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因?你怎么又跑来了?」叫作阿柳的监识员警看到人很是惊讶,正想收工时没想到会看见他,「老大有警告说不准你再进来,快点趁老大还没回现场时先回去吧……还是你有东西掉在里面?要帮你找吗?」

  「……有一个盒子,应该是在二楼的梳妆台那边,里面有条紫色的项錬,那是小聿的东西。」看着阳光底下无比安静的屋子,虞因左右张望着,已经看不见带路来的孩子们了。

  「喔,我会帮你注意。」阿柳看他神色慌张,拿下了帽子也跟着他左右转,「你是在找老大吗?他刚刚才从局里出来,可能还要二十分钟才会到,怕被揍就赶快回去睡觉吧。」

  「小聿有来过这边吗?」

  「咦?没有喔。」

  那么叫他到这边来是……

  虞因停下动作,他看见庭院中那片黑土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被火烧得焦黑扭曲,人体整个歪了一边,不断地在那片什么也没有的花圃上走来走去。

  「阿柳哥,你看看那片花圃下面是不是有埋东西。」虞因抓着监识人员,指了人影所站的方位。然后,他回过头,看见有脚从他身边走过,慢慢地往另一边的巷子穿过去。

  没多加思考,虞因直接车头一调,追去。


  被丢在原地的阿柳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身影。

  「阿因是赶投胎吗,那么急?」旁边也认识对方的员警疑惑地说:「好像没看过他这么紧张,要打电话给老大吗?」

  看着消失的背影,阿柳点点头,「打一下吧,还有等会找几个人过来,挖看看那块花圃。」他想,虞因应该是又看见什么了,虽然老大不准他乱进现场,但是每次他很肯定地说有时候,十之八九都是真的有。

  冥冥中就是有种奇怪的力量,虽然大多数人觉得只能做参考,但是相信也无妨。

  那股力量,或许正推着远去的那个人继续前往下个地点吧?

  阿柳耸耸肩,这样猜测着,重新把帽子戴回头上。

  ◎

  他被那只脚引到另一栋房子前。

  应该说,好几双脚。

  在半路上虞因就发现脚影曾交替过,有的看起来像大人有的应该是小孩,有男有女,他们在指引自己前去最后一个地方。

  摩托车在房屋前停下,引导他来的脚不见了,接着他看见那栋房子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干净的脸上红红的,像刚哭过,白色的围裙上沾着茶渍和几滴血色。

  「你把他怎么了!」看见血色的那瞬间,虞因觉得整个人一冷,连忙跳下车抓住陌生女人肩膀用力摇晃。

  从玄关中传来浓浓的香气,那种让人感到甜腻的不祥气味。

  女人过了很久才回过神,首先发出的是低低的笑声:「原来就是你吗……阿唐说找上来的就是你吗……凶手!」

  被女人一吼,虞因愣了一下,「你是谁?」他警戒地退开身,看着女人从围裙里慢慢地、慢慢地抽出了一把尖刀,刀子是干净的,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是神经依旧紧绷。

  「你杀了王鸿……你害死他了吗?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你害死他了吗?」摇晃着身体,哭着的女人发出了凄惨的笑声:「我的儿子,我一手养大的儿子……已经死了一年了,为戎么你们都要欺骗我?」

  「他不是我杀的!」虞因注意到女人的精神状况不对,抓着安全帽往前一挡,刀尖顺着光滑的帽面擦过他的身体,女人向前踉跄了几止,捽倒在花圃里。

  看见花圃中有一小块地方也变成了黑色,虞因直觉哪里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分辨那是什么,女人就已经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不死心地又朝他挥出一刀。

  「为戎么要欺骗我……你们那么不乖,妈妈只是为你们好啊!」女人尖叫着,全身不断发抖地紧紧握着刀柄,连手掌擦出了伤痕都没感觉:「那个男人害我害得那么惨,为什么你们要跟着他走,为什么全部的人都要骗我!」

  用力抓住女人的手腕,虞因将她的刀打落在地上,顺势踢到马路边去,「听我说……我没有骗你,王鸿不是我杀的。」他感觉到女人不断颤抖的身体和无法克制的痛苦,透出无尽的无助和哀伤。

  「我不行了……我好痛苦……」紧紧抓着眼前的温暖人类,女人嚎啕大哭:「我知道那个东西不能碰,但是我没有办法停下来……都是他害我的……我根本没有办法离开他……我不想再让孩子和我永远活在种环境……」

  虞因抱着整个无力软倒的女人,腾出手拨了通电话给两条街外的员警,请他们过来帮忙,然后将她扶到一边坐下:「请告诉我,小聿在哪里?」他轻轻拍着女人的脸颊,抹掉了她的眼泪。

  她需要人帮忙。

  恍惚地山着眼前的人,几乎濒临崩溃的沈淑宁根本认不出对方是谁,只记得另外一个男人交代她的话语:「海边……有个铁皮屋,那两个小孩子都在那边……」

  「哪个海边?」

  女人茫茫然地给了他一个地址。虞因估算了一下,位置很偏僻,得走上一段路,而且他并不是很确定自己知道那个地方。

  几分钟后,员警匆匆忙忙地赶来。

  交代了他们那女人的身分和状况之后,虞因吁了口气。

  就在他捡回安全帽准备上路时,他听见了后面传来很大的骚动,尖锐的哀叫声不像是人类会发出来的。

  一转头,他看见女人从围裙中拿出了另外一把比较短的刀,划伤了身边的员警,面孔扭曲地朝他扑了过来,「我杀死你这个凶手──」

  几乎来不及反应,虞因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把刀往自己的胸口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