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呼——呼——”四月一日费尽千辛万苦, 终于是摆脱了那些总是缠着他的魑魅魍魉,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

  “我回来啦!”

  冲着空无一人的屋内欢快的喊了一声,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的礼盒放到桌上, 在回身把换下来的鞋摆好, 将因跑步而染上灰尘略微有点脏的衣物放到洗衣机中, 倒入洗衣粉, 按下开关, 然后又迅速将屋子整理干净。

  等忙活完一切后, 他才重新坐到桌边,小心翼翼的, 郑重的将桌上小小的礼盒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基本还是原来的模样, 没有因为剧烈运动变形, 四月一日欢呼一声, 跑到厨房拿出刀叉。

  盒子里的,是一块儿小小的精致的蛋糕。

  今天是四月一日。

  取出珍藏着的蜡烛, 数着个数, 仔细的插到蛋糕上,一根一根的点燃,然后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祝我生日快乐!”

  许下一个愿望,睁开眼,蜡烛上摇曳的,忽明忽暗的火焰光芒倒映在四月一日的眼中, 就像是希望的光芒。

  “呼”的一声,蜡烛都被吹灭了。

  他叫四月一日君寻,今天是四月一日,是他的生日。

  二

  “四月一日, 下酒菜没了,快去做!”

  侑子小姐一手拿着小酒杯,一边回头冲正在洗衣服的四月一日吩咐。

  “下酒菜!下酒菜!四月一日快去做下酒菜!”

  摩可拿抱着一个酒瓶,一摇一晃,一蹦一跳的附和着柚子小姐的话,也在冲四月一日大喊。

  “侑子小姐!你们今天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不能再喝了!”四月一日捏着拳头,拳头上还有带着泡沫的水滴落。有一部分水顺着胳膊流下,弄湿了四月一日的衣服。

  四月一日头上冒出了几个“十字路口”:“况且我现在正在洗衣服,哪里有时间做下酒菜啊!”

  “有什么关系嘛~”或许真的是喝多了,侑子小姐脸上出现两坨微红,像个小孩子一样。

  “谁让四月一日做的小酒菜那么美味啊!”

  “真是……”知道侑子小姐一旦任性起来,他是一定抝不过的,四月一日认命般的擦干净双手,准备去做菜。

  “说起来,今天可还是——”

  因为转过身,四月一日并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侑子小姐和摩可拿仿佛计划得逞一样的笑容。

  做菜并不需要很久,当四月一日端着刚做好的下酒菜出来时,他毫无准备的,被蛋糕糊了一脸。

  听到侑子小姐和摩可拿毫不留情的大笑,四月一日顶着一脸蛋糕,还没明白带地势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听到——

  “四月一日生日快乐!”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不仅是侑子小姐,摩可拿,全露多露,连百目鬼和小葵都来了。

  客厅正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蛋糕,上面还缺了一块儿——那块儿现在正在他的脸上。

  所以——他们是在为他庆生吗?

  “好!为了庆祝四月一日的生日,今天我们就敞开肚皮的喝吧!”

  侑子手一指,“四月一日,快去再多做一点下酒菜!”

  “是,是。”无奈再次转身走进厨房,四月一日语气里满是无奈。

  但是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今天是四月一日,是他的生日。

  三

  “怎么了?”

  四月一日躺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青年,微微皱眉。

  面前的人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五官更加深邃。总之就是放在街上会被花痴捧脸尖叫“男神”的类型。

  百目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精致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默默地盘膝坐在地上。

  “这是?”放下烟枪,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四月一日微微一愣。

  盒子里面的都是一些十分精巧的糕点。有色泽粉嫩的樱花饼,小巧可爱的马卡龙,蓬松柔软的提拉米苏,香味诱人的金萼烧……

  四月一日有些疑惑的看向百目鬼,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个人居然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百目鬼正对上四月一日的目光,眼神还是一样的深邃,波澜不惊。

  “今天是四月一日。”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四月一日,一字一句的说。

  “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知为何,看着那人的眼睛,四月一日忽然间有些窘迫。移开视线,他重新拿起烟枪,烟雾缭绕,遮挡了那人灼灼的目光。

  “是吗……”

  四月一日还真的是不记得了,今天是四月一日,是他的生日。

  “对我而言,过不过生日已经不重要了吧。”他有些自嘲似的笑笑,笑容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苦涩。

  “要过的。”百目鬼还是定定的看着四月一日,语气坚定。

  “你的生日,要过的。”

  四月一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人了。无奈叹口气,扭过头问道:“那么今天你想吃什么呢?”

  “蛋包饭。”

  今天是四月一日,是他的生日。

  四

  今天他很早就醒了。

  很奇怪的,明明平常没有客人的时候,他甚至能睡上一天。

  反正——这个店里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了。

  所以为什么,他今天会这么早就醒了呢?

  他感觉今天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但是是什么,他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让他稍微有些烦躁。

  而且……他有一种十分模糊的感觉——今天,至少是今天,店里是不应该这么冷清的。

  反正也已经起了,闲着无事可做,他在内堂,后院,杂货间里进进出出,拾掇出好多东西,统统搬到后院晾晒。

  明明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对于他来说,一个简单的清洁术法就好,何必这么麻烦亲自动手收拾呢?

  可他又觉得这个情景好像似曾相识。

  可能是他以前也这般打扫过吧?毕竟他活了那么久,久到他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少年。

  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他披着单衣,一手撑在后面,坐在地板上,另一手拿着一只精美的红色烟枪,上面还有银白色的繁复精致的花纹。

  说实话,他也记不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更记不得他是从哪里得到这只模样精美女士烟枪的。

  他活得太久了。

  一直等到晚上,他也没等到什么人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能是他弄错了?

  但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回响——

  不该是这样的,今天不该是这样冷清的。

  但是他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今天不知是几月几日,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