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6月7号。这天早晨凌晨六点,我就被失眠了一整夜的老妈从床上薅了起来。与我同等待遇的还有刚刚过完七十大寿不到一个月的老爸。而我们爷俩被薅起来的原因也简单。
因为今天是6月7号,是我们家严鹿瞳参加高考的日子!
被老妈提溜起来,我和老爸爷俩悄悄地换好衣服出了门,然后一人一辆自行车直奔最近的早市。
别看我老爸今年七十了,老爷子上了自行车就博尔特踏上跑道,像孙杨入了水。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一个每天在街角跟一群老头边下象棋边骂闲街的普通老头子。
他是一个为了外孙子高考而奉献自我,来去如风的老头子!
其实按照原本的计划,早晨买菜这个工作是交由我一个人完成的。
毕竟老爸老妈的年纪在那里摆着。我也不敢真的劳动他二老大驾。但奈何老爸对于“放儿子一个人出去买菜”这件事不太放心。
倒不是担心我丢了,主要是担心我不会挑东西,菜买的不新鲜。
瞧瞧这话说的,我张耶活了三十年来了,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然后,第二天早晨我就跟着老爸一起出门了。
老头不信任我,挑菜也就没我什么事,我跟在他后面充当提袋子工具人,一边打呵欠一边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老爸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从前,和他说事情,总是前脚刚说完后脚就忘。他担心漏买了我妈要求的菜,头天晚上十点多还在里屋伏案抄菜单。一笔一划认真的样子,颇有我小学时候同桌女同学抄周杰伦歌词的神韵。
我跟在老爸后面当他的跟屁虫,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又一个塑料袋。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掏出来一开,是条微信信息。
是条来自于海燕的微信的,她问我严鹿瞳今天在哪个考点考试,看那个意思是也想来送考。
自打那次从新阴门回来之后,海燕也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她复活的消息被我告诉严鹿瞳了。但是到现在还没安排过他们两个见面。
不是我有意阻挠,只不过严鹿瞳是高三生,海燕刚回来,还有一些身份上的问题亟待处理。两边都忙,也就不得见面了。
“也不止是为了给小严送考。我也不会和他见面。”海燕在微信上跟我说,“我就是想看看高考是什么样的。”
看见这条消息,我输入文字的手顿了顿。
海燕出事那年是高二,当年似乎还是个实力颇为强劲,有望冲击实力高校的尖子生。她家送她来黑水七中,似乎也是希望她远离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像一个普通的姑娘一样高考,然后去一个与原本家庭截然不同的世界念书。
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她失踪了将近十年。
十年,足够夺走很多东西。
我想了想回答,“你来了就见一面呗,省的小严每天跟我嘀咕你。这小子心可大了,高三天天跟鬼玩。我都不知道他要是上了大学得狂成啥样,指不定大学天天打阴差呢?”
“那他得运气特别好。”海燕回复的很快,“现在阴差还是不多,他们没空上大学逗学生玩。”
“最好是。”我回答:“他运气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知道他昨天用我的游戏号抽卡,十连差点给我抽进医院去。我就没见过他那么非的。”
“好吧,那他今天运气肯定特别好。”海燕发了个笑的表情,“考得肯定都全会,蒙的一准能蒙对。”
“我替所有考生都借你吉言吧。”我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转而又问:“海富现在怎么样?”
“还可以。”海燕道,“和我那两天的状况一样,不太适应新的躯体。他今天就不来了。让我代祝小严考试顺利。”
“我知道了。”我打字,“让他在家休息吧。哦对,今天吴欢不来哦,你还来吗?”
过年之后,吴欢便不在我那个小破书店做了。她找了份薪资还不错的工作,却常跟我们抱怨,薪资是不错了,996和007也随之来了。
“她昨天跟我说今天开会走不开。”海燕道,“我会去的。”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个微笑过来。
我失笑,将严鹿瞳今天考试的考点告诉了海燕。然后就收起手机,跟着老爸往家走。
回到家之后,我发现严鹿瞳已经起床收拾停当了,正坐在餐桌跟前吃早点,另一只手还拿着那种知识点小册子,我走过去一看,正在看古诗
“这个不能丢分。”严鹿瞳高深莫测。
我揉了把他的脑袋,坐在他对面吃早点。
语文是九点钟开考,但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入场。我们家恰好离小严那个考场近,我和小严两个人八点十五才出门。
本来爸妈也想出来送的。但是被小严拒绝了,他说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虽说隔辈可能是比亲生的亲那么一丢丢吧。”我看着小严,嘴上跟爸妈抱怨,“但你们这个偏心也太严重了。我高考那天是自己骑车去的考场!”
老妈不耐烦地驱赶我:“是你自己坚决不要送的。”
笑了两句,我陪着小严去了考场。
目送着严鹿瞳一路走进大门,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身边说:
“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我下意识的偏头看过去。而在我看清来人的脸的下一秒,我感觉一阵窒息。
站在我旁边的,是严白鹭。
或者说,是小严的姑姑。
“张先生,放松。”严白鹭道,“我没有恶意,就是恰好路过来看一眼而已。我哥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严鹿瞳不是严家人。”
我盯着她的脸,想从那张漂亮的脸皮上寻找一丝端倪。但很快,我发现我失败了。她好像真的就是路过了一下而已。
“你刚刚说,你哥去世很多年了?”我涩声问她。
我没见过那个姐夫,姐姐带着严鹿瞳回来之后,家里每个人都对他讳莫如深。
“嗯。”严白鹭点点头,“他想做的事情失败了,被反噬了而已。”
严白鹭这话说得既轻描淡写又血腥。我不知道回什么好,只能干望着考场。
过了一会儿,可能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我听见严白鹭笑了一声,她对我说她还有事,先离开了。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挤出了送考的人群。
我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长时间,我在人群之中看见了海燕。她今天穿了件浅黄色的连衣裙。站在一众旗袍加身的妈妈里不知所措。
我连忙走了过去,把她领到了我站的阴凉地。
“我感觉我今天穿的衣服不太对。”海燕看了眼自己的裙子。
“没关系。”我说,“严鹿瞳亲妈已经在飞机上了,她肯定会穿那个‘旗开得胜’的。”
海燕朝我笑了笑。
我们两个站在人群里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
我考虑了片刻,把严白鹭出现的事情告诉了海燕。
海燕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你放宽心吧。他们没工夫找小严麻烦了。”
“怎么说?”我愣住了。
“你以为什么样的家族才需要绑住一个老祖宗才能获得兴盛?”海燕说,“严家早就不是当年的严家了,现在里面……一群酒囊饭袋罢了。况且,你以为慈老板这两天失联,是吾做什么了吗?”
从新阴门回来之后,我们拿到了独蜕下来的皮。上面的鳞被慈弈拿走去救他师兄了。上个月的消息,他师兄已经基本上没什么事了……
那这个月慈弈的消失……
我看了一眼海燕,她没把话说完全。但我却懂了她的意思。
算了,要不还是装作不懂吧?
十一点四十,严鹿瞳终于随着人潮出现在了考场的大门口。他朝我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喊:“奇了舅舅!今天考得全是我看过的东西!”
我露出笑容:这小子这个状态很好啊!
他跑到我们跟前,却在几步之遥的位置迟疑了。
“舅舅,这位是……”他看了我一眼,“长得和海哥好像。”
“你心心念念的学姐啊!”我没好气道,“高考当天‘网友面基’。你这也真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了!”
小严没忍住,靠了一声。
“真是你啊学姐?!我舅舅一直跟我说你……说你刚从学校出来身体不好……你真的没事吗?”
“你看我像有事吗?”海燕笑了,“你考得怎么样?”
“我考得怎么样?”说起这个,严鹿瞳一挺胸膛,“那可真是牛坐直升飞机——牛上天啦!”
今天写上头了,再来个番外。
不知道咱的读者里有没有这届高考的宝宝。
如果有的话这个番外就是送给你们的。
借海燕的嘴祝你们考得全会蒙得全对,像严鹿瞳一样牛上天了!
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