印象不好，相比于冷冰冰的唐柏斗，他更愿意让笑意盈盈的颂星来帮忙。
“嗯。”
见张宏答应，唐柏斗眉头更紧了。但他确实没有理由和立场阻止，只能沉默以对。
几人跟着张宏进了办公室，颂星和林羡清坐到一起，唐柏斗自己坐得远远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也许是林羡清在，张宏对颂星的态度软化了许多：“喝点水吧。”
“张校长，不必客气，我们直接开始吧。”
张宏不明所以：“直接……开始？”
颂星点头：“劳烦张校长给我们说说情况，陈志回来的传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先是哪些学生看到他？”
张宏了然，虽然他心里并未相信陈志鬼魂一说，但如今闹得人心惶惶，不如就让这些所谓的天师试试，好证明闹鬼传闻根本是无稽之谈。
“就在五天前，整个高二年级有63名同学突然开始头晕吃不下饭，吃什么就吐什么。淡水中学从没有出过食物中毒事件，学校立刻成立了调差小组，却什么也没发现。”
张宏苦笑，接着说：“紧接着，关于陈志回来的传闻就开始闹得沸沸扬扬。说来奇怪，最先看到陈志的是他同寝室的同学，说是半夜被灯光晃醒，一睁眼就看见陈志趴在座位上做题。”
颂星：“我们能见见那个同学吗？”
“恐怕不行，那名同学被吓得不轻，请假回家了。”
“后来呢？”
张宏喝一口茶润嗓子：“后来，陈志回来的传闻就闹开了。如你们所见，学校因为陈志的事情，已经耽误了太多教学工作。很多同学干脆被家长接回家，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没想到这……”
“真的吗？”唐柏斗突然开口打断，声音冷硬：“据我所知，七年前同样是一个男生跳楼自杀，地点就在陈志跳楼的天台。”
张宏面色不虞：“没有的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有，和陈志又有什么关系。”
唐柏斗冷哼一声，似是对张宏不说实话很不满。
颂星和颜悦色道：“张校长，还请您不要隐瞒。同一个天台，同样的跳楼事件，这绝不是巧合。陈志很有可能是被找替身了。”
林羡清举起手机：“什么是‘找替身’？”
颂星耐心解释：“通常情况下，自杀者不入轮回，处于游魂野鬼的状态。而在阳间逗留久了，怨气和执念是成倍增长。这时候若是遇见阳气低的人，就会直接上身。从而顶替身份，取代生人继续留在阳间。”
张宏很快收敛情绪，低垂着眼：“你这说的，都是封建迷信。别以为我让你们进来，就是相信你们……”
颂星也不强迫，而是起身拉下窗边的百叶窗：“张校长，没发现什么不同吗？”
唐柏斗神色一凛，摸向腰间的法器。
张宏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团浓烈的黑雾笼罩在淡水中学的上空。将傍晚的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黑压压的一片。
图南湖如一潭死水，冒着森森阴气。
刺骨的寒冷如针扎般蔓延开来，张宏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颂星重新拉上百叶窗，将阴气挡住：“张校长放心，阳间有警察，阴间就有鬼差。而我们天师，则起到桥梁的作用。既然陈志现身，我这就去把他抓来，好交给鬼差。”
手机“啪”一声掉到地上，林羡清已经被方才那幕冲击的动弹不得。
恐怖片里的恐惧骇然，远不及刚才一眼的十分之一。
“清清，别怕。忘记我说的话了？你体质特殊，像陈志这种等级的鬼怪，还伤不了你。”
颂星凑到林羡清耳边轻声说：“闭上眼睛。”
林羡清莫名觉得有些害臊，从来没有人靠这么近和她说话，下意识的听话闭眼。
眉间清凉的感觉一触即离，在听到“睁眼”时，她睁开双眼。
眼前的世界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处处透露着违和。
办公室原本光线明亮，此刻却昏暗了一度。她甚至看到有黑气不断从门缝涌进，即便一进门就会被某种力量消灭，依然争先恐后往门缝里钻。
林羡清震惊的模样引起唐柏斗的注意，颂星的动作他看在眼里，不可置信道：“你……竟会开天眼？”
颂星点头：“这下该相信了吧？来给我当助理，酬劳五五开。”
林羡清心下无语，这是说兼职的时候吗？她拉着颂星的衣角，往门缝那边指。
颂星：“没错，陈志的怨气越来越大了。”
她看向张宏：“张校长，不如我替你说了。七年前从天台跳楼自杀的男生叫鲍才，是当时的年级第一。而学校为了压下这件事，给了鲍才母亲一笔钱。其实这七年来，鲍才一直没离开过，他对成绩的执念太深了，这才上了陈志的身，闹出了人命。”
张宏还不说实话：“无凭无据，一条人命，哪有这么简单就压下？”
唐柏斗不想再浪费时间，率先拉开门就往黑气最浓的地方跑。
颂星关上门：“如今确实死无对证，鲍才已经魂飞魄散了。”
林羡清一脸惊悚。
“陈志怨气瞬间暴涨，说明已经吞了鲍才。以唐柏斗的水平，恐怕不行。”
林羡清可没忘，刚才她分明听到这人连天师联盟的初选都没过。要是唐柏斗都不行，那她岂不是更不行。
颂星看着她，眼神幽深：“我行得很。”
林羡清面色一红，转身去捡手机：“你该不会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你心里怎么想，全表现在你脸上了。”
张宏被晾在一边有点尴尬：“白小姐，现在怎么办？”
颂星开口道：“我和清清先去找唐柏斗，您就待在办公室。千万记住，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包括我们。”
“那你们怎么进来？”
颂星半拉开办公室的门，让林羡清站到她身后：“我自会有办法。还有，窗户和窗帘都别开，一切保持原状。”
张宏迟疑点头。
两人出了门后，淡水中学寂静的可怕。
林羡清紧紧挨着颂星，开了天眼后，她都不敢四处乱看了。颂星乐得被爱人依靠，干脆揽着她的肩膀。
两人走在学校的走廊，周围的景象时而崭新，时而斑驳，像电影画面般变化不停。
走廊好像被无限拉长没有尽头，只有教室的灯光映出，微弱的照亮脚下的路。
教室里只有一个男生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正伏案奋笔疾书。
每一间教室都是同样的场景，林羡清已经记不清她们走了多远多久。她不敢有任何别的动作，只能紧紧挽着颂星，埋头往前走。
“不用怕，一点小把戏而已。”
林羡清闻言，抬头看颂星，余光却瞟到教室里的场景。顿时脚步生根，冷汗狂飙而下。
原本伏案疾书的男生已经站起来了，面无表情的正对着她们。
没有瞳孔的煞白眼球冷冷的注视着两人，男生两颊凹陷，面色青灰，浑身透露着一股死气。
林羡清突然注意到，男生的站姿很是诡异。
四肢以奇异的角度向外折，尤其是一双腿，一只脚的脚背竟然是向后的！
颂星紧紧抱住瘫软在怀的林羡清，冷冷瞪着他，大喝一声：“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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