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春光正好的时刻,月见伊泽满脑子都是关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却又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该去雄英高中了。

  毕竟,“任务”还在呢,他也没打算翻车。

  虽然这看着就不明不白的任务他也没打算好好做来着,不过能够换个地方玩耍,还是挺合他的心意的。

  不然,等什么都做完之后,岂不是太无趣了。

  月见伊泽目前可没有[自杀]的想法,却又奈何没什么能够勾起他的兴趣。

  想着要出门的缘故,月见伊泽少见的没有随便偏正式的衬衣长裤只让他显得身高腿长,立领的黑色风衣在早春的和风中微微扬起下摆。

  “先生今日是要出门了吗?”

  看着换去了平常咸鱼在家时休闲打扮的月见伊泽,以及某只蹲在他脚边转圈圈的小黑猫,夏目玲子提出了这么个疑问。

  自从那天提及过[妖怪]之后,夏目玲子就在月见伊泽的“热烈”邀请下留了下来,自然也只是在这住宅里借住几天。

  她隐约能猜到这次会意外出现在这里与自己的妖怪朋友有关系,但是,她也相信斑的朋友会在不久后出现在这里,到那时或许她就该离开了。

  这段短暂的遇见,在以后的时光里,大概真的会像是梦一样吧。

  只是短短的时日里,她已经慢慢了解了这个她意外到来的世界,不出意料的是,和她原本所待的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特异之人]才是正常的,而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正常人,反而成了真正的[特异]。

  只是在这里,夏目玲子并没有遇到别人看不到的[妖怪],也可能是因为这边的人类和妖怪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她甚至觉得在这个地方会让她觉得更加安心一些。

  没有人会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自然也没有人会觉得她的种种不合群举动是为了哗众取宠。

  在这个世界,生而有怪异之处的人类实在是太多了,而看到不可知之物似乎也并不被人所畏惧,反而会让不少人羡慕她能够拥有这么独特的[个性]。

  明明是一个无法给人以完全的安全感的社会,却又让一些本该在阴影中生长的人站在了阳光之下。

  这可真是矛盾的却又让人着迷的地方。

  在这边因为某些情况并不怎么出门,夏目玲子通常都是安静地坐在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在漫天樱粉之下,她的目光总会停在和黑猫互动的月见伊泽身上。

  偶尔心里会有些庆幸,这一次或许真的是她少有的幸运吧,来到[未知]却并未感受到恐惧,甚至还能够跳出原有的困囿,进而见识到新世界的风景。

  夏目玲子看了看疯狂转圈圈想要跟着出门的小黑猫,弯了弯眼睛,露出了很温柔的笑容,“喵酱真的和先生很亲密啊,这次出门要带着它吗?”

  她称呼月见伊泽为“先生”,并不只是因为他的收留,也因为一种不太能探清来源的熟悉感。

  她觉得月见伊泽的身上,有种与那位能够影响到她跨越世界的大妖怪有些相似的感觉。

  如果他们认识的话,或许也能够成为朋友吧?夏目玲子偶尔会想到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是很爱交朋友的,只不过她的朋友多数是别人看不到的妖怪而已。

  月见伊泽垂头看着又胖了一圈儿的喵酱,半长的茶色发丝挡住了侧脸,便让他的表情不是很明显,只那眼眸中的纵容与无奈却很是清晰。

  他像是受不了黑猫的闹腾一样半蹲下来,摊开了手,晨光下的皮肤是一种泛着冷光的瓷白,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就连杂乱的掌纹似乎都在晨曦的冷芒之下变得柔和了起来。

  踩着他鞋子也不忘转圈圈“喵喵”叫的小黑喵停了下来,猛地蹦到他手上,又因为这段时日吃得太好了,导致变得有点胖,一只手完全站不住它。

  自暴自弃的小黑猫直接瘫了下去,两只爪子抱着月见伊泽挽起袖口的手腕,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衬衣上蹭了蹭。

  月见伊泽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只蠢猫蹭到衣服上的黑色毛发,心里思考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这东西拿去炖了算了。

  很显然,炖是没得炖的。

  某无师自通且万分擅长讨好主子的喵酱仿佛感知到了杀气,蹭了两下之后扬起了一张秀气的猫脸,碧绿的猫瞳亮晶晶的,剔透的瞳仁落了一抹朝阳的金芒,如同宝石一样耀眼。

  月见伊泽盯着它看了三秒钟,移开了视线,继续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单手托着某卖萌的黑猫,将刚才的想法打消了。

  月见伊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黑喵抱好了,侧头和夏目玲子说话,“是啊,你也看到了,我不带它,这东西能一直叫。”

  [这可不一样,如果换了别人,就算在您面前自杀身亡,相信先生也不会动容半分的。]夏目玲子在心底反驳了一句,却并没有说出来。

  只是少女的心思就如那密林山涧中的清泉溪水一样清澈透亮,她就算没说,月见伊泽也能猜到几分。

  讲真的,月见伊泽一开始把人带回来,纯粹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出现在这边的“意外”的,同时也对[未知]很好奇而已。

  但是,一点都没有并没有夏目玲子所想的是什么“好心”,他可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好人。

  不过嘛,要说是出于恶趣味,估计他还有不少。

  不过少女并不清楚月见伊泽究竟是做什么的,或许一开始因为对方是好人的缘故,就自带了上百倍的柔光滤镜,看月见伊泽这个只比她大了几岁的青年怎么看怎么好。

  即便这几天她也隐约知道了一点,月见伊泽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好人,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猜测了。

  夏目玲子觉得喵酱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博得先生半分柔软心肠的存在了,也只有在面对小黑猫的时候,月见伊泽的眸光才会变得温和许多。

  她只是顺着月见伊泽的目光看向这会儿安静的小黑喵,微微笑了笑,少女琥珀色的眼眸中也是带着柔软的笑意,“那也是因为先生你对喵酱太纵容了。”

  纵容吗?或许是吧。

  月见伊泽并没有反驳这句话,尽管他的确日常双标,对自己从来没有一点儿正确认知,可这不妨碍他自以为是啊(bushi)。

  也可能是因为手里的这东西,恰好和当初那个因为他惨死在街道暗巷中的小动物十分相似,月见伊泽便有几分好奇,如果他当初伸出手,那只黑猫还会被父亲大人一句话就送到地狱吗?

  啊呀,只是想想就很不爽啊。月见伊泽垂眸扫了一眼抱着他的手臂开始发出细小呼噜声的黑猫,他倒不是心软什么的,只是谁还没个少年中二期了?

  就算他是用杀手的培养方法长大的又怎么样?他也是个一年年才长这么大的人咯。

  曾经他所长大的那座庄园,每一处阴影中都充斥着血色的庄园,最后不还是毁在了他手里吗。

  啊呀,反正在那位先生的眼中,这些人都不重要,死了就死了吧。

  在那位先生逐渐漫长的生命里,财富,名望,或是美人,都唾手可得。

  除了能够让他生命得以续延的存在,别的东西,那位先生都不会放在眼中,就算是势力庞大到覆盖了樱花国每一处阴影的黑の组织,也只是那位先生手中处理日常事务的东西而已。

  也正是因此,月见伊泽看得很明白,只要他还活着,他的用处就很大,那位先生就不会在意他偶尔的冒犯。

  可是让他认命吗?

  那还不如让他现在去自杀来得痛快。

  可是凭什么呢?

  他从来都没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出生,那他就要被剥夺选择人生的机会吗?

  什么背负着命运而降生的,他统统都不在乎,他也不会让自己的生命作为别人的附庸而存在的。

  无论何时,都不可能。

  既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他做不到,那就用更多的时间去做。

  总有那么一天,他能够毁掉那位自诩血脉高贵又不得不依附于血脉的先生。

  月见伊泽相信,那一天不会太遥远了,他生于微末长于阴暗,最不缺的就是等待的时间了,哪怕需要等很久。

  只是现在,月见伊泽面对着眼前心思柔软笑容澄澈的少女时,并不会说这些东西,长在阴暗缝隙中的杂草并不需要袒露在晨曦之中,也不需要山涧清泉的浇灌。

  不过是恰好遇到的一个人,就像出门看到很好看的花,碰巧吃到了喜欢的食物一样,并不需要过多了解。

  “我今天要去学校,喵酱就跟着我好了,”月见伊泽无视了少女眼底微亮的光芒,毫不在意地补完了后半句,“你可以在周围走走,我答应了收留你就不会食言。”

  夏目玲子点了点头,就看见月见伊泽对她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转身那一瞬间,一点都不嫌弃低头伸手rua了一把喵酱越来越蓬松的毛发,唇角不明显的弧度也彰显了他此时还不错的心情。

  隐约还能听到小黑喵细声细气地“喵呜”声。

  可是夏目玲子知道那只小黑喵此时肯定是眯着猫瞳,歪头在月见伊泽的衣服上蹭来蹭去,还会软绵绵地撒娇。

  朝阳升起,穿过云层洒下的晨光落在了那人茶色的发梢上,就连黑色的背影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晕,带着一种缥缈的虚幻感。

  夏目玲子眨了眨眼,没再去想这突如其来的感觉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