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异能>风雪夜归人[强强]>第85章

  神界。

  历书落在地上, 华钰双手颤抖再次拾起历书,想将它掰出一道口子,实在没办法的华钰猛地想起浩瀚洞府有冰夷的真身, 或许可以借用冰夷的真身冲开历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华钰带着历书去了浩瀚洞府。

  浩瀚洞府是整个三界最冷的地方, 不光终年飘雪, 还伴随着鬼哭狼嗷的山风, 华钰孤身飞入结界, 刚去结界就差点被飓风掀飞,她咬着唇瓣艰难向前,丝毫没注意到逐渐松动的历书。

  姚靖驰在时浩瀚洞府祥和一片, 姚靖驰不在这里就变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单是外层雪域便将华钰磨的没了脾气,寒风像是刀子般一寸寸割裂她的肌肤, 在地上砸出红梅后立马被风雪所盖。

  这条路格外漫长, 华钰只走了一半便满脸满身伤痕,身躯也越来越沉, 最后竟无意识的一头栽进雪里昏了过去。

  落地的历书泛着莹莹白光,身下的雪莫名流动起来,最终形成漩涡,将华钰和历书卷入其中, 这片风雪之地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

  人间,青城。

  雨还在下, 短短几日,死亡与绝望席卷了这座城池,士兵还好, 百姓却先□□起来。

  城墙上的百里清川看着远处焚烧尸体的火光十分不争气的咳了起来, 干裂的唇瓣被扯出一丝嫣红。

  “主子!”言檀脸上蒙了块面布下意识想要上前扶住他。

  百里清川退后一步抬手制止了他, 手中还捏着一封信:“传我军令,若有开闸门者全军夷三族,城门,城墙都派人守住了,如果有人想出去,不论是谁直接削首挂上城墙。”

  “主子!”言檀急了:“那您怎么办?”

  这些日子百里清川频频出入军营,也不可避免的病了。

  百里清川死死捏着那封信,哑声道:“军令如山,我自是要遵守。通传军令的时候和他们说,如今只有青城有疫症,若是放人出去疫症就会蔓延到沛城。沛城没有第二个太子守着,过了沛城就是关内,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关内。另外季小将军明日起会给咱们送草药过来,让他们不必担心后勤补给。”

  言檀见他心意已决,便沉默着退下城墙。

  百里清川重新抚平手中潮湿晕染的信件,元歆传信,她带走的三万人至今无人染病,但仍不敢放松警惕,故而决定驻扎在那处山上,瘟疫之事已经通知季小将军上报朝廷。

  翅膀扇动声传来,百里清川伸手,被淋透的池落在他的臂缚上,甚至还在他的臂缚上蹭了蹭爪子。

  “胡来。”百里清川象征性弹了池的脑袋一下,转身带它进屋,走到沙盘面前。

  池辨认半天,才将爪子落到一处,是滇国士兵驻扎的城池,离青城最近的城池。

  看着那处百里清川心烦意乱,池不会说话,只能探查滇国驻扎在哪,外面尸海茫茫,青城能染上瘟疫他们那边也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滇国士兵再生死之际大概率不会管东陵人,若是那边真有百姓存活,经历这一场瘟疫怕也是要死绝了。

  没等百里清川继续思索,外面传来一阵‘簌簌’声,合着雨水声格外诡异。

  百里清川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被风刮上城墙,出去一看就惊住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派人用长杆打捞水中尸体焚烧,奈何尸体太多捞不过来,如今那些没来得及捞出的,漂在水中的尸体竟然活了!

  一个个互相踩着想要爬上城墙,浸泡许久的身体一碰就能碰下大块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不能让这些东西上来……”反应过来的百里清川慌忙喊人,应对这些已经不是人的东西。

  ……

  京城也是暴雨连天。

  瘟疫的消息传到京城时满朝皆惊,宣德帝急火攻心竟当场呕出一口血,昏在大殿。朝臣一时乱做一团,关键时刻百里清煜站出来主持大局。

  寝殿,宣德帝勉力睁眼,颤颤巍巍道:“给我拿纸笔,把川儿……川儿还在青城……”

  “父皇安心,儿臣已经派人去接了。”百里清煜将宣德帝的手塞回被子,轻声安抚。

  等宣德帝睡了后他才起身出门。

  “皇兄。”百里清安的眸子澄净无比,像个不谙世事的文人般:“父皇怎么样了?”

  百里清煜对上那双眸子,心中好似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似的痛:“父皇没事,他说青城不安全,要三弟回京。二弟,你替我写封家信把他喊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坐在桌前执笔摘录药方,心却乱的很。

  后悔吗?百里清煜不停的在心中质问自己。

  究竟后悔吗?一时私心挑起战争,致使百里清川和青城百姓被瘟疫荼毒。

  悔,直到此刻百里清煜才意识到这个悔字。

  有悔有愧,但他还要继续走下去,或许从降生的那一刻他就不得不争,不得不抢。

  最终他在百里清安的目光中拿出一道明黄圣旨,端着笔墨进了内室。

  百里清安轻叹一声,将目光转向门外,盯着雨檐出神。

  ……

  一匹快马自京城而出,向青城赶去,却不想一伙不长眼的‘匪徒’用拌马绳拦下马匹,驿使顿时失重滚落在水坑中。

  他下意识护住了怀中的圣旨与信件,恶狠狠的看着那伙匪徒:“朝廷八百里加急!”

  “咱们拦的就是八百里加急。”那伙训练有素的‘匪徒’非但没怕,反倒狞笑上前,举起手中长剑。

  驿使做梦都没想到八百里加急也有人敢拦,忙抽出武器与那些人缠斗起来。

  刚打起来他就发现这帮‘匪徒’不是普通人,一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顷刻间他脑子里浮现出了许多种可能性。

  驿使不敌,最终明黄的圣旨被火焰吞没,他也倒在了水坑中。

  ……

  两日后,宣德帝寝宫。

  “父皇,您找我。”百里清安驱着轮椅停在屏风后,并未上前。

  华贵的屏风将他们隔开,宣德帝看不清百里清安的面孔:“来,过来。”

  百里清安越过屏风上前,面色平静淡泊。

  “扶我起来。”

  百里清安顺从的将宣德帝扶起来,在他后背垫了两个柔软的靠枕:“太医说您要多休息。”

  “朕老了,怎么养都是那回事。”宣德帝不合时宜道:“与梵啊,这么多年了,你可怨朕?”

  “……”百里清安沉默片刻:“儿臣不懂父皇在说什么。”

  宣德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目光复杂的看向他:“站起来。”

  百里清安微怔,却没动:“父皇莫要打趣儿臣。”

  “安儿,站起来让父皇看看端王妃的本事。”

  “……”想起自己的妻子,百里清安起身,衣角上的祥云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不愧是鬼医之女。”宣德帝忽然笑了,百里清安的正妃是个医女,据说是为他养护双腿时一见钟情。

  不过都是对外的说法,当初百里清安求娶之时,宣德帝就摸透了她的底细。

  如若没有宣德帝默许,百里清安怎能这么顺利的娶了一个医女?

  “还是要多谢父皇。”百里清安不知道宣德帝知道多少,只得道:“若不是父皇应允,儿臣也娶不到她。”

  “不说这个了,与梵,给朕纸笔。”临到尽头,年老和衰竭都出现在宣德帝的身体上,扬鞭策马的不给他一丝喘息。

  这一刻宣德帝才意识到自己老了,百里清川不在身边,他连个能托付的人都没有。

  百里清安值得信任吗?他苦苦隐忍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对皇位无所图谋?

  可宣德帝没得选,总不能将遗诏交给那个野心勃勃的大儿子。

  思索间,百里清安已经将桌几搬了过来:“父皇,您想写什么。”

  宣德帝自我斗争一会,最终还是落笔。

  百里清安看清内容瞳孔微缩,手上动作也停了:“父皇?”

  宣德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安儿,朕快不成了,川儿在疫区,除了你,朕没别人能托付。”

  年老的帝王端着姿态,像是不惧死亡似的从容,可怕不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百里清安继续磨墨,满屋静逸。

  最终,宣德帝落笔,将那张薄薄的纸递给百里清安,又在另一张纸上撰写登基诏书:“这算是朕给你和你母亲的交代。”

  “父皇……”闻言百里清安倒退一步,略显狼狈道:“您?”

  “朕都知道。”宣德帝心中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朕这一生,对得起任何人,独独对不起你和娴妃。”

  当年贵妃与娴妃同时孕育子嗣,娴妃在前贵妃其后,贵妃为了率先生下长子一边给自己灌催产药,一边给娴妃下毒。

  后来贵妃的孩子出生了,是长子。而娴妃难产伤了身子,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也先天残疾。

  百里清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宣德帝,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恨意,此刻都化成了一句话:“您都知道。”

  您是我父亲,您怎么忍心看我几十年苦苦挣扎于淤泥之中,怎么忍心让我母子二人身陷囹圄。

  “安儿。”宣德帝的声音空洞无奈:“朕把贵妃的性命交给你,就当是给你们母子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这是百里清安做梦都想的事,撑着他活到现在的事,如今却被轻飘飘的带过。

  百里清安将那张纸收进外袋,勉强整理好思绪,失望道:“父皇,您是给我给母妃报仇,还是让我为三弟铺路?”

  “安儿啊,咱们一族的男儿,个个都是情种。”宣德帝道:“川儿成婚这么多年了,虽说夫妻聚少离多,但也不该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朕也不想迫他,横竖你有儿子,你儿子和他儿子都是我孙子。”

  “父皇,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算计我?”百里清安盯着宣德帝忽然笑了,他重新坐回轮椅上:“难道三弟会一辈子没有子嗣吗?”

  他若是用这道圣旨杀了贵妃,弑母之仇就会将百里清煜推到他的对立面。到时候他和百里清煜斗得你死我活,谁得利呢?

  百里清川现在没有儿子以后也没有吗?

  闻言宣德帝将遗诏递给百里清安:“出去吧。”

  出寝殿后百里清安感觉一阵扎心的冷,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碎裂,露出了潜藏多年最残忍的真相,原来他父亲什么都知道。

  他强装镇定理好衣襟,举动依旧从容优雅,多年的隐忍早就让他不喜形于色,纵使此刻心如刀割。

  “二弟。”百里清煜如鬼魅出现:“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百里清安虚伪的笑:“他说他担心三弟。”

  百里清煜打趣着递给他一方帕子:“擦擦,眼眶都红了。”

  百里清安接过帕子后忽然落泪,情真道:“大哥,我也担心三弟,不知他在前线过得如何。”

  那方帕子被他死死捏在手中,仿佛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吉人自有天相。”百里清煜将他推到门口道:“你身子不好,侍疾这种事劳心劳神的事就让我来吧。”

  “好。”百里清安顺势咳了起来,似乎要坐实这句‘身子不好’。

  “思净。”百里清煜唤来侍从:“把你们王爷送回去静养,没别的事儿就别打扰他养身子了。”

  百里清安捏着帕子笑而不语。

  ……

  青城。

  百里清川双手脱力的拄着城墙,看什么都是重影的,双耳嗡嗡作响,羸弱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消散于世。

  好几日了,城墙底下的这群腐尸、枯骨不会死也不会累,不分昼夜的向上爬,只有被拆成零件才会停下。

  “火油……”百里清川不堪重负的咳了起来,一声比一声重,也不知是要将心咳出还是肺咳出。

  “主子。”言檀昨日就扯了面上的棉布,反正七成人都染上瘟疫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就剩最后一桶火油了。”

  “倒……咳咳咳……”好不容易咳完的百里清川拍着自己胸口,声音沙哑粗粝:“火油没了就用酒,酒没了用滚木,石头,再不行就把桌椅柜子扔下去,守到城内就剩最后一人为止。”

  火油淋下,城墙上火光冲天,充斥着一股焦糊绝望的味道。

  百里清川捂着口鼻靠在柱上,心中腾出万般想法:我是不是等不到他回来了?他回来后看到我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大哥登基后会善待东陵百姓吗?他日史书工笔会如何评价我?

  过往这么多年,百里清川从未觉着自己这么怕过,祭天刺杀没怕,亲征也没怕,被俘被下药更没怕。

  可他此刻确实是怕了,怕死,怕死的太丑吓到姚靖驰。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战场中出现一抹带着面具的纯白身影,他伸手一划,水面登时翻起浪花,整个战场都被划为两部分。

  “不要!”百里清川看见姚靖驰出手,心顿时跌入谷底:“回来!”

  见姚靖驰没理他,百里清川撑起身子快步向前,却被刚爬上城墙的白骨拽了下去。

  战场正中的姚靖驰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他活活吓死:“泽珩!”

  几乎是一瞬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城墙下,堪堪接住即将落水的百里清川。

  见百里清川没事,姚靖驰足尖轻点,踩着水面,众目睽睽下将他带走了。

  临走前百里清川看了一眼战场,姚靖驰踩过的地方快速结冰蔓延,城墙外的东西也像是失了魂般,七零八落的摔了下去。

  “下雪了。”天空飘起鹅毛大雪,百里清川喃喃道:“冬天回来了。”

  “你的冬天回来了。”姚靖驰抱着百里清漫无目的跑。

  行至一处密林,他才轻柔的将百里清川放到水面上,顺便给他抻了一件大氅。

  百里清川怔怔的盯着他的面具,听着耳边的呼啸声,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病了,连忙后退一步偏过头去:“你回来了。”

  “我回来晚了。”说完这话姚靖驰一顿,刚刚他只顾着带百里清川走,竟没觉察出百里清川的异样:“你病了?”

  隔着面具百里清川看不见姚靖驰扭曲的表情,他若无其事道:“小病。”

  “既然如此。”姚靖驰摘下面具,对他张开双臂,左手腕上戴着一个首尾相衔的龙镯:“心肝儿过来,让我调戏一下。”

  “……”

  “啧。”见他不动,姚靖驰上前单手揽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将他抵抗的双手拧到身后,不许他乱动。

  一个破釜沉舟的吻,混着百里清川唇齿间的苦药汤子味算不上多美好。

  百里清川瞪大眼睛用出全身力气想要逃离,挣扎,却被姚靖驰箍的更紧。

  他心中无比绝望,这个吻让他很痛,身体的沉疴,唇齿被一点一点撬开,他能感觉自己的唇瓣又流血了,可姚靖驰依旧在忘我的深入,把他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胸口。

  那是瘟疫,离的近一点都会被传染,姚靖驰却拉着他,强行与他唇齿交融。

  “咳咳,咳咳咳咳。”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百里清川又不要命的咳了起来。

  姚靖驰单手揽着他的腰,指腹抹过自己唇上的血,眸子有些冷,他在想究竟是什么‘小病’能让百里清川病成这样?

  “你疯了吗!”百里清川想推开姚靖驰,却被姚靖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饶是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此刻也被气的想骂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

  “我知道啊。”姚靖驰盯着指腹上了鲜血笑道:“我在欺辱太子殿下,待会可能还会对太子殿下行不轨之事,怎么?殿下打算诛我九族吗?”

  这一声声阴阳怪气的太子殿下让百里清川意识到姚靖驰生气了,他识趣的闭嘴并不打算这个节骨眼惹姚靖驰。

  “瘟疫?”

  听着他满不在乎的语气,百里清川都要气炸了,他很想骂姚靖驰一顿,可却舍不得,大概直呼其名已经是他对姚靖驰的底线了:“姚靖驰,你!你知道是瘟疫还!你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我没你不可理喻!”

  百里清川死死的瞪着姚靖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姚靖驰的声音太大了,近乎是喊出来的,有些惧内的太子殿下只好以这么诡异的姿势和他大眼瞪小眼。

  姚靖驰深吸一口气不再束着百里清川:“你不好好养病,在城墙上指挥一群东倒西歪军心匮乏的人打仗,咱们两个究竟是谁不可理喻?”

  百里清川心中又气又急,又怕自己反驳了姚靖驰继续亲他,只好背对姚靖驰坐下,沉默。

  姚靖驰看着他继续挖苦道:“太子殿下,你天潢贵胄,做事从不考虑旁的,我在晚回一步是不是只能捡着你被咬的稀巴烂的尸体搂着?”

  依旧死一般的寂静。

  “百里清川,你别装哑!你是不是要活活疼死我才好受!”

  喊完的姚靖驰莫名痛快,又痛又快,如果他刚刚没救百里清川,如果百里清川真在城墙上掉下来——那他一定会死,死后归位。

  可他真的想吗?他真想让百里清川不明不白,以这么憋屈的死法死在战场上吗?他真的可以毫不顾惜百里清川从小到大的努力吗?

  “疼死你才好受?”百里清川被烧的头脑有些混沌,竟也开始说起了胡话:“你一走走这么久,回来就对我吼,咱们谁要疼死谁?”

  “我……”长时间处于黑暗的人很难刨开自己的心扉,姚靖驰也一样,可这句话像是将姚靖驰生生刨开似的,他沉默片刻在身后环住了百里清川,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刚刚见你在城墙上跌下……说是肝胆俱裂都不为过。我这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是怕,可刚刚却怕的要死。你能给我想要的吗?就当是奖励我不远万里回来见你。”

  小雏鸟啊,你知道吗?我是在地狱爬回来的。

  “……”百里清川表情扭曲了一下,肩膀松了下来:“景琛,我病了,会传染。”

  “我已经叼你一口了,要染估计已经染上了。”说完姚靖驰就蹲在百里清川面前:“能不能赏我一个吻,就当是聊寄相思。”

  这一吻让百里清川恍若隔世,曾几何时他认为姚靖驰不会怕,可刚刚姚靖驰说自己怕。

  玉清长老、东陵国师、他的景琛竟然会怕。

  “景琛,我们回去好不好?”百里清川无力的喘着粗气:“你对我又亲又抱的,回去让那些废物军医给你看看。”

  “好啊。”姚靖驰颇为眷恋的蹭了蹭百里清川鼻尖:“不过你以后不能让我怕了。”

  百里清川的声音低不可闻:“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同你讲,不会再让你怕了。”

  “好。”

  ……

  青城外的水重新结冰,冰下泛着莹莹火光,将尸山血海烧了个通透,一冰一火出奇的和谐。

  鹅毛大雪混着冰粒一起砸下来,姚靖驰在哭,他一抽一抽的坐在百里清川身上,甚至外衫都没褪:“你要把我弄死才好受……”

  “本宫哪舍得?”百里清川将头靠在姚靖驰锁骨处忽然笑了:“谁成想被国师叼一口病就好了?莫不是国师的涎水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哈?”姚靖驰已经意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