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转身,轻轻带上门,向外走去,开始,还只是一步一步地走,逐渐加快,到后来简直是拔足狂奔!
风刀割似地撕扯着他的脸颊,但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最疼的,是心,依然火热跳动,却痛到极至!
再迟一步,他只怕真的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该放手了,真的,该放手了。。。
从此之后,我只是你的兄弟,仅此而已。
他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从来不曾拥有,放弃却还如此地痛彻心扉!
他没有回去,这一脸的伤痕累累,他不想吓到姐姐与母亲,撒了个加班的谎,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明天就是周末,因而街道上也显得比平日拥挤,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面上都似乎是满足快乐,惟有他,形单影只。手机倒是有响了一次,但是程成没有去接,谁打的,都不重要
了。游魂似地荡到一家BAR,在旁边霓虹闪烁高大建筑的遮掩下,显得那样的不起眼,一如他现今最想要的,彻底地隐没在黑暗中,静静地分解消失,不让任何人找着他。
他愣头愣脑地冲进吧台,一个侍者有礼貌地拦住他问道:"先生想要什么?"
话说,他是从来没有来过这类型的地方的--哦,扫黄打非执行任务的时候不算,毕竟那时候他不需要为任何消费买单--他抬头望着整面墙的洋酒,壮士断腕般地随便一指:"就这个,给我开十瓶!"
侍者含笑的脸在瞬间凝固,程成指的是人头马XO--旁边的XX啤酒。
程成捧着他难得豪气买下的十听啤酒晃到最阴暗的角落里坐下,开了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脸都皱了起来,完全是苦的,谁说借酒能消愁的,他如今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解脱的迹象。
都是碳酸气体的饮料,为什么不去喝可乐呢?大概因为可乐不能解愁消烦吧,他一个人傻笑了一下,豁出去似地一口一口灌
了起来。苦就苦呗,若能真的醉生梦死,却也算妙事一桩。
头渐渐地变地沉重,眼前的红男绿女纸醉金迷似乎也都渐渐模糊,似乎。。。喝酒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效果。。。他把头靠在小桌上,是不是真的大醉一场后,再次清醒什么事都能船过水无痕?
他眯着眼看天花板上旋转着的雷射灯在桌子上分割出一块又一块飘忽的光斑,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上心头,他掏出电话,未接来电上赫然现出一个名字。
韶华,是他。。。也只有他。。。鬼使神差般地,他回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立即被接起:"喂?"
程成呆怔了许久,才嘟囔了一声:"韶华。"
他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说你想和我在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恩。"
程成的脸被酒气蒸地发烫,似乎连脑子里都已经烧成一团糨糊,"韶华。"他打了一个酒嗝,"如果你现在出现,我们。。。就在一起吧。"
电话陡然挂断,程成还没回过神来,他就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会在这--"程成大着舌头还没说完,韶华已经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什么情绪在此刻似乎都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他全部的麻木的神经只能感受到那个湿润而缠绵的深吻所带来的尖锐的痛苦与快乐,并就此沉沦。
"我一直跟着你,程成。。。从他家出来。。。"他舔着他干燥潮红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他的嘴里带着发苦的酒气,却又充满诱惑,"别逃了,好不好?"
他早就没力气逃了,从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抱住他,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命中注定。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他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带着有些微地颤抖,"十年了,我好累,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
他不知道明朝醒转,他会不会后悔,然而此刻,韶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既如此,他认了,认了。
头顶上传来他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傻瓜。。。喝啤酒都醉成这样。。。"
跌跌撞撞地出了那家BAR,韶华扶着程成来到自己的泊在巷子里的凌志上。
"我送你回家?"
倔强地摇了摇头,程成埋在他胸膛上,用力地扯着衬衫的领子。
"那。。。"韶华顿了顿,看向他,"去我家?"
程成缓缓抬头,醉眼朦胧的双眼,湿地象要滴下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