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异能>风雪夜归人[强强]>第97章

  次日姚靖驰酒醒后就亲自去为他熬了一碗药, 给他侍药的时候百里清川忽然问:“景琛,我是不是老了?”

  “老?”姚靖驰很仔细的打量着他:“陛下正值壮年,哪里老了?”

  他的爱人不过三四十岁, 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会老?

  “景琛。”百里清川被药苦的不行, 起了坏心眼的他给姚靖驰渡了一口:“苦。”

  被迫喝药的姚靖驰面色变都没变, 舌根也被苦的发麻, 二人温情惬意之际, 言檀进来报了一件事。

  邵逸将整个门派都迁走了。

  “这是和我玩灯下黑呢。”百里清川问:“迁哪去了?”

  “北陵。”

  “跑这么远?”百里清川简直都要气笑了,北陵和东陵隔了足足三四个小国。

  不过百里清川有些疑惑,隔了这么多小国可见邵逸是怕自己, 但是怕又为何不直接去南陌?

  南陌各个方面都比东陵强,可不是现在的东陵能啃得动的。

  姚靖驰给他喂着药, 漫不经心道:“南玄屹, 北承洲。”

  “什么意思?”百里清川听过这句话,南玄屹北承洲是上修界给沈伊和江策的美名, 不过这时候姚靖驰为什么提这个?

  “承洲和江掌门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们两个少时成名。”姚靖驰缓缓道:“南玄屹,北承洲讲的其实不是两个门派的掌门,而是两个少年。”

  只不过他们长大了, 都成了掌门,原本加注在少年身上的荣誉自然而然也变成了门派的荣光。

  “嗯, 然后呢?”说来说去百里清川还是没搞明白姚靖驰什么意思。

  “那年仙门大会,承洲在擂台上与江掌门一见如故。”姚靖驰想起那时的场景心情一阵愉悦:“他们一直交好到现在。”

  姚靖驰只说交好,但他知道沈伊和江策说是生死之交都不为过, 若不是生死之交, 他刮骨时沈伊也不可能将慕柏放心交给江策。

  最起码在沈伊心里, 江策比杨邈值得信任。

  百里清川:“……”我好像明白了。

  东陵虽说取头字为东,但按地缘来说坐落东北方位,疆域辽阔,正好与坐落在西南方位的南陌分庭抗礼。

  能培养出少年出名的人的门派近乎都是庞然大物,而庞然大物都会选择强盛的王朝扎根,所以东陵有沈伊,南陌有江策。

  直至现在姚靖驰自己都说自己修为全废,可沈伊待姚靖驰的态度温谨恭顺,一副二十四孝好徒弟的模样,他们若真是交好,邵逸到了南陌怕是要被江策暗中打压死。

  想通这点后百里清川暗中松了口气,只要邵逸不去南陌,他就能打,更何况军中现有法度也需要靠源源不断的战争维系。

  准备再次征讨的百里清川有些发愁,每一次征伐都需大笔钱粮支撑,当务之急钱倒好说,因他父皇的功绩,国库还能支撑他征讨别国,粮才是难事。

  几日后,百里清川带着太子偷溜到元国公府,早就得到通传的元澄将他们领到元歆院子。

  在这里太子见到了传闻中那名不知去向的楚丞相独女,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找不到楚芷兰,她被百里清川藏起来了。

  楚芷兰对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毕竟元澄早就给过她暗示了。

  一如当年那般挑灯苦熬,这次不同的是多了个太子,几个日夜后新的田法出来了。

  原本东陵良田尽数收到朝廷手上,朝廷也下放百姓。但自分田后朝廷从未整顿过,这就导致出现了许多隐户。

  这些人没有田,为了生存只能找个深山老林一藏自行开垦生活,户籍都不要了,所以称为隐户。

  如今百里清川要借着攻下两国的借口重新分发土地,顺便为那些隐户重新更正户籍。

  按人头分地,种什么朝廷统一规定,三年一统户籍重新分地,这样就不会有隐户存在,征战的粮草问题也得到解决。

  朝堂上这个想法被提出的时候朝臣都是一惊,纷纷进言重新算田的艰难,大家因如何算田吵得你来我往。

  最终还是太子直言:“既然现有账目庞大不好算田,为什么我们不去一寸一寸重新丈量呢?”

  百里清川当庭准了这条,并且对太子大加赞赏,又是几年改革,百里清川将百姓与土地绑在一起,也让国库重新充沛起来。

  彼时的东陵朝局安稳,文臣猛将一应不缺,百里清川也下旨继续征讨。

  这一切姚靖驰都看在眼里,可他默认了百里清川的行径从未劝阻,期间庚辰来过几次,对姚靖驰没无端发慈悲这点比较满意。

  只有集权统一才能真正统一民心,而百里清川正在这条路上。

  北陵破国之时,百般无奈的邵逸卷着铺盖去了南陌,朝廷上下都猜到了百里清川征讨的用意,也都知道南陌不好打,更有甚者已经准备好死谏阻止百里清川打南陌。

  可百里清川心思哪有那么好揣摩?他看着如今的全境图思索良久,如今的全境图告诉他,北方就剩几个零散小国了。

  他不按套路的段送那几个小国的传承,至此东陵身后在无他国,打到如今百里清川也年过半百。

  他母后永远离开了他,到死那天都没让百里清川见最后一面。

  这日,姚靖驰不辞而别整整两日,独守龙床两日之久的百里清川无心朝政,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首诗,无一不在感叹自己的色衰爱弛,字字泣血最终被归来的姚靖驰用一对镯子哄好。

  “你说这是你娘亲留给你夫人的?”百里清川盯着手中那两个镯子莫名雀跃。

  “是啊。”姚靖驰笑道:“送给你,可得好好给我收着。”

  他回神界在云烨手上薅下来的镯子,若是百里清川不好好保管他可就要上家法了。

  百里清川小心的收了镯子,凑过去和姚靖驰说起了那些旖旎至极的情诗。

  半月后,大雨。

  言檀在殿前值岗,看见远处一抹身影撑伞而来,赶忙上去迎接:“国师大人。”

  “陛下今日进了多少?”

  回应他的只有言檀无声的沉默。

  姚靖驰叹了一声没有在问,抬脚进了殿内。

  “谁?”声音不大,让人听着莫名有些胆寒。

  “是我。”

  百里清川听见他的声音丢下一堆公务走过去:“景琛?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有人说你今天一点都没进,过来陪你吃顿饭。”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该打。”

  “打?”姚靖驰剜了他一眼:“你老实吃饭。”

  二人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饭,百里清川让御厨给姚靖驰做了些糕点,自己又开始忙起来。

  姚靖驰走到案旁,随手拿起一封奏折看,上面是骂百里清川穷兵黩武的。

  百里清川最近在研究该如何征讨南陌,也亏得群臣要骂他,南陌不好打,强行征伐必然会两败俱伤。

  “景琛,我曾经觉得父皇执政光阴那么长,足够他大展拳脚施展宏图霸业,可我自己当了皇帝后才觉着这一生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百里清川看着姚靖驰的脸,也没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只剩被光阴磨下来的沉稳:“景琛,我想打南陌。”

  百里清川还是恨,随着年岁增加也被恨意折磨的夜夜无法安眠,现在的他甚至有些怕死,若是自己死了谁来护着姚靖驰?

  姚靖驰替他揉着肩,目光落到面前的奏折上:“想要南陌不一定要动武,我有不费一兵一卒的法子。”

  “嗯?”百里清川拉过姚靖驰,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朕的智囊还有什么法子?”

  姚靖驰扯出一个笑容,心中有愧:“我们地处北域,北方寒凉,需要冬衣御寒,而南陌子民不需这些,棉对他们只有织布的用处。”

  “嗯。”

  “咱们分发耕田时指定一些农户种棉,陛下只要颁布一道圣旨,不让百姓种棉,只种粮,冬日需要棉衣一律在南陌采买就好。”

  若是别人说这话百里清川可能会觉着这人胡闹,可这是姚靖驰说的,他细细思索最后恍然大悟:“你想抬高棉价,让南陌百姓弃粮种棉?”

  “嗯。”姚靖驰知道这个法子有损阴德,可这是唯一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南陌的办法:“南陌不似东陵,这几年他们虽跟着东陵变革,但豁不出去大肆变革,因为那样会撼动国祚。他们的耕田朝廷手里有,但大部分都在富商与世家手中,世间豪强皆逐利。”

  正所谓不破不立,南陌舍不得破,自然立不起来,他们的朝堂世家林立,看着像个庞然大物,但远没有东陵坚固。

  这条皇令下放后朝中反对的人很多,虽然他们不知道百里清川要做什么,可他们都知道这么做就是有损国运。

  后来的事实证明反对无用,在这件事实施的时候百里清川就直言——既然做了就要上下一心,朝中若是谁有反对声,当庭诛杀。

  第一年南陌种棉的百姓都发了家,虽然购棉不多,但朝廷有储棉东陵百姓也没受冻。

  第二年南陌种棉的渐渐变多,朝廷暗中派人尽数买断,在以正常价格下放给百姓。

  直到第三年,棉价被抬的极高,国库空了,太子带着一应百官开始自掏腰包,百里清川看的很欣慰,虽然平日里朝堂上吵来吵去,但关键时刻他们也没掉过链子。

  姚靖驰也很识时务的将家产交给百里清川,同年棉价也被抬了百倍之多。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姚靖驰依然有钱,第七年的时候他有些撑不住了,彼时的棉价何止千倍?

  为了不让百姓挨冻,小太岁也拿出自己的私房钱。

  百里清川对小太岁的举动很意外,他知道小太岁有多守财。

  但小太岁说,他已经找到了比金子还要重要的东西。

  举国又多扛了两年,直到南陌粮食全数依赖东陵,这年秋收,他们不在卖粮。

  如姚靖驰所料,饥荒很快就席卷了南陌,百姓想要种粮,却发现农具早已生锈,而且来不及了。

  这日姚靖驰趁百里清川睡着的时候偷偷去了一趟南陌,目光所及之处饿殍遍野。

  他蹲到一具肚子极大的尸体面前,刨开了他的肚子,里面都是棉花和观音土。

  这一刻姚靖驰终于肯直面自己的罪恶,他这是在杀人,他让数以几十万人死在了饥饿和绝望中。

  庚辰也一起跟姚靖驰来了南陌,他看着跪坐在地的姚靖驰问:“你想什么呢?”

  姚靖驰用最平淡的语气道:“庚辰,我该死,我该被凌迟万次而死。”

  因他的法子几十万人活活饿死,所以他该死。

  “若是打仗,死的可就不是这点人了。”庚辰对比倒是看的很平淡,在他眼里人只不过是生活在躯壳里的魂灵罢了,他们脱离魂灵在入轮回,只要灵魂不消,就算不得死。

  不光庚辰,所有神都是这么想的,只要魂灵不灭,就算不得死,可当了千年人的姚靖驰不这么想。

  回到百里清川身边的姚靖驰说:“可以派兵了。”

  这场征伐百里清川几乎派出了东陵的所有猛将,起初两军阵前还打上一打,随着第一座城池被攻破,第二座第三座城池就像是拱手相让般落到他们手中,饿殍遍野吃都吃不饱将士们又如何作战?

  捷报接二连三,百里清川忍不住感慨,还真像姚靖驰说的那般,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

  不过几月,东陵对峙进千年的王朝就灭了,大军带回无数珍宝,一车一车往国库送,原本的国库堆不下又往皇宫里送。

  百里清川捡着好的死命往姚靖驰的乾坤袋里塞,也放纵小太岁吃金子吃到撑,连为了支持他而毁家纾难的官员都给了不少好处。

  宣景帝再次用实际行动证明,只要踏实肯干,肯在关键时刻支持他就会有好处。

  “行了行了。”姚靖驰欲哭无泪的看着乾坤袋:“快装不下了。”

  他的乾坤袋差不多能容纳一个东宫,可见百里清川塞进去多少,更别提百里清川连着许多东陵的传世之宝都一起塞了进去。

  “这才多点东西?”百里清川十分不满:“你的生意都主动上交给朝廷了,我不给你塞些好的你以后靠什么生活?”

  他心里清楚姚靖驰的家产都支持他了,现在可以说是两手空空,他怕自己死了姚靖驰没银子花。

  在百里清川看来姚靖驰肯定还能在活个几百年,有这些东西后最起码不至于缺银子。

  姚靖驰:“……”

  “差不多了。”又捡了一会,百里清川拉着姚靖驰的手直奔库房:“走快些,得在儿子没吃光前给你弄些金子。”

  “哎呀。”姚靖驰赶紧拉住他,在他手里抢过乾坤袋别在腰间:“够用了,国库就留着造福百姓吧。”

  乾坤袋里这些东西已经快顶天了。

  “总觉着给你再多都不够。”百里清川眼角的细纹很显眼:“景琛,如今天下一统,再无关内关外之分,四海百姓皆为一家,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迁都。”百里清川十分认真:“等迁都后我们大婚吧。”

  姚靖驰震惊于迁都,而不是大婚,毕竟大婚百里清川已经念叨几十年了:“你想迁都?”

  “嗯。”这事百里清川想了好久,如今天下人都成了他的子民,东陵京师是好,但不利于他统管子民。

  现在他下发一条政令到南边边陲得足足两个月,迁都后一个月就够了。

  姚靖驰显然是想到了这点,BaN他问道:“那你看上哪了?”

  “当然要在东陵最中心的地界。”百里清川早就想好了,而且早有绸缪:“前几年我将一个城池改为景城之事你可还记得?”

  姚靖驰当然记得,百里清川的帝号和他有关,当初为城池更名的时候百里清川明明白白说过这座城池是送他的:“你想迁到景城啊?”

  “对,景和京同音。”百里清川没觉着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去那里。”

  姚靖驰没有异议。

  迁都和收复南陌的难度超乎百里清川的想象,南陌各地起义、造反、为了处理这些事百里清川几乎是带着太子日日掌灯到深夜。

  连轴转了半月后言檀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推开了他的书房。

  看见来人太子一怔,起身时声响太大惊到了百里清川,他抬头一看,面露喜色:“二哥?”

  百里清安端正行礼:“皇上。”

  “回来怎么没派人通报一声?”百里清川起身过去钳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看着还是这么年轻,不像我,老了。”

  这些年的朝政掏空了百里清川的精力,他鬓边已然生出白发,反观百里清安,比他大上那么多都未见老态。

  一旁的太子盯着百里清安心中酸涩无比,他被过继给百里清川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当年百里清安抛下他一走了之,他也曾怨怼过,但这毕竟是他生父,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皇上不老。”百里清安说完这话就对一直盯着他儿子拱手:“太子殿下。”

  这一声太子算是彻底断送他们的父子情谊。

  太子勉强笑着回礼:“齐王。”

  百里清川若有所思的看了太子一眼,笑道:“太子这几日连轴转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儿臣告退。”说完这话太子转身就走,速度快的像是要逃。

  “你干什么。”太子刚走百里清川就责怪起了百里清安:“你不知道孩子有多想你,干嘛一回来就和他甩脸子。”

  百里清安不语,他考虑良多,太子已经过继给百里清川了,天下没有一子二父的规矩,若是他回来就亲近太子,朝臣难免多心。

  这种时候远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朝中局势因百里清安的归来变得越来越好,一个半月,所有事物都敲定后百里清川才腾出日子为百里清安接风洗尘。

  也是这场家宴让百里清川注意到百里清安的小儿子,席间喝大的他对这个小儿子连连夸赞,直言他这个小儿子像自己年轻时。

  百里长逸谢恩时好奇的看着太子,太子微微一笑,对他这个第一次见的亲弟弟微微拱手。

  回去路上百里清安脸要多沉有多沉,早知道他就给自己小儿子告病不让他去宫宴了,自家儿子什么样他心里有数。

  从小就好出风头,怎么看怎么不像百里清川小时候,也不知道百里清川怎么这么眼瘸说那种话。

  随着时间推移,百里清安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百里长逸开始频繁出入皇宫和百里清川拉家常,甚至到了夜宿皇宫的地步。

  两年后,东陵迁都和南陌平叛之事尘埃落定,百里清川在姚靖驰的压迫下到底没敢说立他为皇后的事儿。

  刚迁都百里清川就让太子安排秋猎秋猎,这两年可把他憋坏了,他想带着姚靖驰好好松松筋骨。

  一听秋猎秋猎百里长逸很开心,在家准备不下月余,百里清安却将他关在府中。

  “爹爹!”百里长逸很不服气:“你为什么不让我陪皇叔秋猎?”

  百里清安道:“你可以去,但你的箭不可以出现在猎场上。”

  他昨日就看见百里长逸拿着金鈚箭回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爱出风头的儿子肯定得用。

  “不要,皇叔说我可以用。”

  百里清安一如当年那般软刀子杀人:“你就在屋里待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爹爹!”百里长逸急得直转圈:“我可是答应皇叔要一起去了!”

  百里清安靠在椅子上怡然自得的闭眼哼曲。

  “爹!”百里长逸都要气哭了,他直言道:“你不会以为我要抢百里长宁的位置吧?”

  他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百里长宁?”百里清安听见自己长子的名才睁眼:“谁给你的胆子直呼太子名讳?”

  “爹,我没那个心思,皇叔连皇太孙都立了,皇位怎么都轮不上我。”百里长逸瘪嘴:“你就让我去嘛,我还没去皇家猎场玩过呢。”

  “把金鈚箭换了。”

  “不要。”百里长逸护着手中的弓箭,铁了心要和百里清安杠:“皇叔说他十二时陪着皇爷爷秋猎就用金鈚箭了,皇叔还说既然他能用,我就可以用。”

  这可是金鈚箭,用着多拉风啊。

  “你皇叔是你皇爷爷唯一嫡子,莫说一个金鈚箭,他就算想拿玉玺砸着玩你皇爷爷都能允。”百里清安就差问一句你能和他比吗?

  百里长逸小声嘟囔:“爹爹骗人,皇爷爷要真对皇叔那么好也不会让皇叔以皇三子的名号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百里清安微不可查叹了一声,这里面的事太复杂他没办法和百里长逸讲的太深,只好道:“之前你皇叔说你像他,我还没觉着哪像,如今还真看出一点像了。”

  “我是爹爹的孩子。”百里长逸虽然和百里清川关系好,但还知道谁是亲爹:“而且皇叔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像他?”

  百里清川开疆拓土、大兴变革、让东陵变成有史以来最强的王朝,让百姓有田可种,有事可做,甚至有书可读。

  在百里长逸看来,百里清川所做的事随便拎出一件都能被后世奉为明君,可他一个人做全了,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像?

  “你瞅瞅你这副鲁莽任性的模样。”百里清安笑道:“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鲁莽?任性?”百里长逸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清安,很难想象这话是在他一向谨慎温雅的老爹嘴里说出来。

  “你皇叔是天下最任性的人。”百里清安几乎是看着百里清川长大的,对百里清川也算了解。少时的百里清川没有拓土之心,心中那点祈愿只是希望东陵百姓能吃上饱饭罢了。

  百里长逸压根就不信,他道:“皇叔怎么可能任性?”

  天下哪有当皇帝还能任性的道理?

  “他若不任性就没有如今的天下了。”旁人都说宣景帝为了开疆拓土拿姚靖驰当借口,可百里清安知道,他是真的想弄死邵逸。

  若不是任性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想法就打这么多年的仗?

  还没等百里长逸说些什么,思净就进来报:“王爷,太子殿下的侍卫来了。”

  “应该是催秋猎之事。”百里清安起身:“我们走吧。”

  “爹爹!”被拦住的百里长逸急了:“我也要去。”

  百里清安没说话,将目光落到他的箭上。

  百里长逸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箭袋交给了思净,小声嘟囔了句:“不让用就不用,哼。”

  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样子百里清安哭笑不得,他老来得子得了百里长逸,自然也就给这孩子惯的不成样子。

  金鈚箭之事怪不得百里长逸,任谁被皇帝明着偏疼都难免张狂,更何况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百里清安觉着百里长逸没生出别样心思已经很不容易了,即便清醒如他当初也想过夺位,他只是成功管住自己没去争而已。

  现在想想,不争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当然,惯着百里长逸这事也怪不得百里清川,百里清川老了,在强势的人老去那日都会渴望儿孙满堂。

  皇太孙像太子,这时候让百里清川看见一个某些方面这么像自己的孩子难免会偏疼些,好在百里清川还有理智,从来都没动过把百里长逸放在朝堂上的念头。

  南山猎场,马背上的百里清川怀中坐了一个娃娃,百里清安盯着他怀中的小娃娃心情也好。

  “来。”百里清川将皇太孙递给他:“抱着小孙子。”

  百里清安接过娃娃后,百里清川朝着远处坐着的姚靖驰挥挥手便骑马窜了出去,太子看了百里清安一眼,拱手道:“那就劳烦齐王了。”

  “太子殿下请。”百里清安话音刚落太子和皇太孙也跟上百里清川。

  见他们都走了小太岁也急了:“皇兄!你等等我!”

  “快点。”太子勒马催促小太岁:“父皇他们都没影了。”

  天子秋猎基本都是将猎物提前捆好,可百里清川说那么玩没意思,一定要猎些野的才够劲,还特意交代太子不要将猛兽清出去,他和姚靖驰打赌说自己能猎虎。

  秋猎之事是太子全程督办,虽说猛兽他都差人提前捕过灌药,但还是得时刻跟着百里清川保证他的安全。

  见皇上和太子公主都散了,剩下的皇亲国戚、世家官员也作鸟兽散。

  姚靖驰则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他对秋猎没什么兴趣,但百里清川这两年是真憋坏了,以往在连轴转他都知道在后宫和自己踢踢蹴鞠,偶尔带自己溜出宫去找找乐子。

  这两年别说乐子了,忙的能好好睡个觉都是奢望。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猎将武也是一种以昭恩威的手段。

  百里清川下旨秋猎不止自己玩到,还震慑了那些没被拔出来的残存势力。

  不知过了多久,姚靖驰坐在的有些犯困,打算起身出去走走,言仪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别跟着我了。”姚靖驰指了指放弓箭的架子:“和他们一起玩去。”

  “国师大人。”言仪恭敬道:“皇上、主子和父亲都嘱咐过我贴身保护您。”

  言仪是言檀的孩子,从小就被送到太子身边当差,他口中的主子自然而然的是太子。

  姚靖驰打趣道:“你爹都跟着陛下玩去了。”

  言仪不语,依旧和姚靖驰保持五步距离。

  姚靖驰也不好在撵,拿起百里清川给他准备的宝雕弓,又去架子边拿起弓箭扔给言仪:“走吧,咱们也玩玩去。”

  言仪看着姚靖驰手中的弓欲言又止:“国师大人,您没拿箭。”

  “我用不上那个。”姚靖驰被百里清川特意关照过,他这边刚拿弓那边就有人将马牵过来了。

  姚靖驰上马就走,言仪快步回去拾起一袋金鈚箭,两步并做三步的上马,很快就追上了姚靖驰。

  他们在林中漫无目的走,姚靖驰悠闲的不像是狩猎,倒像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

  远处蹦来一只兔子,言仪注意到姚靖驰盯着那只兔子十分懂事的递过一支金鈚箭:“国师大人。”

  “我用不上这个。”姚靖驰将弓扔给言仪,下马走向兔子,十分顺利的将兔子抱了回来,顺便还给兔子薅了一把草。

  兔子在他怀中温顺的吃着草,看的言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姚靖驰抱着兔子上马:“走吧,听说太子在将这次秋猎的彩头放在一只虎身上了?”

  言仪:“是,主子在那只虎额间点了红痕。”

  “那就看看我运气好不好,能不能碰上。”

  他们在林中走了好久都没碰上那只老虎,远处传来一阵哨声,言仪听了立马回哨,随后报给姚靖驰:“国师大人,咱们等等吧,主子正往这边赶。”

  “行。”

  没过多久百里清川带着一堆人到了,他们看见姚靖驰怀中抱着一堆兔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姚靖驰选了一只最好看的兔子留下,其他的都放了回去:“我们回去吧陛下。”

  “景琛。”百里清川凑到姚靖驰身边小声道:“要不要我帮你作个弊?”

  “不用。”姚靖驰摸着兔子耳朵心情也好,随口问了句:“彩头落谁身上了?”

  肯定没落百里清川身上,不然他看见自己的时候就该炫耀了。

  “当然是朕……”百里清川卖了个官司才道:“的公主身上。”

  姚靖驰很不给面子的笑了,旁人看见彩头都知道留给百里清川,整个东陵也就只有小太岁敢这么不给百里清川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