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黑色的蛊丸在江容远面前爆开,他只看得清这女人诡异的笑,和一只张着利牙、猛地向他扑来的蛊虫。也就在那一瞬间,一只手突然伸出抓住了这只黑虫。

  “啪!”

  蛊虫在手心爆开,然后是血肉模糊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天能戒游戏就好了

  、厌弃

  “小鹤!”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每一秒缓慢又无法制止地在眼前上演。江容远只觉得血气冲顶,眼睁睁地看着蛊虫的黑汁沾染了小鹤的手心,他的手掌迅速地泛起了青黑,像被点燃的山火一发而不可制止地向手臂、向全身蔓延而去。

  鹤山其实早就醒了,出于避嫌本呆在内殿没有出来,但当他听到将那个南疆女子带上来时却开始莫名的不安。他见识过那女子让人生畏的姿态,实在难以安心,便躲在一旁偷偷观察。自从那女子进殿,鹤山的一双眼睛就盯紧了她,也正是如此才能在第一时间冲出来。

  “阿、阿远……”鹤山左手压着自己的右手,却无法制止灼烧的蔓延,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他脸色刷白,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浑身颤抖着,整个人瞬间软倒在地上。

  之前为了保证这南疆女子可以和外界联系,并没有对她彻底地搜身,却成了她此刻手里握着的拼死一搏的利刃。“小鹤!”江容远眼睛都因为充血而通红,三魂丢了六魄,冲过去要扶起来,却被大臣拉住了,“皇上,危险……”

  “滚开!”江容远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从来没有这般愤怒过,他怒阻拦他的人,他怒这个无法无天的南疆女子,他更怒自己。

  黄太医还在殿内,迅速地赶至,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免手足无措。侍卫将从女子身上搜到的东西一一摆在他面前,可黄太医对巫蛊之术全然不了解,根本无法分辨,为难地看着皇上。

  江容远阴鹜着一张脸,掐着那女子的下巴,语气冰冷又残酷:“解药是哪个?”

  再次失手的女子失去了血色,浑身颤抖着,但依然咬着牙拒绝开口。

  “不说?”江容远从搜出的物品中随意取出一样,“你这些毒物自己尝过滋味吗?也许一个一个尝一尝,就想得起来是哪一个了。”

  “不!”不知拿了个什么,但那女子看见之后颤抖得更厉害,惊恐地退后想要避开,但她被人钳制着,无法动弹,只能看见江容远捏着她的嘴就要给她灌下去。内心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她终于哭叫着开了口。

  江容远一把甩开她,但也不敢完全信任,捏着她说的解药的瓶子给她灌了一些后才敢给鹤山服用。蛊毒已经蔓延到整个背部,鹤山面色发黑,身体呈现出灼烧后的可怖。这歹毒的蛊虫让人即使在烈火焚身般的疼痛中也能保持着清醒,鹤山只能咬着牙,硬生生地受着这本不该降灾于他身上的横祸。

  顾不上许多,赶紧将解药与他服下,几息之后皮肤上泛起的黑色停止了蔓延,可灼烧感却没有褪去。整个后背都受了伤,鹤山只能趴卧着,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疼痛磋磨了他的精气神,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世界上最珍贵的药材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使,一番精疲力尽地救治后总算是抱住了父子二人的性命。

  “老臣无能,皇子出生后可能会身带残疾。”黄太医额角滴着汗,顾不上擦拭,忐忑不安地向江容远如实禀报。江容远从没有此刻这般狼狈,两眼赤红,脱力地坐着塌前,黄太医的话似乎进了他的耳朵似乎又没有,黄太医想着要不要再说一遍时,听得他嘶哑着嗓音道摇:“他们此刻无碍,朕就已经……已经……”

  两天过去,沈鹤山还没有清醒,江容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但是燕郦的大军却不容他久坐床前。

  燕郦王自然收到了江容远并没有中毒的讯息,他虽然恼恨,但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为了此次的进攻已是准备了多年,忍辱负重,就算那大兴皇帝好好活着,他也有信心将大兴城池一一拿下。而且据说那皇帝为了个地坤,日日茶不思饭不想的,面对这种色令智昏的饭桶更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那女人好歹也算是有用了一回。

  燕郦的大军势如破竹般进攻,高州虽提前有了防备,但准备匆忙,近些年的和平又让他们懈怠,面对皇上的暗令也是将信将疑,撑了五六日还是被攻破了。高州一破,燕郦军的士气更为强盛,大有直逼京城的事态。

  大敌当前,朝堂内外也是空前的团结。江容远心知自己不能任性,按下心中的一切情绪,稳稳地坐在众臣之上。皇上,不是一人的皇上,而是大兴国境内万千百姓的皇上。燕郦军攻破了高州,不知那里的百姓会遭受怎样的流离失所之苦。那苦痛不比此刻自己心中的少几分。

  攻打燕郦,敬国公最有经验。当年大败燕郦军,就是敬国公为帅的。江容远不敢随意赌搏,只能拜托敬国公重新挂甲披帅,征战沙场。相应的,他晋封沈鹤山为公子,一奖他护君之功,二也安敬国公的心。

  晋升妃位这么大的喜事,却因得晋升者的昏迷不醒而变得沉重哀伤。下了朝,江容远绷着的那口气全部散去,他呆呆地听着礼官象征性地念了诏书,然后挥挥手把人全部散去,自己一个人守着鹤山。

  鹤山原先的容貌虽不能说是艳冠群芳,可也是清秀好看的。可此刻的他,两颊泛着黑青、容颜不复清丽,躺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离自己而去。江容远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

  他本不该是这个皇帝,他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市民,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是他的错误决断害了小鹤,是他的任性妄为害得数十年的和平被打破,是他的无用无能让边境的百姓无家可归,是他,都是他……他应该回去,换真正的皇上回来。

  信念的坍塌不过是一瞬间,江容远甚至自暴自弃地抽出了腰刀,想要一刀斩杀了自己去换原身回来。可是……

  泪滴在了刀面上,刀刃架在颈边却无法挥下。他是个懦夫,是个无用之人,他舍不得他的小鹤,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他。

  人总有自我唾弃的时候,要么灭亡,要么成长。

  换回了原身,他就能放心了吗?原身就能完美地解决这个局面了吗?解决了这个局面他还能和自己一样真心地对待小鹤吗?小鹤如今变成这样而自己企图像个懦夫一样逃走……

  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江容远在爱人的病床前掩面痛哭。

  他只给自己哭着一回的机会,哭过了就要承担起这一切。

  他是鹤山的阿远,他是大兴的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看点击量,发现大家暗藏着一颗想要上车的心

可惜没有驾照