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心乱如麻,忽然前面一阵灵力波动骤然传来。

  原本平整的湖底,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暗礁丛。

  而那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的礁石后,有个人影身着宝蓝色华丽衣衫,头发散乱,手执长剑,正在礁石的水流中苦苦战斗。

  却是澹台超。

  元清杭定住脚步,留神观看,这一看之下,心里就暗暗吃惊。

  澹台超的状态极其不好。

  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无形的兵魂,气势汹汹,凌厉悍然。

  澹台超显然没有得到它主动认主,现在正企图强行收服。可是这湖底依旧在远古大阵的规则压制之下,能动用的灵力有限,依靠灵识来和这道剑魂比拼的话,澹台超似乎并不占上风。

  仔细看去,他已经剑法散乱,眼神疯狂。

  元清杭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刚刚一动,澹台超的目光已经飞快扫了过来。

  “不准动!想坐收渔人之利的话,小心崩掉你的乳牙!”他嘶声叫。

  隔着水波,元清杭没太听清楚他的话,可是看他状若疯狂的脸,也知道没什么好话,只得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正要避嫌离开,忽然,澹台超面前的那道剑魂却凶光暴涨。

  澹台超身体急扭,神识急剧凝聚,和急刺过来的剑意狠狠撞在一起,瞬间绞在一处。

  下一刻,他脸色憋得血红,眼里血丝一条条增长。

  可是他却不敢撤掉神识,这个时候,对面剑意的魂魄之力和他的神识对上,谁先退缩,就极可能严重受伤。

  这种精神力的比拼,分出胜负只在瞬间,元清杭只凝神看了那么一眼,就已经看了出来,澹台明处境极为危险。

  他脚下发力,疾奔而去,手中快速打出一道清心符,顺着水流,甩上澹台超眉心。

  白玉扇中银索同时飞旋而出,绞出片片水浪,侧面缠上了那道剑意。

  这举动明明是想分担澹台超的压力,可是他却大急,疯了一样急扑过来,袭向元清杭背心:“滚开!”

  这剑魂战力强悍,他脑海中神识已经受损却不自知,心中幻象正在走马灯一样乱转。

  一会儿是宇文离那志得意满的模样,一会儿是处处被亲妹妹压制的沮丧,乍一看元清杭冲过来,满心只以为这人卑鄙无耻,想要趁火打劫,顿时又惊又怒,心中起了杀机。

  元清杭哪里想得到他神志已经糊涂,猝不及防,背上已中了他一剑。

  虽然剑上灵力极微弱,他身上也有护甲,可是澹台超手持的毕竟是利刃,这一刺,立刻在他背上捅了一个伤口。

  水波中,泛起一股血花,升腾而起。

  澹台超一见血色,终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清明,手底一顿,剑尖再也刺不下去。

  收服剑意原本就凶险万分,这一走神,对面的剑意忽然威力暴涨,一举侵入他脑腑。

  澹台超呆了一下,忽然眼球激凸,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元清杭背上剧痛,可是终究看不得他就此横死眼前,手中白玉黑金扇赫然打开,狠狠拍在了澹台超胸口。

  澹台超被这一扇子拍得一口血狂喷,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面倒退飞出。

  他心中不由自主浮出一个念头“我命休矣”,可就在同一刻,胸口一道清凉之意却顺着心脉直冲脑海,瞬间斩断了那股剑意在他脑海中的进攻。

  瘀血喷出,心中憋闷和焦躁也立减,他眼中的血色慢慢消退。

  那道凶悍的剑意似乎也感觉到面前的新敌人不好惹,在水中盘旋一圈,忽然调头就逃。

  元清杭冷哼一声,银索飞出,绞住那道剑意,硬生生将它拉回。

  他急速游到澹台超面前,单手夺过他手中的剑,符篆打出,将那道剑意封进了澹台超的宝剑中。

  澹台超傻傻地愣在水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清杭懒得理他,反手将他宝剑掷回,身形倏忽远去。

  背上剑伤不重,他一边漫不经心在湖底行走,一边顺手往背上贴了止血膏药。

  片刻后,疼痛已消,可是在四处游荡了一圈,却没有任何收获。

  遇到的兵魂都不合心意,像澹台超刚刚遇见的那种,虽然战力强悍,可是却失之坦荡明净,就算送给他,他也完全没有兴趣。

  没了那只镯子护体,身上越来越冰冷,他终于再也熬不下去,顺着水流方向,向岸边行去。

  从水中上来,岸边早已经有不少人出了水。

  木家的那艘福鲸舫停在了岸边,木嘉荣和几个师兄弟聚在一起,一个个脸带喜色。

  木嘉荣的手中那柄软剑,从原先的毫无灵气,变成了华光四射,充满骄傲睥睨之意。

  剑柄上,也新落下了两个崭新的篆文:“骊珠”!

  元清杭笑眯眯凑过去,看了看他的剑柄:“恭喜木小公子呀。千金之珠,处九重之渊,而在骊龙颔下,必然是清雅尊贵的好东西。”(见注释)

  木嘉荣虽然对厉轻鸿又怕又厌恶,可是并非不识好歹,对于元清杭相救同门的情谊记在心里,忙道:“正好遇到合心意的剑魂主动认主,运气好罢了。”

  他身为医修,在战斗力上始终差了一些,随身的软剑虽然也是材质珍贵,可得到兵魂认主,这战斗力就是成倍增长,又怎能不高兴?

  他看了看元清杭,略带迟疑:“黎公子呢?”

  元清杭笑着摇摇头:“运气不好。”

  他看了看四周:“别人都没上来么?”

  木嘉荣一指远处的山崖:“商大哥也得遇机缘,拿着剑找宇文兄比试去了。”

  元清杭哑然失笑:“干什么避着人?”

  木家的一个弟子羡慕道:“他说这剑威力过大,怕一时驾驭不了,万一伤人就不好了,所以只敢找宇文兄那把比一比。”

  元清杭“哇”了一声,由衷感慨:“这么凶残的吗?商兄也是好运气。”

  正说着话,湖面上一阵波动,澹台超踏着水波,终于也浮了上来。

  澹台芸正在担心哥哥,见他终于上来,再一看他手中宝剑上光华,更加高兴,一群澹台家的弟子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恭喜询问。

  澹台超脸色涨红,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定到了元清杭脸上,神色复杂,又是羞愧,又是犹豫。

  元清杭知道他心思,微笑一下,悄悄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紧紧掩住”的手势。

  澹台超虽然一直对他有种天然敌意,可不知怎么,却又莫名觉得这人可信,见他做出这个手势,终于放下心来,向着身边的众人勉强笑道:“这次运气好,费了老大的劲,才令这剑甘愿认了主。”

  他随手向着边上一挥,一道暴烈的剑气纵横而出,那块大石瞬间四分五裂,下一刻,竟然片片碎成了齑粉。

  元清杭那道符术法巧妙,不仅帮他收服了剑魂,还逼出了它本名,现在他的剑柄上,已经显出了两个淡淡的金字。

  “伏虎”。

  众人刚刚还暗中嘲笑他无能,现在全都舌挢不下,心里都想:“宇文公子虽然先得到了机缘,可是澹台家的这位也不差。和这样一来,两家又得明争暗斗、暗中较劲了吧?”

  就在这时,远处平静的止杀湖西边,忽然波涛骤起。

  时辰已经接近黄昏,湖西边正是乌金坠落之处,道道红色晚霞在远处翻涌流动,衬着那忽然波云诡谲的水面,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半湖碧绿,半湖金红。

  就在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色中,一道恐怖的剑意冲天而出,激起万道浪花、搅动无数碎金。

  一道人影随着剑意飞出湖面,手中宝剑浑然不似过去颜色,在天地间挥出了一道浩大剑意。

  望着那道剑意,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心里都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悲伤。

  这股悲伤就充满了天地之间,也刺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元清杭凝视着西方,浑身僵硬。

  虽然隔了浩淼烟波、数里之地,本不该看得清那柄剑上的剑名,可是他心里却骤然涌上了再明确不过的两个字。

  “应悔”。

  应悔剑出世,那些腥风血雨还会远吗?

  ……

  夜色漆黑,今晚无月无星。

  各家仙门子弟都已经陆续上岸,各自围坐在熟悉的圈子里,生火进食,默默无声。

  没有人说话,好像所有人的眼神都有点躲闪。

  元清杭往嘴里扔了一颗补充体力的灵丹,狐疑地望着不远处的苍穹派众人。

  宁夺的背影端坐如松,仿佛对身边的异样视而不见,可是元清杭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边的师兄弟们,一个个都似乎心神不定。

  他观察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抬首看到常媛儿和两个灵武堂的女修坐在一边,忙起身过去。

  “常姑娘此番有收获吗?”

  常媛儿摇摇头,圆圆的酒窝懊恼地现出来:“我的修为太低,在水下没行进多久,就浑身僵冷,只好上来了。”

  元清杭笑道:“常姑娘的软鞭可否拿出来一观?”

  常媛儿不明所以,手腕一抖,束腰的软鞭赫然飞出:“怎么?”

  元清杭白玉扇一抖,银索飞出,软鞭和银索拉成一条直线,微微颤动,绞在一处。

  软鞭色作漆黑,他的银索银光闪闪,一刚一柔对比鲜明,不仅煞是好看,更有点温柔缱绻的味道,顿时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元清杭虽然背对着苍穹派,可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道目光刺在背上,说不清是冷还是热。

  常媛儿体会着对面传来的某种意念,眼睛蓦然瞪大了。

  片刻后,软鞭猛然一抖,灵蛇一般激飞上了半空。

  在空中傲娇地盘旋了几圈,才又笔直地一头扎下,落在常媛儿手中,软软垂了下来。

  “裁春”两个字闪了闪,印在在常媛儿的软鞭柄上。

  常媛儿又惊又喜:“黎大哥!这是……”

  “它喜欢你。”元清杭笑嘻嘻收了银索,“恭喜常姑娘啦。”

  常媛儿心里不安,低声道:“可这也太贵重了……”

  元清杭笑道:“海螺珠同样贵重,常姑娘不也是慷慨解囊。”

  旁边围观的众人看到这情形,都是又羡又妒,不少女修更是心里都暗暗想:“这位常姑娘若不是海青门的掌门爱女,又貌美可爱,又怎会有人将到手的兵魂拱手相让?”

  元清杭重新坐下,心神不定地往边上看了看。

  宁夺的背影笔直,火光冷焰中,清晰映出他侧脸冷峻,长睫低垂。

  元清杭低声问身边的李济:“苍穹派的人怎么了?”

  别人得遇机缘,无论是得到自动认主的木嘉荣,还是强行收服兵魂的宇文离,都得到一片由衷的羡慕,可是宁夺回来后,就连上前奉承的人都罕有几个。

  就算苍穹派的弟子们,也都一个个神情古怪。

  李济似乎比他更震惊:“你……你不知道‘应悔’的来历?”

  元清杭一愣:“什么?我不知道啊!”

  他这尴尬的身份,穿越过来,非但没有什么金手指,就连一些基本设定都不知道,还不如一个本地土著呢!

  他仅仅知道宁夺最终持有的是一把名叫“应悔”的名剑,可是还真不知道它的来历,瞧这些人避而不谈的模样,还真是诡异。

  他试探道:“是什么邪物不成?”

  不应该啊。止杀湖里,名门仙器满地,又怎么容得下什么不好的东西?

  常媛儿悄悄道:“不是邪物,胜似邪物。”

  元清杭眨眨眼:“远古的东西?”

  常媛儿脸上有丝犹豫:“哪里算是远古,这兵魂的主人……也就死了十几年而已。”

  元清杭盯着她,心里忽然某种不好的预感跳了出来。

  才十几年?!

  边上,李济压低了声音:“应悔剑的主人,就是名声狼藉、被逐出苍穹派的那位。”

  望着元清杭震惊无比的脸色,他叹了口气:“对,这剑的主人,就是宁晚枫。”

  元清杭身子一动,就想站起来,却又硬生生顿住。

  怎么回事!应悔剑,是宁晚枫生前用的剑?

  宁夺这是得到了他亲叔叔的剑意传承?

  李济依旧在唠叨:“说起来,他也是苍穹派的小师叔。啧啧,只是这就尴尬了。”

  元清杭忍不住问:“尴尬在哪里?长辈对晚辈嘉许认可,授以剑意传承,不算美谈吗?”

  灵武门的一位弟子凑过来:“黎小仙君,话不是这么说……”

  元清杭瞪着他:“不这么说,怎么说?”

  那人缩了缩脖子:“宁晚枫生前虽然惊才绝艳,可是后来堕入魔道,剑意也一定被污染侵袭。得到这种兵魂认可,岂不是说,宁夺仙君心性也……”

  “你放屁!”他们背后忽然冒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大家吓了一跳,慌忙回头,正见商朗手里抱着一堆柴火,站在他们身后,横眉竖目。

  他平素性格爽朗阳光,从来不摆大门派世家子弟的架子,一直人缘极好,可此刻却罕见地情绪激烈:“长辈留下的剑意,遇到同门后辈倍感亲切,所以才欣然认主,有什么稀奇?”

  李济慌忙跳起来,冲着说话的小师弟踢了一脚:“浑说什么?宁晚枫为人虽然不堪,可修为和战力可都是强悍无匹。他的剑意能认可宁小仙君,自然是因为惺惺相惜……”

  话一出口,觉得还是不对,赶紧又讪讪赔笑:“不不,也不是惺惺相惜,是认可了宁小仙君的修为。”

  商朗脸色更加难看,英俊眉目中全是阴霾,瞪了他们一眼,大步而去。

  奔到苍穹派那边,他凶巴巴把柴火抛到地上,闷头生火。

  宁夺坐在一边,看了他一眼,低头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商朗脸色涨红,愤愤地扭头看了元清杭这边一眼。

  元清杭怔怔望着宁夺的侧影,心中纷乱。

  想了想,他问:“宁晚枫既然转投魔宗、心性卑劣,他的剑魂又为何会出现在止杀湖?”

  篝火边的人都是一愣。

  李济挠了挠头:“方才剑意出水的方向,在止杀湖最西边。你看,说明它也被排斥嘛。”

  元清杭直觉地只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无从反驳,半晌想起一事,又问:“应悔这个名字,是何时取的?”

  修士所用兵刃,一开始都是死物,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给它赐名。

  只有和手中兵器长期并肩作战后,才能用鲜血和战意滋养出灵性。至于想要凝结出魂魄,更是起码要达到金丹中后期以后。

  但无论如何,兵魂的名字或者是契合主人的心意,或者是符合主人的性情,绝没有毫无意义的名字。

  那么这“应悔”二字,到底事出何因?

  李济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肯定地道:“宁晚枫的剑有名字,是在他入魔之后。”

  有人小声嘀咕:“可见尚有点羞耻之心。这名字,不就是后悔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再难回头,后悔莫及么?”

  元清杭淡淡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宁晚枫前辈一生如此波涛汹涌、大起大落,想必后悔的事多得很。倒也未必是因为这么浅显的理由。”

  “啊……身为仙门修士,最终身败名裂、身死道消,这还不是最该后悔的事?”

  元清杭凝望着远处墨黑一片、杀意依旧逼人的止杀湖,半晌摇了摇头。

  “人生在世,名声和生死固然都极重要,可有时候,在一些人的心里,或许会有一些事远远重于它们。”

  李济茫然道:“那还有什么?”

  元清杭笑了笑:“谁知道呢。道义和诺言,友情和爱意,哪一个不是重于泰山?”

  夜色黑沉,他一身黑衣上银色素纹隐约流动,俊美眉目因为这淡淡一笑,灿然如同暗夜盛开的白昙:“伤害了那些更重要的东西,才会真正悔恨吧。”

  ……

  湖边寒意刺骨,白天下水已经耗尽了绝大多数人的精力,所有的帐篷早早搭好,严丝合缝地密闭起来。

  厉轻鸿不在,元清杭独自一个人占着一个帐篷,正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耳边传来“扑扑”几声,有人轻轻叩打着帐篷的兽骨架。

  “出来赏月吗?”外面的人声音清冷。

  元清杭一跃而起。

  他掀起门帘,半弯着腰,望了望远古大阵外漆黑的天空:“宁仙君,你会夜观天象,预测待会儿会出月亮么?”

  宁夺目光平静,有微弱的光亮在眸中闪动:“并不能。”

  元清杭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进了帐篷:“来来,这儿促膝长谈吧。别出去吹风了,我冷得很。”

  宁夺端端正正坐在他对面,从腕上褪下那个光华闪动的手镯:“多谢,还你。”

  元清杭接过来,重新戴回自己手腕,两个一样一样的镯子机关合拢,又合成一个。

  “多亏了这件异宝,戴在手上时没觉得多么火力充沛,可是下到阴气浓厚处,它却极有作用。”宁夺郑重道。

  元清杭笑道:“毕竟是我亲舅舅送的出生礼,想必有点不凡之处。”

  宁夺凝视着他腕上镯子,忽然道:“我们俩出生只相差几个月,然后一人得了一只。”

  元清杭一怔。

  宁夺说得没头没脑,可是他却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猛然一跳。

  “你是说,这东西原本就没有分开过。”他喃喃道,“会不会是你叔叔来投奔魔宗时,献给了我舅舅?”

  宁夺沉默半晌:“不对。”

  “为何不对?你叔叔来投奔魔宗,总得有个投名状或者见面礼。”

  宁夺缓缓摇头:“我私下打听过具体时间。我叔叔背叛师门、投奔魔宗是在你出生后。若是你刚出生便得到了这个,那便不会是他送的。”

  元清杭眉头禁皱,忽然脱口而出:“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假如他们认识在这以前呢?”元清杭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迷雾里看到了什么方向,“会不会他们相识送礼在先,后来你叔叔走投无路,才去找了旧友,岂不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宁夺赫然抬头,目光奇异:“你是说,我叔叔早就和你们魔宗私下勾结?”

  元清杭瞪着他,脸色一沉:“什么叫勾结?怎么,结识我舅舅很见不得人么?”

  宁夺紧紧闭上了嘴巴。

  元清杭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莫名恼火,咬牙站起身:“宁仙君,你自己现在正和魔宗少主深夜相见呢,这又算不算暗通款曲、不清不楚?”

  宁夺垂下头,不知为什么,俊美脸上有丝古怪的微红之色:“没有暗中……深夜或者白天,并不曾避过人。”

  元清杭恼怒道:“总之你就是觉得你叔叔冰清玉洁,被我舅舅这个大魔头玷污了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