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追刚把消息传递过去,)四周忽然阴风四起,浓郁的仿若实质的怨气逆流而上,直冲苍天,阴郁的煞气凝聚成黑雾,把聚集在一起的仙门百家层层包裹其中,顿时,灵剑出鞘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拔剑严阵以待。

  但这剑并不全是向外的,有些人已经悄悄把剑尖对准了江氏、蓝氏以及部分金家子弟。

  雾气黑沉沉的压了下来,一时没有人说话,刚刚还稍有动摇的仙门百家,似乎在煞气聚集的一瞬间,就认定了这又是魏无羡的阴谋。

  煞气来势汹汹,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瞬间直扑面门,身处其中,只觉一片黑暗,众人竟不知道自己是闭上了眼睛,还是眼前的黑暗已经完全遮蔽了视觉。

  好在黑暗不过片刻就散去了,但此时展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与原来大不相同。

  “这是……哪里?”有一人小声问道,没有人回答,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人陌生——乱葬岗。

  “哼!刚才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什么相信他魏无羡?是谁啊!?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这魏无羡本就是个卑鄙小人,如今夺舍重生,自然没有不报仇的道理,仗着小孩子不懂事收买人心,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他那狼心狗肺的本质!”

  “如今我们被人困在乱葬岗,还望各位兄弟相互照应,杀出一条血路,把魏贼的恶行昭告天下!”

  掷地有声:“杀出血路!昭告天下!”

  一众少年第一次经历这番阵仗,听着耳边振聋发聩的口号声,一时被震的目瞪口呆。

  蓝景仪忙道,“等、等一下,现在情况未定,并不一定是——”

  “情况未定?”一人冷笑一声,“除了他魏无羡外,还有谁有那能耐把我们从青岩瞬间传送到乱葬岗的?乱葬岗是哪里不用我再说了吧?各位,我们都被他抓到老巢来了,还不反抗,等死吗!”

  蓝景仪慌乱道,“不是,这并不一定就是魏前辈做的,再说魏前辈本人也……”

  又一宗主道,“蓝小公子,现今我们人都被他抓到老巢了,除了他魏无羡,还能有谁干的出这事?我知道你们跟他关系好,但你看,你对人家掏心挖肺,人家可没对你手下留情。”竟获得了一片赞同之声。

  蓝景仪被这番颠倒是非黑白的无耻行径噎的说不出话,其他少年也从没见过这番阵仗,只觉得身边阵营里呐喊助威的亲人竟无比陌生。

  蓝曦臣不动声色的把蓝景仪挡在身后,温声道,“各位家主,目前一切尚未有定论,我们再怎么讨论也于事无补,现今要紧的是如何能够安全的离开这里。”

  金凌被迫听了一整天唧唧歪歪本就心烦意乱,这时听这些宗主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开始乱嚼舌根,更是一阵烦躁,但他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样莽撞,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当下高声应和到,“蓝宗主所言极是!比起有些人一直在试图扰乱人心胡言乱语,怎么脱身才是要紧之事,不知蓝宗主可有办法?”

  蓝曦臣正要说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十分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非常轻,气息不足,声线虚弱,嗓音也十分沙哑,却不知怎的,竟让在场三五百修士都听到一清二楚,一群人顿时一怔,竟诡异的安静下来。

  蓝思追忽然道,“刚才魏前辈也说他们被一处幻境困住了,难道我们也是进入了幻阵?”

  当即又有修士嗤道,“你还真信啦?蓝小公子,现今幻阵,都是针对的灵物,魂魄鬼怪,哪有幻阵能困住活人的?我看,不定是那夷陵老祖又在捣鼓什么阴邪的鬼物。”

  蓝思追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想到,当初夷陵老祖为了保全温氏五十余口,与百家为敌,从此身败名裂,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刁难不知遭受过多少次。

  但是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

  随着他们争执的这几句,幻境里他们的位置也有所变化,这才看清,刚刚发出呻吟的,是一个一身身穿江家校服的少年人。

  那少年背对着他们,正被一股怨气吊起,悬在半空痛苦的挣扎着,但四肢被怨气死死地束缚住,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众人见此大吃一惊,七手八脚的就要跑过去救人,谁知刚跑了两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们不知何时来到了那少年的正面。看见少年面容的刹那,所有家主的脚步都是一顿,此时,那张犹带稚气的面容,不是少年时期的夷陵老祖又是谁!?

  一众少年并没见过魏婴前世的样子,只是见所有家主那仿佛被使了定身法般僵住的样子,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于是问道,“那是谁?不救了吗?”

  有人道,“夷陵老祖。”

  有少年没反应过来,“谁?”

  江澄深吸口气,皱眉道,“是魏无羡。”

  “啊!”少年中有不少惊呼出声,夷陵老祖十多年前成名,眼前的魏婴还是少年人的样貌,饶是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这是回到了十多年前,当下犹豫问道,“那我们……不救了吗?”

  此时的魏无羡着实狼狈,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好像刚被人狠狠地毒打一顿,小腹处更是鲜血淋漓,像是被人活生生挖了金丹,鲜红的血顺着衣襟滴到地上,已经成了浅浅的一小洼,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里不知为什么没有走尸,众人目光所及,所有的走尸都远远的避开这里,似乎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江澄手中的紫电已经挥了过去,却毫无阻碍的穿过魏婴的身体,无论是魏婴还是煞气,都没受到一点影响。

  想来也是,若眼前人真的是魏婴,那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了,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了。

  江澄走回来,摇摇头道,“不行。”

  有一家主道,“这似乎是也是一处幻境?一处十几年前的环境?”

  “看样子就是了。”又有人道,看了看被吊在半空的魏婴,“看魏无羡这样子,似乎还没开始修鬼道?”

  此言一出,忽然一阵静默,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片刻后,众人齐齐转头,盯着被怨气控制着的魏婴,不在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