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池又给大家拿了些泡脚药包, 这回还是没收钱,他们开这个厂少不得要村里人支持,和大家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林岗村里坏心的人不多, 大家善良团结, 这要是换成其他村的人,他们这厂子指不定都被举报好多回了。
他们村里人都不会干这种腌臜事,厂子给大家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谁要是在背地里偷偷摸摸搞那些小动作, 就会成为大家共同的敌人, 别说林砚池了, 厂里那些工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林砚池的泡脚包不收钱,厂里做得不好的蚊香赵亭松也免费发给村里人用, 村里人记着他们的好, 从林砚池那里拿了药, 私下都会送他们一些吃的。
人情往来都相互的, 林砚池会做人,大家也愿意给他面子,很多事情别人说不行, 林砚池说了大家就服他。
现在厂子对中草药的需求越来越大,林砚池跟大家商量, 他们村今年红花先不种了, 改成其他的草药。
到时候由蚊香厂统一收购,这些草药比不上红花的价格,种植却比红花方便, 就拿艾草举例, 艾草是百草之王, 它对地质要求不高, 不管条件多么恶劣,它都能长得好。除了第一年需要除草管理,第二年开始就不用怎么管了,省事省力。
对村里人来说,只要能挣钱,种啥都一样。
至于红花原材料他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收购,若是不想让其他村的人知道,还可以通过陈牧安这条渠道。
公社这边也是支持村里搞副业的,有村里的干部帮忙打掩护,赵亭松开的这个厂子,基本不会出什么事。
泡脚的草药包研究成功后,赵亭松就跟朱团长那边打了电话。
虽说羊毛不能老在一头羊身上薅,但是赵亭松在部队上只有这一条人脉,要卖货只能找朱团长。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朱团长正跟周主任说话,听到赵亭松说他要卖草药包,朱团长按住话筒跟周主任说话:“这小子又要搞其他名堂了。”
调侃完,朱团长又问赵亭松:“你那泡脚包有什么作用啊?”
赵亭松道:“除湿解乏,缓解关节疼痛。”
朱团长问:“有没有治脚气的?”
说起来他们部队还真需要这种泡脚包。
他手底下的兵,每天都要参加高强度的训练,晚上回到宿舍累得跟什么似的,一到冬天,就听底下的班长反应,每天一进宿舍就跟进了毒区一样,那味道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后来朱团长派人调查才知道,这些兵蛋子白天训练出了很多汗,晚上值班站岗回来太晚,又怕影响到其他人休息,出了汗还不洗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脚气。
朱团长正愁没办法处理呢,现在赵亭松这边推出新业务,他突然觉得组织大家用泡脚包泡脚是个不错的主意。
要是这泡脚包能除脚气就更好了。
林砚池站在赵亭松身旁,朱团长的话他也听见了,只要市场有需求,不管再难他都能做出来。
况且这也并不难,只要改良一下方子就行。
赵亭松看他点头,就对朱团长打包票:“可以。”
朱团长道:“那行,你的草药包我们部队要了,这回不用周主任同意我就能做主。”
赵亭松要是能解决大家的脚气问题,他们部队上的人还要反过来感谢他。
村里人有脚气的也不少,林砚池换了几味药之后,又让他们来试验,经过几次试验和改良,不久,除脚气的草药包也出来了。
方子成功后,蚊香厂的人就开始投入草药包的生产。
做草药包比做蚊香简单得多,厂里面的工人把晒干的草药切成小块,把十几味草药按比例称重装进无纺布袋里,每20袋装成一盒。
制作虽然不难,但原材料的投入却比做蚊香要大得多,因此价格订得也比蚊香高。
就算是批发价,一盒也得卖一块五。
针对不同的人群,林砚池研究了不同的方子,除湿解乏的,除脚气的,缓解关节痛,软化心血管的,各种都有。
为了防止大家弄混,还给工人分了组。
赵亭松卖蚊香的时候已经打开了销售市场,他给自己合作的订货商都送了足浴包,免费的东西大家都愿意尝试。
试出效果了,他们自然就会进货售卖。
目前足浴包在市场上还是一片空白,林岗村的人都在抓紧生产,就等着十月份降温后迎来大卖。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林砚池就要开学了,药材的处理和挑选都需要专业人士,林砚池若是走了,这活就没人干了。
他和赵亭松思来想去,决定聘请王永年来干活。
王永年这个人,治病虽然不算很行,但分辨处理药材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王永年也不是那种心眼多的,林砚池了解他,他爱面子,却很有底线,从不搞那些弄虚作假的事。
现在赵亭松每个月给他开工资,让他在厂里帮忙,他可神气得很,不用林砚池敲打,他自己都会好好干。
这回开学,大家都有经验了,知道林砚池放假会回来,沈红英也不像头回那么难过了。
不过还是少不得要叮嘱他几句,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林砚池带上,让他拿去送老师送同学。
“你比小满会处事,见识也比我们广,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家里人都不在那边,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打村里的电话,现在小满有车也方便,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林砚池听得连连点头:“谢谢妈,我都知道的,等明年大环境好了,我跟小满哥就在北城买个大房子,咱一家人都搬到城里去。”
其实现在住的那房子也不错,就是离市中心远了些。
他们家这么多人,最好能买个四合院大家还住一块。
沈红英道:“我们在村里,吃的全靠自己种,一年到头都花不了多少钱,要是跟你们进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林砚池有这份心,沈红英很高兴,但她不敢往这方面想。
她听沈得贵说,在城里住着啥都要钱,一根黄瓜,一颗白菜,农村地里随处可见,到城里都要拿钱买,他们家这么多人,一天光是吃饭就要花不少钱。
沈红英不敢细想,一想起来就感觉赵亭松开厂子挣那点钱都不够他们花的。
赵保国也没把他这话当真,现在干点啥都要偷偷摸摸的,赵亭松办个厂都要借村里的势,他们这些种地的想进城,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他在林岗村待了几十年,早就习惯了,他啊哪都不想去,以后死都要死在这里。
林砚池没多说什么,只变着法的打趣赵亭松:“咱们家以后能不能进城,就要看小满哥的本事了,现在他可是我们家里当家做主的人,想过好日子,我们都得指望他呢。”
赵亭松腰杆挺直了些,跟大家保证:“我会努力的。”
赵春风也在一旁笑:“没想到有一天咱这个家竟然要靠小满撑着。”
林砚池道:“小满能有今天全都靠大哥支持,这个厂子要不是大哥帮他看着,他一个人哪能办得成。”
这不是拍马屁,赵保国和沈红英做父母的无怨无悔替赵亭松付出就算了,赵春风这个当大哥的平时也没少帮赵亭松的忙。
家里的钱都拿出来给赵亭松办厂,赵春风也没一句怨言,只要赵亭松需要他,他就随时在。
赵春风聪明能干,很有能力,但他从来不显摆,待人处事也很温柔,不像赵亭松一根筋,厂子能在村里发展,他在背后也出了不少力。
谢金枝这个当大嫂的也不嘴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林砚池和他们相处感觉特别舒心。
林砚池说在城里买个大房子一起住着并不是什么场面话,他是真想一家人住一块。
他本来就没体会过家庭的温暖,现在一家人这么和睦,住在一起也没摩擦,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分开呢。
他把这事记在了心里,等着到时候回北城了,就让陆学林帮忙打听打听,看看二环那边有没有出售四合院的。
陆学林这阵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明明他们买的房子就一墙之隔,上学那会儿两人一个月都见不到一回面。
上次把卢志强收拾了后,陆学林就跟失踪了一样,想见他一面就难得跟什么似的。
这次一回到北城,林砚池就先敲了敲他家的门。
本来他是想直接爬墙的,但林砚池向来自诩是有素质的人,他可不像陆学林,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再说现在陆学林和徐东在一起了,万一他爬墙过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就糗大了。
事实证明,林砚池这种担忧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回隔壁开门的人是徐东。
看到林砚池,徐东很惊讶,还没开口呢,就看见林砚池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徐东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看到林砚池这表情,他就能猜到林砚池在想什么。
他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薄红,又听林砚池道:“我和赵亭松从老家带了点菜过来,晚上你和学林过来吃饭。”
徐东满脸疑惑:“上哪吃饭啊,你们买房了?”
林砚池更是满头黑线:“陆学林没告诉你,我们俩买的房挨着一起的,我和赵亭松就住你们隔壁。”
他就纳闷了,徐东和陆学林在一起了,应该会常来找他,怎么徐东从来都没跟他打过招呼。
搞半天,徐东根本就不知道旁边住的人是谁。
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被陆学林忽悠瘸了,为了不被战火波及,林砚池赶紧开溜。
前脚刚回家,就听到隔壁传来徐东的咆哮。
“陆学林,你这狗逼,你又骗我。”
林砚池和赵亭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几分无奈,这下他们可有好戏瞧了。
晚上两人过来吃饭的时候,林砚池的眼神下意识在陆学林身上逡巡,陆学林脸上干干净净,没什么显眼的伤。
徐东一开始有点别扭,这算是他和陆学林确认关系之后,四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以前他老是觉得他们几个人怪怪的,现在他明白他们当初为什么那样,想到自己那副蠢样,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提心吊胆了半天,就害怕林砚池问他和陆学林的事,谁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对他的态度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仔细想想也是,林砚池和赵亭松本来就不清白,又怎么会对他和陆学林的事有什么看法。
想开之后,徐东也不矫情了,敞开肚子炫了三碗饭。
真是没看出来,赵亭松这傻大个厨艺竟然还这么好,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过来蹭饭的。
打了个饱嗝后他忍不住对陆学林道:“你没事好好跟人赵亭松学学手艺,不是我说,你做的那些东西,真的给猪吃,猪都要嫌。”
陆学林哼了一声:“我看你一天吃得挺欢的。”
徐东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要不是舍不得真想把碗扣在他头上。
吃完饭,赵亭松又去洗碗,林砚池就问了陆学林四合院的事。
陆学林记在心里,说改天帮他打听。
“赵亭松还要回林岗村吗?”
林砚池往厨房看了一眼:“等十月份。”
足浴包等十月份才开始正式售卖,这阵子,赵亭松还能忙里偷闲。
说完,他又问陆学林:“你手上有没有什么打短工的活,给他介绍介绍。”
赵亭松这个人闲不住,林砚池要上学,也不是天天都有时间陪他,不如给他找份打零工的活,挣不挣钱倒没什么,主要让他打发时间。
陆学林道:“明天我带他去找邱阳,那小子人脉广,手上应该有活。”
话音刚落,就听见徐东发出一声嗤笑:“他人脉再广,能有你广?什么下九流的你都认识,行还是你陆少行。”
陆学林啧了声,有些无奈道:“都说了我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徐东道:“上回你还说你俩是兄弟呢,现在又是朋友了,你嘴里能不能有句真话?”
这话里的酸味,林砚池都听出来了,他挑了挑眉:“你跟邱阳?”
陆学林给他递了个眼神,什么都不用说,林砚池就懂了。
可怜的徐东,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过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瞧徐东那样,他也未必是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