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完毕,陈亦辞早已热泪盈眶。

  他何其有幸,才能亲耳听见一代大家的演唱。

  就算是在梦里也值了。

  他悄悄抹了把泪,抽噎擦泪,为着纯粹的艺术感动。

  一曲落下帷幕,女人早已走下舞台。

  就在女人下台几秒后,一张温暖的纸巾伸过来,揩了揩陈亦辞的泪水。

  蓝晓玲担忧的看着自家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又是不解又是担忧:

  “你怎么了儿子,好好的过个节怎么哭了?”

  陈亦辞微微张大嘴,抬起头。

  只在音乐教科书上见过千百次的脸,此刻充满关爱的担忧,看向他,声音温柔的叫他——

  儿子。

  儿子?

  儿子!

  ……

  陈亦辞脑子当机,完全没理解过来,一脸懵的表情落到蓝晓玲眼里,她更担忧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下。”

  蓝晓玲紧接着道:

  “反正距为止表演还有一会,你先去躺躺。”

  为止?!

  又一个令人震撼的名字。

  陈亦辞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敬畏,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是陈为止,陈老先生吗?”

  老先生?

  蓝晓玲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陈为止,怎么了?”

  陈为止!

  这位名家人如其名,如同高山仰止,令人敬仰。

  陈为止是近现代书法大家和绘画大家。

  他的书法苍劲有力,遒劲挥洒,绘画浓墨重彩,风骨迥然,带着极为明显的个人风格——仙风道骨气质高雅。

  老人家于一百零一岁仙逝,直到一百岁时卧在病榻上时,还有力的紧握着毛笔,在宣纸上铺染出自己的一方笔墨天地。

  陈亦辞抑制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平复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冷静,尽力平静下来,做好迎接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的准备。

  周围灯光变暗,和黑暗完全融合,只剩舞台最中央打下了一束淡淡的灯光——

  在看到台上人的瞬间,陈亦辞手里的纸巾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口中呢喃:

  “……老先生?!”

  面前的人无论是年龄,还是气质,都和仙风道骨沾不上半点关系。

  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一双桃花眼,约莫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优雅娴熟的挥斥毛笔。

  明明是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袍,却偏偏被他穿出了几分风流好看的味道,像是只套上人类外壳的妖孽狐狸。

  陈为止只拿着一只空荡荡没汲取墨汁的毛笔,却完全没看见墨汁和砚台。

  正当此时,周围暗夜里开始有光芒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紧接着,周围暗夜中的黑色如浓墨般融化,像是溶成了颜料,带着暗夜里化不开的黑暗。

  陈为止伸出手轻轻一蘸,笔尖蘸满了浓重的黑色墨汁,开始挥斥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