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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游云慕盯着眼前漂亮稚嫩的“少女”。
如绸缎一般的黑发披在少女的身后，有几缕不安分的发丝从肩膀落下。
身上的旗袍不是白日里那件，但依旧是黑色作为主体，沉闷拘束的表象下，身上的花纹变成了艳丽无比的芍药。
浅灵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紧紧抿着唇，眼睫上还挂着眼泪，脸颊全是红的，浮现在凝脂一般细滑的脸颊上格外的引人注意。
不由地想让人来看看这表象下，另一层样子，一定会瑰丽得很惊艳。
留下这么漂亮的妻子，怪不得会让人变成鬼了，都念念不忘。
“你不用太过于担心，”游云慕道：“既然他没有选择直接杀死你，就说明你身上有他要的东西。”
“啊？”
浅灵茫然地低下头，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一遍，“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冰凉的指尖碰过浅灵的脸颊。
游云慕道：“你。”
浅灵微愣，眼睫跟着眨了眨。
“你是他的妻子，是和他做过最亲密行为的人，”游云慕道：“或许这是他在告诉你，你将会永远是他的。”
那黑暗中的画面仍然在浅灵的脑子里闪现，仿佛那双手重新游走于他的每一寸皮肤，想到这儿，浅灵就忍不住颤抖了下。
他怂哒哒地瞧了眼那冷意森森的棺椁，感觉身上又是一股寒凉，于是言不由衷道：“先生，可对我真好啊。”
浅灵声音软，含着泪望过去的那一眼，倒是看起来真有几分恋恋不舍。
这种话从他的嘴巴里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让人感到高兴。
游云慕鬼使神差地反问了一句，“好么？”
不过是做为鬼魂后的阴魂不散。
浅灵却乖巧地点头，“先生舍不得杀了我，却想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一定很爱我。”
游云慕：“……”
“你是笨蛋吗？”游云慕的手指微微用力，浅灵的脸颊立即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印，“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应该在死后还纠缠你。”
“你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游云慕向来说话平静无波，他突如其来的恼怒吓到了浅灵。
浅灵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浅灵的眼中再没有刚才的信任和依赖，含着泪的望着他，嗓音里还带着闷闷的哭腔，“因为先生爱我。”
游云慕更是冷笑一声。
他清楚游瑄是怎么样的人，冷漠、狠辣，话少，孤僻，又生在一副虚弱的根骨里，所有人讲起时用“天才”概括，最后都会叹一口气：可惜寿数太浅。
在那个人面前提起“爱”这个词，真是愚蠢得可笑。
“你单单知道他爱你，可你倒有没有想过，”游云慕道：“和这些至阴至邪的东西待久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他会以你的阳气为食，虽然不会立刻致命，但很快你就会虚弱下去，身上就像是破了一个口子，所有的力气都会被抽干。”
“你会开始走不动路，时常犯困，无论去到哪儿都要小声地央求，被人整日整日地抱在怀里。”
“还没到冬日，你就开始觉得身上冷，裹了大氅，烧了暖炉依旧无济于事，只能冻得像是路边拾回来的小猫崽，缩成一团发抖。”
浅灵的脸色跟着游云慕的讲述，一点点变得苍白，他脸上的那处指印就更加清晰了，整个人似乎随时被风吹拂就会栽倒。
游云慕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残忍。
游云慕走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作为灵媒，游瑄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到现在你还觉得他对你是爱吗？不过是把你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那个自私的人，只是讨厌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罢了。”
浅灵被他打击到了，眼睫都是低垂的，看起来十分失落，拳头却是不甘地紧紧握着。
游云慕道：“只有我可以帮你，摆脱这个困境。”
他的声线很平却舒缓，仿佛自带一种蛊惑力。
——啧啧，这些话真是有够酸的。
——所以小叔叔，你是打算帮自己的亲侄子照顾照顾小娇妻吗？
——读作侄媳，写作老婆。
——游云慕：老婆？拿来吧你！
——哈哈哈哈哈这是当面讲坏话啊。
——痴情的小寡妇和年轻帅气的小叔叔，深夜在灵堂，有点次鸡(￣▽￣)~*
——老婆要是真的身体不好，根本不用求人吧，早就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贴上来，趁着人糊涂那个那个
……
面对游云慕主动抛出的橄榄枝，要是寻常人听到了，肯定无比的激动。
他同样是灵媒，处理过各种各样的事件。
在听过鬼魂对于尚在阳间的人有害，即使是最亲密恩爱的夫妻，在面对已经化成鬼魂的丈夫时，依旧害怕得痛哭流涕，模样狼狈地跪地叩拜，祈求他们帮忙驱逐。
他给了浅灵机会。
而眼前这个刚过门不久就克死了自己丈夫的人，在他讲述过危害后，脸上却是不舍和纠结。
游云慕不由地一股火气从亘古无波的内心升起。
笨蛋。
怎么会有这么顽固不化的笨蛋？
他扯着浅灵的手臂，不顾对方的挣扎，将人像是拎小鸡一样丢到了棺椁旁边。
浅灵没站稳，膝盖磕在地面上，一阵钝痛传来，疼得他眼泪瞬间就模糊了眼眶。
而他面前正是游瑄的尸体。
沉沉的木香气息格外的浓郁。
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十厘米，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每一根睫毛，和他梦中的人完全重叠，连同梦境也跟着一点点的清晰。
浅灵想后退。
他刚直起腰，游云慕却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重新按回原先的位置。
“……你放开。”浅灵小声抵抗。
游云慕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将他夹在自己的怀抱和棺椁侧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他沉声道：“你不是舍不得他吗%3F现在他就在你面前，好好看个够，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要的人。”
棺椁上雕刻着复杂精细的花纹。
浅灵的手心在撞上去时，突起的部分扎着他的手心，他皮肤细白，一点疼痛都难以忍受。
原本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手背上。
“疼。”
软糯又委屈的一个字，像是一击重锤，瞬间击中了游云慕的理智。
他看向浅灵。
黑发散乱，鬓角贴着被泪水打湿的碎发，眼角通红，旗袍最上方的一颗盘扣被扯开，露出白皙如雪的皮肤和形状流畅的半截锁骨。
狼狈却美得惊人。
游云慕慢了几拍，才松开了手中的力度，呼吸间依旧隐隐约约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在他的心尖碰撞。
“那什么……”
游云慕刚开口，浅灵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从地上慌乱地爬起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眼里全是茫然和警惕，完全将他从可信任名单里剔除了。
游云慕：“……”
他并非没有见过这个被娶进门用于冲喜的新娘，相反，除了脸蛋漂亮，前几次都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
而从今天的灵堂见面开始，到今晚莫名其妙再次的见面，他一直在情绪波动，仿佛中了邪的不是浅灵，而是他。
“哪里疼？”
游云慕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想到的紧绷。
浅灵握着拳头，又后退了一步，他低下头时，长发遮住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一段流畅的鼻梁曲线。
“我想要搞清楚先生的死因，所以在这之前，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他。”
游云慕眯起眼睛。
这算是他的让步吗？
眼前的人肩膀单薄，小腿并在一起，膝盖上磕碰的印记红了一大块。
“这里有我守着，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游云慕道：“调查的事之后再说。”
浅灵并不动，道：“你应该不会对先生做什么吧？”
游云慕道：“我要是真的要对他下手，你能怎么阻止？”
“不可以。”
浅灵护在棺椁前，张开双手，手心里的伤口已经渗出了鲜血，他却只知道红着眼圈，“他没有害过人。”
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害怕他伤害别人。
“你放心好了，”游云慕颇为鄙夷地看了一眼那棺椁，淡淡道：“虎毒不食子。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侄子，我不会动他。”
浅灵抿着下嘴唇，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
“你不是想知道他的死因吗？”
游云慕这话一出，浅灵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亮闪闪地望着他，“你愿意帮我%3F”
“嗯，不过在那之前，”游云慕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在手心，“你必须先佩戴这个。”
他手心是一块通透的玉佩。
玉佩的水种质地都上佳，正面刻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应该是什么符文，底端缀着一撮淡青色的穗子。
浅灵道：“这是什么？”
“这块玉佩可以护身、驱邪，”游云慕将玉佩往前送了送，“你应该不想在还没调查结束就被吸干阳气吧。”
“好吧。”
浅灵伸手接过。
他虽然不了解玉佩的原理，但玉佩的质地微温，莫名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感，将灵堂内的寒气都驱散了不少。
“明天我会将游瑄的一些私人遗物交给你，今天你先回去休息，”游云慕提醒道：“记得不要将玉佩偷偷取下来，否则会失去效力。”
浅灵点头称好。
等他离去后，游云慕独身一人站在幽暗的灵堂中，视线落在浅灵遗漏在地上的外套。
他拾起后，低下头轻轻闻了闻。
外套上面有股淡淡的香气，很淡却格外的甜，和刚才压着人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不过是一些吸引直男的小把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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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云慕%26游衡：你的老婆，我的老婆，好像都一样。
游瑄：你们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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