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异能>阴司在逃打工人>第83章 .人生难料(2)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妈挺……挺奇葩的?”说到这里,冯照临苦笑了一声:“我一开始也觉得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为此还跟她吵过一架。毕竟在当时的我看来,至那时为止,我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用更唯物的方式解读……”

  因为爷爷奶奶的去世,冯照临家一直在和他的几个叔叔姑姑打官司。原本还能勉强维系的“和睦”随着爷爷奶奶的离开,几乎是瞬间转化为了单纯的利益纷争。冯照临的父亲又在家庭关系上的观念比较保守,他一直都以长兄如父的观念处理自己的亲情关系。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变化很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冯父不善表达、什么苦闷都憋在心里,妻子龚有容满心都是争取遗产。两人这些年又因为照顾老人的事情争吵不断,合理沟通的缺位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雪上加霜。

  有句老话说得好,正所谓家和万事兴。这厢家里乱成一团、天天打架满地鸡毛,龚有容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生意上的事?她的生意要是好这里面才有鬼!

  “我跟我妈说过很多次,但她完全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那个时候也没注意到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不对劲了,以为她就是老顽固。后来,她请那个大仙的时候我也没拦,想着花钱买她个心安吧……可是谁能想到……”

  在多方打听之下,还真叫龚有容从朋友处打听到了一个据说道行极其高深的“大仙”。龚有容连忙上门拜访,请大仙出山,帮他们家驱驱霉运。

  这位“大仙”真不愧是“大仙”。拿了龚有容给的十万元报酬,当天就带着两个小徒弟就去了冯照临他们家。在冯照临家一通唱念作打,鬼驱没驱走不知道,但是把冯父送走了是真的。

  “我爸那头回家,看见我妈领了一群神棍回来……我从来没看见过他生气成那个样子……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察觉不对了,我爸,我爸不应该是那样的!他就再算不满意我妈的行为也不可能动手!他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一生气就只会对老婆孩子动手的怂包!”

  那头冯父和妻子产生了争执之后,他就摔了门离家出走了。而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我爸那天晚上离家出走之后,在家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标间住。那天晚上他还偷偷打电话给我,问我妈有没有被打伤。他当时的语气……我能感觉到他特别的后悔……他说他当时,就好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他明天要回来道歉。我当时也生气……我还讽刺他,问他打完人光后悔道歉有什么用?巴掌都挨在我妈身上了!他那边……他只是叹气,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结束,谁曾想,居然成为了父子之间最后一次交流。

  次日中午,冯照临接到了一通来自父亲手机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冯照临,他的父亲昨天晚上因为突发心脏疾病在宾馆去世了。

  冯照临大为震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的身体一直是很健朗的,他没敢把这件事告诉龚有容。自己匆匆出了门……

  为冯父联系殡仪……冯照临一忙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开车回家。车刚停进小区的停车位,他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龚有容的长语音。

  估计是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家吧?冯照临没立刻听这条语音。锁了车离开了地下车库。

  一出地下车库。冯照临就看见几个物业的人匆匆忙忙往他们单元的方向赶。

  “我……我是……她怎么会……我就是出去了……”

  冯照临捂着脸,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蜷着身子哭得泣不成声。我被他哭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轻拍他后背,以期稍稍安抚他一下。

  冯照临在讲他的遭遇之初,就坐在我的病床上。我们两个并排坐在一起,面朝病房门的方向。

  为了安抚冯照临,我不得不拉近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并且做出哥俩好一样勾肩搭背的动作。

  就在我拍冯照临的后背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他看见我们两个勾肩搭背地搂在一起时,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他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我被海富这突如其来的变脸给搞得有点懵。就在我打算站起来解释的时候,海富忽然大喊,张耶,往前扑!

  如果是别人忽然大喊,那我可能还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但最近一段时间,经过各种危险的洗礼。对于海富发出的指令,我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以至于他喊出这句话时,我想都没想,立刻拉着冯照临向前一扑,两个人迅速离开了我的床。

  几乎在我们离开的瞬间,我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冯照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懵了。我们两个同时回头——病房顶上的白炽灯灯绳断了,恰好砸在了我们两个刚刚坐着的地方。

  霎时间,冯照临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都是这样……”他盯着白炽灯喃喃道,“一个一个都走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

  海富和我合力把瘫软成一片的冯照临放在床上。

  这兄弟现在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无论是我们问他话、还是医生护士问他话,他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天花板,一声不吭。

  医生跟我们说他可能是吓到了,又问我们这个病人的家属在哪里?我和海富互相看看,最后只能跟医生说实话,这兄弟从住院开始就没家属来陪过。

  这可麻烦了啊?这家里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医生哝咕了两句,其实他说得挺小声的。只是这时候我正巧站在他身边,所以他的自语一不小心都被我全听进去了。

  “这样吧。”医生转向我们,“劳烦你们今天晚上帮忙注意这位先生一下,有什么异常及时按铃。我叮嘱值班的护士也注意一下这边。”

  我和海富对此是没什么异议的。送走医生和护士,我们两个就坐在一边闲聊。聊天的时候我就把冯照临说给我的东西一股脑倒给海富了。

  海富听完啧了一声。他告诉我,他一进门就看见好大一团阴气在我们头顶。

  “那阴气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它一直在咬你们头顶白炽灯的灯绳。当时把我吓了好大一跳——我还以为黑水的鬼终于都疯了,要对着阴差下毒手了。”海富看了一眼一旁已经睡着了的冯照临,“按照你的说法,那东西应该是跟着这位冯先生来的。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玩意今天晚上还得再闹一次。”

  我看看他,他很无辜地朝我眨眨眼睛,又摊开手:“意思就是今天晚上都别睡了,守株待鬼吧!”

  “我开始羡慕王大爷了。”我叹了口气——王大爷就是之前住靠窗那张床的大爷。他今天上午出院了。

  “撑过今天晚上吧,明天咱们就能出院了。”他安慰我。

  我和冯照临被那只无名鬼袭击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六点左右,七点多我和海富一起出去吃了口饭。回来后,我躺在床上看吴欢发过来的今天书店的账本。海富则坐在另一张床上看手机。

  这倒是让我有些稀奇。我们两个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有余了,海富日常的活动规律无比。每天他吃完饭回来之后就会开始张罗洗漱,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会找个犄角旮旯一蹲看书直到熄灯。但今天晚上他缺一反常态,一直都在使用手机。

  “你在干什么呢?”我忍不住问他,“这十指如飞的,和谁聊天呢?”

  “老慈。”海富回答,“我问他点事情。”

  老慈就是慈弈,海富那个家里养厉鬼的朋友。前两天他为了打听一种名叫“独”的妖怪,和海富一起上了一趟夜航船。之后此人便人间蒸发了。

  算算时日,我也有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过慈老板了。

  “慈老板这两天是做什么去了?”我问海富,“我看他都不发朋友圈炫耀战绩了。”

  “他去东北了,现在可能在哪个深山老林里。信号不是很好,时断时续的。”海富头也不抬的说,“我们从夜航船上打听到的,黑龙江那边的一个县级市在一百多年前有过独的踪迹,他应该是去碰运气了。”

  我愣了一下,“那他不在黑水,他师兄那边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海富终于抬头看我了,脸上满是纳闷的神情,“她也活了几百年,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

  我有点无语,“不,我说的是:要是慈弈出远门了,他师兄又向我们去那天一样发疯。那怎么办啊?”

  “慈弈的业务范围很广,他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海富说,“严萍之前有一段时间状态比现在还糟糕。慈弈照样出门出差,那时候都没出过事,大概是他走的时候留了什么布置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别看老慈平时人吊儿郎当的。其实挺靠谱的。”

  好吧,既然海富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多纠结了。

  不过我的好奇心还未被完全满足:“那你找他什么事啊?”

  海富打字的手顿了顿,“……我在问慈弈‘独’的特征。”

  “虽然咱们两个明天就可以出院走人了,但既然都遇到了冯先生,不管他也不太现实。根据你的描述,能在短时间内影响导致十几口人死亡,并且还一直追着冯先生想要他的性命的东西不太多——而‘独’就是其中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