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双手交叠搁在下巴上, 静静的思索着这一系列动作下的用意。
哥谭已经很久没有新鲜的血液进入了，这里的上层资源几乎被完全掌控，而韦恩集团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对抗整个哥谭的家族，只能在其中争取一种平衡。
普通企业忌惮哥谭盘根错节的势力, 有点背景的企业更不愿蹚哥谭这池浑水, 虽说100%的利润就值得让人冒着生命铤而走险, 可是如果哥谭本身就代表罪恶呢。在这种情况下，能悄无声息进驻哥谭，并迅速占领了近一半的医疗市场, 很难不让布鲁斯有所怀疑，更何况它的法人还是一个世界顶级的雇佣兵。这是阳谋，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蝙蝠侠，快来调查我。
他刚想要打电话询问提姆关于这个企业更多的信息, 就收到一封来自提姆的邮件。
那是尤利西斯科技医疗公司发给韦恩总裁的邀请函，邀请少总提姆出席今晚由尤利西斯公司主导的一场医疗服务慈善基金会成立仪式，同时也是尤利西斯的总裁生日宴。据说这位负责人之前一直不在哥谭, 远程操控了公司在哥谭一系列的决策, 直到两天前, 他才刚刚从法国飞过来。
提姆在邮件中跟他道歉, 说邀请函早就收到, 只是这两天迪克强行没收了他的电脑让他好好休息, 他自己也忘了这件事, 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布鲁斯。不过他还是建议布鲁斯去看看，毕竟提姆也觉得这个公司在哥谭崛起的过快。但是如果布鲁斯实在不愿意的话，等他回来再去调查也没有关系。
布鲁斯用鼠标选中了“尤利西斯”四个字, 总觉得这个单词莫名熟悉。
自从五年前那场变故后, 布鲁斯·韦恩已经很少在宴会场合出席, 即便有必须现身的场所，大多数时候，也是由韦恩目前的少总裁提姆·德雷克出席。
几乎用不着考虑，他就决定出席今晚的宴会。
他有一种奇异的直觉，觉得这个神秘的家族继承人他一定认识。
“阿福，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今晚的宴会。”
“好的，少爷。”
尤利西斯公司的宴会举办地点是在钻石区的凯撒大酒店，晚上六点，阿福载着两位主人抵达。布鲁斯率先下车，原本散漫的记者们注意到了他，顿时闪光灯效咔嚓咔嚓一片。
布鲁斯只有在最初不适的抬手挡了一下频繁的闪光，接下来他始终面带微笑。
这一切自然的仿佛他从来没有从这些宴会上消失过数年的时间。
布鲁斯·韦恩看上去比五年前沧桑了很多，可是这种岁月的沉淀让他看上去更加富有魅力。
接下来，车里又走下来一个孩子，他的小脸绷的十分严肃，和布鲁斯·韦恩始终带笑的样子截然不同，可是看到他的所有人都绝不会怀疑他和布鲁斯·韦恩的血缘关系，这孩子除了眼睛的颜色是和布鲁斯不一样之外，整个轮廓样貌简直就是哥谭王子的翻版。
如果这里的人年龄再大些，有幸见过离开哥谭游学以前的布鲁斯，就会发现这个孩子和布鲁斯小时候长的简直一模一样。
布鲁斯拍了拍达米安的肩，男孩点了点头，没有搭理周围的记者，径直走进酒店。而布鲁斯则留在原地，非常随和的满足记者们对他生活的窥探。
达米安身着一身和布鲁斯同系列的黑色西装，皱着眉走进宴会大厅。今天的主角还没来，宾客们三三两两的都在轻松聊天。但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今天的主人公，觉得这人也太神秘了。至今还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在哥谭能混到上流阶层，或多或少会对市面上知名的黑色势力有所了解，出席宴会的人也没什么傻白甜，知道尤利西斯这家公司的法人是一个全球知名的雇佣兵或者说杀手。能让这种人做公司法人，那么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大家都想通过今天的亮相对这个入驻哥谭的新人有一个初步的评估。
达米安站在角落，用满脸的冷漠和不耐烦吓退了一众想要通过他来接触布鲁斯的人。
这两年跟在蝙蝠侠身边，他早就通过蝙蝠电脑查到了当初袭击刺客联盟的那伙人到底是谁，为首的代号叫丧钟，是一位进行过基因强化的超级战士。
所以当知道布鲁斯要参加今天的宴会时，他不顾反对的一定要跟着布鲁斯。
他对“尤利西斯”这个名字可太熟了，这不就是尼莫的姓么？可是这家公司的法人竟然是丧钟。达米安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在他和尼莫接触的那些日子里，两人虽然总是不对付，但达米安对尼莫不着痕迹的照顾和维护还是心知肚明的。在刺客联盟，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孩子，除了尼莫·尤利西斯。
所以今天他必须要见到这场宴会真正的主人。
达米安不希望这个人真的是尼莫，他真正相信的人从来不多，尼莫为什么要背叛刺客联盟，背叛他。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也走进了大厅，他先放眼扫了一圈今天参与宴会的人员构成，发现真正从事医疗和公共服务行业的负责人或企业并不多，反倒是一些如他这样的家族企业和掌控哥谭灰色或黑色势力的人。
布鲁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他低头看了一眼从晚上说要和他一起参加宴会起就一直不太高兴的达米安，淡声询问道：“明明不想来，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我一起赴宴？”
“我才没有，我很想来！”他叉起一块草莓蛋糕在嘴巴里狠狠咀嚼。
布鲁斯觉得达米安非常不对劲。
“你是不是认识今天的宴会主角？”布鲁斯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端了一杯酒，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还没见到，不确定。”达米安回答。
“说说你的猜测？”布鲁斯望向缓步走到大厅主舞台上的司仪。
达米安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对父亲提起这个人。但他又不想欺骗或隐瞒布鲁斯，就在他刚准备提起尼莫·尤利西斯的名字时，这场宴会的主人已经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缓步走向舞台中央。
布鲁斯和达米安两人看清那个人的长相时，一起变了脸色。
尼莫的头发已经比离开哥谭时长了许多，银灰的独特发色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的头发被一根和他瞳仁颜色一致的绿色发带随意的绑在脑后，几缕不够长的发丝自然的垂落在一侧的耳边。
他身着一套烟灰色的定制西装，内里是一件同色的浅灰衬衣，脖颈处系着深灰的领结，他的步伐优雅，面容矜贵，真的像是从某个欧洲城堡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尼莫·卡洛斯接过话筒，先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各位，然后缓缓露出一个明艳随和的笑容：“我是尼莫·卡洛斯，尤利西斯科技医疗公司的总负责人，也是法国卡洛斯家族的继承人，也许你们会奇怪，我一个欧洲家族企业为什么会来美国，会来哥谭。”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众人，最后在人群中精准的捕获了布鲁斯。他们目光交叠，尼莫再次勾唇：“我曾在哥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深受哥谭这座城市的照顾，在这里经历了非常精彩的人生，这座城市带给我巨大的成长和蜕变，令我刻骨铭心。所以，当我继承了家业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这座令我魂牵梦绕的城市。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回报哥谭带给我的一切，因为它值得。”
众人眼光各异，有审视的目光，还有那种类似于看神经病的眼神。
中间还说了些什么，布鲁斯没再仔细听，因为他要一手牢牢摁住几乎暴怒的达米安。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达米安被布鲁斯强行拉到了另一个暂未开放的宴会偏厅。
“冷静！”布鲁斯捧住达米安的脑袋，注视着他的眼睛：“达米安，冷静下来，忘了我告诉你的吗？不要让情绪掌控你的行为！”
达米安满眼仇恨：“他杀了外公！我要报仇！”
布鲁斯一愣：“你说什么？”
达米安怒道：“两年前，就是丧钟带着人突袭了刺客联盟。外公被丧钟杀死！我一直想要通过追查丧钟的账户往来来确定那次袭击的雇主，但是一直没查到，原来是他！我要去杀了他！”
布鲁斯震惊道：“拉尔斯死了？他不是有拉萨路池吗？你们当初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当初塔利亚带着达米安来找他，只说这是他的儿子，刺客联盟出了变故，拉尔斯重伤，她要集中精力重整刺客联盟，因此需要布鲁斯代为照顾达米安一段时间。他当时也用各种方式探寻过拉尔斯到底怎么了，但是始终没有明确的消息。
达米安眼里涌起泪光：“没有用！母亲说是因为拉萨路池衰退了，我一直不相信，现在我明白了，是他，他是刺客联盟的制毒大师！一定是他动的手脚！外公那么信任他，他居然恩将仇报！”
布鲁斯握住达米安的肩膀，严肃道：“达米安，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
达米安看向布鲁斯，只见他满脸肃然，这才猛然想起两年前母亲对自己的告诫，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在布鲁斯面前提起杰森·陶德和尼莫，尤其是杰森·陶德。当时他和母亲的感情非常深厚，都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答应了。当他第一次跟着父亲去哥谭公墓看到杰森·陶德的墓碑时，简直震惊到不行，幸亏当时布鲁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他的反常。可是现在……
他不想违背对母亲的承诺，可又不想欺骗父亲。
达米安想了想，才说：“五年前外公带着他回到刺客联盟，他是联盟的制毒大师，两年前又离开了联盟，他离开不久，刺客联盟就遭遇了丧钟的狙击。”
说着达米安声音提高了些：“外公和母亲都很看重他，甚至还让我跟着他学习了一段时间制毒。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针对刺客联盟，为什么要雇用丧钟杀害外公，我必须去找他！”
布鲁斯深深吸了口气，他直接拨通阿尔弗雷德的通讯，让他先带达米安回去。
“为什么！我不走！我要去找他！”达米安又暴躁起来。
“达米安，回去！这是命令！”布鲁斯放低了声音，严肃道。
“我不！”达米安倔强道。
“我会帮你问他，等我回家，我会告诉你一切！”
“我拒绝！我要他血债血偿！”
“因为拉尔斯是害死杰森·陶德的凶手之一，他是为了给杰森报仇！他也和你一样，想要凶手血债血偿！”布鲁斯压低声音喝道。
“不可能！杰森·陶德活的好好的！”达米安脱口而出。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立马闭了嘴，将眼睛转向一边，倔强的不肯看布鲁斯。
布鲁斯握住他双肩的手颤抖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盯着达米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认识杰森·陶德。”布鲁斯肯定的说。
达米安抿唇不肯说话。
布鲁斯伸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所有急切的质问，耐着性子对达米安说：“你先回去。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达米安不甘心的又向宴会大厅的方向看去。布鲁斯再次压低声音，重复道：“回去。”
男孩深吸好几口气，最终垂下头，不甘愿的说：“是。父亲。”
布鲁斯亲自将达米安送上车，嘱咐阿尔弗雷德晚上一定要好好照顾达米安。
管家看了达米安怒气冲冲的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回应了布鲁斯的嘱托：“好的，布鲁斯老爷，请放心。”
布鲁斯目送车驾消失在自己眼中，心里难得的有些混乱。
他在短时间里一下子获得了太多的情绪冲击，他想要问尼莫很多问题，更想要立刻去到哥谭公墓，挖开杰森·陶德的仔细检查。
他在外面抽了根烟，随后揉了揉脸，将自己重新调整成布鲁西的样子，才再次踏进了宴会大厅。这一次他并没有贸然的出现在尼莫面前，只是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想要默默观察。
可是众人怎么可能放过近年来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宴会上的布鲁斯·韦恩？
今天晚上除了宴会的主人，就属他吸引了最多的关注，他甚至都盖过了主人公尼莫·卡洛斯的风采。
尼莫在宴会上的表现非常好，他完全继承了布鲁斯·韦恩曾经的那一套，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但他比曾经的布鲁斯更懂得怎样在这种场合收获好评。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翠绿色的眸子专注的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上去好像非常愿意聆听的样子，那些本来只打算礼貌性寒暄一下的人，不由自主的就和他说了更多的话。
他的表情时而专心，时而愉快，就连皱眉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思考。他像是天生就适合这样的名利场。布鲁斯盯着他看了很久，发现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点曾经东区医生的痕迹。
他看着尼莫在人群中间谈笑风生，想起刚才他发言时，几乎可以当做是回来复仇的暗语，再想到达米安说的那些话。
如果达米安说的是真的，他在刺客联盟蛰伏了三年，就是为了杀掉拉尔斯。布鲁斯真的不敢想，他回来哥谭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种始终存在的，巨大的无力感再一次包裹着他，让他向更深更黑的地方沉下去。
他看到尼莫·卡洛斯向他走来。
布鲁斯早就收起了那些浮于表面的笑容，只沉默的看着尼莫离他越来越近。
“介绍一下，这位是布鲁斯·韦恩……”身边的人笑着对尼莫说。
没等对方说完，尼莫就直接开口道：“布鲁斯，好久不见。”
尼莫看着他，露出一个别人看上去非常熟稔的笑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原本打算介绍他们认识的人怔楞一下，不过马上回过神来：“也是，你在哥谭住过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认识韦恩嘛。”
布鲁斯盯着他伸出的右手，半天没有动作。直到旁边的人都有些尴尬了，尼莫微微挑眉，在准备收回手时，被布鲁斯伸手握住。
尼莫又笑了，他如玩笑般毫不在意的说道：“当然，我们还短暂的交往过。”
这回身边的人是真的愣住了，他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几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日光之下，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五年前关于布鲁斯的桃色绯闻也早被人淡忘。人们根本不会记得，布鲁斯那比卷纸还长的情人名单里，有个和如今的卡洛斯家族继承人同名的东区医生。
尼莫送了手，布鲁斯下意识的轻握了一下，但还是松开了。
他冲布鲁斯举了举杯。
“叮——”一声脆响。这是酒杯碰撞的声音。
尼莫仰头喝掉了手里的香槟，他将空杯放在路过的侍者托盘里，对身边还在尴尬的人说：“我们至今还是朋友。你看，他不是都赏光参加我的宴会了吗？”
“非常欢迎你的到来，布鲁斯，玩的开心点。”说罢他遍毫不留恋的从他身边离开。
就在他们完全错身的时候，布鲁斯突然抓住了他的小臂。
尼莫低头看了看，又抬头冲他无辜道：“怎么了？”
布鲁斯沉默的看着他。这里人太多了，不是个问话的好地方，布鲁斯不想破坏他的宴会，也不想给别人更多的谈资，他始终记得曾经的尼莫是多想要在哥谭这个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虽然如今他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他上前两步，稍微弯了下腰，凑近尼莫的耳边，用极低的气音说：“我晚上来找你。”
尼莫侧眼看着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好啊。”
随后他将一张房卡插|进布鲁斯左胸上的手巾袋，然后顷身凑近他的耳边：“我希望收获一个布鲁西宝贝，而不是什么奇怪的翼手目。”
布鲁斯感觉到尼莫的唇若有似无的蹭过他的耳廓，带着果香的酒气瞬间浸染他的鼻端。
作者有话说：
尼莫·钮钴禄·卡洛斯：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小丑：你报我身份证号吧。
今天的我，依旧粗长！【挺胸
感谢在2022-05-11 13:54:14~2022-05-12 16:2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方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泡了鸟的菇 26瓶；スリランカブルー 19瓶；相泽爱人、此木无音 10瓶；我不弯，谢谢 7瓶；搞事业不香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