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车厢内维持着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

  在某brandy先生的那句话说完之后,时间仿佛都在尴尬中被停止了。

  车后座的基尔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恨不得缩成一团,在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真的,她觉得她不该在这个车里,她就该在车底。

  为什么她一个刚经历了囚禁的病号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这谁知道?

  反正某不具名的搭档先生是不可能背锅的,死都不可能。

  gin先生聪明的大脑并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连眼神都懒得给搭档一个,嘿,他是惯得这人现在越来越没个章程了是吧?

  竟然还想跑?

  腿都想给你打断咯。

  腿有没有打断的这事儿另说,一言不发的gin先生将保时捷的车速开出了250迈的气势,成功制止了某个还想说话的不靠谱搭档。

  咳,就是被这车技给晃到了,还有点恶心。

  某brandy先生表示此次乘车体验感极差,他以后再也不想坐gin先生开的车了。

  真的,他现在感觉伏特加这小弟就挺好的,你看那开车多稳啊,还不会闹脾气。

  明面上各具身份的黑の组织成员在任务结束后又杀回了据点,遭逢大难的kiru小姐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真的是一副快要升天的样子了。

  kiru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以后绝对要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绝对绝对不想和这两个人遇到了!

  真的有病!

  开摩托的诸位同事们并不知道车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kiru和brandy都是一脸菜色,就大致猜到了一点。

  再说了,这车开那么快,他们又不瞎。

  很懂事的同事们半句废话都没说,就带着kiru先去了组织内的医疗室,怎么说之前都昏迷那么久,还是做个检查先看看。

  黑の组织还不至于没有一个靠谱的医疗团队。

  人已经成功捞回来了,gin先生终于恢复了一点儿大佬的排面儿,没有跟着去监督组织成员就医。

  反正人都在跟前了,要是再有什么意外,那还不如直接处理掉好了。

  没有价值的人也没资格活下去。

  废物无**,适者才可求生存,就是这人世间的真理。

  gin先生对于弱者的容忍,也就仅此一次而已。

  然而,gin先生对搭档的容忍度似乎还能继续提高一下?

  冷面大佬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走廊里,某搭档就漫不经心地跟着,双手插兜偶尔还看看旁边墙上的挂画,那姿态看着相当闲适。

  组织旗下的这栋大楼平日里人并不是很多,尽管也挂着“乌丸集团”的名字,事实上却是某些成员活动的大本营。

  这个外表搞得和某些不正经的地下组织一样,相当显眼且嚣张。

  反正这栋楼是合理纳税的,一点都不虚。

  gin先生平时在这边呆的时间并不是特别多,因为他真的很忙嘛,总是奔波在处理内务、清理叛徒、完成任务回来的路上。

  但是这都不妨碍gin先生合情合理地拥有自己的地盘,顺便去收拾某个又来蹭地方的搭档。

  月见伊泽一点都没惊奇gin先生的举动,轻巧地躲开了搭档扣过来的手,当然,也正面对上了对方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啊呀,gin,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动手啊?”毫无自知之明的月见伊泽表情很是惊奇,像是对他的行为不太理解。

  事实上月见伊泽还真就不太理解,他说啥子了?

  他就说了一句让gin养猫吧?特喵的就一句吧?

  这养个猫不过分吧?

  以前不也养过小金鱼仙人掌月见草吗!

  怎么这一次就不行了?

  月见伊泽一脸“……”地表情,完全没get到gin先生是怎么了,以他的能力也不会被gin先生那么随便地给困住。

  只是两个人似乎需要好好交流一下。

  之前进展太快,什么都没说清楚呢就直接本垒了,比419还419,重点是这搭档不好直接渣掉啊!

  月见伊泽觉得自己心里有点苦,他本来就是想随便撩撩而已,毕竟搭档先生疑似暗恋自己,这种事情听起来着实有趣的很。

  “渣男”无所畏惧,可他没想到翻车现场如此惨烈。

  论武力值,gin先生并不比他差很多,只是gin先生多开的是智商挂,不需要无脑平a来显示自己能力。

  就像现在,gin先生也没有真想动手的意思,一击不中就放弃了,站在办公桌边看着他没说话。

  就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少言,也没回答问题。

  与他隔了些距离的月见伊泽又恢复了原先的懒散姿态,双手插兜靠在门边,慢悠悠地和他说着话。

  “gin,你这样不行,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月见伊泽有点发愁,他寻思着搭档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这画风突变是怎么回事?

  当初的gin是个多么好的搭档啊,为人成熟又冷静,做事可靠尽善尽美,还总是给他收拾烂摊子,还会帮他收养动植物。

  现在呢?

  变得这么快,这才是渣男吧!

  哪怕没听见某搭档的腹诽,gin先生也知道自家搭档在想什么,有时候自家搭档还是挺好懂的,也可能是因为月见伊泽的确不屑于去掩饰自己的想法。

  在拥有绝对的实力时,便可以无所畏惧。

  这种定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很正常的。

  在高位者,从不会低头去看脚下蝼蚁的举动。

  没必要,也没闲心。

  gin先生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目光停在搭档精致的面孔上,与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对视着。

  他在月见伊泽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该有的情绪,浮在脸上的那笑容里三分轻佻七分嘲弄,唯独没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擅长哄搭档更不擅长谈恋爱的gin终于开口了,却差点没把自己哽住。

  “你的猫怎么不养了?”

  gin表示自己一开始没想问这个的,谁知道要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就飘过了某人让他养猫的事情。

  被问到这个的月见伊泽也愣了一瞬,眼神飘了一下,颇为散漫地回答他:“啊呀,带着它好麻烦。”

  你带着不方便我就方便养了吗?gin有点想敲开自家搭档的脑子,这是个什么不讲理的逻辑!

  月见·不讲理·伊泽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心虚。

  甚至他还觉得自己想的非常周到,毕竟是他捡回来的,随便扔了不太好,刚好放在搭档那里嘛。

  多么合乎情理,他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gin发现了,自己就不能和搭档说这种事情,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出不来。

  还是算了,有这闲工夫他还不如去思考一下怎么回报一下那些愚蠢的fbi呢。

  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他也该有所回报才是,礼尚往来不是古老的东方早有流传的传统吗。

  对此,gin是很认同的。

  只是为了确认某些事情,gin还是向自家这个堪称卧底识别器的搭档求证了一下,“kiru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了。”

  奈何他的语气太笃定了,这哪是问句的感觉?

  月见伊泽反正是没听出来他想问什么,扬了扬眉冲他笑了一下,态度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啊呀?你自己不是有答案了吗?”

  一点都不把这种事放在心里的样子,反正月见伊泽从来没把这个组织当成自己家,虽然这的确就是他家。

  不过这些小事并不很要紧,gin从他的回答中确认了某些消息,眉眼彻底冷了下来,微妙的气息浮动在他身上,似乎眼前此时出现的不是月见伊泽而是kiru的话,他就已经动手了。

  “我觉得你没必要啊,留着她不好玩吗?”月见伊泽又笑了笑,想到那个黑麦威士忌,现在不是又跑到fbi那边去了吗。

  反正有一说一,有俩凑一对儿,戏弄猎物当然要更加有趣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质上就是一个相当恶劣的人,总以逗弄别人为乐趣,全不在意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gin的眼神中酝酿着沉重的风暴,又在看到搭档笑的一脸散漫的时候慢慢散开了低气压,说的也是,知不知道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就留着他们继续玩好了,总有一天,会让这些胆子大的硕鼠付出自己的代价的。

  即便是按耐住心底暴虐的杀意,gin先生依旧用舌尖抵住牙齿,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兴奋。

  这种情境下的人类,的确会因为肾上腺素的激升而有种难以自控的兴奋,而这也是黑暗世界里419盛行的原因。

  在看到血色绽放的那一刹,真的是让人血液高速奔涌,在**之后更会有性.欲,他们都清楚。

  即便只是在脑海中浮现的某些场景,gin先生也觉得,素白天光下的血色真是让人着迷。

  gin先生倒不愧于他高大的身材,只用了几步就走到了自家搭档面前,黑色的锁链垂到他脚下蜿蜒曲折地蔓延。

  疑惑地偏头看了他一眼,月见伊泽没怎么明白他兴奋的点。

  这不妨碍gin先生低头向他索吻。

  是一个没有告白也没有暧昧色气的索吻。

  月见伊泽倚着门,略仰了仰头,任由搭档先生凑过来亲吻他。

  这一次两人是在清醒状态交换了彼此的呼吸,月见伊泽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清楚地看到了gin先生墨绿色瞳仁中的血腥暴虐。

  啊呀,原来是这样吗?

  无数次手染鲜血的人最清楚什么状态下的自己效率最高,也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兴奋。

  温热的舌尖抵住虎牙,又被迫大口呼吸才能喘过气,口鼻间还缭绕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仰着头有些累,月见伊泽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向后退了退,直接抵到了门上。

  gin先生抵着他的额头,借由过分激烈的亲吻消磨了因为血腥而带起的兴奋,眉眼中可以看出又多了一些餍足。

  在这种暧昧的时刻,他甚至无师自通了怎么哄自家搭档开心,伸手握住搭档地手腕:“下次换个地方,省得累到你。”

  月见伊泽:“……”

  我并不是很想,离我远点,谢谢!

  gin先生面对着搭档的冷眼,只是默默后退了半步,面上尽力保持着高冷的人设,唯独眼神里堆积的暗色阴霾散开了。

  两个并不擅长正常人恋爱的搭档,明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却毫无转换关系的自觉。

  顶多是在某些时刻,会觉得搭档似乎更加合适一些。

  例如刚刚。

  在过激情绪下便会产生**的[个性]慢慢收了回去,gin先生又变成那个冷静靠谱的组织内好搭档。

  反而是刚刚还散漫不在意地brandy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是好奇地问了他一句:“为什么他们这么热衷于当卧底?”

  明明黑の组织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地下组织而已,顶多是规模大了点,人多了点,业务范围广了点。

  可也没什么吧?

  光明有光明的秩序,黑暗便也该有黑暗的秩序才对。

  光明无法制裁之地,就该有黑暗审判者的存在。

  那些人又何必呢?

  大概就是想法的差异吧,正如这个畸形的社会,有的人适应良好,有些人却觉得以[个性]来对人类分级,完全就是恶行。

  在无法改变规则之前,那就只有适应它,握住它,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gin先生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有个人风格,他没有见过位于光明下的世界,也不想去知晓:“因为他们太自大。”

  自大到难以容忍特异的存在,也自负到以为阳光之下没有阴影。

  何其愚蠢。

  月见伊泽似乎是被这个答案愉悦到了,弯了弯眼睛笑了起来,略带了几分揶揄道:“那他们可真不容易。”

  如果真是那样的理由,那些卧底们岂不是很悲催?他要被笑**好不好?

  不管是各色各样的组织,还是各有来头的卧底,月见伊泽本身并没有什么喜恶,单纯的不在意而已。

  唯独他所在的这个地方……

  爱恨的确太过浅薄,也没什么好说的。

  漂浮在他身上的和暖气息骤地坠了下去,只剩下郁郁沉沉挥之不散的沉闷。

  这样的地方,凭什么会有人愿意留下呢。

  明明是如此的让人厌恶才对啊。

  思及此,月见伊泽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趣,他转身,右手搭在门把上,没有动,也没回头,只是问了一句。

  “gin,你觉得真的会有人为这种组织而奉献自己的一切吗?”

  生命,过往,未来,注定会消失的那一切的一切。

  对此,他并不是很明白,对那些来路各异的卧底他也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去改换自己,最后却只是想要“解决”一个组织。

  挺可笑的。

  明知道存在即合理,任何东西都有它存在的意义,黑暗也不例外。

  gin先生还没有见到过搭档这么迷茫的时候,就算只是背影,也能看出来对方的确深受困扰。

  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平淡地回答道:“有,我会。”

  月见伊泽没再说话,沉默地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gin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神情冷酷恍如朔月初雪。

  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我会的。”

  那么,我的搭档,如果你也站到对立面,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