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快穿】掰弯那个黑化反派>第6章 他的神明来接他回家了(大结局)

  身后是温热的吐息,腰间的手臂强劲有力,后背紧贴着的胸膛中是稳健的心跳声。

  明明他们在不同的世界中不断见面,可现在这样依偎在一起,却还仿佛隔了亘古的时间。

  “你,回来啦。”时然伸出手,握住了腰前的手掌,温软摩挲。

  秦肆牵起时然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目光中是痴迷的贪恋。

  “我再不回来,乖崽可要委屈的哭鼻子了。”

  时然笑着掉下眼泪,他吸了吸鼻子摇头:“才不会。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会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找下去,直到把你的魂魄全都找回来。”

  那话语温软细弱,可却一字一句全砸进了秦肆的心里。

  那个坐在岸边等待着不会出现的爱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啊。

  他用自己纤细瘦弱的脊椎撑在自己的面前,替他背起了罪孽,企图为他洗清罪恶。

  秦肆嘴唇贴着时然,胸腔的爱意奔涌轰鸣,那浓烈的情感似乎随时都会蹦出来一般。

  “我的乖崽啊...总是这么招人疼。”秦肆掐着时然的下巴强迫他扭过头,和自己接吻。

  他一身玄色长袍,侧脸锋利冷漠,腥红的眸子中更是透着无尽的贪婪欲望。

  霸天站在一旁,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又瞧悄悄露出一个缝隙来。

  这样面对面看现场直播,还是头一回。

  真刺激啊!!

  时然闭着眼睛,两人唇齿相依,死死拥抱在一起。

  秦肆发出一声喟叹,他眸子瞥向一旁的霸天,似乎有些懒散。

  “你便是我那缕神魂的伴侣?”

  霸天被突然点名,忽然有些紧张。

  他只是知道这个反派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但是自己上司的身份他并不清楚,所以一时间,有些茫然。

  “什么,神魂?”

  秦肆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凌厉的五官带了丝探究,随后他勾起唇角,竟然笑出声来。

  “有趣。你身上竟有两道气息,我这缕精魂和心头血竟生出神识后再度分裂,有点意思。”

  话说道这个份上,霸天就是再傻也听出来秦肆话中的意思了。

  归玄本来是秦肆的一缕神魂和心头血幻化而成的,但这个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分裂成了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都把他睡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操。蛋心情涌上大脑,霸天只觉得似乎有什么还未记起来的记忆,在冲破牢笼。

  “那,我是从哪来的?当初指引时然的,不应该是他吗?”

  秦肆摇了摇头,他看着霸天,眼神带了一抹耐人寻味:“这你就要问他了,当初我留下自己的精血和一缕神魂是为了指引我的宝儿,至于为什么换变成你,吾亦不知。”

  霸天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目光呆滞,随后痛苦地抱住了头。

  “霸天叔叔,你没事吧?”时然见状连忙要跑过去,却被秦肆揽住了腰肢。

  “既然是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犯下的罪,总要偿还不是么?”秦肆说的耐人寻味,他直接将时然打横抱起,缓缓走向了不远处的旋涡。

  时然看着黑云扭曲而成的旋涡,有些愣愣出神。

  “这里,就是终点吗?”

  秦肆低下头,和时然的额头抵在一起:“我的罪已经赎清,该结束了。你的灵魂会回归肉体,我也会重塑肉身。”

  “那...你会找到我吗?”时然抓着秦肆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秦肆。

  “我们血。乳。相融,即便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秦肆死死吻住时然,那滔天的爱意和承诺的珍重,时然全部清楚地感受到。

  随后,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纵深跃入了黑色的旋涡之中。

  “霸天叔叔!我回去等你来找我玩!!”临跳之前,时然大声喊着。

  ............

  一切的感触都离自己忽近忽远,时然仿佛做了一个沉长繁重的梦。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可却真实的仿佛触手可及。

  睁开眼,时然正躺在地上。

  他还倒在老房子下,浑身都是泥土。

  “喂,你别装死!不然我就告诉你奶奶,说你故意装死讹我们!”领头的男生脸蛋冻得通红,看见时然时明显吓得直哆嗦。

  “鬼!鬼啊!他明明都摔死了!!”小女生尖叫着跑开,几个男生也吓得纷纷四散开来,一溜烟就跑回家里。

  时然看着周围的事物,老旧的村庄,破败的房屋,以及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

  他长舒一口气,眼眶却酸的要命。

  他没有停留,三两步就跑回了奶奶家的院儿里。

  身形佝偻的老人正烧着火,烟囱冒着炊烟,为这老旧的土屋填了些烟火气息。

  “奶奶...”时然的嗓音带了哭腔,他看着身上系着已经看不出颜色围裙的老人,眼泪决堤一般开始往下落。

  无论轮回多久,那个爱着自己的奶奶,始终都没离开。

  哪怕家徒四壁,她也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爱意来包容照顾自己,填补着他缺损的童年。

  老人看着站在门口的时然,擦了擦手,这才去抱时然。

  “乖孙孙,是不是被欺负了?奶奶一会就去和他们评理,不哭。”

  怀抱瘦小温暖,时然摇了摇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踏上了一场惊险的旅途,去寻找自己的爱人。可当这场旅途迎来短暂的结束时,他却依旧可以寻到归处,那爱着自己的人,始终在原地,从未走开。

  “只是,很想奶奶。”

  回想起第一个世界时美满的结局,时然忽然就笑了。

  或许,那就是霸天叔叔的私心吧?填补自己的不完整,给了他一个家。

  暖意源源不断地涌入胸膛,时然眸光含着水雾,却亮的惊人。

  这么多人都在爱着他,他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即便身体还是小孩子,可时然的心智却早已成熟。

  他对于那几个孩子的挑衅和难堪话语充耳不闻,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把自己做好,从不关心那些流言蜚语。

  他在等人,等那个最为重要的人。

  那是他倾尽全部爱意也要等待的,把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爱人啊。

  ............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时然如今已经在现世考上了大学。

  他生的漂亮人又温和沉稳,在新的环境中很快就适应了。

  入学那天,奶奶穿着崭新的衣服站在门口送他,时然抱了抱奶奶,转身涌入新的群体。

  拖着自己的行李,时然有些费力地向前走着,却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站住,这条路收保护费,赶紧掏钱。”

  吊儿郎当的语气中夹着威胁,时然抬起头,那火红的头发率先映入眼帘。

  惊愕,诧异,时然满眼的不敢置信。

  他看着那张万分熟悉的脸,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楚满脸的笑意,眼底铺满了幸灾乐祸:“怎么,换回以前的发色,就不认识老子了?!果然还是这个颜色最拉风吧!”

  “小,小黑猪?!”时然语气哽咽,带着犹疑,生怕这是一场梦。

  齐楚表情一变,咬牙切齿:“什么小黑猪!老子是山大王!!”

  “得了吧,就你还山大王,也不知道谁那天扶着腰被日的喵喵叫。”周欣欣穿着百褶裙,漂亮的脸上万分嫌弃。

  “你放屁!老子那是让着他!”齐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红黑红,硬着头皮和周欣欣拌嘴。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时然心中激动万分,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让着我?”懒散的嗓音低沉,苏靳言坐在车里,他看着外面的齐楚,扯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今晚自己滚回来,不然你明天老子给你请假。”

  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幸福了。

  时然抹了抹眼泪,冲上去用力抱住两人。

  他边哭边笑,眼泪顺着眼眶落在地上:“欢迎...回来。”

  周欣欣看着时然漂亮的脸蛋,心中母爱泛滥。

  “我们从来都没走过。”

  短暂的分别并不能代表别离,现在时机已到,他们,终于重逢。

  ............

  新生演讲时,几人坐在一起,齐楚被苏靳言收拾的老老实实,一个屁都不敢放。

  “我说秦肆那家伙人呢?”周欣欣四处观望,却始终没有看见秦肆:“难不成被留在那个时空了?!”

  时然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他摸着自己的胸膛,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语气笃定:“他就在附近,他会来找我的。”

  在旋涡门前的许诺,时然从未忘记。

  “既然我们人没聚齐,就等着秦肆吧,齐楚我先带走了,他欠教育。”苏靳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提着齐楚的衣领跟提猪一样就拎走了。

  ............

  夕阳落在山腰,明艳似火。

  众神的光辉洒在山顶,留下耀眼的金芒,宛如在怜爱世人。

  时然站在教学楼的角落冲着山头悄悄许愿:“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请把我的神明,还给我吧。”

  待夕阳即将散去余晖时,时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低沉又充满磁性,漂浮于空气之中,撩人心弦。

  “乖崽,回头。”

  时然眸子震动,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子。

  秦肆立于残阳似血的光线下,身姿修长挺拔。

  他墨色的短发被光线打上红色,可那眉宇间的桀骜和眼底浓重如墨的爱意却奔流涌动,直直刻进了骨子里。

  时然毫不犹豫地奔向秦肆,死死拥住他,笑着流出了眼泪。

  他知道,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他的神明,来接他回家了。

  ——全文完

  番外——小黑猪+苏大佬+周欣欣+天道的甜甜恋爱

  几人围坐了一圈,时然看着握住自己手的秦肆,还有吵吵着说要吃温泉蛋接过被苏靳言掐住下巴狠狠塞了一颗水煮蛋的齐楚,时然依旧觉得有些梦幻。

  “你们,都记得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

  周欣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眨了眨眼:“原本我只有那个世界的记忆,但是你离开后,那个世界的时间就陷入了滞空。齐楚和苏靳言用残魂点亮了我的灵魂,我不受时间滞空的影响又活过来了,他们和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所以就知道了。”

  齐楚...

  时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哑然失笑。

  他怎么就忘了呢!齐楚分明是当年的司命星君啊!!

  只不过看着现在的齐楚,倒是一丁点都没有当年司命星君那两袖清风怡然自得的神态。

  “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和我一起进入三千小世界?”

  齐楚被水煮蛋噎的直拍胸脯,苏靳言给他递了一杯水,开口解释道:“准确来讲,我们两个并不是完整的枳雁和齐楚。我们当年自愿击碎灵魂飞入三千小世界,也是为了让你寻找秦肆的过程可以轻松些。所以,我也只是当年枳雁的一片灵魂,这世上,已无枳雁。”

  齐楚喝了一大杯水终于把水煮蛋咽了下去,还小声哔哔了一句。

  “这玩意也是人能吃的?!”

  苏靳言眸子轻瞥一眼后,齐楚顿时一激灵:“其实当年秦肆屠仙的时候并未波及我们两个,且他散开灵魂时又将龙灵分给了我们,欠人情总归不是好事,万万年的时间我们也已经厌倦了,语气活在无尽等待里,倒不如追求刺激。”

  “所以我是半路捡便宜的,本来我那个时空滞停以后我就应该永远留在那里了。”周欣欣喜上眉梢,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

  苏靳言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大佬的坐姿,他语气平淡:“你误会了,当时我们进入三千世界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会踩香蕉皮跟着摔进来,灵魂都被搅碎了。”

  回想起周欣欣飞进来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的模样,齐楚差点笑飞了。

  周欣欣的脸色顿时抽搐了一下:“所以,我特娘的跟你们俩一样,也四分五裂了?”

  “可以这么理解。”苏靳言颔首,表示认同。

  秦肆对于他们的谈话并不太关心,只是用手摩挲着时然,薄唇吻了吻他的发旋:“怎么不多吃点,嗯?”

  时然红着小脸蛋夹了一块笋片,喂到秦肆唇边:“公...小哥哥,吃!”

  看着秦肆,时然竟还有种初遇时的感觉,那句公子几乎下意识就要说出来。

  秦肆含着时然的筷子将笋片吃下,他吃相优雅,不急不缓地吞咽过后,矮下身子道:“宝贝儿,该改口叫老公了。”

  话音落下去的瞬间,剩下三双眼睛齐齐盯向两人。

  苏靳言率先提起筷子,戳了个水煮蛋笑眯眯对准齐楚。

  齐楚冷汗都飚出来了,满肚子骂街的脏话没敢说。

  他俩秀恩爱你他妈去喂他俩啊!老子不吃!!

  “张,嘴。”苏靳言说的一字一句,齐楚含泪咽下温泉蛋,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欣欣:“......”

  cnm快乐属于你们与我无关!!

  五个人吃饭总有一个人要受伤,周欣欣猛干三碗大米饭,离开的时候狼狈极了。

  其实这次见面也紧紧是为了别离的重逢而庆祝,吃过饭后,大家也各自奔入自己的生活中。

  时然站在阳台眯着眸子,笑容纯然轻松,他似乎对现在的状态满意极了。

  秦肆从后面搂住时然的腰,轻笑了一声。

  他咬着时然的耳垂,舌尖绕着圆润的莹白打着转,见时然有些羞赧,这才松开口。

  “无论多久,总是这么害羞。”

  时然握紧了秦肆的手,他的话语里有些疑惑:“小哥哥,你是每一个世界的记忆都在吗?”

  秦肆的下巴搁在时然的肩膀上,他眸子望向远方,薄唇微启:“我每一个世界的记忆都会与上一个世界的记忆融合,可进入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又会被抹除,周而复始。”

  时然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后面的世界里,他的执念一次比一次强,到了后面甚至已经偏执成魔。

  每一世的记忆都会在结束时融合,却一次次被抹除,一次次记起。与爱人擦肩而过,却又不记得彼此,时间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好在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走完了这些世,我们也都以完整的记忆重新见到。”

  秦肆语气幽幽,他摩挲着时然笑意温软的脸蛋,随后抬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若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只能逆天而行,和这三千小世界同归于尽了。天道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很多地方都放了水。”

  时然细细回忆着,忽然想起了自己是人鱼时遇到的那个爷爷。

  那是他勇魄流失于这个世界里无迹可寻,偏偏那个爷爷手里的贝壳,就装着他的勇魄。

  “他既担心你把我救出苦难,也担心你无法将我救出苦难。不过权衡之下,他似乎还是选择了帮你。”秦肆勾唇轻笑一声。

  时然灵魂里的善良纯澈无人可比,即便是天道,也见过了时然的善。

  时然抿唇一笑:“看来天道爷爷很喜欢我呢。”

  “你们二人修成正果不容易,现如今天下太平,再无仙界,你们...也就归于平淡吧。”天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他身形佝偻,似乎在感叹。

  只是相较于之前眸底的沧桑,此刻的天道,似乎更加眸中清冽了不少。

  秦肆斜了眼天道,语气散漫慵懒:“私闯民宅,需要我帮你联系警方么?”

  天道侧头看着秦肆,两人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息,此刻竟然多了些相互欣赏。

  “时然的担当和你的魄力,我不得不佩服。”天道的语气似乎有些沉杂,透过时然和秦肆,仿佛在看其他人。

  秦肆抱着时然倚在栏杆处:“你既羡慕,为何不去?你还打算顶着这个令人作呕的模样多久?我散尽灵魂现在抱得美人归,你呢?准备在21世纪买个养老保险给自己送终么?”

  天道脸色一僵,他捏着拳头,佝偻的身形有些晃动:“这事情又岂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身为天道...”

  “把周欣欣推进时空漩涡门的,不也是你么?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岂会不知?”秦肆打断了天道的话,目光鄙夷:“什么狗屁天道,怂。逼。”

  天道这回终于忍不住了,他周身涌起苍翠的树叶,摇身一变,竟成了身姿挺拔模样俊逸的男子。

  “我自世界初始便已存在,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天道似乎还在想辩解,秦肆却懒得再听:“看不看着长大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追不追她也在你,大不了就把人家认成干女儿,你也不亏。”

  时然已经被眼前戏剧性的变化给看傻了。

  这....老爷爷变花美男?什么原理?!天道喜欢欣欣姐姐?!

  天道离开了,他消失的时候似乎还在叹气。

  “他们,能在一起吗?”时然语气有些犹疑。

  “周欣欣当年也是仙族的瑶池仙女,你以为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当年我屠仙的时候天道动了私心私藏她的魂魄,所以后面我把你的魂魄找回来的时候,他才缄口不语。”

  时然整个人都呆了,仿佛听见了什么刺激的故事,时然趴在秦肆的肩膀,目光希冀。

  “小哥哥,快给我讲讲!我要听!”

  秦肆薄唇微抿,他看着时然,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眉宇间的痞气和占有欲毫不遮掩:“听别人的故事有什么意思?乖崽,哥哥带你做点快乐的事。”

  ............

  周欣欣最近觉得自己非常不对劲。

  因为她的运气有点好的离谱了。

  先是游戏抽卡百分百ssr白嫖,买彩票都中了个特等奖暴富一波,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她感觉有人跟着她。

  那种无孔不入的感觉让周欣欣有些恶向胆边生。

  终于,在下了选修课回宿舍的路上,周欣欣猛地回头,她面朝空无与人的小路怒吼:“别等老娘把你头拧成陀螺!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滚出来!”

  云翳之下,容貌昳丽的男子身着水墨广袖,宛如话中走出的谪仙。

  “我...”他启了启唇,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欣欣是自己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孩子,他深知她的生性洒脱烂漫,若是与他一个老古板在一起,委实不妥。

  为了回避这段感情,他一直隐藏容貌,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谁知周欣欣看见天道的那一瞬间,人傻了。

  “卧槽,汉服小哥哥?!这也太帅了吧?!呜呜呜小哥哥谈恋爱吗我超甜!”

  ............

  换上现代的衣物,剪掉了及腰的墨发,天道看着握在自己手心里的白软小手,心中依旧茫然。

  恋爱,这么好谈吗?

  番外——霸天的夫夫情趣(一)

  时然的任务结束,霸天也回到了意识中枢。

  他看着面前两个容貌完全一样气质却有些迥异的男人,抿了抿嘴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有话要说?”归玄瞥向霸天,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整个人气质如枝头霜雪。

  相对于归玄清冷,归鸟整个人自骨子里都透着痞气,倒和当年的秦肆有些相像。

  霸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上下扫视,最后鼓起勇气握拳问道:“你们,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你是我用意识分裂出来的一个独立意识体,有什么问题么?”

  归玄握着茶杯的手无意识收紧,面上却丝毫不显。

  不,不对...

  霸天摇了摇头,记忆力闪过的破碎画面虽然模糊,但却是自灵魂里一刀一刀活生生刻进去的。

  冲天的火光,被扼紧的喉咙,绝望的眼泪...

  它们交织成一张网,死死绞困住霸天,那逼仄的感觉近乎让霸天崩溃。

  “别骗我了,我是有记忆的,我不是傻子。”霸天抬起头,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滑。

  湿濡冰冷的触感令霸天感到陌生,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忽然惊愕。

  他这是,哭了?

  归玄归鸟的脸色顿时一变,归玄站起身子将霸天抱起:“哭什么?”

  归鸟用舌尖卷去霸天脸蛋上的泪珠,轻轻吻了吻他。

  “我会流泪,我根本不是系统!你们到底是谁?!我又是谁?!”霸天挣扎着要挣脱归玄的怀抱。

  脑内刺着的疼,霸天痛苦地捂住脑袋,他不断用头撞着归玄的胸膛,企图可以缓解疼痛。

  霸天仿佛受伤呜咽的小兽,整个人流着眼泪哭的令人心疼。

  归鸟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他按住霸天的太阳穴,红光闪烁:“既然你想看,就别后悔。”

  “你疯了?”归玄按住归鸟的手,表情凝重隐隐带着警告。

  “封印已经压不住了,他既然如此痛苦,倒不如早些面对。”

  归鸟狠下心直接将灵力打入霸天的脑袋里,那一瞬间,五颜六色的画面自眼前炸开。

  被压在陈旧铁箱里的记忆决堤般疯狂涌进脑内,霸天被这些记忆压得手足无措。

  最终,记忆的片段找到了自己应该存在的位置,将所有的回忆,讲述完整。

  ............

  古老的部族内还供奉着仙位,他们世代敬仰司命星君。

  而依靠着司命星君的庇佑,部族里会由天资最为过人的那一位来带领村子。

  少年竖着发冠,眉眼清隽干净,面对所有人下跪的顶礼膜拜,他似乎没有丝毫触动,隐隐带着厌恶。

  他讨厌面前的一切,长老们打着让自己领导部族的明义,实则将他当做傀儡,在背后肆意操控权力。

  他们将他死死按在这早已经营好的道路上,不允许有一丝差池。

  少年一步步迈上祭坛,他是部族中百年一遇的天才,是唯一一位可以与‘神明’对话的人。

  临近祈愿前,长老们还在他的耳畔威胁:“如果你不想以后在族里受罪,现在最好听话一点。你要记住,是我们收留了你,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少年只是抿着嘴露出讥讽的笑容。

  他立于祭坛中央,脊背站的笔直,目光波澜不惊甚至带了丝决绝。

  “庇护我族的神明,若您能听见我的呼唤,请您制裁这肮脏又令人作呕的同族吧,我愿以死为换。”

  他的话语无疑掀起了万丈狂澜,长老们率先拍案而起,他们怒不可遏地走上祭祀台,想要将少年拽下来。

  圣使拦住长老们的去路,语气有些惊恐:“通神时万万不可干扰通神者,否则神明怪罪下来,会下天谴的!!”

  “去你的,神明神明,这么久了,哪还有神了?要是真的有神,我们为何没长生不老?!”长老一脚踹开圣使,转身就登上了祭祀台。

  就在长老即将触碰到少年的那一刹,黑红色的云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笼罩在祭祀坛的上空。

  深紫夹杂着银色的雷光化为怒龙,直直破开云霄冲向长老。

  刺目的光令所有人都遮住眼睛,灼热的温度险些将近处的人烧干殆尽。

  怒龙消弭于祭坛中间,原本的长老也化为灰烬被风吹散。

  少年还未睁开眼,便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你的话吾听见了,许诺可作数?”

  那人声音低沉磁性,像寒冬中火种卷起的温度,灼在耳畔微微发烫,可那炙热撩人的触感,却令人向往。

  少年的脖子微不可查地红了起来,他没办法确认身后的人是谁,只是咽了咽口水嗓音清哑:“我从不说谎。”

  “那很好,你的命,吾收下了。”

  黑暗中,少年的脖子忽然一痛,他皱着眉轻哼一声。

  “告诉吾,你的名字。”

  少年扬起头,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安天。”

  捂着自己的手缓缓松开,安天的视野也渐渐清明,他看着周围的焦土,瞪大了眼睛。

  “这...他们,人呢?”

  身后的声音轻笑一声:“你希望他们可以得到制裁,吾索性帮你把他们杀了,岂不快哉?”

  安天瞳孔骤然紧缩瞳仁轻颤:“他们有罪不错,却罪不至死,族群里亦有善良之辈,老弱妇孺何错之有?!她们为什么要拿命去抵那些贪婪肮脏之人的罪过?”

  转过身子,安天看清楚了身后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红色的外袍披在身上,眉目清冷如霜雪,可眼底却带着散漫痞气的笑意,望着自己时明显兴趣盎然。

  两种极端在一个人的身上泾渭分明且丝毫不矛盾。

  “善恶分明,有趣。”

  安天紧张地捏着拳头,他看向男人问道:“您是神明吗?”

  男人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眉宇间似乎带了抹思索。

  “我算不上神,只不过借了神明的心头血成了个伪神罢了,我在等一个人,他现在还没醒,我很无趣。不过,你很有趣。”

  男人提起安天的衣领将他单臂抱起来,抬着头看向安天:“记住,你这条命归吾了,待吾过些时日,自会来取。吾名归玄,莫要忘了。”

  放下话,归玄转身消失在原地。

  时然回过头,发现原本只剩一片焦土的祭坛下,众人皆是好端端地坐着。

  长老们却凭空消失了。

  “长老们呢?”安天看着圣使问道。

  “您是我们部族的领袖,何来长老一说?”圣使恭敬地弯下腰。

  其余人亦是顶礼膜拜,跪趴一片。

  安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个自称伪神的人,将这些人的命还了回来,还抹去了所有人对长老的记忆。

  成了族长,安天开始认真为部族里的弱势群体提供帮助,也提拔了一些机敏的青年人。

  一时间,安天在部族内威信极旺。

  十年的时间,安天从青涩的少年成为了冷静睿智的成熟男人,褪去了青涩,安天此刻别样的清秀漂亮。

  就在安天以为归玄已经忘记自己时,归玄却突然出现了。

  没有任何征兆,在安天就寝时忽然出现在他的床上。

  归玄揽着他的细腰,轻笑和呼吸喷洒在安天的耳畔:“吾,来接你了。”

  安天挣扎着要起来,却根本敌不过归玄的力气。

  “不,现在还不行!!”他的族人没了庇护定会乱成一锅粥,现在局势尚未明朗,决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归玄松开手,他的脸色一寸寸阴沉了下来。

  “你要反悔?”他捏着安天的下巴,力道大极。

  安天疼的死咬牙根:“再,等我一些时日,很快...”

  归玄冷笑一声,他翻身下床,高大的身姿在月光下散出的阴影笼罩着安天:“凡人皆是骗子,虚伪贪婪又自私,这话确实不假。”

  归玄打了个响指,顷刻间,所有的房屋皆是燃起熊熊大火,安天近乎绝望的哭喊,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可他却无能为力。

  他听着房屋内回荡的惨叫,冲天的火光将黑夜都给点亮。归玄布了结界,安天不会受到火光的侵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亲眼看着这场灾难。

  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安天听得肝胆俱裂。他流着眼泪,眼底的希冀彻底破碎,只剩空洞和麻木。

  待火光结束后,部族中再也看不见房屋,只剩下灰烬被风吹得四散。

  安天看着归玄,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头。

  “我以我命慰藉族人冤魂,愿下辈子再不做背负使命之人,痴傻一生浑浑噩噩,倒也不错。”

  安天安天,安于天命...多讽刺啊。

  但愿下辈子,他能凌驾于苍天之上,将那伪善的神撕下皮囊露出累累白骨,让他尝受自己着锥心之痛。

  ............

  意识渐渐回笼,霸天双目赤红,眼底还翻涌着泪水。

  “是你杀了他们!是你!!”

  他敲打着归玄,哭的险些上不来气。

  归玄皱着眉头看向归鸟:“你给他看了什么玩意?”

  归鸟翻找着手中的记忆碎片随后脸色一僵:“艹,我塞错了,这是这小子当时自己写的,嚷着让我捏出来的梦境。”

  “赶紧,给他放个正常的。”

  归玄手起刀落,直接把霸天打晕了过去。

  昏迷前,霸天还在口吐芬芳骂街:“我打你妈的!!”

  番外——霸天的夫夫情趣(二)

  记忆再次陷入混沌,霸天迷迷糊糊看见了另一幅画面。

  偏僻的部族中供奉着仙位,他们信仰司命星君,由天赋作为傲人的族长来举行每年的祭祀大典。

  安天作为全村最废物的混子,每次见到族长通神之时,都羡慕极了。

  “阿母,为什么我不能和神对话啊?咳,咳咳咳...”安天拽着母亲的衣袖,似乎有些失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妇女放下手中正在揉搓的衣物顺着安天的后背,叹了口气:“和神对话的人寿命都短,族长那个位置累人的很,通神啊...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我...”安天似乎还是有些气馁,话未说完便被妇人打断:“行了,赶紧去河边抓两条鱼回来,今晚给你炖鲫鱼汤。”

  安天一听可以下河,立马又开心了,拎着鞋子屁颠屁颠跑去了河边。

  蹲在河边,水流平稳清澈见底,安天用手指拨弄着河水,声音又轻又小,像是带着希冀。

  “咳咳咳,要是...神明可以听见我说话就好了。”

  这么想着,安天脱下衣服纵身跃入水里,他身姿灵活,三两下就摸到了一只鱼上来。

  拎着两尾肥嫩的鱼,安天的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

  “算了,神听不见就听不见,回家喝鱼汤喽!”

  却不想身后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搭在了安天的肩膀两侧。

  安天回过头,他看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明显吓了一跳,随后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谁?!怎么进村子的?!”

  男人一身黑白相间宛若八卦的外袍,他脸部线条锋利冷漠,可眉宇中却带了三分笑意。

  “不是你说希望神明听见你讲话么?怎么,准备用这两尾鱼来招待吾?”

  安天的表情瞬间就从警惕化为惊恐,随后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你,咳咳...你是神仙?!”

  男人摸了摸下巴,倒是颇为认真地回答道:“神仙算不上,吾不过是神明的心头血化身而成罢了,最多算个伪神。”

  “伪神,那不也是神仙吗?!我,我捉了鱼,您要是不嫌弃,可以来尝尝...”

  安天的眸子晶晶亮,带了一丝羞赧,但更多的是期待。

  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来了兴趣,他眯着眸子微微颔首:“倒是有趣。”

  拎着鱼,安天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却始终没找到。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四处打量的男人,安天挠了挠头:“您要是不嫌弃,就我来熬吧,我手艺虽然不及阿娘,但是,咳咳咳咳咳....也不差,咳咳咳...”

  捂着嘴,安天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着。

  他没有看见,男人蹙起的眉头以及眸中划过的深意。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太好。”安天把嘴角擦干净,没去理会那溢出的血丝。

  他洗干净手,动作麻利地将鱼剖析干净,随后吹起灶火,将油和葱蒜爆香,又把鱼倒进锅里煎了个两面金黄。

  加水末过鱼,安天略微少添了点柴火让火势减小,慢慢熬了起来。

  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小板凳,安天有些不好意思:“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坐在这里。”

  男人看着安天抱着腿坐在小板凳上,眸子干净灵动,有些可怜兮兮的。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天,似乎来了兴致。

  “我叫安天,您呢?”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安天又摆了摆手:“您还是别说了,我实在太冒犯了些...”

  男人越看安天越觉得好玩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些许惋惜。

  “吾名归玄。”

  他变幻出一把椅子,自己撩了衣袍坐在上面,整个人贵气逼人。

  安天只是乖乖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好,不敢四处乱看,安心看着火候。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偶尔会传来安天低声压抑着的咳嗽声打破这静谧的气氛。

  终于,安天掀开锅盖搅动着鱼汤,开始撒调料调味。

  他手指莹白干净,撒调料是手爪一抖一抖,倒是别样养眼。

  归玄盯着安天的手,忽然喉结滚动。

  热乎乎的鲫鱼汤递到归玄的手上,归玄抬起手腕喝了一口。很鲜,是从未尝过的味道。

  “不错。”伪神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回答,却让安天异常兴奋。

  他高兴地拍了拍手:“我就说嘛,没有灵力但是做饭我还是有一手的!”

  这种强行让自己看起来有些用处的自卑感,自安天的心中涌起,归玄的心尖却猛地跳了一下。

  “下次您来,我还给您做!”安天看着归玄在自己眼前消失,只剩下那还散着余温的碗似乎在告诉安天,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只不过安天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诀别。

  归玄第二次拜访时,已是两年后的初秋。

  安天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咳嗽的频率愈发频繁,有时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见归玄来时,却依旧眼底带着惊喜。

  他在拼命的咳嗽,却还是强忍喉间腥甜的痒意:“您来啦?我给您熬汤。”

  像上次那样,安天熬着鲫鱼汤,却在拉动风箱时脱力整个人栽了下去。

  火舌平地卷起,直接烧到了房梁之上。

  一瞬间火光冲天,安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一样:“我的汤还在锅里...”

  归玄看着还在朝灶台走去的安天,想要施法将人带出来,却发现他的手从安天的体内穿了过去。

  “你疯了?赶紧出来!”

  安天将鱼汤舀出来,这才颤颤巍巍地准备往外跑,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鱼汤,生怕洒出来。

  房顶的木梁突然被烧断掉了下来,生生堵住了安天的去路。

  归玄在下界不能使用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天被埋在废墟之中。

  那一瞬间,滔天的怒气和悔恨席卷全身。

  他明明可以救他,但他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安天是被捡来的,他不属于这里。

  他有肺痨,活不过二十岁。

  若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他能活。

  安天死了,归玄用通灵之术聚集了安天的灵魂。

  看着归玄冷峻的面孔下藏着微不可查的悲恸,安天有些遗憾:“那鱼汤,最后您还是没喝成。”

  归玄却是无心再听这些,他看着安天,开口问道:“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嘛...我希望下辈子能活的开心一点,呆呆笨笨也不错,最起码没烦恼。另外,安天这名字不好听,我想更加霸气一点,下辈子,就叫霸天吧。”

  安天笑着,灵魂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最后被归玄尽收掌中。

  他动了私心,在时然的魂魄恢复后,将霸天的肉体修复放在了营养仓中,连着霸天的魂魄和意识一起带入了意识中枢。

  ............

  “你救了我?”霸天看着归玄,终于缓过神来。

  见霸天的话终于对得上,两人这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准确的说,是我们。”归鸟挑起霸天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总是这么忽略我,可是会让我很不爽的。”

  霸体怂的抖了抖身子,这俩人没一个好玩意。

  一个闷骚型老色批,一个是明骚,光明正大的色批。

  霸天别过目光不再看他,转身看向归玄:“那我自己的身体呢?不会是已经穿上了吧?!”

  “原本指引时然是我的责任,但若想容下你,就必须由你去做。你帮了时然便是违规,影响了他们二人的走向,本就要被惩罚。你上一次精神崩溃的时候,我就已经将你的肉体和灵魂重新融合,将你的意识引了回去,现在的你,就是原本的你自己。”

  是霸天,亦是安天。

  归玄站起身子,他捏着霸天的胳膊将袖子卷起,露出皓白手腕。

  唇齿轻轻含住,犬牙在薄薄的血管上反复蹭着。

  “既然你已经都想起来了,那准备好,迎接我们两个的爱了么?”归鸟舔着霸天的侧颈,大手挡住他的眼睛,听着霸天难耐的喘息声。

  霸天被两人死死禁锢在中央,他无法挣扎亦不可分裂。

  那个不敢面对自己爱意的人终是将自己的爱意和责任分割成了两个极端。

  可最后的最后,那冷漠的执行官,却还是长出了情丝,和沾满七情六欲的那个自己,一同堕落。

  ............

  满身密密麻麻的吻痕,霸天眼底蓄着泪,嘴里骂骂咧咧。

  “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们难道还不能离开吗?”

  归鸟倚着床的一侧揽着霸天的腰身:“我们早就可以离开,只不过回到了原本的世界,所有人都会有所感应,这种事情我们并不准备与他人分享。”

  后颈的软肉被捏住,霸天浑身一僵,他感受着归玄拇指在摩挲自己。

  “他们...不也和我们一样?只不过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无人打扰,做起事情来,也更加便捷罢了。你若想回去,倒也无妨。”

  霸天气的敢怒不敢言,心里差点把两人祖坟刨了。

  他妈的把他睡了还大言不惭理直气壮?!要不要脸了还!

  彩蛋——囚禁爱人的变态跟踪者(一)

  六月的天气炎热又粘腻,汗水打湿衣衫,紧紧贴在自己的皮肤上,异常难受。

  时然擦了擦自鬓角流下来的汗水,咬牙将冷饮的材料抬进店里。

  看着在冷藏库内一一罗列好的食材箱,时然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不对,他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呢?

  时然拍了拍脑袋,似乎记忆有些混淆。

  吐了吐舌头,时然被自己的傻气给逗笑了。

  “还是干活吧!”

  抻了抻懒腰,时然走到前台开始等待客人。

  毒辣的天气几乎没有人会在外走动,即便是空调充足的冷饮店,也尚未出现客人。

  时然安静地站在收银台前等待着,终于,门前的风铃响了。

  他抬起头面上挂着微笑:“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时然看着眼前身姿高大的男人,他五官极其英俊,浅栗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呈出金色,棕色的眸子眼窝深邃迷人,他挂着温柔有礼的笑意与时然对视。

  “有什么推荐吗?”

  “您可以尝试一下店里的新品,酸酸甜甜,和夏天最配了。”时然白皙的手在菜单上挪动着,每一种口感他都分别介绍。

  时然没有看见,男人盯着他的手指时流露的目光,仿佛一只饥渴的豹子,喉结混动,眸底的贪婪更是险些溢了出来。

  然而在时然抬起头目光对上自己的那一刻,所有的欲色和狰狞的爱意尽数被掩藏在深处,不露出一丝一毫。

  “您喜欢喝哪一种呢?”

  男人的嗓音醇厚,他语速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

  “那就要一杯沙棘汁吧。”男人笑着看向时然,眸子中带着细碎的暖光。

  时然被这样好看的人盯着,有些羞赧,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您可以坐在那里稍等,等做好了我会给您端过去的。”

  “好,那就辛苦你了。”

  他求之不得。

  时然在整理前台的物品,他专心致志地收拾着,却忽然被一道阴冷的视线激的脊背发凉。

  他抬起头,却发现四下空无一人,而刚刚点了饮品的男人,正优雅的叠着腿看手机,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这才抬起眸子轻笑示意。

  时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专心地做起事来。

  刚刚的,应该是错觉吧?

  男人贪婪地看着时然因低头而露出的脖颈。

  好可爱...

  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极了小兔子,对上自己的目光时那羞赧的小脸真是令人怜爱至极。

  这样的宝贝,应该关起来才对啊。

  舔了舔自己的犬牙,男人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冲动的欲。望。

  要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收网,可不能吓坏了他的小家伙。

  橙黄色的沙棘汁被端了上来,时然穿着半截袖,他的皮肤是冷白的颜色,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上清晰可见。

  那柔嫩的小手和月光一样的皮肤最能激起凌。虐的欲。望。

  男人喝着沙棘汁,微酸的口感自舌尖卷起涌入喉咙。

  他喉结微滚,盯着时然的背影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仿佛口中喝的不是沙棘汁,而是时然的血液。

  阴冷的感觉令时然有些发抖,他搓了搓胳膊,似乎有些害怕。

  难道是空调的温度太低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时然有些冷,他站起身子语气温和:“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吧,我不是很热。”

  时然感激地看了男人一眼,把空调的温度调的高了一些。

  “谢谢您。”

  长得好看又有修养,时然对面前的客人好感递增。

  男人并不在意,只是回去后把自己的沙棘汁喝完便转身离开了。

  回想起时然刚刚给自己端果汁时身上散发出的体香,男人棕色的眸子中布满了兴奋的红血丝。

  怎么办?太迷人了...他快要忍不住了啊。

  ............

  到了八点,时然终于换下工作服把店外的卷帘门拉了下来,准备回家。

  他住的地方离冷饮店并不远,但由于位置偏僻且小区老旧,安保措施并不是很好。

  时然父母离异,双方皆是重新组了新的家庭,而时然作为原生家庭的孩子便成了最为尴尬的存在。

  他们每人肯抚养自己,于是推给了他的奶奶。

  可就在去年,奶奶也因为年事已高去世了。

  他拿着奶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存款,租下了这里的房子,坚持半工半读把高三读完。

  时然每晚都要经过一段小路,小路里没有灯,但好在距离不是很长。

  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时然踏入了小路之中。

  小区内居住的人很少,这条小路也安静的有些诡异,时然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踩在地砖上的脚步声。

  渐渐地,脚步声却忽然多了起来。

  那是和时然完全不同的节奏,缓慢,沉长...

  时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加快迈步的速度,似乎准备快一些走出小路。

  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时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开始快了起来。

  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慌乱感令时然绝望。

  身后忽然响起了英文歌,低沉缓慢,在透不进光的小路中,只会令人徒增恐惧。

  时然听过那首歌,是国外的恐怖童谣。

  眼泪夺眶而出,时然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走到路灯下时,时然的腿还是软的。

  他心跳如雷,扭过头,只能隐隐绰绰看见那人模糊的身影隐匿于黑暗中,似乎正死死盯着自己。

  跑!快跑!!

  时然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他低着头如同受惊的小兽,开始没命地向前奔跑。

  突然间,他撞到了一个人。

  由于惯性,时然直接扑进了那人怀里。

  一双大手稳稳扶住时然,似乎无意识地将他往怀中带了带。

  时然抬起头,他眸子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卧了一汪泪水看起来可怜极了。

  “是,是您?”时然看着男人,表情有些错愕。

  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随后脸上挂起笑容:“这么巧。”

  “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前阵子帮助了一个老人,她就住在这个小区里,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呢?你住在这里?”

  男人的大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

  时然仍然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中,对于男人搭着自己的肩膀并没有反抗。

  “嗯,我住在这...”时然的语气有些虚软,明显被吓怕了。

  男人眉头微蹙,他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微微撩起时然额前的碎发:“你的脸色很不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时然回想起男人唱的那首恐怖童谣,以及在他跑出来时那骇人的目光,腿更加软了。

  两条细白的小腿止不住颤抖,时然终究只是眼里闪着泪光摇了摇头。

  这种话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而且告诉了别人,也只会让别人更加困扰。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别怕,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男人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时然柔软的头发,另一只手拍打在时然的脊背上。

  没人看见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瘾君子一般,恨不能将怀中的小家伙融入骨血。

  不够,还不够...

  这样的宝贝,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才可以啊...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态过了许久,时然终于微微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了男人,

  “多谢您了,我真的没事。这次多亏遇到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可以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时然捏紧自己的手指,情绪依旧高度紧张。

  “我叫黎央。”男人从怀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时然。

  时然接过那张烫金的名片,有些惊讶地看着黎央。

  “您居然是药剂师!好厉害啊!下次如果您还来这里,我请您喝水吧,黎先生。”时然露出干净的笑容。

  黎央喉结滚动,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勉强克制住现在就将他掳走的冲动。

  “好,我的荣幸。”

  两人分道扬镳,时然也因为惊吓回到家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

  酒吧内的声音震耳欲聋,时然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周围扭动身体的年轻人,表情慌张又无助。

  “诶,你放开点啊!没看见刚才好几个漂亮妹子冲你飞眼?”朋友推了推时然,似乎在嫌弃他的木讷。

  时然摇了摇头小声拒绝:“我还是不了...”

  这里的空气混浊,甚至令他感到窒息。

  好难受...想回去。

  时然的交际圈子少得可怜,除了这个从初中玩到现在的好友外,再无他人。

  “真是的,看我给你钓个漂亮妹子过来,你学着点。”好友仰着头示意时然,率先走到了前面。

  终于,时然被五光十色的灯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逼得头痛欲裂。

  他撑着身子从厕所外的后门悄悄离开。

  倚着酒吧小门的墙,时然轻轻叹了口气。

  忽然一道阴冷粘腻的目光直直刺在自己的皮肤上,时然回过头,巷子里的阴暗处,那个男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时然甚至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要跑。

  带着刺鼻药味的软布包在口鼻处,时然的腰肢被铁一般的手臂死死禁锢住。

  临近昏迷的那一刻,时然是前所未有的绝望。

  眼泪自泪腺翻涌而出,他闭了闭眼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谁能来...救救他啊?!

  “放心吧宝贝儿,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了。”

  彩蛋——病态摄政王的替嫁小娇妻(一)

  意识混沌一片,颠簸又迷蒙。恍惚间,嬉闹吵嚷的声音逐渐传入耳内,时然终于睁开了眼睛。

  唢呐吹着喜气的曲调,视野之内尽是红色。时然轻轻掀起头上的盖头,看着四平八稳宽敞奢华的花轿,时然的目光有些茫然。

  记忆似乎出现了紊乱。

  他怎么坐在花轿上?

  过了半晌,时然的目光终于聚焦,他的情绪渐渐趋于稳定。

  是了,今日本是长姐出嫁的日子,他是替长姐嫁过去的。

  时然曾经有个疑问,为什么男子可以替婚?难道不怕被发现吗?

  后来,时然明白了。

  男女与否根本不重要,嫁过去的的当天他就会死在敌国,所以他嫁过去不过是替阿姐送死罢了。

  那个荣国视人命如草芥的摄政王,终于被皇帝所忌惮。

  身为附属小国的丞相庶子,能嫁到荣国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至于生死——谁又会在意一个小妾生的儿子呢?

  时然的心情平静,他将盖头重新放了下来,白皙软嫩的手指捏着扇子,乖巧地坐在轿子里,不哭不闹。

  他的人生短短一瞬,既然不可避免,那就让剩下的每一寸记忆都更加珍贵些吧。

  花轿虽有些微晃,可速度却极快,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扛着轿子面无表情,直到天黑,终于抵达了荣国的京都。

  时然盖着盖头被搀扶下了花轿。

  他跨过火盆,却没有等来和自己拜堂的男人。

  不拜也好。

  时然这样想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并没有学过成亲的流成,若是一会出了差错,他百口莫辩。

  空气静谧到诡异,时然盖着盖头,不安的表情很好地隐匿其中。

  最终,站在一旁的婢女和嬷嬷搀扶着时然直接进了洞房,把人送进洞房后,她们便快速离开,一刻都未多做停留。

  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周围一切都极静,时然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似乎是新郎回来了。

  时然捏了捏葱白的手指,浑身都绷紧,整个人心跳险些要蹦了出来。

  新郎来了,那他,是快要死了吗?

  时间一寸一寸地挨了过去,就在时然浑身僵硬,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忍不住偷偷拿了一颗桂圆塞进嘴里时,门开了。

  男人剑眉星目眸子锐利,下颚线的线条锋利又冷峻,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葱白软嫩的小手偷偷捉了一颗桂圆,小动物一般快速塞进嘴里,随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有趣。

  径直掀开了时然的盖头,一旁的喜娘惊呼出声来:“王,王爷,这不合规矩啊!”

  男人锐利的眸子警告地扫视喜娘,喜娘顿时禁声退了出去。

  时然的嘴里还塞着桂圆,圆润的桂圆将小脸撑起弧度,时然粉嫩的嘴唇微张,杏眼圆睁隐隐带了些因为偷吃而带上的慌乱。

  模样像只小仓鼠,可爱极了。

  黎央原本狂躁的心情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他收起已经拔出的佩剑,带着薄茧的大手微微捏住时然的下颚。

  “男子?”

  他看见了时然的喉结,虽不明显,却足以证明一切。

  时然被那阴冷的目光盯得不敢动弹,他目光躲闪语气温吞软糯:“是我自己的主意...还请夫,夫君莫要怪罪我的母族。”

  那声夫君又软又甜,仿佛直直叫入了黎央的心尖上。

  从未有过的愉悦感形成电流,直直钻入四肢百骸,舒畅至极。

  “再叫一次。”黎央的脸忽然贴近时然,那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时然,似乎下一秒就会将他拆吃入腹。

  时然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的话,随后语气有些犹疑,带了些小心翼翼:“夫君?”

  黎央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喑哑:“叫的这般甜,不知道一会儿哭起来,会不会更甜。”

  时然没有听懂黎央的话,只是歪了歪头,懵懂地看着黎央。

  “不懂?”黎央看着时然单纯的眸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只怕是不受宠的庶子被当做了替死鬼被推出来的,倒是打的好算盘。

  黎央直接将时然按在床榻之上,尾音微微上挑,带了丝慵懒的散漫和暧。昧:“无妨,本王慢慢教你。”

  那一夜,只听说摄政王妃嗓子都哭哑了,一直到了天微微泛起鱼白,才渐渐歇了声音。

  ............

  时然睡醒时,天色已是正午。他强撑起身子,长发垂落在白皙却布满红痕的身体上。

  “醒了?”

  黎央回来时,刚好看见时然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小家伙脸上憔悴,身体上充满了自己亲自标记的吻痕,仿佛独属于自己的私有物。

  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满足感令黎央确信,他这么多年夜不能寐也要寻找的人,就是时然。

  时然见了黎央,连忙撑着酸痛的身子要下床。

  黎央拦住了时然,将他搂在怀里抱坐在床榻上。

  “叫什么名字?”

  时然垂下眸子咬着嘴唇:“时兰...”

  黎央剑眉微挑,眼底染了死戾气:“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时然这才怯怯地抬起眸子对视着黎央:“我叫时然...”

  “乖孩子。”黎央奖励般地吻了吻时然的唇角。

  时然简单洗漱过后,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糕点吃食,有些傻眼了。

  这些东西他有的见都没见过。

  “喜欢吃哪个便自己夹。”黎央撑着头看向时然,语气中染上丝丝笑意。

  时然捏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他犹豫地看着菜系,最后还是端了一碗肉粥。

  “莫不是想让为夫为你?”黎央勾着嘴唇,他执起筷子夹了个虾子包:“当真是个娇娇。”

  递到时然的唇边,时然面色通红地张嘴咬了下去。

  他吃东西是腮边一鼓一鼓的,像极了小动物在进食,可爱至极。

  黎央就这样看着时然一点点将一碗粥喝进肚子里。

  似乎因为吃的太过满足,时然竟然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眯着眼睛露出满足的笑容。

  黎央轻笑一声,这才唤回了时然的神智。

  他连忙收敛起动作,羞赧的颊边飞起红晕。

  “夫君,我...抱歉...”

  时然小心翼翼地道着歉,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谁知黎央却满眼笑意,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他捏了捏时然的脸颊语气低沉悦耳:“有趣,本王这个娇娇,当真是有趣极了。”

  似乎从那过后,时然就得到了黎央独一无二的宠爱。

  黎央每天晚上都会留宿在他这里,数不尽的奇珍异宝也被尽数搬进了自己的寝殿内。

  可唯一有一点,黎央从不许他出去。

  哪怕走出这个小院子,都不可以。

  时然生性乖巧软糯,一直将黎央的话牢记在心里,替长姐时兰嫁过来的这一个月里,从未踏出小院子一步。

  可时然替嫁后非但没死反而倍受宠爱的消息终究还是被传回了本家。

  他们飞鸽传书强迫时然想办法拿出黎央书房内的机密地图。

  也就是那一次,时然不得不走出那个小院子。

  和自己接头的是一个男人,男人一身仆役的打扮,小心翼翼地将一块令牌递给自己。

  时然还不等接过来,便被一道阴冷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做什么?”

  时然心下一惊,他睁着杏圆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黎央,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怎么办...夫君会不会怪他?

  可是,他也不想这样的,他是不是做错事了?

  时然想个无助的孩子般站在一旁,双手搅弄在一起,又紧张又害怕。

  “拖下去处理了吧。”黎央懒散地抬了抬手,似乎懒得再去看那个男人。

  他目光转向时然,语气中带着怒意和戾气。

  “本王的娇娇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会出了院子?”

  时然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他抹着眼泪,可是却越抹越多。

  “呜呜呜,我...对不起...我不出去了...”

  时然打着哭嗝,眼眶哭的通红,鼻尖也透着红色,眼底潋滟着雾气,格外怜人。

  黎央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人打横抱起。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便不罚你了。”

  怎么可能呢?

  黎央这样在心底说着。

  ............

  时间已经过去小半年,时然一直被黎央温养着。

  他面色红润莹白,整个人是不可多得的娇气灵动。

  时然的五官已经出落的越发雌雄莫辨,那种美,跨越了性别,独一无二。

  黎央带着他去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国宴。

  终于可以踏出小院子,这让时然整个人更加快活起来。

  他乖巧地拉着黎央的手紧紧跟在他的身旁,直到大宴开始,黎央不得不去应酬寒暄,时然才悄悄跑去茅房。

  他和本家的联系早就被黎央暗中掐断,只是他没想到,时兰会亲自来找他。

  “你现在拿走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时然,你凭什么?”

  掐在自己自己脖子上的手在微微收紧,时然的心中却涌起怒火。

  什么是她的?代她去死的是他,怎么现在夫君宠他爱她,却又成了她的?!

  只是时然的愤怒还不等发泄,时兰的心口处便被剑尖戳了个对穿。

  “本王的娇娇,蝼蚁岂可染指?”

  彩蛋——病态摄政王的替嫁小娇妻(二)

  时然看见了还在滴血的剑尖,时兰扭曲的五官被彻底定格在脸上,有些可怖。

  剑被抽出,时兰的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地上的血液开始如决堤般疯狂涌出,甚至沾湿了时然的鞋底。

  那一瞬间的眩晕感和恐惧,让时然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黎央适时将人接住搂在怀里,他下巴搁在时然的肩头语气低沉却无端阴冷。

  “可是怕了?”

  时然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黎央。

  怕?当然怕。山与~息~督~迦。

  怕他草菅人命,怕他有一天对自己的爱意散尽,最后也会落得和长姐一样的下场。

  可他更怕黎央主动揭开那层伪装的面具。

  早在替嫁之前他就已知晓荣国摄政王杀人如麻人面鬼心,可他从未将那地狱般的面貌展现给自己。

  黎央为他建筑起了绝对安全的港湾,他将自己捧在了心尖尖上。

  “乖崽,你应当知道的,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家伙,尤其是...头脑蠢笨如猪却依旧觉得自己有些小聪明的玩意儿。”

  目光瞥向时兰倒下的尸体,似乎意有所指。

  时然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抱住了黎央,他的小脸贴在黎央的胸前,眼泪自泪腺涌了上来,顺着颊边落下。

  “我...会很听话。”他这样说着,可目光之中小心翼翼的希冀,却可怜又自卑:“那,夫君有一天会厌弃我吗?”

  黎央看见了时然眸底的小心翼翼,他大手摸着时然的头:“你只要乖乖别乱跑,好好留在我身边,夫君会把你当眼珠疼。”

  时然害怕,他怕自己现在拥有的爱意不过是黄粱一梦,等过了新鲜感,他依旧是那个抬不起头的庶子,也依旧逃不过替死的命运。

  最后,时然是被黎央抱着回了大殿内的。

  黎央出现在正殿的大门口时,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二人身上。

  心细者更是看见了时然鞋尖上殷红的血渍,一时间大殿内的人心思各异,气氛也开始古怪了起来。

  “陛下的小婢女不听话,臣帮陛下处理了,陛下可会不满?”黎央的语气不咸不淡,可那抬起的眸子中,却带着妖冶的光芒。

  他在威胁皇帝。

  年轻的皇帝藏在龙袍之下的手几乎攥死,他强撑出一抹笑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区区一个贱婢罢了,爱卿若是喜欢,朕给你送几个一顶一的美人过去。”

  黎央却是摇头推辞:“臣只怕是无福消受,臣已有了王妃这世间绝美的爱妻,其余人,也不过红颜枯骨,一副烂皮罢了。”

  他说的坦荡又怡然,惹得几个朝中老臣纷纷嗤之以鼻。

  男人不三妻四妾简直令人笑话,这摄政王仗着自己有先皇御赐的宝剑,竟然作风如此嚣张乖戾。

  “说来,朕还未见过这王妃的面貌,可否让朕瞧上一瞧?”

  时然揪紧了黎央的衣服,似乎有些害怕。

  若是被皇帝看见了正脸,以后怕是会有麻烦上身。

  现在皇帝已经开始忌惮黎央的势力,暗中开始养兵蓄锐,似乎在想方设法除掉黎央。

  如果他这个时候拖了黎央的后腿,只怕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察觉出时然的抗拒,黎央面不改色地看着上位龙椅上坐着的皇帝。

  “令妻今晚身子不适,刚刚又遇了惊吓,只怕今晚面色会冲撞到陛下,便不见了。”

  皇帝的手捏的紧紧地,手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崩了起来。

  他恨自己现在不够和黎央的资格,连看一眼他的妻子都要得到黎央的允许。

  “若无事,臣便带着他退下了。”黎央随意地行了一礼,随后也不等皇帝准允,直接头也不回地抱着时然大步离开。

  大宴上的群臣皆是唏嘘不已。

  摄政王何等嚣张?抱着王妃连礼都不行,最后竟然还大摇大摆地抱着人走了!

  这不仅是在蔑视皇权,也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皇帝。

  摄政王的势力根深蒂固盘综错杂,又怎么会是一个尚且年幼的皇帝可以抗衡的?

  ............

  两派之间的斗争已经愈来愈烈,可这一切都和时然无关。

  他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专心地画着画,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墙头的小橘猫,院内姹紫嫣红的花,一时间有些心驰神往。

  作为家族中最不受宠的庶子,看着其他兄弟们琴棋书画皆在学堂学了一遭,只有时然,每每看着那些工具和颜料,只有羡慕的份。

  现在他手中拿着毛笔,认真地描绘着自己所见之物。

  院子外的小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时然却无心品尝,他认真地投入话中,一笔一笔地画着。

  “这处,应当这样。”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不知何时,黎央站在时然的身后,眼底带着宠溺的笑意。

  他将时然圈紧怀里,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握住时然的,开始带着那纤细的胳膊一点点描绘起来。

  时然的目光已经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黎央,小脸上充满了崇拜。

  “夫君...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黎央对于时然这样的目光极为受用,他喜欢时然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娇娇同为夫讲讲。”将时然抱在自己的大腿上,黎央的眸光里含了些笑意。

  时然认真地回忆着今天的事:“今天上午的时候自己和自己下了棋,只不过我棋艺是在不精,一来一回也下不出什么名堂来。下午的时候画了画,我想等画好看了,送夫君一副。”

  黎央颔首,他捏着时然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为夫抽出时间就为娇娇指点一二。”

  ............

  黎央最近越来越忙,他出现在时然小院子的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终于,他千防万防,却还是算错了一扣。

  时然看着墙头有人可以扔下来的纸张,下意识伸手接住。

  打开纸张一看,时然的表情忽然惨白起来。

  【若不想黎央送死,速来京旸园。】

  这信,或许是假的呢?

  时然这样安慰自己,可随机心又揪了起来。

  但,这封信是真的怎么办?如果黎央真的受了伤或者糟了埋伏呢?

  这么想着,时然不敢犹豫。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院子的门,这是他继上次之后第一次走出小院子。

  整个院子外空无一人,时然顾不得细想,一路顺着小路摸索着走到了围墙旁。

  时然身子灵活,他翻过墙头之身赶往了信上所说的地点。

  ............

  皇帝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将黎央招进宫里准备处理掉。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涌上来将自己包成一团的禁卫军,黎央的表情依旧不急不缓。

  一声短促的哨声过后,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的黑衣人飞檐走壁地跃进皇宫。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超,局势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翻转。

  皇帝瘫坐在地上,他败了。

  自此之后,黎央彻底架空了皇帝的权利,皇帝的位置更是有名无实。

  “天真,你这点,可和先皇半点不像。”黎央这样评价着,他低头看着皇帝,仿佛在看蝼蚁。

  年轻的皇帝笑了一声,他眼底带着报复的快感,咧嘴道:“你以为你赢了?不错你确实赢了,但你也输了。”

  黎央的瞳孔骤然紧缩,来不及思考,黎央直接运起轻功飞岩走壁杀回王府。

  往日里那乖巧坐在小院子画画的时然却再也没出现,黎央疯了般将整个王府上下找了个遍,却依旧毫无所获。

  “找!都给本王找!!找到时然者,赏黄金万两!”黎央再没了先前镇定自若的气度,他双目赤红宛若修罗。

  坐在时然昨天还坐过的小石凳上,黎央的一双大手死死捏紧。

  ............

  时然被绑架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自己推门进去后的那一瞬。

  刺鼻的药味裹着软布直接死死贴在口鼻处,时然几乎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他是不是给夫君添麻烦了啊?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时然是这么想的。

  几个御前侍卫得了皇帝的死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黎央找到时然。

  于是时然被几个侍卫辗转带到各个地方,一路的颠簸,手脚又被捆住动弹不得,时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终于,那两个侍卫将时然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裹挟拿去,把时然留在了这个极度偏僻的小镇之中。

  时然没了之前的行当,走进酒店想要打杂,甚至不等开口就被轰了出去。

  时然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苦笑一声。

  对啊,他已经很久没有梳洗打扮了,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和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

  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时然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跪在四周的马路旁沿街乞讨。

  黎央的人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排查,终于在半年后,找到了时然。

  奢华的马车停在时然的身前,时然麻木地磕了个头:“行行好吧...”

  下来的人眉宇轩昂贵气,时然抬起头看清那人面相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娇娇,本王来接你回家。”

  彩蛋——病态摄政王的替嫁小娇妻(三)(全文完)

  时然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在脏兮兮的脸蛋上流下沟渠般的脏印子。

  他慌乱地抹着脸,随后把脑袋扭到了一旁。

  “我现在这个样子太丑了,夫君还是别看...”

  时然话未说完,黎央就直接将他抱了个满怀。

  那臂膀如坚实的牢笼,紧紧将他锁在里面。

  黎央的呼吸粗重,可时然并没有看见他赤红的双眼和眼底近乎破碎的病态。

  “为什么要出去,嗯?”黎央轻轻抚摸着时然的颈侧,他语气很轻,却阴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时然紧紧抱着黎央,嗓音中还带着哭腔和漫天的委屈。

  “我那天收到了一个纸条,纸条上说要是不想你送死,就去京旸园。我看院子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就以为真的出什么事了,才跑出去找你的。”

  时然揪着衣服,回想起自己这么久提心吊胆被殴打辱骂时的模样,心中委屈又害怕。

  他抬起头,泪水涟涟地看着黎央。

  “夫君,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黎央的眸色翻滚涌动,其中浓溺的情感险些将时然淹没。

  “是啊,本王的娇娇丢了,哪里都找不到。你可知这半年来我没有睡过一场安稳觉?”

  黎央的语气很平淡,但下属却一个个绷紧了身子,气氛一时间凝固低迷到了极致。

  时然并未察觉,他只是掉着眼泪,顶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既然错了,那就乖乖和为夫回家,嗯?”黎央揽着时然,细软的布匹中裹着安神的香薰。

  淡雅好闻的香味覆在口鼻上,时然的眸子闭了闭,随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吧,再也不会有人把你抢走了。”黎央的笑容病态而满足,他将时然打横抱起进了马车。

  低沉的嗓音在马车内响起,威严又带着些冷锐。

  “启程,回府。”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朝着小镇的门口驶去。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黎央冷笑一声,眼底带着杀意。

  “去查一查,都谁辱过王妃,直接杀了吧,不必禀报。”

  黎央语气平淡仿佛这些个人命在他眼里并不值钱,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偏僻的小镇中染着刺鼻的血腥,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窜,尖叫。而时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因为他不会知道,自己再醒过来时,也会被困在一方小天地中。

  ............

  时然睁开眼时,入目的是金色的栅栏。

  栅栏上雕刻的飞鸟走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飞出这金属的载体,振翅冲上云霄。

  时然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栅栏,栅栏极大,直接连着房上的梁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鸟笼。

  他撑起身子似乎想要出去,脚上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清脆的金属声。

  低下头,时然看见了那缩在自己脚上的金色锁链。

  脚踝处被包了软布,确保不会磨破皮肤也不会有不适感,足矣看得出囚禁之人的心思。

  时然有些慌乱,他坐在巨大的鸟笼之中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内被红色的銮账所覆盖,光线昏暗靡丽,时然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光线星星洒洒地照了进来。

  时然不安地看向门口,脚趾都吓得蜷缩了起来。

  来人身姿高大,垄出的阴影异常有压迫感。

  他一步步踏了进来,时然也终于看见了来人的正脸。

  “夫君?”

  时然的眼底还蓄着雾气,他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夫君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只有把娇娇锁住,你才不会乱跑啊...这笼子,为夫半年前就为你造好了,你可开心?”

  黎央的眸底带着病态的满足,他打开笼子的锁,倾身走了进来。

  他压着时然,同他四目相对。

  他看着时然身着单薄如蝉翼的里衣,细嫩的小腿止不住地发抖。

  “莫怕,以后能看见你的,便只有我了。”黎央死死扣住时然的手,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两人十指交握,时然被迫承受着黎央扭曲又不安的爱意。

  他知道的,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他会被这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囚禁一辈子,哪怕死亡,都不会将他们分开。

  ............

  时然猛地睁开眼,他呼吸急促地喘着,坐直了身体后,目光依旧有些迷蒙。

  秦肆被时然的动作惊醒,他看着坐起来的时然,撑起身子吻了吻他的颈侧:“做噩梦了,嗯?”

  脑子里浑噩一片,时然的记忆有些紊乱。

  刚刚那一切,究竟是梦还是事实?如果是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我做梦了。”时然的语气有些不安,他缩在秦肆的怀里,将梦境里的故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秦肆的眼神开始渐渐起了波澜。

  “应该是我的神魂的碎片,灵魂虽然已经凑齐,但我的神魂乃天地最强,仍会有几缕会流入其他三千小世界。不必害怕,刚刚那缕,便是最后的了。”

  吻住小家伙的嘴唇,秦肆安抚地摸了摸时然的头顶。

  “那...曾经世界里的那些人,我还可以再遇到他们吗?他们又会在哪里呢?”、

  时然看着外面即便黑夜却依旧灯火通明的世界,眼底澄澈又充满希冀。

  他希望会在某一个时空的拐角,遇到许久未见的朋友,与他们叙叙旧。

  “他们从未消失,或许在不经意的某一天,你就会遇到他们。”秦肆的语气很淡,他似乎看见了未来,却又选择了闭口不提。

  时然漾出笑容,灿若朝阳:“一定会的!那些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故事,都被我记在这里呀。”

  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那里是他这趟旅行中,所拥有的最珍贵的情感,是全部的馈赠。

  冥冥之中,时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扬起小脑瓜,时然冲着虚空摆了摆手:“也谢谢你们,虽然看不见你们,但...你们也一定和我一起见证了这一路走来的故事吧?”

  少年笑容纯粹,他拉着秦肆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一如最初见到时的那般模样。

  他用自己的真心和赤诚,救回了自己最爱的人。

  而那张单纯的白纸最后也被爱填满。

  少年学会了勇敢,赤诚,责任,担当...

  他找到了自己的神明,同时也在祈祷着,让不幸的人,遇到幸福。

  “希望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和大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